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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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聖經裏, 蛇是最詭譎狡猾的生物。
誘惑亞當與夏娃食下禁果, 但使人類識善惡、知悲喜。
也因此被削去四肢剝奪說話的權利，只能在地上攀爬。
八方美人對蛇類沒有特殊的感覺, 她對除了蟲子外的大部分生物都不排斥，但還是不太喜歡他們成群結對的出現在自己面前。
她提著太刀調整呼吸，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聲很平靜。
在的場家這一段時間長期的鍛煉也是有效果的，剛剛雖然放了大招, 也沒有感覺到很吃力。
幾只蛇的頭顱掉落在地上，剩下的半截蛇身還在不斷的扭動, 血肉翻騰看起來有些惡心, 最後竟然硬生生又長出了新鮮的頭顱。
八方看了一眼太刀，三日月宗近的刀紋上染了蛇血，刀刃閃爍著寒光。
她看著蛇群試探性的在周圍游走, 時不時被揮出太刀嚇退，但是全都圍在距離她三到五米的位置，形成了完美的包圍圈。
再生速度很快, 來不及突破，交出刀劍男士倒是有可能, 但是八方本能的不希望他們碰到危險。
——誰知道蛇毒對刀劍有沒有危害。
八方美人皺眉，想著自己不能再繼續被限制，太刀向著正前方一揮，朗聲喊了一句。
“後面指揮蛇群的家夥，你到底有什麽目的。”
她這樣的猜測並無不對的地方，蛇的智力應該沒有這麽高才對, 能這樣有組織有紀律地包圍，一定是有大妖怪……也就是邀請她來這裏的那個女人的指示。
沙沙的聲響更加密集，它們集體向著兩邊退去，然後留出一條通道，指向密林的深處。
八方美人稍一遲疑，轉頭看了一眼身後，幾條蛇已經將那裏的通道口堵了嚴嚴實實。
不過通道狹小，從上滑下來還行，如果人要爬上去根本不可能，明顯就是為了蛇類設計的專用通道。
想要出去，唯一的辦法只有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找出口了。
八方美人的心沈了沈，握住太刀的手稍稍一緊。
太刀終究不是那種大砍刀，經不起這麽大刀闊斧地揮舞，加上開大很耗費體力，這群妖怪蛇再生能力太過於強大，來回往覆只會耗費八方美人自己的力氣。
宗三左文字和小夜左文字不知道在什麽位置，八方美人和他們雖說有召喚的關系，但只有面對面時才能知道他們是否回到了本丸。
八方一時有些擔憂。
如果現在按著蛇群指示的路線走，宗三和小夜回來沒能找到自己，就一定會去尋找，在陌生的地圖裏像無頭蒼蠅那樣亂撞是很危險的事情。
……主要就是不知道蛇對刀劍會不會有很大的威脅性。
“八方大人，請您不用擔心，您的兩位下屬在我那裏。”
女性的聲音。
八方一怔，擡頭看向說話聲傳出的位置，有條黃金色的巨蟒在樹上盤踞，看到她站在原地猶豫，吐了吐鮮紅的蛇信子，幽幽開口說話道。
巨蟒很大，是可以輕松將成年人勒死的體型，一雙蛇的豎瞳註視著八方美人，清晰地倒映出世界瑰寶的身影。
“您如果順著通道走，就能見到他們了。”
八方美人當即一滴冷汗落了下來。
完完全全沒有發現這樣一個龐然大物，如果她想要殺了世界瑰寶，行動完全可以在八方沒有任何反應的情況下完成。
八方掐了掐手心，調整心態很快鎮定下來，只是沈下聲詢問：“你憑借什麽讓我相信你？”
黃金蟒嘶嘶了兩聲，在樹枝間滑動，然後扔了什麽東西下來。
八方上前一步，蛇群就集體往後退一步，她撿起地上的東西，發現是宗三左文字的佛珠。
“我的話已經帶到，至於要不要來，就是您自己的事情了。”
八方眨了眨眼睛，把佛珠放到夏目貴志給自己的小背包裏：“……我知道了。”
想要到達最終BOSS那兒自然不是走一條蛇群通道那麽簡單的事情。
八方抱著警惕走在前面，後面跟了一大群的毒蛇，看起來浩浩蕩蕩還算是氣派。
越往前走，樹林間的迷霧就越濃，有什麽聲音隱隱約約飄散在空氣裏。
八方分了一些心思去聽，但是除了隱隱約約的“世界”、“蘋果”、“伊甸園”之外，就再沒能聽清楚什麽。
那些聲音很熟悉，但八方美人沒有辦法得知到底是誰在說話，直覺告訴她與自己的身世有些關系。
走了一段時間，濃霧散了一些，八方美人發現前方是岔路。
