第二章 把自己搭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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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娓娓拿著一份一年的合同和三個月的半價薪資留在了昌盛公司。
麥湯作為昌盛的總經理加財務總監如此解釋：“第一，陳娓娓小姐你看看我們的地板我們的辦公室我們的同事，這些損失不能我們自己承擔吧？第二，你看看外面，哪個公司會願意要一個一無經驗二無腦子的應屆生？”
陳娓娓臉漲紅了：“你是說我笨？”
麥湯看了她兩秒，忽然一笑：“沒有，我是說你——老實。”
陳娓娓突然覺得，這兩個字格外刺耳，就跟一個貶義詞一樣。
眾人心中腹誹：本來就是。
幾個年輕人看著氣氛略有不和諧的傾向，立刻上來插科打諢，嘻嘻哈哈的歡迎著新同事。至此，娓娓的人生第一份工作定下來了。
一家民營小公司的銷售行政。
昌盛公司是個小小的經銷商，總共也就二十來人，大部分都是銷售，公司主要經營銷售各種糖果產品，但它百分之八十的精力都放在一種叫嘟嘟軟糖的產品上，而這個產品的市場口碑並不好，過份甜膩的口感讓很多人望而卻步。
陳娓娓的頂頭上司就是兼職前臺接待的常悅，今年三十二歲，心思基本都沒在工作上，是某個超市采購的表妹，屬於填坑的關系戶。
陳娓娓的意外錄用，無疑她是最開心的。
娓娓一來，她忙不疊的將所有的日常工作都交給了她，上到公司年審，下到打印紙的購買。
常悅是個沒什麽耐心的人，工作交接做的程序化而簡單，所有活講一遍就懶得再說第二次，娓娓面子淺，不好意思多問，特別是問過兩次，連吃了幾句風言冷雨，更加不好開口了。
可是，東西不問，活還是要做的啊。
陳娓娓拿出學校裏面的傻乎勁，攤開本子一個一個的把活列出來，再一個個去查怎麽做。
她早上總是第一個到辦公室的，晚上總是最後一個走的，而就是這樣，對工作效率改進似乎也沒有什麽用，依舊做的很慢，依舊被各路同事催促。
而悲催的是，因為她總是來的最早，光榮的接替了開門的任務。
陳娓娓上了火，嘴角連起了三個泡，跟個鼓眼睛的金魚一樣，眼紅紅，嘴腫腫。
而和陳娓娓同期進來的紀達和徐萌就完全不同的境遇。
徐萌負責人事和部分銷售報表的工作，她很聰明，做事情麻利又速度，而且，不會做的她總有辦法找到人幫她來完成，陳娓娓羨慕的眼睛由紅轉發綠了。
紀達是典型的男孩子性格，爽朗，腦子靈活，她做銷售短短一周就上手，偶爾和公司的幾個銷售主管勾肩搭背的回來，竟然絲毫不違和。
可是，總是忙得焦頭爛額沒頭蒼蠅一樣的陳娓娓現在連公司的人都還認不全。
到了下午五點半，分針剛剛指向三十的瞬間，常悅站了起來。
“好累，我先走了。”她伸個懶腰，“娓娓，明天早上銷售開月會，記得早點過來。”
“好的。”娓娓正忙著幫幾個銷售貼報銷單。
“娓娓，拜拜。”徐萌笑瞇瞇的打個招呼，眼裏有一絲得色。
又走一個，娓娓肩膀頓時耷拉了一半，有氣無力：“拜拜。”
她看著桌子旁邊的一疊資料，有對賬單，有水電氣物管費，有報銷單，有酒店預定表，忽然有點洩氣。
長長的劉海越過了眉毛，快要遮住眼睛了，陳娓娓還沒有時間打理，她撥拉撥拉劉海，眼前好像清楚了一些，但是眼睛卻是瞬間有點濕潤了，喉嚨堵堵的難受。
怎麽，就這麽多事情呢。
空蕩蕩的辦公室，只剩下陳娓娓一個人，她使勁甩甩頭，對自己說：“加油！”
仰頭喝了一大杯雀巢咖啡，拿出背考試題的傻乎勁，使勁喊了一句：“你可以的，陳娓娓。”
