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白鳳皺起眉頭，很明顯他不解為何沒有察覺出星魂的到來。

我輕輕把嘴角的血液抹去，含笑望向白鳳。

“你這個女人，真是個瘋子！”白鳳怒道。

“多謝誇獎。”我早就已經開始把陰陽家所有人的不正常當成正常了。

當你不覺得陰陽家的人不正常反而習以為常的時候，那，只能說明你已經開始不正常。陰陽家的人便都是瘋子，連著我一起瘋，出去到覺著別人不正常了。想及此，我輕笑了一下，隨即隱去。

“閣下是一個人來的？”星魂笑著，踱著步子悠悠走向屋內，在我身後，站定。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白鳳冷嗤不屑道。

星魂並不理會白鳳的張狂語氣，而是蹲下來看向我，我驚愕：“夫君！小心！”

這一蹲下來可不是把自己的所有脆弱都暴露給了敵人嗎？！

白鳳果然趁著這個時間向著星魂投擲什麽，星魂卻盯著我若有所思，一動不動，我想推開他，卻渾身沒有絲毫力氣。

星魂左手反手一彈，便見白鳳投擲過來的暗器在半空之中變成了兩截。

輕飄飄落到地上，白鳳投擲的暗器是羽毛。

“讓我來猜猜，你身上還剩下幾成的內力？嗯？”星魂擡起我的臉來，卻是問著白鳳。

星魂掐著我的下巴擰來擰去，看了我半晌，輕笑一聲，揩去了我嘴角殘存的血跡。

白鳳並不做聲，星魂擡著我的下巴問道：“自傷八百，損敵一千？我的妻，你真是讓為夫刮目相看。”

言下之意，你也不是那麽沒有用。

“我撐了好久。真累啊。”我嘆息一聲道，星魂在我左肩輕點兩下，然後掏出一枚玉白藥丸塞入我口中，我咀嚼咽下。

“幾成？恐怕一成也是沒了。”我媚笑道，靠在星魂懷裏。轉而一挑眉毛，親昵道：“奴家可是等著大人來救我呢。”

“這回做得好，有賞。”星魂用手指撓了撓的我的下巴道。白鳳很明顯看不過我二人這般旁若無人的親昵行徑，眼中不屑的成分愈是加重。

“我想抓住白鳳，可以嗎？”我垂下眼眸道。

誰讓他是真兇。

可是我覺得奇怪，因為我覺得白鳳實在太淡定了，仿佛就要站在那裏等著我們去抓一樣。星魂冷笑一聲道：“前些日子章邯將軍抓了個偷兒，你猜怎麽著？”

“怎麽著？”我咳嗽兩聲問道。

“那偷兒原不是普通的偷兒，是墨家那群叛逆的賊頭子，進了公子的大牢。”

聞言，我忽然覺得身子很燙，關節疼痛，冷氣陣陣從四周傳來，臉蛋也灼灼的。

我發燒了。我的精神忽然足了起來。

“我來猜猜。”我眼珠一轉，故作天真狀道：“哎呀！我可是聽說最近流沙都不**生呢，聽說和那幫叛逆分子走得近呢！”說著假裝害怕道：“夫君呀夫君，我好怕這些叛逆。眼前兒站著一個！”

星魂輕輕拂過我額頭，道：“愛妻身子羸弱，這般不經折騰。莫急。愛妻想要的，為夫定當竭盡全力的。”

嘖嘖嘖，過去的我，可是會為這話聽不出好賴而感動半天呢。

“莫不是想要獄中團圓？好生義氣的哥兒！可是，要是讓我們陰陽家抓了，怕是不會送到公子那裏吧？噢，夫君？”星魂輕輕把我放到臥榻之上，我扯住星魂的廣袖道。星魂俯下身子在我耳邊道：“做人，最好有自知之明。”

我立馬松了手，不敢再提任何要求。

“我現在只想知道一件事。”白鳳不徐不疾道。

“什麽事？”見他看向我，我回答道。

“你什麽時候下的毒？”白鳳低頭若有所思道。

我舉起兩根手指，輕輕掩唇咳嗽兩聲，然後搖搖，我舔了舔嘴唇嫵媚一笑：“你可知我是給了你機會，我第一次在燈中下的藥只會讓你使不出外力，但內力猶存，第二次在燈中下藥讓你使不出內力來，第三次我覺著我夫君快要來，看見你我二人共處一室怕是有損我內室清譽，便想好心放你一馬，讓你走呢。可你不領人家的情，我只好自己服下了解藥。”我半倚在床上，含笑看著二人。

