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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初遇魅影相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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滌月國幻鳴樓,陰暗的居室裏一位五旬老者默然靜坐,隔著厚重的簾幕,四位年輕男女立於庭前,嚴陣以待的等候著老者的吩咐。

“幽冥,武林大會上事情進展如何?”老者如金屬般的聲音響起,不帶一絲感情的例行公事詢問著。

“回稟樓主,”一名佩著黑色大刀的黑衣少年提步向前應道,“一切均在樓主預料之中,這次武林大會雲瀟現身,火已經徹底轉到苗族身上,紫顏宮並無動作,只是洛明軒和虞佳楠去了臨嵐國。”面容冷酷,黑衣少年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幽染,二皇子有什麽命令嗎?”

另一個面相陰冷,聲線陰柔的男子出列回稟道:“稟樓主,二皇子希望我們能將武林攪個天翻地覆,方便他網羅人才,另外,二皇子讓我們散布三皇子的不利消息。”

“照做。”老者冷聲下達命令,金屬般的聲音沙啞低沈。“那個秋鳳舞是怎麽解決的?”

“回稟樓主,煞雪已經廢去她的武功把她放在冷情齋並派人監視,她鬧不出什麽幺蛾子。”一身勁裝的黑衣女子回答道,束起的長發肆意飛揚,冷厲的雙眸透著一股濃重的戾氣。

“很好。”老者昂然起身,“幽冥,你留在徐州城中伺機而動,荼雪去趟臨嵐國,借機派人接近虞佳楠。至於其他人,你們各司其職吧。”

“是。”庭下的四人異口同聲的回道,空蕩的居室裏聲音極響。老者微微揮了揮手,四人立刻有序退出,轉眼間居室裏已無他人,老者起身拂開簾幕,露出一張精神抖擻的臉。樓嶸神情堅決,雙眼射出一道犀利的精光,“芳兒,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知道,你的堅持是錯的。”言罷甩袖隱入黑暗。

離開蘇府的淺晗塵未作停留便直接去向皇都伊歌城,她需要去向蓮華說明一些事情。對於蓮華,淺晗塵始終是有些不放心的,並不是不相信她,相反,她完全信任她。正是因為如此,她應該給予蓮華最起碼的尊重。

然而事情的進展並不順利,從穎州城到皇都伊歌,淺晗塵間斷性的遭到了武林人士的圍追堵截,她那一身艷麗的紅衣配上額際銀線穿成的血玉太過耀眼,他人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在人群中精確的找到她,就如此刻。

這裏是肅州城外近郊,淺晗塵一臉肅殺之氣的註視著眼前這群手持大刀的壯漢,頗為無力。從穎州到肅州,一千二百裏,她被這些所謂的正道人士圍追了六次,堵截了八次,其間還包括客棧下毒,房間偷襲不計其數,她是真的覺得累了。早知道她就直接殺了他們一了百了,哪會像現在這般放虎歸山後患無窮。

“妖女,你大鬧武林大會,傷了武林一百一十八人,作惡多端,今日就讓我等取你性命,為武林除害!”為首的莽漢正義凜然的說道,臉上蜿蜒的傷疤攝目驚心。淺晗塵懶得再理會那人對她罪行的數落,直接飛身帶動紅綾揮向那人,那人躲避不及被重重的掃向一邊,頃刻間血液噴湧,臉色煞白。

“你們誰還想試試?”淺晗塵冷然揮袖,她是真的怒了。這麽些天來這些武林中人完全沒有長些認識,根本不懂得見好就收,這次不讓他們長點教訓,簡直對不起他們連日來的圍追堵截。

眾人見淺晗塵真的發怒了,不禁慌了。他們怎麽這麽倒黴,明明之前派來追殺的人雖受些傷,但也算安然無恙的回去了,怎麽輪到他們時這妖女就下死手了?看堂主這傷勢回去可得休養好些天了,連堂主都打不過那妖女,他們這些功夫不如他的若是貿然沖上去豈不會死得更慘?

