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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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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第七十七章

擎天城, 雲海崖松樹林, 寒梅小苑。,盡在

男人坐在冰玉床邊,用手指細細梳理著床上那人漆黑的長發,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

他低頭癡癡地看著那人。那人素白的臉,濃密纖長的睫毛,淡粉色的嘴唇……那一點微翹的柔嫩唇珠,仿佛在誘惑著他采擷。

男人著魔一般低下頭,輕輕咬了上去。他輾轉反側地親吻著那張冰冷的嘴唇,仿佛那是世上最甘美的東西。

“你知道嗎?我好恨你……我真的好恨你。”他將嘴唇挪到那人的耳邊, 一邊舔舐著那潔白的耳垂, 一邊輕聲道。他的聲音又低又柔,卻讓人毛骨悚然:“連你死了,都不能讓我解恨。”

“既然做出那種毫無人性的事, 既然雙手沾滿了陳年血腥,既然戴著面具騙了我這麽多年……為什麽, 為什麽不能騙我一輩子?”他的嘴唇漸漸往下移去,“不, 你來是打算騙我一輩子的,對不對?只是,為了救那個人……你才不得不承認了。”

男人的牙齒忽然發狠,在那形狀美好的肩膀上, 留下了一個鮮明的齒印。

“這麽多年了……我耗幹心血費盡修為,招魂上千次, 你半點回應也沒有……你是不想回來,不願回來,還是……不敢回來?”男人溫柔地舔了舔那新鮮的牙印,毫無感情地彎了彎唇角,“是了,你總是那麽聰明,當然知道自己若是回來……我必然會折斷你的四肢,剜掉你的靈核,抽掉你的靈根,將你永生永世地囚禁起來,讓你生不如死地陪在我的身邊,直到永遠。”

“這是你欠我的。”他輕聲道。

男人低頭看了那人一會兒,伸手脫掉了他身上松垮的衣服,抱著他走進了旁邊霧氣繚繞的靈池。這具身體,必須每日接受靈氣滋潤,才能維持如此栩栩如生的模樣。

他靠著池壁坐下,讓那人的身子柔順地倚在自己臂彎裏。熱氣蒸騰中,那人濃密的黑發披散下來,如同海藻一般飄在水裏,連淡粉色的嘴唇都變得鮮艷起來。漆黑纖長的睫毛被水汽凝成了一簇簇,宛若隨時可以顫抖著擡起。

男人抱著他,出地望著水面蒸騰的霧氣。

十年前,在那遙遠的東海碧霄城,那人為了幫助自己突破結丹,讓自己去了後院靜室靈池。那個時候,他對自己是那麽地縱容,那麽地寵溺,那麽地……毫無防備。

後來,自己偶然發現了那個密室,妒火中燒地在藥島海灘上做了那種事情。那人雖然拒絕了,並且狠狠責罵了自己一通,卻到底沒有真正地厭棄他。

這種縱容,卻讓他產生了一絲錯覺。仿佛再努力一些,更努力一些,就能讓那人感動……就能讓那人稍微有那麽一點點,喜歡上自己。是的,後來在那秘境之中,那人感動了,應承了,甚至讓自己同他那般親熱糾纏。

而這一切,卻只是□□表面那層甜蜜的糖衣。甚至連這層糖衣也是假的,那人並不喜歡自己,或許還覺得十分惡心……他不過是因為愧疚,勉強迎合自己的渴望罷了。

後來的事情,肖衡不願意再去回想,可總是在鮮血淋漓的夢裏一次次反覆驚醒。

那人毫不回避地盯著自己,一字一句地吐露了當年的真相。那些不為人知的往事,那些血腥悲慘的細節……每一樁,每一件,細致入微,分毫不差。

那人愧疚過嗎?悔恨過嗎?定然是愧疚的,定然是悔恨的,否則他也不會那般勉強地回應自己的感情,更不會毫無掙紮地……死在自己劍下。

那一天,他說了些什麽來著?肖衡出地回憶著。

他嘆息一般輕吻著自己,他說:“傻小子,我騙你的。”

他透過噬天劍抱著自己,他說:“對不起。”

男人木然地盯著水面,手指卻無意識地捏緊了懷中人的腰,力度大到足以留下深深的指痕。

對不起?對不起什麽?對不起,是我殺害了你的父母?對不起,這許多年來我一直在騙你?對不起,我其實一點也不喜歡你?