沒錯，我是故意的，我料定他不會喝我的水，我再怎麽被折磨，怎麽可能像陰陽家那幫瘋子一樣，真的全力以赴不給自己留一條小小的後路呢？

我怕他看我自個兒喝水心中起疑心，故意先讓了讓他。

“無恥。”白鳳冷聲道。星魂眼神一厲，瞪向白鳳，凜凜道：“本座的女人怎麽樣無恥也是論本座來說，何處輪到你一介江湖殺手評之論之？嗯？”星魂壓低了眉眼，手中聚氣，這時候門忽然開了，幾個陰陽弟子團團而上。

我楞楞看向星魂，他很生氣，他原來很少在我面前用“本座”二字。雖然星魂在笑，但是，以我相伴多年的經驗來說，他在生氣。

對於別人對我的評頭論足，是……是感覺自己的面子受到損傷了罷？怕是覺著休了我廟堂之上會有人說些什麽所以才留著我這個位置罷？

一定，一定是這樣。

我松了口氣。

他沒有心，哪裏來的情，沒有情，何來憐我之意？

我心裏輕嘆一口氣，面上卻仍作微笑。白鳳楞了一下。

怕是沒想到星魂居然是個護犢子的人吧。

面對眾人圍攻，白鳳仍然淡然，忽而啟唇一笑，手指在肩膀上輕輕點了幾下，忽聽得外面有風聲呼嘯，我和星魂卻也不急著動手。我慢慢問道：“那老裏長為何而死？”

婭婭為何而死我已猜出其中一二，老裏長的死已是大有草體。只求一個明確答案便了了。

“正如你心中所想，便是那麽簡單。”白鳳這樣一說，便破窗而出，窗外紅影掠過，乃是朱雀。

幾個陰陽弟子欲追，星魂一擡手，乜斜看了他們一樣，搖了搖頭，眾陰陽弟子便沖著我做了一禮。然後便漸漸淡去，如若水紋一般，消失不見了。

對於陰陽家異於常人的武功路數，我早已見怪不怪了，只是脫了衣服裹著被子輕聲道：“夫君，更深露濃，請早些就寢。”

“你不怪我？”

星魂解開衣帶道，我起身用右手摩擦他的臉頰，真是光滑。我在他身上吸一口氣，輕輕墊腳舔了一口星魂的下巴，然後搭在星魂身上懶散道：“我怎麽舍得怪你。”

星魂作勢便要吻下來，我彎腰，吹了燈。

陰陽家人素有夫妻共同修習術數，雙修之說，只是不知道星魂是如何做到用我采補，吸光我的毒功的。

思及此，我咳嗽了幾聲，星魂便停了動作，打橫將我抱起，放到了床上，便俯身向我，我道：“牖門未閉，何敢喧嘩房中之事？”

星魂輕輕揮手，得意一笑，門戶緊閉。我才道：“夫君，妾身的事情……”

星魂見我一副小人諂媚之色，不屑瞥我，卻笑著道：“自然都已辦妥，就算是黑的，也要硬生生給你顛倒成白的。”

我嬉笑一聲，滾到裏側，做禮道：“仰仗夫君！”

借著月光看，星魂眸色愈深，我解了衣裳，輕輕撫摸他的臉，然後嘴唇點了他的唇一下，便在他耳旁輕輕呼氣。

“怎麽個謝法？”星魂不為所動道。

“你說什麽，便是什麽。奴家絕不言及推諉之事。”

星魂聞言冷笑一聲，道；“你知道我想要什麽，可你給不了我，平白說出這些話來，我什麽時候給你蹬鼻子上臉的勇氣了？”

星魂身上散發的寒冽之氣不由讓我抖了三抖，卻還強自鎮定道：“夫君說的是。”