剛剛從洗手間出來的屈辰被嚇了一大跳，他路過公司，臨時內急過來上廁所，沒想到現在還有人加班。
屈辰歪過頭，從辦公室的玻璃門看進去，陳娓娓一手抓著頭發一手在劃拉鼠標，眉頭皺得緊緊的，表情嚴肅，嘴角還掛著一點咖啡，像一只小小的土撥鼠。
他忽然覺得這個小文員認真的模樣有幾分可愛：“真是個老實人。”
屈辰嘴角彎了彎，轉身走了。
這天晚上，不知道是咖啡的原因還是感冒的原因，陳娓娓鼻子堵，腦袋昏，一直睡不著，直到四點鐘才迷糊糊的睡過去，這一睡，就睡過頭了。
陳娓娓住的遠，房租便宜，早高峰的交通從來都是你死我活，狹路相逢勇者上，擠得一塌糊塗。
陳娓娓手裏捏著倆在路邊買的包子，陷都快被擠出來了，她滿手是油，費力去兜裏掏紙巾,紙巾卡在了包的底層，好不容易扯出來，結果旁邊一個大媽轉身，一個手肘撞到了陳娓娓後背。
啪嗒一聲，連著紙巾摸出的手機摔了出去，在腳下幾個翻滾，掉到了外面。
陳娓娓急忙去追手機，這時候公交來了，好不容易排到前面的位置卻沒了，陳娓娓看著後面長長的已經排到了包子鋪的隊伍，長長吸了口涼氣。
她鼓起勇氣走到前面的位置：“大姐，剛剛我排這裏的，能不能讓我繼續排，我早上趕時間。”
“趕時間？誰不趕時間啊。趕時間就早點啊。”
那中年婦女白她一眼：“小姑娘年紀輕輕，少睡點懶覺就好了。”
陳娓娓嘴巴扁扁：“可我剛剛排這裏的……我只是去撿手機。”
大媽更加不耐煩：“你也說，是剛剛排在這裏的，剛剛是什麽意思，剛剛就是剛才，現在——是我在這裏。你要我讓你，這隊伍又不是我一個人，我讓你別人怎麽辦啊？！再說，你真趕時間你打車啊！”
陳娓娓被這一頓搶白堵得話都說不上來，她嘴巴笨，哆嗦兩句，眼淚都快流下來了，但是大媽依然不為所動，她當然不知道陳娓娓兜裏今天只有五十塊錢，那還是基本一周的生活費。
旁邊一人說了什麽，大媽更加不滿，大聲說：“現在這些小姑娘啊，真以為誰都得慣著她。就算是要慣，那也要有那個資本啊，真是……”
她的話戛然而止，拖了一句長長的尾音。眼睛從陳娓娓身後探過去，只見一輛輝騰緩緩停在旁邊，緊接著車窗搖下來：“陳娓娓，上車。”
陳娓娓瞠目結舌。
這是什麽狀況？
司機耐心的催促了她一次。
楞了三秒，陳娓娓終於從腦子裏找到這個人的些許信息，好像，就是，真的是公司的同事！分明在哪裏見過的。不過，是在哪裏呢？
啊！有救了！她瞬間轉憂為喜。
猶豫了半秒，到底上班重要，陳娓娓拉開車門坐進去。
她的身後立刻響起幾聲不屑卻又暗含著嫉妒的聲音感嘆。
“年輕就是好！管你什麽樣，只要想，就有人追著巴著。”
“就是，要是我年輕二十歲到現在，那指不定什麽樣呢。”
“切，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一個男聲低聲冷哼。
“你說什麽？！”兩個大媽頓時同仇敵愾，車站霎時間吵作一團。
陳娓娓想了老半天，還是沒想起這個同事的名字，她有幾分拘謹：“謝謝你啊。”
“客氣什麽？都是一個公司的。”
“是啊，是啊——你是哪個部門的？”陳娓娓想著，希望能套出話來，別人認識自己，可是卻不知道他的名字，多傻啊。
“你覺得我像哪個部門的？”屈辰微微一笑，這個小丫頭看來是不記得自己了，那天她發飆的時候，可是他舍生取義沖上前去抱住她，才沒讓損失擴大化，不然，以麥湯那吸血鬼的個性，估計她一年的工都白打了。
陳娓娓摳了摳運動褲上一塊油漬，更加緊張了：“哪個部門，都像。”
“為什麽？”
正在這時，手機尖銳的響起，嚇了陳娓娓一跳，她一看電話號碼，立刻接起來，常悅更加尖銳嚴肅的聲音響起：“陳娓娓！你在哪？”
“我，我在路上。”陳娓娓聲音頓時小了一半。