思及此,他們立刻扶起倒在地上的堂主迅速撤去,不見人影了。淺晗塵一直冷眼旁觀,待人影遠的看不見了才轉身想要離去,卻突然發現了不遠處長身玉立的玄衣男子,心中一驚:自己竟然沒有發現有人靠近,來人武功必定深不可測,若此人是敵非友,自己剛剛那般毫無警覺,豈不是危險至極?不知為何,淺晗塵突然想起當初葉夙白在紫顏宮裏的一番言語,看來大師兄說對了,自己真的應該加強警惕了。

那玄衣男子靜靜轉過身來,鐵色的面具掩去了他大半的面容,淺晗塵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裸露在外的嘴角彎出一個微笑的弧度。看著眼前的陌生男子,淺晗塵卻突然憶起了葉夙白,當年她剛被帶回紫顏宮的時候他也是這樣,嘴角微彎露出一個和煦的微笑。

“雲族長這次是真的動怒了。”低沈悅耳的聲音帶回了淺晗塵神游到天外的思緒,她不禁暗自譴責自己的大意,立刻集中精神應對眼前的陌生男子。

“這位公子是?”

“君魅影。”玄衣男子負手走近,聲音依舊低沈,語氣裏帶了一絲好整以暇。

“哦?”聞及此言,淺晗塵挑了挑眉,“絕影門門主君魅影,久仰。”淺晗塵心下驚奇,這絕影門自創立以來便極少涉足江湖,在江湖上甚為神秘,絕影門門主更是從未現身武林,江湖人只知其名為君魅影,卻從未見過其容。正因為如此,君魅影和雲華閣閣主雲歌並稱為武林中最神秘的人,為何他會出現在她面前?

二人不動聲色的對視,淺晗塵血紅的瞳眸與君魅影幽深如遙遠晨星般的雙眸相互膠著,似要碰撞出閃亮的火花。良久,君魅影移開目光,轉而看向淺晗塵額際的血玉,淡言道:“你我是友非敵,雲族長何必如此仇視在下?”

淺晗塵掩在面紗下的臉上劃過一絲詫異,似是很意外君魅影的坦誠,但她並不願與如此神秘的人深交,只是笑嘆:“君公子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絕影門的門楣我高攀不起,我還有事,先行一步,後會有期。”言罷轉身飛離。君魅影註視著淺晗塵飄離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銷魂的微笑,輕言:“後會有期嗎?”然後轉身,眨眼便消失了。

許是上次的教訓起了些作用,接下來的路程格外順利,淺晗塵在距離伊歌城百裏的利州城內換下了那身奪目的艷裝,仍舊著一身白衣,淺淡的微笑,疏離的舉止,此刻她是紫顏宮的晗月使者,清冷絕然。途中知曉蓮華等人暫居醉仙樓,淺晗塵立刻起身飛赴此地。

見到淺晗塵,錦嵐立刻做出防備的姿態,神情警惕。淺晗塵見她如此不由淡笑,“是我。”聽到熟悉的嗓音,錦嵐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有些驚詫,轉而退回一側,仍舊只是侍立一旁一言不發,蓮華見她一身風塵便隨意打趣道:“你這是被狼追了還是被狗咬了,怎得如此狼狽?”言辭間掩不住濃濃的關心。

淺晗塵隨意打量了自己的一身著裝,雖不至於衣衫不整,卻也因為車馬勞頓而略顯疲憊之態,看著委實有些狼狽。她不甚在意的回道:“這一路狼追狗圍的,能不狼狽嗎?”蓮華目露疑色,對她的話感到有些莫名,想來奇怪,其實按晗塵的腳力從穎州到伊歌城斷不會耗去半月,其間到底發生了些什麽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呢?

見蓮華詫異,淺晗塵不慌不忙的端起桌案上早已涼透的茶水把玩,“別急,我一會就說給你聽,可是現在我正餓的厲害,錦嵐,去吩咐廚房準備一些清淡的小菜,然後通知錦瑟,這段時間任何人不得出入山林。”錦嵐收到指令後便轉身退出房間執行去了,蓮華調整了坐姿好整以暇的笑看著淺晗塵,“說吧,到底還有多少事瞞著我?”

“我是雲瀟。”淺晗塵輕吐一言,淺笑著靜看蓮華的反應。蓮華本是閑坐在桌旁的椅上,胳膊支在桌上撐著下巴,聞言震驚的手一松,“那個大鬧武林大會,被稱為江湖禍害,血眸紅衣的妖女,苗族族長雲瀟?”

“看來這半個月我的名頭夠響啊,連你在皇都都知道,”淺晗塵隨意的笑了笑,放下手中的茶杯,“不過,能讓處變不驚的蓮華都變得花容失色,這個秘密沒白瞞啊!”