兩塊牌匾掛在道路中央，左邊的牌匾上寫著【永生極樂】，右邊的牌匾上寫著【人間苦海】。
之前的那條黃金巨蟒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緩緩朝著八方美人說道：
“請您挑選一條道路吧——左邊的這一條，一路暢通，沒有任何阻礙，而右邊一條，迷霧重重，只有心志堅定才能穿過。”
八方美人提了刀，在原地思考了一會兒，身後的蛇群也跟著停留。
她最後選擇人間苦海。
她認為永生極樂與繼續做“世界”的附庸物一定有著聯系，而人間苦海則和世界瑰寶曾經的選擇達成了一致。
選好了路線。
霧氣又重新變的濃郁了起來，這一次比起在橫濱遇到早川酒的那一次倉庫裏的濃霧更加強烈，視野前方一片漆黑。
她面色不變，泰然自若地擡步繼續往前走，身後的蛇吐信子的聲音也越來越弱，最後只剩下一片靜謐，讓人無端的生出一些惶恐的感覺。
前方有一些光芒閃爍，八方腳步微頓，還是朝著那邊的方向走過去。
光電漂浮在空中，朝著八方美人匯聚，觸碰到光芒的地界，黑色潮水一樣褪去，各種色彩一擁而上。
八方微微一怔。
光芒中出現的是爸爸媽媽，還有雄英的諸位同學，以及一些曾經有過幾面之緣的人。
這是她本人記憶承載最多的世界。
——我們都很想念你。
他們述說著這樣的話，每個人臉上帶著不一樣的表情，八方看見母親臉上憔悴的神色，她想要上前擁抱自己的親人，手卻穿過了他們的身體。
幻象消退，森林在這之後顯現出來。
前方的空地呈圓形，中央擺放著石制的桌子，石凳上坐了一個……人模樣的妖怪？
說是人也不太對，她的下半身是黃金色的蛇尾，長長的蛇尾圍住宗三左文字和小夜左文字，隔了些距離。
八方美人看著自己落空的手，眨了眨眼睛。
“您還是選擇了和過去一樣的道路，我很高興，大人。”
那個之前在夏目家門口出現過的絕美妖怪輕輕一揮手，跟在八方身後各式各樣的沒有發出聲音的毒蛇像潮水一樣退了下去。
八方美人的回應是抽出掛在腰間刀鞘裏的太刀朝她砍過去。
用的是刀刃，沒有直擊要害部位，指向黃金蟒的蛇尾處，更多的是為了威懾，讓她放開宗三和小夜。
絕美的妖怪也沒惱火，按照她的意願將自己的蛇尾撤開，化作人的雙腿坐在對面的石凳上。
她歪了歪頭：“抱歉，我沒有任何惡意。”
——兩條道路，如果選擇了永生極樂，那麽八方美人可以直接離開這個地方，兩個刀劍男士也會去和她匯合，但是如果選擇人間苦海，就會碰上她。
她看著八方還有些防備，心下了然的同時用鋒利的指甲劃開自己的手腕。
“八方大人，您在的場家族應該看到過這種咒符，是死契，直到死亡我都不會傷害您。”
血液滴落在桌面上擺放好的咒符上，咒符閃出淡淡的金色光芒，緊接著咒符升起，將她的傷口包裹住，算是訂下了不會傷害八方美人的契約。
“所以請您相信我吧……我要告訴您一些關於早川酒和深藍、還有世界的事情。”
八方美人上前兩步，兩位刀劍男士脫離蛇尾的束縛後，跟在身後準備好應對任何突發情況。
八方將手上的太刀變換成小夜左文字，沒有回答。
自從開始使用刀劍之後，八方的穿衣就會特地留一個可以扣住刀身的扣鎖。
她將小夜掛在腰間，放下警惕註視著蛇妖，然後在她面前坐了下來。
雖然沒有直說，但是是讓她繼續的意思。
蛇妖跪坐在石桌面前，兩條腿又化作蛇身，似乎這樣更加舒服一些，蛇尾在地上輕輕一旋，盤成一圈，看起來極其溫順。
她閉上眼睛，祈禱一般再一次說了一遍。
“大人，請讓我來告訴您關於過去的事情吧。”
高空，建立在雲層上的神鑄宮殿。
人間界無法看到的，各式各樣的奇珍異寶在這裏的庭院中被隨意的擺放，昂貴又罕見的植物鋪蓋整個園林，看起來極美但又有些虛幻。
草木之後，宏偉的建築在這裏矗立，繁覆的紋路雕刻在門口的石柱和建築物上，看起來肅穆而禁忌。
宮殿前的臺階上站立著三個人，中間的那一位栗色的長發垂直腰跡，渾身上下除了裝飾用的橄欖枝沒有白以外的裝飾色，她手中的青瓷花盆中，生長著一現的曇花。
左邊藍色長發的女孩子表情平淡，但是有意識的靠近中間的女性。
另一邊擁有酒紅色頭發的女孩子仔細註視著曇花，然後轉頭看向中間的世界瑰寶。
“姐姐，我們要進去見那位大人了嗎？”
世界瑰寶輕輕一頷首，斂去眼中的一絲擔憂。
瓷白色毫無汙漬的臺階直通神殿，邁入之時能感覺到一陣刺骨的陰寒——這是因為“世界”並非什麽好的主人。
世界瑰寶走在最前面的位置，剩下的兩個孩子分別差她一步跟在身後，其中一位眼中還帶著對大殿中人士的憧憬。
