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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游花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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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游仙?

禾晏一楞,聽到這個名字的船中眾人也楞住,那懷抱琵琶的歌女亦是震動,看向林雙鶴,她盯了瞧了許久,不確定的叫:“林少爺?”

果然是花游仙!

禾晏快步上前,下意識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怕這一切不過是一場夢。誰能知道,林雙鶴才說起花游仙,就真的遇見了花游仙,可……花游仙怎麽會在金陵?

驚訝的不止禾晏一人,林雙鶴道:“你……你不是嫁人了嗎?跟著那個姓王的秀才去了揚州?怎生會出現在金陵,我不是在做夢吧?”他回頭望向眾人,眾人的反應告訴他,的確是真的。

花游仙看清船舫上眾人,亦是激動,平覆了一下心情,才道:“奴家與夫君和離了,揚州畢竟不是故土,索性又回到金陵來。奴家到金陵,也不過半月,沒料到會在這裏遇到各位小少爺。”她彎了彎眼眸,如當年一般風情動人,“一別經年,少爺們可好?”

林雙鶴動了動嘴唇,半晌才憋出一句:“尚好,可是游仙姑娘,你如今……”

“奴家又回到入雲樓啦,”花游仙倒是很平靜,“本就一直在入雲樓長大,金陵城裏,入雲樓也算是奴家的家。”她看向眾人,“少爺們若是無事,不如等下去入雲樓坐坐?入雲樓不比從前,不過……也還不錯。”

林雙鶴轉過身來問眾人:“我們去一去入雲樓吧?這麽多年了,我想再去看看。”

這一次,就連向來挑剔的燕賀也沒有出聲,眾人不約而同的答應下來。

花游仙見狀,就笑著吩咐搖船的船工,領著兩只船往岸邊去。禾晏盯著河岸迷離燈火,心中難以平靜。

金陵城中有美人,入雲樓裏占一半。樓裏每個姑娘到了年紀都有花名,唯獨花游仙不是什麽牡丹芍藥一類的俗字,她的名字是自己取的。取之游記裏,傳說龜茲國進一枕,色如瑪瑙,枕之則十洲、三島、四海、五湖盡在夢中。得名游仙枕。

花游仙年少時格外愛看游記,希望日後能嫁給有情人,憧憬未來的丈夫能帶她走遍五湖四海。便為自己取名為游仙。入雲樓的媽媽也覺得此名甚好,遂對外稱游花仙子——花游仙。

花游仙十四歲時,就因容貌而名滿大魏。她亦才情出眾,琴棋書畫無所不通。多少王孫公子願拋千金換美人一笑,自然而然,是入雲樓當之無愧的花魁。對於賢昌館的少年們,花游仙就真如九天之上的仙子,莫說青樓歌女便低人一等,如他們這樣家教甚嚴,進青樓就會被家法打的下不了床的孩子們來說,花游仙簡直是可望不可即的一夢。倒也不肖想一親芳澤什麽的,只要能看一眼,見見傳說中的絕代風華,便心滿意足。

是以,金陵詩會,簡直是諸位少年們求之不得的機會。各個躍躍欲試,摩拳擦掌,加上有林雙鶴這個歪點子頻出的人精,很快各位少年便說定了自家小廝和侍衛。

禾晏是女子,倒是沒有少年們對游花仙子“夢中情人”的向往,不過也想瞧一瞧世人嘴裏百年難得一遇的美人是何顏色。但在期待中,又有些緊張,這要是被禾元盛知道了,不知道要罰跪多久的祠堂。

一同出來的少年們各個非富即貴,自然不缺銀錢,不過還是頭一次進花樓,無甚經驗,便將自己打扮的如孔雀一般花枝招展,以為這樣顯得自己底氣十足。除了楊銘之、肖玨與禾晏三人。肖玨是慣來白袍銀冠,俏臉寒霜,楊銘之是謙謙君子,清俊意氣,禾晏則是怕引人註目,本就戴著個面具夠與旁人不同了,要是再如燕賀一般穿金戴銀,怕不是明日消息就能傳回朔京禾家,是以,她穿的最為普通,站在一行富貴少年身邊,如跟隨的小廝似的。

雖然這小廝還戴著塊面具,把自己的臉包裹的嚴嚴實實。

入雲樓的丁媽媽閱人無數,一眼就看出這一行少年們都是雛兒,也瞧出他們家境不凡,權當是哪家的小少爺們出來見見世面,登時笑容更加熱情,只管上最好的酒菜,叫了懂事乖巧的姑娘站在一邊服侍。

少年們被伺候的飄飄然,只覺得終於揚眉吐氣,不再是父兄眼中的孩童。酒酣耳熱時,尚有人記得自己的來意,只問身邊的姑娘:“游花仙子呢?怎麽沒見著游花仙子?我們來這裏,就是為了看游花仙子的!”

