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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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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身體動作在這一瞬間幾乎快過了我的大腦, 我想都沒想,腳就先一步動了起來。

那一瞬間我什麽都沒想到, 只有明美死亡的那天紅如血色的沈暮和盛放開來的獻血澆鑄而成的消逝之花在我腦海中如同走馬燈一般迅速閃過。

那樣黑暗而痛苦的回憶使我輕而易舉地變得恐懼而慌亂起來。

宮野明美是我此前的生命乃至此後的生命中都絕無僅有的、最燦爛的陽光。

而我已經失去了我的陽光。

——我再也不想失去什麽重要的人了。

那樣看著生命在眼前緩緩消逝、而自己卻什麽都做不到, 除了徒勞的呼喊和軟弱無用的眼淚之外什麽都沒有。親眼目睹著重要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太痛苦了。

那種時候我只能深恨自己的無力、無用、無能, 生命緩緩消逝的時間漫長地像是過了許數個世紀,在冗長的分秒中承受著對自己的無能深恨的煎熬。

這是絕對沒有人想要反覆回憶的痛苦的回憶。

要比自己承受傷害還要痛苦一百倍——身體上受到的傷害怎麽能和這種心底上的刀割相比?

我絕對不要再失去重要的人了, 誰都好……不要讓我再親眼目睹著重要之人的死亡。

下意識地,我就在瞬息之間完成了公式的計算。

計算公式是我能力的最本質,幾乎可以說是我生命的保障,對於公式的計算完全可以說是在吃飯喝水甚至睡覺中都能下意識的完成,自然更不用說這種危機的時刻了。

在我的控制下, 我用了此生最快的速度——我逃跑都沒這麽快過——沖到了車門邊, 車窗的玻璃向外爆炸碎裂開來。

我必須保證孩子們的安全,沒有那麽多多餘的精力分給無用的公式, 所以對於玻璃碎片這種小事我完全沒有在意,甚至沒有分給我自己一點精力做出一個用來保護安全的屏障。

被震碎的玻璃碎片尖端鋒利,因為我的空氣帶來的沖力而變得更加危險。玻璃碎片在飛散時割斷我的一縷長發,在我的臉頰上留下了一道痕跡, 瞬時我就聞到了自己臉上的淡淡的血腥氣味。

不僅是臉上,胳膊、腿這些地方也完全無法幸免,不可避免地被劃破出了數許道血痕。

玻璃震碎的那一瞬間,在後座上被繩子捆綁著擠作一團的孩子們被凝聚成狂風的空氣吹了出來,下一個瞬間,狂風改變自身的轉向, 疾速將車輛推向空中。

而這一切僅僅都只發生在幾秒鐘之中。

下一秒,車輛在我預料之中猛地爆炸了。

爆炸夾雜著熱流的沖擊將我和五個孩子狠狠地推向了遠方,我用空氣當做屏障,使五個孩子免於受到汽車爆炸的碎片所帶來的傷害,順便給我自己做了個緩沖。

——不然我怕我沒有死於爆炸,反而被五個孩子壓在地下給打折了。

那樣的話就太丟人了,一方通行怕是能記著這件事嘲笑我好幾年。

一生的汙點,絕不允許!!!

……好在,孩子我終究還是救下了。

我艱難地喘了兩口氣,最後忍不住恨恨地罵出聲來。

“你們這群小鬼是想壓死我嗎重的跟豬一樣!!!”

***

艱難地安撫完一群哇哇大哭還不停試圖往我身上爬的小鬼,我差不多已經是筋疲力盡的狀態了。

到了這個時候,我才開始後怕。

唯一的女孩子咲樂乖乖地窩在我的懷裏,細瘦的手臂死死地抱住我的脖子。這個年紀最小的孩子哭起來也是細聲細氣的,抽抽嗒嗒著掉眼淚。

她好像害怕極了,無論我怎麽勸都不願意放開我——她整個人都在我懷裏發著抖,手臂和小腿上還有被繩子粗暴綁起來之後留下的淤青的痕跡。

要是我剛才沒能趕上,沒能救的了他們……那該怎麽辦?

什麽小媽、織田作,在五個孩子的生死面前全被我拋在了腦後,什麽都比不過生命重要。這些孩子我像長姐一樣看著他們長大……兩年了。

兩年,我絕對不希望這樣鮮活而又明亮的生命因為大人之間骯臟的勾當而充當犧牲品。

誰搞我看重的人,我就搞死那個混帳!!!

五個小鬼抱團大哭的時候,我仔仔細細給他們檢查了一遍——還好沒有受到什麽嚴重的外傷。最多也就是擦傷和被捆縛之後留下的淤青痕跡。

救護車擡走了咖喱店的老板,我沒有治愈的能力,這個時候只能希望店主這個老好人能平平安安地活下來。

不知道是從哪裏得來的消息,織田作很快也趕到了。

我看到織田作的時候怔了怔,詫異地問他:“你不是在工作麽?”