光怪陸離的景象，教堂式的構造讓這裏莫名的有些恐怖，最中央的十字架下站著一個女人，半仰著頭看著穹頂，僅僅一眼，壓迫感就撲了上來。
世界瑰寶恭恭敬敬將手中的花壇放在了神殿的紫檀木桌上，彎著腰退身兩步，朝著背對著三人的那位大人鞠躬行禮，視線不敢在她身上長久停留。
“吾主，曇花一現。”
皮鞋接觸瓷質的地面發出了清脆的聲響，那個女人發出了一聲輕笑。
這一聲不帶著任何的情感，分明是笑，但是後面的兩個孩子卻感覺到了冷意。
世界瑰寶和其餘兩個女孩子把頭壓得更低了一些。
“把頭擡起來吧，我的瑰寶，你做的很好。”
她擡手撫摸那朵雪白的曇花，眼中流露出奇怪的、詭異的癡迷感，然後看向她驕傲的造物。
“它很像你，一樣都是雪白色的，沒有任何汙點。”
她從桌子後面繞過來，一雙漂亮的手撫摸上世界瑰寶的臉頰，心情愉悅的詢問：“你想要什麽獎勵。”
世界瑰寶垂眸錯開和她對視，垂在身側的手緊了緊，冷靜組織了措辭，緊接著朝著眼前的世界說道。
“我想要給她們兩個名字。”
世界一頓，將手從她臉側移開，轉身又走回原來的位置，將桌面上的剪刀拿起來，開始對著桌面上小巧的植株緩緩比劃。
世界瑰寶感覺喉嚨中有什麽東西卡著，說話有些艱難：“……您想要做什麽？”
世界勾起嘴角，手起刀落，那朵難得一現的曇花落在了她的手心，細碎的銀白色光芒在花瓣上匯聚，最後凝固。
世界瑰寶微微一怔，心中有不好的預感。
“你看啊，我的瑰寶……永恒的才能將這樣美麗的造物留在我的身邊。”
“大人，我不讚成您的做法，永恒不應該是束縛住這株曇花的東西。”
女性樣貌的世界垂眸沒有看她，將花束剪下的動作也並未停下，只是臉色看起來不太好的樣子。
“我不喜歡有人說這些，更不喜歡有人反駁我，即使是我給予極大耐心的你。我希望你是永恒的，你就應該是永恒的。”
世界瑰寶垂下了頭，擺出了明顯的拒絕和她繼續對話的姿態。
身後的兩個女孩子明顯躁動不安了起來，世界瑰寶輕輕一動手，兩個人又安靜了下來。
世界淡淡瞥了他們一眼，很快就收回了視線，再不屑於給她們更多的關註。
“名字由你給她們取吧，你們可以離開了。”
世界瑰寶領下命令，轉身從兩個女孩子中間穿過，保持著自己走在前面一些，她們跟在後面的隊形，直到出了神殿才和她們並肩走。
世界有著極度偏執的性格，如果在她面前並肩前行，兩個孩子可能都會受到傷害。
可以有下屬，有玩具，不能有朋友、親人。
酒紅色頭發的小姑娘扯了扯世界瑰寶的裙角，怯生生地詢問：“那位大人……是不是不太喜歡我們？”
另一個孩子還是一副放空的樣子，看著天上的浮雲發著呆。
世界瑰寶沒有回答酒紅色頭發孩子的問題，視線掃過臺階下方的庭院，溫聲詢問：“叫你們早川酒和深藍好嗎？”
一旦有了名字，他們就擁有了靈魂，世界就沒有辦法隨意殺害她們。
總歸是孩子，酒紅色頭發的小女孩很快忘記了自己原本的詢問，笑瞇瞇的點頭應下。
世界瑰寶捏了捏手心，一直放在心裏的那一點想法被不斷的放大，占據整個腦海，開始叫囂著。
——要逃離，即使拋棄一切。
世界瑰寶難得的殘忍一次。
發呆的深藍註意到她情緒的變化，側目懵懵懂懂看向世界瑰寶，張了張嘴：“您想要去別的地方嗎？姐姐。”
世界瑰寶沒有回答，直到退出了神殿，才輕聲說了一句。
“我會回來的，會把你們連個帶離這個地方。”
她沈默了一會兒，擡手遮住了直射眼睛的烈陽，陰影下的眼中決然滿溢。
“我要去人間。”
伊甸園，蘋果樹下。
兩個孩子在八方唱完安眠曲之後就陷入了沈睡，時間瑰寶將她們抱到床上，就去了和友人約定的地方。
“世界越來越偏執了。”她對著空無一人的蘋果樹那麽說，神色平淡。“她剪掉了那朵曇花，對那兩個孩子表現出了很大的不喜歡，我擔心長久下去，她會像對待你一樣對待她們。”
“但是我給她們取了名字，一個叫早川酒，另一個孩子叫深藍。名字一旦取好，世界就沒有辦法對她們做什麽。”
她攤開自己的手心，看著掌心的紋路。
樹上發出了沙沙的聲音，茂密的樹冠上金黃色若隱若現。
蘋果樹是唯一一個世界沒有辦法探查到的位置，黃金蟒就在這裏躲藏。
“您下定決心要離開了？”
女性的聲音從樹上傳來，世界瑰寶擡起頭，註視著說話的蛇類。
“是。你因為和我太接近就被她變成了蛇，我不能讓那兩個孩子重蹈覆轍。”
如果當時把名字早一些給她就好了，世界就沒有辦法剝奪她作為人的權利了。
世界瑰寶露出了哀傷的神色。
