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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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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僵硬地笑起來,“我可以解釋的。”

波本沒說話,他收回了審視的目光,語氣輕松地說道:“走吧。”

我大概能懂他的意思,在大庭廣眾之下,他並不想過多地談論這件事情。萬一被什麽人聽到了一些不能對外透露的事情——那事情就會麻煩很多。

我這嘴……我欲哭無淚,恨不得抽自己兩嘴巴。

不行,我這絕對不能暴露!我發揮身為超能力者的優秀大腦,開始思考解決方案。

我瞬間就想了一百零三種方案,然後又斃掉了一百零一種方案,只留下兩種——一,幹掉波本然後潛逃;二,瞎幾把胡扯。

殺了波本……如果真到不得已的時候,我當然還是能下得了手的。但我跟他相處接近一年,他其實對我很好……本質上是個好人。

這種不知道殺了多少人、手裏染過多少鮮血的黑幫高層人員居然被我評價為好人,怎麽想都覺得很諷刺吧。

但我是真的這樣覺得的。

波本、蘇格蘭、明美,他們都有一樣的溫柔的一面。

像金子一樣閃閃發著光。

和我這種人造的實驗產物並不一樣,我缺乏同情心。在研究所裏跟一方通行一起接受實驗的時候,他還嘲諷過我——“你這家夥跟我這個惡黨有什麽區別?”

如果可以親手殺掉親近的人就算是惡黨的話,我也許算吧?

波本看樣子沒打算帶我回家,他居然帶著我進了酒吧。

我踏進去之前忍不住說:“未成年人禁止喝酒的。”

波本忍住沒有翻我一個白眼,提著我的衣領把我拎了進去:“搞清楚,你可是黑幫成員,哪個黑幫成員不違法?”

是哦……他說的有道理,我都是不法分子了我還怕個什麽?!

這個酒吧大概是他的固定據點,看這輕車路熟的樣子,根本不像是個新手。

穿著馬甲西裝的酒保也證明了他根本不是第一次來這個酒吧。酒保小哥很熟練地對波本露出了微笑,一邊擦拭著手中的玻璃杯一邊對波本說:“還是跟以前一樣麽?”

“是。”波本也回以一個微笑,“麻煩你。”

然後,他就帶著我進了一個包間。

全程我屬於被他半強迫的狀態,可能波本十分警惕我中途耍詐溜掉,從此不見蹤影。我進了燈光影影綽綽的包間之後,波本十分幹脆利落地落了鎖。

我聽著鎖槽裏發出的“哢”的清脆聲響,忍不住心裏抖了抖。

這完全就是興師問罪的架勢啊……萬一我回答地不好,搞不好就會在這裏給交代了。這裏看樣子隔音應該蠻好的,波本的槍肯定在車上,消音器估計也有……

這麽看來,這裏完全就是搞處決叛徒的最佳場所嘛。

“現在,”波本坐在我對面的沙發上,用指關節輕輕叩了叩玻璃的小茶幾,“你可以開始了。”

開始我的表演麽?

我忍住不合時宜的吐槽,開始組織語言。我本來想喝杯水潤潤喉嚨,但是波本並沒有給我倒水,所以我只能訕訕地開口。

“我確實沒有上過學。”我鄭重地對波本說,“我並沒有說謊。”

“你要知道,一個人的言行舉止是不會騙人的。”波本看著我的眼睛,他泛著淺淺灰色的藍眼睛中第一次出現那樣認真的神情,“成長的環境決定了你的本質。”

“下意識的反應就是內心的映射。”

“你能聽懂我意思。你認同的吧?”

我交握住雙手:“我認同。”

“但是、我沒有說謊。沒上過學並不代表我沒有讀過書,並不意味著我是個什麽都不懂的笨蛋。”我緩慢而認真地對波本說。

波本沈默了一下,“……我以為你跟笨蛋是沒有區別的。”

“……餵,這是什麽話?好過分!”如果放在平時,我這時候就撲過去打他了,但眼下的情景顯然不允許讓我對他的“玩笑”作出平時的那種反應來,我也就只能嘴上說說。

“我應該告訴過你,我是個孤兒。”

我看見波本點頭之後就繼續往下編造。

——對,沒錯。當然是編造了,我怎麽可能會現在就坦白?不垂死掙紮一下就放棄顯然不是我的風格!