“在路上？現在都幾點了，你知道嗎？昨天我跟你說了今天銷售部月會，你耳朵長到哪裏去了？現在全公司的人都在等你！”
“……”
“快點！立刻，馬上趕過來。”
“好的。”陳娓娓掛了電話，臉色蒼白，電話外音很大，她想旁邊的人肯定聽到了。
陳娓娓難堪的低下了頭，有淚意翻湧著沖往太陽穴，她咬著嘴唇不說話。
屈辰看了這個老實巴交的小姑娘一眼，安慰道：“別擔心，我們過去不會遲到的。”
他一腳油門下去，車子頓時提速，接連越過幾輛車。
屈辰技術很好，但是還是不可避免的闖了一個禁左，一個紅燈。
到了公司外的路邊停車場，屈辰一個流利的甩盤，車子穩穩當當一盤到位。
“下車吧。”他微微一笑。
陳娓娓頓時心頭一跳，她暈乎乎的看了看四周：“到了？”
“到了。”
陳娓娓立刻跳起來，飛快下車沖向公司，辦公室門前果然站了形形□□一堆人，三五成群的聊天。
一看到陳娓娓過來，常悅臉色頓時冷的像冰一樣：“陳娓娓，開門。”
陳娓娓在眾人的矚目中快步走向大門，她手上還有包子油乎乎的痕跡，此刻也顧不得了，急急忙忙的在包包裏面翻找，終於找到了鑰匙，在眾人的目光下，她的手有些顫抖，一連捅了好幾次，都沒有把鑰匙□□門鎖裏。
眾人的議論紛紛斷斷續續的傳到她的耳朵裏。
“瞧，那就是剛剛招的，聽說是剛畢業的。”
“怎麽這麽不靠譜，不是說今天開會嗎？”
“什麽時候，公司落魄到是阿貓阿狗就可以收了。”
“聽說是因為弄壞了公司東西過來賠償的……”
陳娓娓的臉越來越紅，幾乎快要滴出血來，她滿頭大汗的開著鎖，恨不得堵上耳朵，什麽也不要聽，或者地上有條縫，立刻消失才好。
就在這時，只聽身後一個溫和的男聲響起：“我來吧。”
接著一雙瘦削有力的手伸過來，屈辰很平和的重覆：“我來吧。”
幾個原本還站在外面看熱鬧的銷售，立刻擠了過來：“哎哎，屈總，我來，我來。”
門一開，陳娓娓被擠到一旁，看著一群人擁擠過去，她覺得嗓子有點酸，又覺得心裏似乎有點甜。
作者有話要說： 坐車那，想到一首詩，看一次，笑一次
那天，
瓢潑大雨，
你渾身濕透，
站在十字路口，
像，落難的孫悟空，
對每個路過的出租車，喊
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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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娓娓急忙去追手機，這時候公交來了，好不容易排到前面的位置卻沒了，陳娓娓看著後面長長的已經排到了包子鋪的隊伍，長長吸了口涼氣。
她鼓起勇氣走到前面的位置：“大姐，剛剛我排這裏的，能不能讓我繼續排，我早上趕時間。”
“趕時間？誰不趕時間啊。趕時間就早點啊。”
那中年婦女白她一眼：“小姑娘年紀輕輕，少睡點懶覺就好了。”
陳娓娓嘴巴扁扁：“可我剛剛排這裏的……我只是去撿手機。”
大媽更加不耐煩：“你也說，是剛剛排在這裏的，剛剛是什麽意思，剛剛就是剛才，現在——是我在這裏。你要我讓你，這隊伍又不是我一個人，我讓你別人怎麽辦啊？！再說，你真趕時間你打車啊！”
陳娓娓被這一頓搶白堵得話都說不上來，她嘴巴笨，哆嗦兩句，眼淚都快流下來了，但是大媽依然不為所動，她當然不知道陳娓娓兜裏今天只有五十塊錢，那還是基本一周的生活費。
旁邊一人說了什麽，大媽更加不滿，大聲說：“現在這些小姑娘啊，真以為誰都得慣著她。就算是要慣，那也要有那個資本啊，真是……”
她的話戛然而止，拖了一句長長的尾音。眼睛從陳娓娓身後探過去，只見一輛輝騰緩緩停在旁邊，緊接著車窗搖下來：“陳娓娓，上車。”