“大人，我從來沒有怨恨過您。我只是擔憂而已。”
殺死世界絕不是嘴上說的那麽簡單。
黃金蟒靜靜註視著她，金黃色的豎瞳中更多的是擔憂而非怨恨。
“我必須要離開這裏了。”
世界瑰寶擡起頭，遮住陽光的巨大蘋果樹樹冠隨著風的吹拂輕輕晃動。
“我會推翻她的，請你等待我。”
黃金蟒註視她半晌，緩緩縮回了樹幹上，須臾帶了什麽東西下來。
紅色的、伊甸園的禁果。
“您是否願意食下禁果，再不回頭嗎？”
蛇妖的聲音略顯哀戚，她從盤踞著的樹枝上緩緩向下滑，蛇信子一吐一吐，卷著那顆鮮艷紅色蘋果，將其舉到了世界瑰寶的面前。
世界瑰寶接下蘋果：“我願意去人間，即使存在病痛苦難，無法獲得永生極樂。”
黃金蟒的聲音有些顫抖：“蘋果樹上只有這一顆蘋果，我只能幫助您這一次，大人。”
世界瑰寶點了點頭，擡手觸摸她冰涼的皮膚。
黃金蟒蹭了蹭她的手心，看向早川酒和深藍睡覺的寢殿。
那兩個孩子睡的很安寧，還沈浸在世界瑰寶替她們編織的美妙安寧的夢境裏。
“蘋果會給您一個持續的防護效果，會傷害您的東西不能觸碰到您，但是需要大概十年的時間。”巨蟒頓了頓，“您一定會到達一個安全的地方。”
世界瑰寶點點頭，吃下了蘋果，雲層不再具有支撐她的效果，她從中墜落。
——即使我成為神明，背負無盡孤獨的永恒，也要推翻這樣糟糕的世界。
黃金色的巨蟒望著她離去的方向，流下了眼淚。
八方美人搭在太刀刀柄的手小幅度動了動，她看向後方沒有任何要反駁意思的兩位刀劍男士，忍不住蹙眉。
身體裏有什麽東西在蠢蠢欲動，那是不屬於十六歲的八方的情感。
按照這個情況看，跳下伊甸園之後，自己的前世應該就到達了本丸的那一個位面，在那裏呆了一段時間，等待伊甸園蘋果奏效之後就因為什麽原因離開了。
身後宗三左文字扣著刀的手一直未放松，並非警惕面前的妖怪，而是因為蛇妖說的故事。
八方美人又覺得無數的渣男箭頭紮在了自己心上。
“您到達本丸十年之後，被世界發現了。他打開了時間溯行軍直達本丸的通道，雖然即使被制止……但在引時間溯行軍到伊甸園去的時候您耗費了太大的力量，也必須離開本丸，以重生的形式到另一個世界。”
“但代價是忘記一切……包括我們。”
小夜左文字在一邊握著拳頭一言不發，宗三左文字從自己的佩刀上取下了一串東西，雙手捧著交給了八方美人。
“但還是有大量的溯行軍在本丸外沈睡，所以這十幾年來我們一直在斬殺時間溯行軍。”
八方美人接過，發現是一串手鏈，最中間的那顆珠子上，雕刻了精美的曇花。
“大人，您說等您知曉過去的那些事情之後，就把這個交給你。”
她斂眸沈默。
——斬殺世界，成為新的神明。
僅僅是前面一個目標，是為了此世的和平的話，八方還能提起精神努力去做，但成為新的神明……
這樣一個龐大的目標對於一個記憶和思想只有十六歲、最大的夢想是成為英雄的女子高中生來說太過於沈重。
有關早川酒與深藍，她還有一些疑惑。
“你應該就是黃金蟒，那蘋果樹、早川酒、還有深藍後來怎麽樣了。”
蛇妖早就料想到她會詢問這樣的問題，她微微一頓。
“……您離開之後，世界震怒，他耗費所有的力量破壞了蘋果樹，也因此陷入沈睡。而我掉落到了這個世界裏。那兩個孩子、不出所料都被世界刪改了記憶。”
八方美人得到了答案，又低下了頭，開始做內心的掙紮。
要斬殺的人毫無疑問還停留在自己的那個世界，如果夏目貴志是這個位面的瑰寶，不出所料自己能很快回去。
過了許久她才擡起頭，蛇妖看見她有了動作，心中知曉她已經有了決斷。
身子微微直起來一些，眼中滿滿的期待。
八方美人揉了揉頭，露出了無奈的表情：“讓我們出去吧，我會盡我全部的力量去做的。”
蛇妖彎起唇角。
她揮了揮手，出現的毒蛇在八方面前討好的轉了一個圈，然後向著八方來的方向游去。
八方美人起身。
“宗三，小夜，”她輕聲朝著兩位說道。
“那些我遺忘了的事情，非常抱歉。但是現在還有更要緊的事情要做……請等一切結束以後。”
她讓兩位沈默著的刀劍男士先回到本丸，跟著毒蛇離開。
蛇妖想了想，在她離開之前補了幾句。
“闕空…就是之前百鬼夜行那個家夥送給你的寶石，你可以轉贈給你在這個世界的友人。”
“您的能力就是召喚，那個寶石可以作為媒介，變成手機之類的通訊設施也可以。以及、您的神格，也就是您發動靈力召喚出的那個聖光……”