“這一點,我也沒有騙你。我確實沒有父母,但我的人生經歷比較特別……”我斟酌著將一部分真實經歷融合到我編造的故事中,使這個故事聽起來更加合理一點,“我是在一個搞非法人體研究的地下研究所長大的。”

“……嗯?”波本的神色凝重起來。

“我待的那家孤兒院讓那個研究所的人‘領養’了我,說的難聽一點就是把我賣掉了嘛,因為孤兒院很窮的,養不起那麽多孩子。”我的語氣故作輕松,在掩飾的表面下藏著不易讓人察覺的難過。

——這個演技應該足以瞞過波本了。

“研究所……孤兒院……。”波本垂下眼睛沈吟,隨後又開口,“說下去。”

“一年前,你帶我回來的那個時間的一到兩個月前,一所人體研究機構因為實驗失誤而產生了爆炸,這件事在新聞中報導過的,你應該知道的吧。”我的衣角已經被我揉成一團揪在手裏了,“我趁機跑出來了。”

“我這只小白鼠還比較幸運,還沒來得及讓我做什麽有生命危險的實驗。”

我說的當然都是能查證的真話,否則現在蒙混過關了,之後也會被波本輕而易舉就拆穿的。

那個搞非法人體研究的研究所確實是真實存在的——因為這個地下研究所就是我炸掉的。從孤兒院買孩子也是真事,甚至政府就是通過販賣人口這條線索發現的這個研究所。

那個孤兒院也已經查封了,孩子全都被別的孤兒院接手,從前的名錄也早就沒了。波本是根本查不出我的身份來的。

但這套說辭還是有漏洞的,短短幾分鐘內我也想不出什麽更好的方法了,現在——就只能看波本的智商到底如何了。

“既然發生了爆炸,你是怎麽逃出來的?”波本果然問了這個問題。

“那個時候,我剛好結束了一次實驗,要被研究員送出去。”我裝作回憶的樣子,不緊不慢地回答,“我聽到了很大的爆炸聲,然後樓梯就開始坍塌,那個研究員很不幸地被砸死了。”

我笑了出來。

“我拿了他的通行證,打開了他們研究員的休息室,然後從那裏通風口爬出來了。”

通風口很小,但對我12歲那時候瘦弱的身材來說綽綽有餘,足夠我爬進去了。

“至於還有沒有活人……我也不知道。”我說,“然後就跟你看見的那樣,我在新宿區碰見了你。那個時候我已經跑出來了一段時間了……如果再找不到工作的話,我可能就得餓死街頭了。”

“我學會的都是從那個研究所裏學來的。研究所這種地方,一般都是天才和瘋子的聚集地,雖然我在那裏學到的東西完全沒有什麽用處,並不能換給我一口面包吃。”

我故意表現地幼稚而任性,心裏卻忍不住開始嘆氣。

我好不容易打消了波本之前對我的懷疑,現在又是一夜回到解放前,一次禿嚕嘴就壞我大事,前功盡棄了。波本就算勉強相信了我的說辭,恐怕也不會跟之前那樣比較信任我了……肯定會處處防備我的吧。

這樣想來,我稍微有點沮喪。

但是這也沒辦法,誰叫我跟波本的立場天然對立呢?他是違法組織的犯罪分子,而我是一個被迫正義的政府特殊成員,怎麽想都沒有辦法HE的嘛。

“這個解釋勉強可信。”波本環保雙臂,冷眼看我。

“真的,我說的都是真的,我這次全都交代了。”我十分真誠地說,企圖用我明亮的大眼睛來打動他,“你看我一個黑戶,連個身份證明都沒有,要不是組織的話我都活不下去了,我完全沒必要說假話的對吧?”

“算了,今天放你一馬。”波本湊過來,彈了一下我的額頭,“反正你只是個不配擁有代號的底層人員,也沒什麽料能洩的。”

波本可以加重了“不配擁有代號”這幾個字……可惡,他這個人怎麽可以這麽惡劣,專門戳人痛腳?!

“怎麽,沒代號怎麽啦?吃你家大米了?”我憤憤不平。

波本的眼光掃過來,“你沒吃麽?”

“……吃了。”

我沈默了一下,憋屈地回答。

波本站起來,打開包間裏的鎖之後,一邊往外走一邊跟我講話,“我出去一下,你不要亂跑,等我回來。”

他停下腳步,回頭對我露出森森的笑容來,“如果我回來的時候沒看到你的人,你就等著吧。”

“我發四,我一定乖乖地待在這裏,絕對不跑!”

我十分嚴肅地伸出了四根手指,就差以頭搶地以示決心了。

波本點了點頭,我目視著他推開酒吧的玻璃門走了出去。玻璃門打開時碰到了懸掛的風鈴,銀舌敲擊時發出了清脆的聲響,交織成午日的陽光。

說了這麽多之後我嗓子冒煙,口渴地不行。酒吧裏也不是只有酒的,果汁什麽的也是有的——大概。

我推開包間的門去前臺,問剛才那個酒保小哥要了酒水的清單。

橙汁、檸檬汁、西瓜汁……咦,長島冰茶?酒吧原來還有茶的嗎?