即便過了整整十年,他也覺得這一切太可笑了。真的,太可笑了。

男人低下頭,端詳著懷裏那張美無暇的臉。沒有人知道,這張臉的主人,有一顆多麽冷酷殘忍的心,有一副多麽善於偽裝的面孔。或許,他並非不在意自己,而是根不在乎任何人……除了那個人。

他盯著那毫無知覺的人,忽然緩緩開口:“你知道嗎?你豁出性命救了他,可他卻永遠被困在了那噩夢一般的秘境之中……”他的聲音很低沈,充滿了深深的惡意,“除了我的噬天劍,再沒有旁人可以打開那秘境……而我,永遠不會放他出來。”

懷中人潤濕的睫毛密密低垂著,因為靈氣的流動甚至在微微顫抖,仿佛極其不安的樣子。

男人輕輕將嘴唇貼了上去,極其緩慢地磨蹭著,享受著那濕漉漉的觸感:“害怕了嗎?心疼了嗎?那就醒來吧,放下身段哭著求我,想盡一切辦法取悅我……或許,我還可以稍作考慮。你當初為了他,可以毫不猶豫地去死……那麽,如今為了他,抽掉靈根永遠留在我的身邊,也並非什麽不可接受的事情……對嗎?”

他的聲音嘶啞了。他吐出的每一句話,都仿佛在一遍遍重新淩遲自己早已千瘡百孔的心。

“你的心太冷了,太狠了。我得不到,要不起,也不敢再有任何奢求了。”他喃喃道,“我累了,也怕了。我只想剜掉你的靈核,抽掉你的靈根,折斷你的四肢,將你永遠地囚禁起來,再也無法逃離……這是你欠我的,這是你該受的。這是我想要的,這也是我應得的。”

而懷裏的人只是無知無覺地沈睡著,並沒有任何回應。

男人紅著眼睛盯了他一會兒,忽然狠狠一口咬在那人修長的脖子上。他的臉深深埋在那人頸側漆黑濃密的長發之中,身子不自覺地微微顫抖。許久許久,有什麽溫熱的透明液體,終於順著那雪白的脖頸滑落。

……

司明緒擡頭望著高聳入雲的城池。

擎天城位於紫微大陸中心,整座城池依山而建,地勢極其險峻。它背靠沈雲峰,面向落日林,整座城池均由暗色的巨大花崗巖砌成,巍峨陡峭,森嚴雄壯。而擎天城背後那道著名的斷崖,便是雲海崖。

望著這座極具壓迫感的巨大城池,司明緒心中莫名有些不安,仿佛有什麽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

幾日前,依靠系統給的易容丹,他成功地通過了考核,順利成為了雲海崖的一名仆役。借著這不起眼的身份,他便能設法在擎天城中尋找自己的屍身,竊取靈核。,盡在

“楞著幹嘛,到你了!”一名魔物粗聲粗氣道。

司明緒回過來,走了過去。這擎天城實在太高,普通魔物都是通過山腳這一排巨大的籃子上上下下,倒頗有幾分像現代的觀景電梯。

他在逐漸升高的籃子中,望著腳下散開又聚攏的層層雲霧,心中卻有幾分茫然。他馬上就要見到阿衡了,他的身份也很安全,可為什麽總是隱隱不安?難道這就是所謂的近人情怯?

管事帶著數十人在擎天城內走了足足半個時辰,一座宏偉的宮殿出現在眼前。通報過後,便出來一名侍衛,將一行人帶了進去。

這宮殿空蕩而陰冷,一根根巨大的柱子如同沈默的巨人般俯視著眾人。明明是白天,殿內卻點著許多火把。

高高的臺階上,孤零零地坐著一人。

“啟稟魔尊,這十二人,便是內務司近日招募的,負責打掃雲海崖的仆役。請您過目。”管事畢恭畢敬道。其實這些瑣事,魔尊一般是不管的。但是雲海崖的事情,哪怕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也得一一向魔尊稟報。

司明緒忍不住偷偷擡眼望去。

只一眼,他的心臟便仿佛被狠狠捏了一把,又酸又疼,難過不已。他忍不住狠狠掐緊了自己的手心。

殿裏十分陰沈,火把的光芒時明時暗。對面高高的臺階上,肖衡低垂著眼簾,指間輕輕擺弄著一件小小的物事,看不清是什麽。他的模樣比十年前成熟了許多,可是仍然熟悉得讓人心酸。