陳娓娓瞠目結舌。
這是什麽狀況？
司機耐心的催促了她一次。
楞了三秒，陳娓娓終於從腦子裏找到這個人的些許信息，好像，就是，真的是公司的同事！分明在哪裏見過的。不過，是在哪裏呢？
啊！有救了！她瞬間轉憂為喜。
猶豫了半秒，到底上班重要，陳娓娓拉開車門坐進去。
她的身後立刻響起幾聲不屑卻又暗含著嫉妒的聲音感嘆。
“年輕就是好！管你什麽樣，只要想，就有人追著巴著。”
“就是，要是我年輕二十歲到現在，那指不定什麽樣呢。”
“切，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一個男聲低聲冷哼。
“你說什麽？！”兩個大媽頓時同仇敵愾，車站霎時間吵作一團。
陳娓娓想了老半天，還是沒想起這個同事的名字，她有幾分拘謹：“謝謝你啊。”
“客氣什麽？都是一個公司的。”
“是啊，是啊——你是哪個部門的？”陳娓娓想著，希望能套出話來，別人認識自己，可是卻不知道他的名字，多傻啊。
“你覺得我像哪個部門的？”屈辰微微一笑，這個小丫頭看來是不記得自己了，那天她發飆的時候，可是他舍生取義沖上前去抱住她，才沒讓損失擴大化，不然，以麥湯那吸血鬼的個性，估計她一年的工都白打了。
陳娓娓摳了摳運動褲上一塊油漬，更加緊張了：“哪個部門，都像。”
“為什麽？”
正在這時，手機尖銳的響起，嚇了陳娓娓一跳，她一看電話號碼，立刻接起來，常悅更加尖銳嚴肅的聲音響起：“陳娓娓！你在哪？”
“我，我在路上。”陳娓娓聲音頓時小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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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公司外的路邊停車場，屈辰一個流利的甩盤，車子穩穩當當一盤到位。
“下車吧。”他微微一笑。
陳娓娓頓時心頭一跳，她暈乎乎的看了看四周：“到了？”
“到了。”
陳娓娓立刻跳起來，飛快下車沖向公司，辦公室門前果然站了形形□□一堆人，三五成群的聊天。
一看到陳娓娓過來，常悅臉色頓時冷的像冰一樣：“陳娓娓，開門。”
陳娓娓在眾人的矚目中快步走向大門，她手上還有包子油乎乎的痕跡，此刻也顧不得了，急急忙忙的在包包裏面翻找，終於找到了鑰匙，在眾人的目光下，她的手有些顫抖，一連捅了好幾次，都沒有把鑰匙□□門鎖裏。
眾人的議論紛紛斷斷續續的傳到她的耳朵裏。
“瞧，那就是剛剛招的，聽說是剛畢業的。”
“怎麽這麽不靠譜，不是說今天開會嗎？”
“什麽時候，公司落魄到是阿貓阿狗就可以收了。”
“聽說是因為弄壞了公司東西過來賠償的……”
陳娓娓的臉越來越紅，幾乎快要滴出血來，她滿頭大汗的開著鎖，恨不得堵上耳朵，什麽也不要聽，或者地上有條縫，立刻消失才好。
就在這時，只聽身後一個溫和的男聲響起：“我來吧。”
接著一雙瘦削有力的手伸過來，屈辰很平和的重覆：“我來吧。”
幾個原本還站在外面看熱鬧的銷售，立刻擠了過來：“哎哎，屈總，我來，我來。”
門一開，陳娓娓被擠到一旁，看著一群人擁擠過去，她覺得嗓子有點酸，又覺得心裏似乎有點甜。
作者有話要說： 坐車那，想到一首詩，看一次，笑一次
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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