那姑娘還想蒙混過關,對著少年耳邊吐氣,“少爺這麽說,可就傷采蓮的心了,奴家不好麽?怎生心心念念著旁人?”

她雖不算驚艷,卻也眉清目秀,楚楚可憐的模樣,立刻令人生出幾番憐惜。少年正欲安慰,一邊的林雙鶴一展折扇,頗風流的道:“我們這裏十一位客人,人人都念著采蓮姑娘的話,怕是采蓮姑娘應付不來。”

燕賀也道,“對!”說罷便將一錠銀子丟在桌上,“我們要看游花仙子!”

這群少爺看起來身份不低,采蓮也不敢得罪,見糊弄不過去,思來想去,便去搬了救兵丁媽媽過來。

丁媽媽甩著手帕賠笑道:“諸位少爺,實在對不住,近來游仙身體不適,靜養不見客,少爺們喜歡游仙,等過一段日子再來可好。今日是入雲樓招待不周,丁香,去取咱們入雲樓的醉紅塵過來,今兒這酒算奴家送給各位少爺的,還望少爺們擔待。”

丁媽媽在入雲樓待了這麽多年,什麽牛鬼蛇神沒見過,要應付一幫毛頭小子綽綽有餘。幾番口舌便將自己的歉意表達,還叫眾人不好再說什麽。等她走後,少年們瞧著桌上的酒壇面面相覷,一人道:“這就完了?”

“怎麽能這樣?”另一人頗不順氣,“咱們運氣也太不好了吧,什麽過些日子再來,詩會一結束,咱們就得回去,這一趟豈不是白來?”

“就是就是!我們就想看一看她長什麽模樣,坐著不動也可以,不必彈琴跳舞,否則回去之後,該如何對別人吹噓?”

“我銀子都準備好了,這也太慘了!”

禾晏默默挑著面前的油炸花生米吃,這些都與她無關,她沒有說話的權力,也不想說話。看不到游花仙子,看看月季茉莉也可以,反正花的也不是她的錢。

但少年們卻不同,千裏迢迢的來到金陵,可不是為了參加一場詩會,對傳說中的游花仙子興趣更濃。因此,幾人合計著合計著,就想出一個餿主意來。

“這入雲樓裏的姑娘都住在閣樓裏,咱們打聽一下游花仙子的住處,翻窗找她如何?”

禾晏嘴裏叼著的玫瑰酥“啪嗒”一聲掉了下來,餅屑濺在了身旁肖玨的身上,被他微皺著眉頭撣去。

那少年卻像是得了個好主意,興奮極了,“對,就這麽辦!我也不做什麽,我此番來時去朔京寶珠坊裏買了一根釵,我就想把這根釵送給她,看一看她長什麽樣子。我去敲窗,若是她厭棄我,我就不進去,若是仙子姑娘心腸好,我就翻進去,問她能不能為我們見上一面。咱們可是從朔京特意來看她的,就這麽不爭取一下便走了,豈不可惜?”

禾晏心想,果然是色令智昏,這種辦法都想得出來,這和那些偷窺姑娘的采花大盜有何區別?世上男子皆是如此麽?愛慕美色至此,連臉都不要了。

但她沒想到,這個餿主意一提出來,便得到了大部分人讚同。其餘少年紛紛附和:“這個主意好?不如就照這麽辦吧!”

小禾晏忍了忍,大抵還是因著自己身為女子,忍不住提醒他們:“倘若被人發現,會以為我們是采花賊的……而且不請自入,豈不是毀了游花仙子的清譽?”

那個時候的少年們純澈,也沒想過入雲樓的姑娘們,本就沒什麽“清譽”可講。歪頭思索了一會兒,有人就道:“我們只在外面敲窗,遞一張紙條進去,若是她同意我再進去,在此之前,我不進她屋就好了。”

禾晏:“……”

這到底有何區別?

少年們說幹就幹,立刻去打聽花游仙住的屋子。他們雖然在情事上蠢笨些,卻並非真的駑鈍,畢竟是賢昌館裏特意選出來參加詩會的孩子,各個伶俐,又出手大方,不多時,就從別的姑娘嘴裏套出花游仙住在何處。

花游仙住在閣樓裏最上頭一層,屋子的後面靠著一片湖,沒有旁人。這十個少年裏頭,大多都身手不錯——一般來說,賢昌館裏的學子,文武都不太偏,如楊銘之這樣獨獨文科好,武科一塌糊塗的實在是少之又少。

為首的少年摩拳擦掌,躍躍欲試,還扭頭問了一下肖玨和燕賀:“要不你倆先上?”

畢竟這兩人的武科數一數二,翻墻而已,如履平地。

肖玨:“我不去。”

燕賀嫌惡道:“我也不去,我又不是登徒子!”