她稍作猶豫，還是說出了後半句：“她就是您分出來的神格，可以成為下一位神明的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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誘惑亞當與夏娃食下禁果, 但使人類識善惡、知悲喜。
也因此被削去四肢剝奪說話的權利，只能在地上攀爬。
八方美人對蛇類沒有特殊的感覺, 她對除了蟲子外的大部分生物都不排斥，但還是不太喜歡他們成群結對的出現在自己面前。
她提著太刀調整呼吸，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聲很平靜。
在的場家這一段時間長期的鍛煉也是有效果的，剛剛雖然放了大招, 也沒有感覺到很吃力。
幾只蛇的頭顱掉落在地上，剩下的半截蛇身還在不斷的扭動, 血肉翻騰看起來有些惡心, 最後竟然硬生生又長出了新鮮的頭顱。
八方看了一眼太刀，三日月宗近的刀紋上染了蛇血，刀刃閃爍著寒光。
她看著蛇群試探性的在周圍游走, 時不時被揮出太刀嚇退，但是全都圍在距離她三到五米的位置，形成了完美的包圍圈。
再生速度很快, 來不及突破，交出刀劍男士倒是有可能, 但是八方本能的不希望他們碰到危險。
——誰知道蛇毒對刀劍有沒有危害。
八方美人皺眉，想著自己不能再繼續被限制，太刀向著正前方一揮，朗聲喊了一句。
“後面指揮蛇群的家夥，你到底有什麽目的。”
她這樣的猜測並無不對的地方，蛇的智力應該沒有這麽高才對, 能這樣有組織有紀律地包圍，一定是有大妖怪……也就是邀請她來這裏的那個女人的指示。
沙沙的聲響更加密集，它們集體向著兩邊退去，然後留出一條通道，指向密林的深處。
八方美人稍一遲疑，轉頭看了一眼身後，幾條蛇已經將那裏的通道口堵了嚴嚴實實。
不過通道狹小，從上滑下來還行，如果人要爬上去根本不可能，明顯就是為了蛇類設計的專用通道。
想要出去，唯一的辦法只有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找出口了。
八方美人的心沈了沈，握住太刀的手稍稍一緊。
太刀終究不是那種大砍刀，經不起這麽大刀闊斧地揮舞，加上開大很耗費體力，這群妖怪蛇再生能力太過於強大，來回往覆只會耗費八方美人自己的力氣。
宗三左文字和小夜左文字不知道在什麽位置，八方美人和他們雖說有召喚的關系，但只有面對面時才能知道他們是否回到了本丸。
八方一時有些擔憂。
如果現在按著蛇群指示的路線走，宗三和小夜回來沒能找到自己，就一定會去尋找，在陌生的地圖裏像無頭蒼蠅那樣亂撞是很危險的事情。
……主要就是不知道蛇對刀劍會不會有很大的威脅性。
“八方大人，請您不用擔心，您的兩位下屬在我那裏。”
女性的聲音。
八方一怔，擡頭看向說話聲傳出的位置，有條黃金色的巨蟒在樹上盤踞，看到她站在原地猶豫，吐了吐鮮紅的蛇信子，幽幽開口說話道。
巨蟒很大，是可以輕松將成年人勒死的體型，一雙蛇的豎瞳註視著八方美人，清晰地倒映出世界瑰寶的身影。
“您如果順著通道走，就能見到他們了。”
八方美人當即一滴冷汗落了下來。
完完全全沒有發現這樣一個龐然大物，如果她想要殺了世界瑰寶，行動完全可以在八方沒有任何反應的情況下完成。
八方掐了掐手心，調整心態很快鎮定下來，只是沈下聲詢問：“你憑借什麽讓我相信你？”
黃金蟒嘶嘶了兩聲，在樹枝間滑動，然後扔了什麽東西下來。
八方上前一步，蛇群就集體往後退一步，她撿起地上的東西，發現是宗三左文字的佛珠。
“我的話已經帶到，至於要不要來，就是您自己的事情了。”
八方眨了眨眼睛，把佛珠放到夏目貴志給自己的小背包裏：“……我知道了。”
想要到達最終BOSS那兒自然不是走一條蛇群通道那麽簡單的事情。
八方抱著警惕走在前面，後面跟了一大群的毒蛇，看起來浩浩蕩蕩還算是氣派。
越往前走，樹林間的迷霧就越濃，有什麽聲音隱隱約約飄散在空氣裏。
八方分了一些心思去聽，但是除了隱隱約約的“世界”、“蘋果”、“伊甸園”之外，就再沒能聽清楚什麽。
那些聲音很熟悉，但八方美人沒有辦法得知到底是誰在說話，直覺告訴她與自己的身世有些關系。
走了一段時間，濃霧散了一些，八方美人發現前方是岔路。
兩塊牌匾掛在道路中央，左邊的牌匾上寫著【永生極樂】，右邊的牌匾上寫著【人間苦海】。
之前的那條黃金巨蟒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緩緩朝著八方美人說道：