蓮華整理了思緒,仍是回到了那副冷冷的表情,瞪視了淺晗塵一眼,冷哼一聲,似是很不滿淺晗塵對她的欺瞞。淺晗塵見蓮華真的生氣了,連忙好聲好氣的討好:“好了,別生氣了,這苗族族長身份我本身都十分莫名其妙呢!若不是這次江湖上出了些事情牽扯到苗疆,我也不會高調現身武林大會。我原本想就這麽讓苗族的人與世隔絕的過一輩子,可這次我苗族被推出做了替罪羊,我不能讓苗疆就這麽蒙受不白之冤。”

“這麽說這次的事情與苗疆無關了?”蓮華本就是隨和的性子,想通了一些事情也便不再生氣了,這次又牽扯到晗塵的另一個身份,自然知曉該如何應對。聽到淺晗塵的話,蓮華很自然的問起有關事情。

“有沒有關系我並不確定,畢竟冰薇是我苗族特有的毒。”淺晗塵一番思索後方才說道,“可是我懷疑···”

“懷疑苗族裏有人與外界勾結?”蓮華見淺晗塵一臉猶疑,試探著說道。綜合淺晗塵所說的,唯一的可能便是苗族裏有內奸,苗疆長年與世隔絕,若不是這樣,還真想不出有什麽其他可能。

“我也這樣覺得,所以我把錦嵐帶出來,禁止族人出入山林,想看看這段時間苗族還會有什麽動靜,我必須盡快把那個人揪出來。”淺晗塵自嘲的笑了笑,“說來慚愧,我不是一個稱職的族長,這幾年來我都沒有怎麽理會過族中事物,一切都交給兩大護法三大長老們管理著,也難怪這次會出這麽大的紕漏。”

“現在知道還不晚,”蓮華隨意的笑笑,轉移了話題,“你是什麽時候成為這勞什子族長的?”她很驚奇淺晗塵是怎麽在她眼皮子底下莫名當了這苗族族長還不讓自己察覺的,這幾年在這些角色之間轉換自如,淺晗塵她到底是怎樣做到的?

“就是初次遇到你的第二天晚上,因為帶的藥物不夠眼睛回覆血色被天長老認出來了,後來就被他帶回族裏咯。”淺晗塵很是不以為意的說道,這些事原本就沒想瞞著蓮華,只是覺得說不說都沒關系,既然這次提起來,索性就一次解釋清楚了。

“錦嵐是苗族的人?”蓮華聽到門外的腳步聲,似是不經意的提起。

“是啊,”淺晗塵對著推門而入端著飯菜的錦嵐招手,“快點快點,我都餓壞了”然後回頭對著蓮華說:“錦嵐是苗族的人,使毒和武功都挺不錯,進退有度,放在你身邊保護你我也放心。”舉箸伸向面前精致的飯菜,淺晗塵不由得感嘆:“這醉仙樓的飯菜挺不錯的啊,不愧為伊歌第一樓啊,蓮華你要不要嘗嘗看?”微笑,蓮華淡淡的搖了搖頭,“你吃吧。”

夜晚,淺晗塵從醉仙樓的房間俯視著伊歌城的街道,蓮華端坐在一旁隨意撫弄著棋盤,狀似無意的問道:“你就那麽確定錦嵐可信?”

聞言,淺晗塵微笑,“除了你,我誰都不信!”蓮華毫不驚訝的舉起黑子落下棋盤,淺晗塵信任她,她一直都知道。自從三年前淺晗塵以一人之力救下她,她便知曉此生定是跟隨她的,這些年來一如既往的跟隨,晗塵對她的信任自是不用多言的,知她不會武功便派人保護在她身邊,而她自己也是毫無保留的傾心相付,只為不負這信任相護之意。

“那你為何···”蓮華遲疑問道。淺晗塵轉身坐在蓮華對面,拿起白子下起來,“錦嵐其人雖不完全可信,但她祖輩均生長在苗族,在那些人中也算可信,她若能安守本分,倒也算是個不錯的姑娘。”淺晗塵擡頭,“當然,你若不想她呆在你身邊,在閣中另外安排人也可以。”

“那倒不必,”蓮華落下一子,“我自己當心點就是了,”淡淡一笑,“晗塵,這一局可是我贏了。”二人相視一笑,其樂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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