林雙鶴倒是想去,可惜他武科實在不濟,別說爬窗翻墻,就連路走多了都要腰酸背痛,決不能第一個上去。楊銘之自來斯文有禮,來入雲樓已經是被眾人拖著不得不來,更不會去做這種失禮之事。

禾晏的話,諸位少年早已將她自動忽略。

那少年見此情景,也不多說,只往手上吐了兩口唾沫,悄無聲息的拽著繩索往上爬去。禾晏站在地下,望著夜色裏消失的那一個點兒,心道:這也太拼了些。

一個人爬窗,一群人放風。畢竟一個人出事,一個學館裏的學子都跑不掉,人人都不想回去被家法。因此盯得格外認真,不過入雲樓後面的戒備倒是很寬松,大抵是認為,也沒人敢這個時候公然去擄人。

禾晏都快把脖子望斷的時候,那頭終於有了動靜,繩索抖動起來,不多時,上去的那個少年下來了。

他神情激動,臉色漲得通紅。身側的同窗紛紛詢問:“怎麽樣?見到了嗎?”

這孩子拼命點頭。

眾人熱情更盛:“如何?游花仙子是不是真的跟傳言中的一般驚為天人?”

又是拼命點頭。

“那、那她身子怎麽樣?”這一位倒是憐香惜玉的,還記得花游仙近來身體不適,“是否很憔悴?嚴不嚴重,需不需要請名醫來瞧瞧?”

那少年鼓著腮幫子,半晌憋出一句話:“她……游花仙子,被鎖在屋裏,軟禁起來了!我遞紙條的時候,她都開窗讓我進去,還問我能不能救她出去。”

眾人面面相覷,不明白她說的是什麽意思。林雙鶴收起扇子,疑惑的問:“你的意思,是入雲樓苛待於她嗎?”

那少年點點頭,又搖搖頭,最後一跺腳:“我也說不清楚,罷了,你們跟我一道上去吧!”

大家都傻了。

禾晏心裏“咯噔”一下,這事可越來越大了。

“沒關系,游花仙子說,那些人一日只去她屋裏兩次,今日去過,不會再去。她的門被鎖著,樓下還有護衛,咱們可以先上去問清楚,究竟是什麽情況,真要有問題,咱們堂堂男子漢,難不成要見死不救?”

十來歲的少年郎,大抵處處都憧憬著自己有一天能成為英雄救美的“英雄”,而美人越美,也就同樣凸顯那位英雄的厲害。如果那位美人是絕世美人,那就更好了,英雄必定能成為傳奇。

禾晏下意識的拒絕:“這……這不好吧?要不我在這裏替你們望風?我就不上去了。”

少年們目光灼灼的看著他:“哪裏不好,你這小子軟弱可欺,說不準一有動靜自己就先跑了。我們可信不過你!銘之兄,你身子弱,不如你來望風?”

楊銘之求之不得,一口答應下來。

肖玨與燕賀二人本來並不欲同去,奈何上年們軟磨硬泡,最終還是答應下來。禾晏內心幾欲吐血,卻也無可奈何,跟隨著眾人,一起順著繩索爬到了閣樓上。閣樓處的窗口早已打開,少年們一個接一個的進去,待進了屋,頓覺一陣女子的馨香襲來。屋子裏只點了一盞極暗的油燈,油燈下的藤椅上,坐著一名絕代美人。

朔京裏的美人其實不少,但面前的女子,自有勾魂奪魄之處。她的眼睛很圓,眼角卻尖,於嫵媚中勾勒出天真,皮膚極白,唇色艷的驚人。長發沒有束起,只隨意的垂在腦後,與朱色的紗衣相襯,艷光逼人。容色自不必說,而柔情綽態,媚於言語,乍見之下,恍如神女下凡。

平日裏囂張吵鬧的少年們,在這女子面前皆是沈默下來,個個漲紅著臉,目露驚艷之色。

面具遮蓋了禾晏的臉,她只想,原來世上真有這樣好看的女子。

“奴家花游仙。”那女子笑顏如花,玉音婉轉,“見過各位少爺。”

花游仙比這裏最大的孩子還要年長幾歲,又因一直呆在入雲樓,倒不見半分青澀。孩子們乍然被搭話,更是支支吾吾說不出聲,一個兩個都變成鵪鶉。就連最精於此道的林雙鶴,都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還是肖玨開口,平靜道:“聽說姑娘被軟禁了?”

花游仙看向肖玨,目光也忍不住頓了一頓。原因無他,這少年的容貌在同齡人中,顯得過分出挑了。而他自始至終目光也很平靜,並未為她的外表所惑。看她的眼神平淡如水,這是罕見的事,花游仙也覺得有趣。不過很快,她就答道:“不錯。”

“誰軟禁的你?”燕賀是個直脾氣,當即就問:“入雲樓的媽媽嗎?”