“請您挑選一條道路吧——左邊的這一條，一路暢通，沒有任何阻礙，而右邊一條，迷霧重重，只有心志堅定才能穿過。”
八方美人提了刀，在原地思考了一會兒，身後的蛇群也跟著停留。
她最後選擇人間苦海。
她認為永生極樂與繼續做“世界”的附庸物一定有著聯系，而人間苦海則和世界瑰寶曾經的選擇達成了一致。
選好了路線。
霧氣又重新變的濃郁了起來，這一次比起在橫濱遇到早川酒的那一次倉庫裏的濃霧更加強烈，視野前方一片漆黑。
她面色不變，泰然自若地擡步繼續往前走，身後的蛇吐信子的聲音也越來越弱，最後只剩下一片靜謐，讓人無端的生出一些惶恐的感覺。
前方有一些光芒閃爍，八方腳步微頓，還是朝著那邊的方向走過去。
光電漂浮在空中，朝著八方美人匯聚，觸碰到光芒的地界，黑色潮水一樣褪去，各種色彩一擁而上。
八方微微一怔。
光芒中出現的是爸爸媽媽，還有雄英的諸位同學，以及一些曾經有過幾面之緣的人。
這是她本人記憶承載最多的世界。
——我們都很想念你。
他們述說著這樣的話，每個人臉上帶著不一樣的表情，八方看見母親臉上憔悴的神色，她想要上前擁抱自己的親人，手卻穿過了他們的身體。
幻象消退，森林在這之後顯現出來。
前方的空地呈圓形，中央擺放著石制的桌子，石凳上坐了一個……人模樣的妖怪？
說是人也不太對，她的下半身是黃金色的蛇尾，長長的蛇尾圍住宗三左文字和小夜左文字，隔了些距離。
八方美人看著自己落空的手，眨了眨眼睛。
“您還是選擇了和過去一樣的道路，我很高興，大人。”
那個之前在夏目家門口出現過的絕美妖怪輕輕一揮手，跟在八方身後各式各樣的沒有發出聲音的毒蛇像潮水一樣退了下去。
八方美人的回應是抽出掛在腰間刀鞘裏的太刀朝她砍過去。
用的是刀刃，沒有直擊要害部位，指向黃金蟒的蛇尾處，更多的是為了威懾，讓她放開宗三和小夜。
絕美的妖怪也沒惱火，按照她的意願將自己的蛇尾撤開，化作人的雙腿坐在對面的石凳上。
她歪了歪頭：“抱歉，我沒有任何惡意。”
——兩條道路，如果選擇了永生極樂，那麽八方美人可以直接離開這個地方，兩個刀劍男士也會去和她匯合，但是如果選擇人間苦海，就會碰上她。
她看著八方還有些防備，心下了然的同時用鋒利的指甲劃開自己的手腕。
“八方大人，您在的場家族應該看到過這種咒符，是死契，直到死亡我都不會傷害您。”
血液滴落在桌面上擺放好的咒符上，咒符閃出淡淡的金色光芒，緊接著咒符升起，將她的傷口包裹住，算是訂下了不會傷害八方美人的契約。
“所以請您相信我吧……我要告訴您一些關於早川酒和深藍、還有世界的事情。”
八方美人上前兩步，兩位刀劍男士脫離蛇尾的束縛後，跟在身後準備好應對任何突發情況。
八方將手上的太刀變換成小夜左文字，沒有回答。
自從開始使用刀劍之後，八方的穿衣就會特地留一個可以扣住刀身的扣鎖。
她將小夜掛在腰間，放下警惕註視著蛇妖，然後在她面前坐了下來。
雖然沒有直說，但是是讓她繼續的意思。
蛇妖跪坐在石桌面前，兩條腿又化作蛇身，似乎這樣更加舒服一些，蛇尾在地上輕輕一旋，盤成一圈，看起來極其溫順。
她閉上眼睛，祈禱一般再一次說了一遍。
“大人，請讓我來告訴您關於過去的事情吧。”
高空，建立在雲層上的神鑄宮殿。
人間界無法看到的，各式各樣的奇珍異寶在這裏的庭院中被隨意的擺放，昂貴又罕見的植物鋪蓋整個園林，看起來極美但又有些虛幻。
草木之後，宏偉的建築在這裏矗立，繁覆的紋路雕刻在門口的石柱和建築物上，看起來肅穆而禁忌。
宮殿前的臺階上站立著三個人，中間的那一位栗色的長發垂直腰跡，渾身上下除了裝飾用的橄欖枝沒有白以外的裝飾色，她手中的青瓷花盆中，生長著一現的曇花。
左邊藍色長發的女孩子表情平淡，但是有意識的靠近中間的女性。
另一邊擁有酒紅色頭發的女孩子仔細註視著曇花，然後轉頭看向中間的世界瑰寶。
“姐姐，我們要進去見那位大人了嗎？”
世界瑰寶輕輕一頷首，斂去眼中的一絲擔憂。
瓷白色毫無汙漬的臺階直通神殿，邁入之時能感覺到一陣刺骨的陰寒——這是因為“世界”並非什麽好的主人。
世界瑰寶走在最前面的位置，剩下的兩個孩子分別差她一步跟在身後，其中一位眼中還帶著對大殿中人士的憧憬。
光怪陸離的景象，教堂式的構造讓這裏莫名的有些恐怖，最中央的十字架下站著一個女人，半仰著頭看著穹頂，僅僅一眼，壓迫感就撲了上來。