“我想喝這個,長島冰茶,可以麽?”我指著那一行小字問酒吧小哥。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酒保小哥那一瞬間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情,他最後只說:“你確定麽?”

“確定。”不就是茶麽?我確認地點頭,末了加上了一句,“等下那個金頭發的黑皮付錢。”

我不知道這個酒保小哥究竟知不知道代號什麽的,於是就只說了波本最好記的外貌特征。波本的名字我沒有問過,就算問了他也不會告訴我的。

真名是每個人都需要保密的,我跟波本才認識多久啊,他壓根就不可能告訴我。

“你說安室先生麽?我明白了。”酒保小哥笑了笑,“長島冰茶我之後給你送到包間來。”

安室?我眨了眨眼睛,這估計是波本捏造的一個假名吧,在這邊混的話是不可能用自己的真名的。

回包間之後沒等幾分鐘我就等來了我的長島冰茶,玻璃杯中泛著淺淺的橙色,在燈光暈染下有著微紅的色彩,視覺上來說很像是紅茶。

這大概也是哪種茶類飲料吧。

我一邊喝一邊咂巴嘴,這個長島冰茶喝起來味道還是挺好的,就是喝起來不太像是紅茶,反而比較像是那種酒精飲料。

我雖然不喝酒,但是這種酒精度含量很低的飲料問題不大,畢竟這種飲料的酒精含量還不如啤酒,這得喝到天荒地老才能把人喝醉吧。

等波本回來時,我已經把一杯長島冰茶喝完了,就剩下一個透明的玻璃杯和幾塊沒有融化完全的冰晶一般的冰塊。

突然感覺我自己充滿了力量,非常想要高歌一曲——雖然八木沢博士嚴禁我唱歌。

倒不是我五音不全啦,只是我能控制空氣,當然也可以通過空氣振動讓我的聲音傳到很遠的地方去,所以整個研究所的耳邊都可以清清楚楚地聽到我的聲音。特別是我開始對各種各樣類型的歌曲感興趣的那段時間,每個研究員都逃不過我的折磨,以至於八木沢博士不準我在研究所裏唱歌,影響別的研究員。

我曾經試圖用這種方式在一方通行面前唱歌——但俗話說得好,不作死就不會死。

一方通行打了我一頓之後,我才徹底消停了。

波本回來的時候看到我軟趴趴地窩在沙發上,表情有了一瞬間的凝固:“你在幹嘛?”

他的視線集中到了桌子上空蕩蕩的玻璃杯上,然後再一次看著我,我雖然現在腦子不太清醒,但依然能夠明了地感受到波本正在積蓄怒氣中。

我艱難地擡起頭看向波本,延遲般聞到了淡奶油的香味,“可麗餅!”

不好意思,就算大腦遲鈍,我對美食的敏銳度也是不容置疑的!!!

摸到了波本塞到我手裏的可麗餅,我忍不住酸澀起來——這個時候,我的腦子基本跟漿糊一樣了。情緒在這個時候極其敏感……甚者還有點神經和反應過度。

我眼淚瞬間就嘩嘩的流下來,哽咽著說:“嗚嗚嗚嗚嗚嗚波本你真好……你還給我買可麗餅嗚嗚嗚嗚嗚……你真的是我親爸嗚嗚嗚嗚嗚嗚……”

波本克制住了想打我的手。

我一邊哭一邊把眼淚蹭在他定制的名牌襯衣上,波本黑著臉拎著我的衣領子,想要阻止我繼續丟人。

他黑著臉去問那個酒保小哥:“她剛才喝了什麽?”

“長島冰茶,她一定要喝的。”酒保小哥不僅如實回答,將鍋也一並甩給了我。

之後……

那我當然是什麽都不記得了,只記得閉上眼睛之前波本黑如鍋底的臉。

雖然他本來就很黑。

***

我醒來的時候是在我自己的房間裏,回想昨晚發生的事情是,我悲哀地發現我的記憶已經斷片了。我只記得我眼淚鼻涕全糊到了波本的襯衫上……他沒有打死我真的是好教養。

“嘶——”

有點頭疼,我一邊伸手揉了揉太陽穴,一邊擡頭去看墻壁上的掛鐘,現在離我早上的起床時間還有十分鐘。

我坐在床上,無聊地對著墻壁上的掛鐘開始倒數。波本是個守時的人,從來都是精準地卡點叫我起床,“600、599、598、597……”

“3、2、1……”

我臥室的門被敲了幾下,然後波本推開門進來了。

我轉過頭,呆呆地望著他,數出了最後一個數。

“零……”

他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凝固。

作者有話要說:  放心,彌生不會這麽快就掉馬的(。

才十一章呢!!!怎麽可能這麽快就掉馬啦

預警一下,港黑線第一個是芥芥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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