心裏卻還打著鼓，這廝的心思是越發難捉摸了，時刻都在提醒我記得自己是個什麽東西！

星魂並不上來，我哆嗦著下床，那種害怕是從心底裏發出來的。

惹惱了他，他可是什麽都做得出的！我哆嗦著嘴唇。指甲掐著肉，努力讓自己扯出笑容來。

但願從窗欞進來的月光，能讓我的笑自然些。

“跪下。”我趕忙順從跪下。

“舔。”我立刻知道星魂所指何意。心裏有些覺著不舒服，畢竟是溺隱之所。

我擡頭看向星魂，星魂高高在上，睥睨著我，這越發讓我覺著自己是個浮萍無依的臭蟲！

心中散發出一種濃濃的自我厭棄之感，看著星魂如刀的目光，我認了命，閉上眼睛。

順從接受。

還好，他早上剛沐浴過，味道並不讓人難以接受。我捧著那物，已然硬紅似鐵，卻始終下不了決心。

我不斷在內心安慰自己，是，你是妻，可是他沒有妾，所以只能發洩在你身上。

我顫抖。

他不過是想顯示自己的地位和權利罷了！

我生澀做著一切，只想快些結束。

“名家女子的嘴……”星魂拍著我的頭，享受道。我屈辱的跪在地上，努力不讓眼眶中的淚水流下。

你的淚，流完了！你的淚，流完了！

我必須這麽反覆告訴自己！

必須……

“果然好用。”星魂無不邪惡道，似乎這樣能激起我的怒火。

不知為何，聽到這句話，我反而淡然了，心中專心應付起星魂。我心有高山，縱然道路崎嶇，我也必須承受。

因為啊——

我心中有旁人無可攀登的高山啊！那是我心底最後的尊嚴呵！

就算是星魂，也無法把高山從我心中移走！粉碎！

星魂終於到達了巔峰，我聽得耳邊呼喝之聲漸急，知他快了，便加速按照星魂說的去做，，星魂忽然摁住我的頭。

“全吞下去。”星魂清醒道。

我惡心了一下，卻還是照做，然後舔舔嘴角，看向星魂，垂下眼眸，笑了。

我心有高山，豈是你可以粉碎的？

今日我受辱之日，便是明年我要你償還之時！

你們，都等著吧。

我伏在星魂身上，任他隨意摸索親吻，笑著，想道。

番外之衣帶流星

“大人，這些雜碎都已經處理好了。”大司命在我身後尊敬道，我抹去嘴角的血，道：“嗯。”

“大人，以後這些雜碎讓屬下處理便好，大人方才使用內力過度……”我轉身看了大司命一眼。

大司命立刻低頭，不再吭聲。

我叫星魂，是大秦帝國的護國法師。

現在，我要回去見我的主人。我的使命就是不擇手段去完成主人給我的人物，即使代價是我的命，我都要不遺餘力去完成。

驪山。

正是這麽個地方，激起了我對權利的渴望。

正是這麽個地方，讓我可以往上爬。

當然，不擇手段。

我看到那些人畏懼的眼神，陰陽家的弟子，倒是都很怕我呢。

這可是與他們剛剛見我的時候，差別很大呢。

“星魂大人，東皇閣下請你前去。”

“嗯。”

走不許遠，那喚我的陰陽弟子便嘀咕道：“不過就是個怪胎罷了，一朝狗得勢，便連人都不放眼裏了。什麽東西。”

我轉身，微笑，叫住那個弟子。

“你過來。”我這麽說著，牢牢盯著他的眼睛，然後低聲道：“以後在背後說人，切記不要被我聽到。”

以後？呵。

一步。

兩步。

三步。

“啊！！！！”我的身後傳來了慘叫的聲音，有人在驚呼我的名號。

“我說過，在背後說我的時候，最好不要讓我聽到。”

我頭也不回道。

繼續向著我該去的地方前行。

東皇閣下一如既往穿著他的黑衣在等我。

我行禮，匯報殺了多少人，結果如何，拿沒拿到需要拿到的東西。

這對我來說很簡單。

我看到高位之人對我伸出手，我繃緊了身子。

對我來說，躲避都是可笑的多餘，命運告訴你只能承受，那你就受著。

“今天雲中君呈上來的新藥要給陛下醫治頑疾，你吃了它。”我看著飄到我眼前的藥丸，毫不遲疑抓過，咽下。

劇烈的疼痛襲遍全身。

過去就好了。

分崩離析般的疼痛之中，我咬緊牙跪了下來。

“明日你就起程，先行去桑海。到達之後再聽月神指示。”

東皇老賊，是想分散我的勢力麽？

我必須想辦法留在鹹陽。

我掙紮正欲推辭，卻聽東皇老賊道：“月神會去協助你。”