世界瑰寶恭恭敬敬將手中的花壇放在了神殿的紫檀木桌上，彎著腰退身兩步，朝著背對著三人的那位大人鞠躬行禮，視線不敢在她身上長久停留。
“吾主，曇花一現。”
皮鞋接觸瓷質的地面發出了清脆的聲響，那個女人發出了一聲輕笑。
這一聲不帶著任何的情感，分明是笑，但是後面的兩個孩子卻感覺到了冷意。
世界瑰寶和其餘兩個女孩子把頭壓得更低了一些。
“把頭擡起來吧，我的瑰寶，你做的很好。”
她擡手撫摸那朵雪白的曇花，眼中流露出奇怪的、詭異的癡迷感，然後看向她驕傲的造物。
“它很像你，一樣都是雪白色的，沒有任何汙點。”
她從桌子後面繞過來，一雙漂亮的手撫摸上世界瑰寶的臉頰，心情愉悅的詢問：“你想要什麽獎勵。”
世界瑰寶垂眸錯開和她對視，垂在身側的手緊了緊，冷靜組織了措辭，緊接著朝著眼前的世界說道。
“我想要給她們兩個名字。”
世界一頓，將手從她臉側移開，轉身又走回原來的位置，將桌面上的剪刀拿起來，開始對著桌面上小巧的植株緩緩比劃。
世界瑰寶感覺喉嚨中有什麽東西卡著，說話有些艱難：“……您想要做什麽？”
世界勾起嘴角，手起刀落，那朵難得一現的曇花落在了她的手心，細碎的銀白色光芒在花瓣上匯聚，最後凝固。
世界瑰寶微微一怔，心中有不好的預感。
“你看啊，我的瑰寶……永恒的才能將這樣美麗的造物留在我的身邊。”
“大人，我不讚成您的做法，永恒不應該是束縛住這株曇花的東西。”
女性樣貌的世界垂眸沒有看她，將花束剪下的動作也並未停下，只是臉色看起來不太好的樣子。
“我不喜歡有人說這些，更不喜歡有人反駁我，即使是我給予極大耐心的你。我希望你是永恒的，你就應該是永恒的。”
世界瑰寶垂下了頭，擺出了明顯的拒絕和她繼續對話的姿態。
身後的兩個女孩子明顯躁動不安了起來，世界瑰寶輕輕一動手，兩個人又安靜了下來。
世界淡淡瞥了他們一眼，很快就收回了視線，再不屑於給她們更多的關註。
“名字由你給她們取吧，你們可以離開了。”
世界瑰寶領下命令，轉身從兩個女孩子中間穿過，保持著自己走在前面一些，她們跟在後面的隊形，直到出了神殿才和她們並肩走。
世界有著極度偏執的性格，如果在她面前並肩前行，兩個孩子可能都會受到傷害。
可以有下屬，有玩具，不能有朋友、親人。
酒紅色頭發的小姑娘扯了扯世界瑰寶的裙角，怯生生地詢問：“那位大人……是不是不太喜歡我們？”
另一個孩子還是一副放空的樣子，看著天上的浮雲發著呆。
世界瑰寶沒有回答酒紅色頭發孩子的問題，視線掃過臺階下方的庭院，溫聲詢問：“叫你們早川酒和深藍好嗎？”
一旦有了名字，他們就擁有了靈魂，世界就沒有辦法隨意殺害她們。
總歸是孩子，酒紅色頭發的小女孩很快忘記了自己原本的詢問，笑瞇瞇的點頭應下。
世界瑰寶捏了捏手心，一直放在心裏的那一點想法被不斷的放大，占據整個腦海，開始叫囂著。
——要逃離，即使拋棄一切。
世界瑰寶難得的殘忍一次。
發呆的深藍註意到她情緒的變化，側目懵懵懂懂看向世界瑰寶，張了張嘴：“您想要去別的地方嗎？姐姐。”
世界瑰寶沒有回答，直到退出了神殿，才輕聲說了一句。
“我會回來的，會把你們連個帶離這個地方。”
她沈默了一會兒，擡手遮住了直射眼睛的烈陽，陰影下的眼中決然滿溢。
“我要去人間。”
伊甸園，蘋果樹下。
兩個孩子在八方唱完安眠曲之後就陷入了沈睡，時間瑰寶將她們抱到床上，就去了和友人約定的地方。
“世界越來越偏執了。”她對著空無一人的蘋果樹那麽說，神色平淡。“她剪掉了那朵曇花，對那兩個孩子表現出了很大的不喜歡，我擔心長久下去，她會像對待你一樣對待她們。”
“但是我給她們取了名字，一個叫早川酒，另一個孩子叫深藍。名字一旦取好，世界就沒有辦法對她們做什麽。”
她攤開自己的手心，看著掌心的紋路。
樹上發出了沙沙的聲音，茂密的樹冠上金黃色若隱若現。
蘋果樹是唯一一個世界沒有辦法探查到的位置，黃金蟒就在這裏躲藏。
“您下定決心要離開了？”
女性的聲音從樹上傳來，世界瑰寶擡起頭，註視著說話的蛇類。
“是。你因為和我太接近就被她變成了蛇，我不能讓那兩個孩子重蹈覆轍。”
如果當時把名字早一些給她就好了，世界就沒有辦法剝奪她作為人的權利了。
世界瑰寶露出了哀傷的神色。
“大人，我從來沒有怨恨過您。我只是擔憂而已。”
殺死世界絕不是嘴上說的那麽簡單。
黃金蟒靜靜註視著她，金黃色的豎瞳中更多的是擔憂而非怨恨。
“我必須要離開這裏了。”