“非也。”花游仙笑了,她雖是花樓女子,與這些少年們說話也不卑不亢,分寸拿捏的極好,既不過分生疏,也不過分僭越,“媽媽也是無可奈何,將奴家軟禁於此的,是巡撫夫人的表弟。”

這個彎兒就拐的有些遠了,林雙鶴不愧是看遍了各種話本子的人,當即就問:“那人是不是想要強娶你回府?”

花游仙看著面前這個抓著扇子的小少爺,微微詫然,隨即笑道:“不錯。”

一時間,屋子裏響起低低的抽氣聲,伴隨著憤怒的斥責。

“怎麽能如此?這地方官也太過霸道!”

“難道就沒有人管管麽?光天化日,強搶民女!這是犯了律令的事。”

“有沒有什麽辦法能救你出去?”

花游仙看著這些年紀不大的少年們,笑了,她聲音也很輕柔,安撫道:“其實游仙自己便罷了,進了入雲樓,身不由己,早已料到會有今日,只是因自己連累了旁人,就……”她的神情黯然下來,眉間籠上一層憂色。

美人愁思,令人憐惜,燕賀馬尾一甩,道:“姑娘有話但說無妨,若是有難處,我們未必不能替你解決。”他輕咳一聲,自誇道:“本少爺家世,可比勞什子巡撫厲害多了。”

他雖穿的格外誇張,衣裳上金銀線都繡的層層疊疊,但也能看出身家不菲,不止是他,這一行少年裏,尤其是那個白袍少年,看起來都不似普通人家。花游仙自小呆在入雲樓裏,看人雖不及丁媽媽毒辣,卻也比普通人好一些。燕賀這麽一說,心中便陡然升起一股希望,在這裏,她一個柔弱的女子,自然不能與官家抗衡。就連入雲樓,丁媽媽,也要看應天府的臉色。可如果真如這小少爺所說,比巡撫還要厲害,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她自己如何不要緊……重要的是那個人沒事。

思及此,花游仙便笑著看向燕賀,柔聲問:“敢問小少爺尊姓大名?”

燕賀被花游仙笑的臉紅,正要說出自己名字,忽然想起此次來入雲樓是背著家人,便道:“我姓燕。”

“原是燕小少爺,”花游仙盈盈瞧著他,“不管如何,奴家都先謝過小少爺了。”她微微嘆息一聲,“其實此事,本就因奴家而起……”

原來正如林雙鶴所猜測,花游仙在入雲樓裏,十四歲便名滿天下,等過了十六歲,想要求娶之人絡繹不絕。

丁媽媽舍不得這麽一棵搖錢樹,當然想要多留花游仙一些日子。且再如何說,母女相稱了多年,也有些許溫情。丁媽媽也盤算著,等時候到了,就尋一個好人家將花游仙嫁出去。花游仙這樣的身份,做妻難免被人說三道四,可到高官富戶之家做個妾室,好好伺候幾年,有了兒子傍身,未來想來過的也不會差。

但花游仙十八歲的時候,愛上了一個人。

此人叫王生,並非金陵人士,而是來自揚州,準確的說,是揚州絲綢富商府上的嫡子,隨友人來金陵做生意,偶然進了一次入雲樓,對花游仙驚為天人,一見鐘情。

花游仙如此盛名,喜歡她的少年公子數不勝數,王生在其中,實在算不得特別出色的。偏偏感情一事,來由的莫名其妙,花游仙獨獨就在一眾五陵少年中,瞧中了書生模樣的王生。

老實說來,王生雖然出身商戶,卻文采不俗。他家人希望他考功名入仕,王生卻嫌此舉太過功利。他一生只願瀟灑行走四方,這正和花游仙自小的願望不謀而合。兩人見面第一日便把酒言歡,徹夜高談。王生家裏做生意,從小走南闖北聽過許多奇聞異事,而從未出過入雲樓的花游仙,自然而然的被這些故事吸引。

郎才女貌,花前月下,一切水到渠成。

丁媽媽有些瞧不上王生,覺得王生家裏不過是個做生意的,給商戶家做妻,還不如給官家做妾。且花游仙真要跟了王生,必然得回揚州,天長地遠,就見不著面兒了。

她到底是不想花游仙離開金陵。

“我的乖女兒,你可別被男人蒙了眼,媽媽我這些年見的多了,”丁媽媽循循善誘,“跟了他去揚州,日後吃了虧,你找誰說去,受委屈的是你自己。”

花游仙笑著敷衍。

她一心想為自己贖身,這些年,也攢了不少的財物,眼看著就要籌滿贖身的銀子,卻遇到了一個不速之客。

應天府巡撫夫人的弟弟,童丘石。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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