月神？

既然她在，那日子便不會無聊了哦。

“星魂領命。”我笑著道。手掌緊了又緊。

桑海麽？

來到了桑海，是我第一次參加諸子百家集會，第一眼看到公孫流衣的時候，我真是沒認出來。

倒是像人了許多。

我看到醫家的雜碎使得不入流的招式，倒是我的機會來了。我暗暗發力，楞是讓她跌倒了我懷中。

這個蠢貨，居然撒了我一身水。

我看著她慌張的樣子，心裏騰起一種莫名的快感。

看樣子，她是認不得我了。

看那張白皙的面容，騰起紅暈，皺起眉頭，慌張無措的聲音，而這一切，都是迫於我的威壓之下。

她怕我。

看著醫家的雜碎露出失望的眼神，我的心情愉悅到一種簡直就可以被凡人稱之為高興的程度了。

我看著她的背影，招來傀儡道：“查查，那個女人的背景。我要得到別人得不到的消息，明白了？”

於是，我就發現了很有趣的事。

這個事，足矣讓我將這個女人收為己用。

而且這個女人如此擅毒，利我之長，補我之短，且於我無害。

雲中君對我一直是陰陽不清的態度。不能收為己用的遲早是個禍害，利用這個女人以毒攻毒，倒是極為不錯的。

誰料，這世上竟有如此不識擡舉的人。很好，不是百毒不侵麽，我養的那些小蟲兒就喜歡這樣的人呢。

公孫流衣，你一天不肯做我的棋子，我就讓你嘗夠生不如死的滋味。

當我看到她從被我餵蟲兒會吐，到後來一動不動任我擺弄，我忽然又覺得少了趣味。

既然這樣，做成傀儡好了。

可是當我看到她假意討好實則想要殺了我的時候，我渾身上下的血液都開始沸騰。

也許，我玩夠了傀儡，需要的是一個會被我折磨喊痛的人，瞧，她是如此的適合我。她的身上有如此多的秘密還需要我解開。

自不量力的蛆蟲，居然有膽量去反抗，公孫流衣，好大的膽子。

磨滅公孫流衣的驕傲，讓她雌伏於我下，讓她唯我是從，讓她……

“大人，不妨娶了她便是。”大司命道。好像讓一個女人完全屈服，就只有成為她的丈夫。

成為她的天。

一想到這裏，我居然又笑了起來。

不知好歹的東西，居然敢說即使看得上醫家的雜碎也看不上我，我忽然想起曾經的公孫流衣。

她不認識我了。

可我，一定要讓她匍匐在我腳下。

沒錯。

我本來以為要頗費周折，誰料公孫玲瓏也不過把她當成垃圾扔給了我。

可憐的蛆蟲。

從此以後，你就乖乖服侍我，便是了。

這個女人倒是被我小瞧了，即使有了我她也不滿足，居然還想搭上東皇老賊，殺了她，怎麽樣？

正好，赤練那女人替我動了手，省得臟了我的手。

但，究竟誰能告訴我，我究竟中了如何厲害的咒法，這個女人居然夜夜出現在我的夢中。

沒死都要纏著我麽？

公孫流衣，最好不要讓我找到你，否則，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難不成她知道我在找她，居然躲起來了？

她在哪……

我要殺了她。

我要讓她知道……

我從未有這麽強烈地想殺死一個人。

而且還是一個女人。

可是當她活生生站在我面前的時候，我的殺意卻沒有那麽強烈了。

她不過是我養的貓狗罷了。

一定是這樣的。

對。

一定是這樣的。

我仍記得他愚蠢的問我，如果她喜歡上我了怎麽辦。

不可能，只有傻子才會在那樣的情況下喜歡我……

被人喜歡……

我是星魂，是堂堂帝國左護法，我怎麽可能需要一個女人的喜歡。

而且還是那只蛆蟲。

我逃了，那一刻我忽然想篡改她所有的記憶。

全部改成我是好的。

全部。

我自己都懷疑，究竟是什麽讓她堅持，斷臂，毀容，還不夠？

我需要一個契機。

所以那個惡心的怪物出現在我面前時，我對那怪物道，我想讓一個人重新開始她的人生。

那怪物問我，何以認為那人必定會深入陷阱來找我，而且還是一個女人。

我笑了，她會。

誰都有可能扔下我，但她不會。

即使我那麽討厭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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