世界瑰寶擡起頭，遮住陽光的巨大蘋果樹樹冠隨著風的吹拂輕輕晃動。
“我會推翻她的，請你等待我。”
黃金蟒註視她半晌，緩緩縮回了樹幹上，須臾帶了什麽東西下來。
紅色的、伊甸園的禁果。
“您是否願意食下禁果，再不回頭嗎？”
蛇妖的聲音略顯哀戚，她從盤踞著的樹枝上緩緩向下滑，蛇信子一吐一吐，卷著那顆鮮艷紅色蘋果，將其舉到了世界瑰寶的面前。
世界瑰寶接下蘋果：“我願意去人間，即使存在病痛苦難，無法獲得永生極樂。”
黃金蟒的聲音有些顫抖：“蘋果樹上只有這一顆蘋果，我只能幫助您這一次，大人。”
世界瑰寶點了點頭，擡手觸摸她冰涼的皮膚。
黃金蟒蹭了蹭她的手心，看向早川酒和深藍睡覺的寢殿。
那兩個孩子睡的很安寧，還沈浸在世界瑰寶替她們編織的美妙安寧的夢境裏。
“蘋果會給您一個持續的防護效果，會傷害您的東西不能觸碰到您，但是需要大概十年的時間。”巨蟒頓了頓，“您一定會到達一個安全的地方。”
世界瑰寶點點頭，吃下了蘋果，雲層不再具有支撐她的效果，她從中墜落。
——即使我成為神明，背負無盡孤獨的永恒，也要推翻這樣糟糕的世界。
黃金色的巨蟒望著她離去的方向，流下了眼淚。
八方美人搭在太刀刀柄的手小幅度動了動，她看向後方沒有任何要反駁意思的兩位刀劍男士，忍不住蹙眉。
身體裏有什麽東西在蠢蠢欲動，那是不屬於十六歲的八方的情感。
按照這個情況看，跳下伊甸園之後，自己的前世應該就到達了本丸的那一個位面，在那裏呆了一段時間，等待伊甸園蘋果奏效之後就因為什麽原因離開了。
身後宗三左文字扣著刀的手一直未放松，並非警惕面前的妖怪，而是因為蛇妖說的故事。
八方美人又覺得無數的渣男箭頭紮在了自己心上。
“您到達本丸十年之後，被世界發現了。他打開了時間溯行軍直達本丸的通道，雖然即使被制止……但在引時間溯行軍到伊甸園去的時候您耗費了太大的力量，也必須離開本丸，以重生的形式到另一個世界。”
“但代價是忘記一切……包括我們。”
小夜左文字在一邊握著拳頭一言不發，宗三左文字從自己的佩刀上取下了一串東西，雙手捧著交給了八方美人。
“但還是有大量的溯行軍在本丸外沈睡，所以這十幾年來我們一直在斬殺時間溯行軍。”
八方美人接過，發現是一串手鏈，最中間的那顆珠子上，雕刻了精美的曇花。
“大人，您說等您知曉過去的那些事情之後，就把這個交給你。”
她斂眸沈默。
——斬殺世界，成為新的神明。
僅僅是前面一個目標，是為了此世的和平的話，八方還能提起精神努力去做，但成為新的神明……
這樣一個龐大的目標對於一個記憶和思想只有十六歲、最大的夢想是成為英雄的女子高中生來說太過於沈重。
有關早川酒與深藍，她還有一些疑惑。
“你應該就是黃金蟒，那蘋果樹、早川酒、還有深藍後來怎麽樣了。”
蛇妖早就料想到她會詢問這樣的問題，她微微一頓。
“……您離開之後，世界震怒，他耗費所有的力量破壞了蘋果樹，也因此陷入沈睡。而我掉落到了這個世界裏。那兩個孩子、不出所料都被世界刪改了記憶。”
八方美人得到了答案，又低下了頭，開始做內心的掙紮。
要斬殺的人毫無疑問還停留在自己的那個世界，如果夏目貴志是這個位面的瑰寶，不出所料自己能很快回去。
過了許久她才擡起頭，蛇妖看見她有了動作，心中知曉她已經有了決斷。
身子微微直起來一些，眼中滿滿的期待。
八方美人揉了揉頭，露出了無奈的表情：“讓我們出去吧，我會盡我全部的力量去做的。”
蛇妖彎起唇角。
她揮了揮手，出現的毒蛇在八方面前討好的轉了一個圈，然後向著八方來的方向游去。
八方美人起身。
“宗三，小夜，”她輕聲朝著兩位說道。
“那些我遺忘了的事情，非常抱歉。但是現在還有更要緊的事情要做……請等一切結束以後。”
她讓兩位沈默著的刀劍男士先回到本丸，跟著毒蛇離開。
蛇妖想了想，在她離開之前補了幾句。
“闕空…就是之前百鬼夜行那個家夥送給你的寶石，你可以轉贈給你在這個世界的友人。”
“您的能力就是召喚，那個寶石可以作為媒介，變成手機之類的通訊設施也可以。以及、您的神格，也就是您發動靈力召喚出的那個聖光……”
她稍作猶豫，還是說出了後半句：“她就是您分出來的神格，可以成為下一位神明的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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