他光潔的額頭,斜飛的劍眉,微微上挑的眼角,寡情柔軟的唇……他孤孤單單地坐在那高臺之上,臉上再也沒有當年那種生氣勃勃的光彩。

似乎感覺到了司明緒的打量,那人擡起眼簾,一道冰冷的目光自他身上緩緩掃過。

司明緒微微一楞,趕緊垂下眸子。

肖衡的目光在他身上遲疑地停留了一瞬,不自覺地輕輕擰起了眉毛。不知為何,他有種莫名其妙的異樣感覺。但那人身上淡淡的魔息讓他十分掃興,很快便移開了目光。

司明緒悄悄松了口氣。

男人垂眸望著指間那只小小的紙船,心不在焉地開了口:“都帶下去吧,規矩慢慢教。其餘的不要緊,只有一點——靠近那處院子的人,殺無赦。”

管事誠惶誠恐地應了,帶著一行人緩緩退下。他見司明緒還呆著,便粗魯地推了這傻子一把,低聲道:“還不退下!”

司明緒回過來,有些狼狽地低下頭,隨眾人出了大殿。殿外忽然明亮起來的光線,讓他的眼睛有些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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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那處院子的人,殺無赦。”這所謂的“那處院子”,自然是先前那幾只魔物所說的,那人……金屋藏嬌的地方了。

他呼吸有些困難,胸口難受得陣陣發悶。

司明緒低下頭,狠狠咬了咬牙,強迫自己別去想這些有的沒的。先設法找到自己的屍體,而後打開秘境救出李涼蕭,才是眼下最要緊的事。

至於那些曾經讓他困擾過、喜悅過、愧疚過的情情愛愛……到了如今,終究是些無足輕重的事。他不應當在這上面花費心思,徒惹煩惱。

司明緒腦子裏亂糟糟的,游魂一般隨著眾人來到了城後仆役的住處。管事給他們安排了房間,便開始訓話,叮囑眾人千萬不要靠近松林深處那一所院子。

肖衡待下面的人並不苛刻,仆役的晚飯也還算過得去。除了熱騰騰的饅頭米飯,甚至還有一些妖獸肉類。

司明緒毫無滋味地吃了半個饅頭,便回了房間。他躺在仆役睡覺的大通鋪上,呆呆望著布滿蛛網的屋頂,心中思緒翻湧。

魔物們用過晚飯,三三兩兩回了房間。天色漸漸暗了下去,幾聲模糊的悶雷遠遠響起。

“又打雷了。”一名少年模樣的魔物翻了個身,輕聲嘟噥道,“看來,魔尊大人今日的心情,也不算太好。我真是不明白,他已經擁有了一切,幹嘛總是這般悶悶不樂的模樣?”

“誰知道呢。”另一名白發魔物打了個哈欠,“或許是因為,那位太清帝君總是來找麻煩?仙魔大戰都過去千年了,那所謂的仙道盟主早就成了擺設。可是不知道怎麽回事,這位太清帝君接任了仙道盟主之後,竟然在臨淵城對面,緊鄰著黑水淵又起了一座城池,日日虎視眈眈,三番兩次挑釁魔尊……”

少年魔物又窸窸窣窣翻了個身:“我聽說,那位太清帝君是來搶人的。”他壓低了聲音,“就是……松林院子裏的那一位。你說,他們到底是什麽關系?難道說……”

白發魔物趕緊捂住了他的嘴:“可千萬別提那一位!你想死不成!”

司明緒躺在床上,聽著那幾只魔物秘兮兮地八卦,思緒卻已飄得很遠。看來,太清大陸的局勢,這十年間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這也不奇怪。當年在那碧蓮秘境之中,“一宗二城三莊四門”的人,死了個七零八落。也不知道如今這位仙道盟主,太清帝君,又是哪一門哪一派新出的高手。

至於搶人……看來,阿衡寵愛無比的,夜夜與他同寢的那位人類修士,或許與那位太清帝君關系匪淺。

只是這一切,如今都與自己無關了。眼下自己的當務之急,便是恢覆修為,救出李涼蕭,讓他親口告訴肖衡當年的一切。

司明緒稀裏糊塗地想著,漸漸陷入了沈睡。

他醒來的時候,正是深夜,外面雨勢很大。雨水像狂暴的鞭子一般,急促地拍打著窗欞。他心中忽然微微一動——這種時候,守衛往往最為倦怠大意。

司明緒輕輕撐起身子,通鋪上幾只魔物睡得正香,不時發出囈語。他從乾坤袋裏摸出一枚小小的紙鶴——這是花了整整一萬積分,向系統兌換來的追蹤法寶。

他將紙鶴放在自己額頭上,讓它熟悉了自己的識——那具屍體應當還有一點自己的微弱氣息。

紙鶴輕輕振動翅膀,無聲地飛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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