織田作頓了頓,似乎不願多說的樣子:“有消息,我就趕來了。”他隨即又松了一口氣,“……還好你趕上了,不然……”

這個不然他沒有接著說下去。

但我能明白,如果這五個孩子因為織田作牽扯進去的事情而死亡的話,他大概會非常憤怒吧。

太宰治跟我講過織田作這個人。

他曾經是有名的殺手,在之後才金盆洗手,想要去當一個小說家。這個夢想平淡而樸素,完全不符合他身為黑手黨的身份。

但就算有著這麽一個夢想,我也毫不懷疑織田作是最兇猛的獵食者——他所學會的那些殺人的技巧永遠沈澱在骨子裏。

只有最深刻的痛苦和怒火才能喚醒他心底沈睡的殺意,憤怒會使他能夠撕碎一切。

“你不想讓我知道的話,我就不問了。”我嘆了口氣,轉而說起了關於孩子的事情,“這些孩子……得換個地方藏起來了,再發生今天這樣的事情的話,我們誰都無法保證孩子們的安全。”

“他們居然做到了這種地步……”織田作的聲音顯得相當沈悶,我知道他是完全生氣了。

“你打算怎麽處理呢?”我盯著他的眼睛說,“……關於幕後的人。”

“MIMIC。”

織田作突然說出了一個名字——而我似乎對這個名字有點印象,要說具體是在什麽時間我也說不上來,只能大致記得是在異能特務科知道的。

果然……和他們有關啊。

“這件事你遲早也會知道的,MIMIC的殘黨部隊不知道為什麽來了日本,安吾就是被他們綁架的,他們的首領……”織田作說道這裏時沈默了一下,“……那是個怪人。”

“……怪人嗎。”我仔細咀嚼了一下這個詞匯,沈默了。

並沒有涉足其中的我自然不能明白織田作漸低下去的語氣中隱含的深意,但以我兩年多來對織田作的了解來說,如果不是真的做出了什麽涉及到他的底線的事情的話,織田作是不會真的認真起來的。

這個所謂的MIMIC的首領這麽處心積慮地想要逼織田作出手是為了什麽?

紅發青年彎腰,想要抱起在我懷中沈沈睡去的咲樂。小姑娘死死地環住我的脖子不願放開,織田作輕輕試探了一下之後就放棄了。

他笑了一下:“咲樂很依賴你。”

我也笑著回答:“我可是她的內定小媽啊,她當然喜歡我啦。”

這個時候我才有心情和他開兩句玩笑話。幸介和克巳被他兩手牽著,背後還掛著一個優,我抱著咲樂,手裏牽著真嗣,領著五個孩子慢慢往回走。

“可惜最近吃不到老板的辣味咖喱了。”我說,“老板可能得住院一陣子才能出來了。”

我不知道老板到底能不能活下來……我也只能希望他可以活下來。我也快變得和織田作一樣,對老板做的辣咖喱情有獨鐘了。

織田作也默契地沒有提,只答應了我:“等這件事結束之後,再一起去吃老板做的辣咖喱吧。”

我摸了摸咲樂細軟的長發,低頭垂下眼睛笑了笑。

“嗯。”

***

織田作去幹什麽了,我大概也能猜到。

不外乎是去找那個MIMIC的首領的麻煩去了。暴力組織和暴力組織之間的戰爭甚至要牽扯到五個無辜的孩子,而這毫無疑問觸及到了織田作的底線。

他不可能對此無動於衷。

我沒有要插手的意思,織田作是個很強大的男人——我相信他能解決這件事情的。

……可我不知道為什麽。

似乎總是事與願違,我在乎的人總是接二連三地出事。我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好像總是不斷的見證著看重之人的死亡……可我什麽都做不了。

織田作的一能力名為「天衣無縫」,能看到未來五秒之內會發生的事情。

這無疑是一個極其適合戰鬥的異能力。

太宰治在走之前,對我說了一番意味不明的話:“你知道嗎?”

“MIMIC的首領紀德的異能力,跟織田作是同調的。”青年的神色在西沈的暮色下先得格外陰沈和冷淡,鳶色的眼瞳中沒有一點光亮。

他沒有看向我,眼神的焦點不知道跑打了哪裏,他的聲音輕的像是要飄散在空氣之中,最後我只看到他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微微而怪異的笑容來。

“紀德是來求死的。”

就是太宰治的這一句話,讓我的心立刻涼了半截。

“等等……”我哽了一下,“難道說……餵!”

我的話咽了半截在喉嚨裏沒有說出來,而太宰治早就已經離開了,青年純黑色的風衣衣擺在空氣中劃出格外淩厲的弧度。

如果我沒理解錯太宰治的意思的話,那麽他就是在告訴我:

MIMIC的首領紀德的異能力,跟織田作一樣都是屬於預見未來的類型的。這樣一個擁有逆天異能的人想要求死——並且是在戰鬥中死去的話,當然就只能去找那個跟他擁有同類型異能力的人了。

而很不巧的是,織田作就是這個人。

所以孩子也好、阪口安吾也好,都只是這個神經病為了求死而做出來的瘋狂舉動,從一開始就是為了激怒織田作,讓他毫無保留地豁出去——然後,殺了他。

這是一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戰鬥。

我在原地躊躇了一下,最後下定決心,拿出手機,打開通訊錄找到了備註寫著“一方通行”的號碼,我頓了頓,隨即義無反顧地按了下去。

在這種重要的時刻,我需要他。

作者有話要說:  我還在糾結織田作死不死的事情,愁地我掉光了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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