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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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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赤司回家的時候意外沒有聽到上泉蹦跳著跑來說“你回來啦”的聲音,而玄關處擺放著一雙整齊的靴子更讓他有些意外。要知道住在一起一開始上泉還會註意些特地把一切東西擺放整齊,不出三個月就露出原型。

“森一,你在家嗎?”赤司關上門,憑著記憶找到客廳燈的開關,沖著安靜的大廳叫了一聲。

他正要摁下燈的時候突然不遠處傳來一陣小提琴的聲音——正是他前不久被森一纏著教她當日自己拉的那曲《沈思》的旋律。仍然拉的不是很熟,卻是完美度過了平日一直會犯錯的關卡,再加上上泉記憶一直不錯的緣故,技術雖然不過關,譜子卻記的很熟,算是一場不錯的“演出”。

赤司放下了停留在開關上的手,憑著門口微弱的光線註視著上泉。

這個時候從二樓窸窸窣窣下來了幾個人,在樂曲聲停止的一剎那燈光亮起,樓梯上、沙發背後包括赤司剛剛沒註意到的鞋櫃旁——突然跳出來幾個熟悉的身影,有黑子、有黃瀨、綠間他們,也有黛、實渕、葉山等洛山的隊友。

上泉森一站在客廳中央,有些適應不了一下子亮起來的燈光,揉了揉眼睛。緊接著一旁突然跳出來的火神拿起彩帶筒對著眾人就來了一響,上泉第一反應卻是緊緊抱住赤司昂貴的小提琴,怕受到什麽損傷。

紛紛揚揚的彩帶落在地板上、沙發上,赤司卻並沒有生氣,他這才猜到大家齊聚過來的原因,笑著說:“歡迎。”

見赤司不語,上泉有些擔心他對自己自作主張的主意感到生氣,但看到他這樣的笑容提著的心頓時放了下來。這是她在國中初期剛見到赤司時看到過的那種笑容,並不是說這些年的赤司過的不夠好,可大概只有面對著這些人的時候他才能露出這樣……這樣毫無憂慮、可以稱得上純真無邪的笑容了。

“征十郎生日快樂!”

隨著桃井、黃瀨千裏和鈴木從廚房把大蛋糕推出來,整個客廳便再無一刻寧靜的時候,久未謀面朋友之間的打鬧,從前對手之間其樂融融的拌嘴,偶爾還站在統一戰線地一起捉弄一下大我……

作為壽星的赤司似乎已經不再是主角,他只站在一旁看著大家熱鬧,便也覺得十分滿足。

端著一塊蛋糕走來的上泉用手在赤司面前晃了晃,把蛋糕塞到他手上:“我曠了一下午的數學課做的,你得幫我補習回來。”

赤司看著上泉閃著光的眼睛,挖了一勺奶油送入嘴中。老實說算不得太好吃,奶油打的有些過了,外觀上看不出可是口感硬上許多,從小吃慣頂級糕點的赤司一下子就感覺到了這點。

他想起來剛剛上泉拉的曲子結尾有些倉促,仍需要多加練習;目光一瞥看到方才的彩紙有些飄到了地毯上,收拾起來一定是一件難事,但是……

赤司將蛋糕擱到一旁的茶幾上,一手摟住上泉的腰,低頭吻住了上泉,“我很喜歡。”

剛剛還在嘰嘰喳喳打鬧的人群這會兒到是很有默契地全都看了過來,在葉山的帶領下壯著膽子“yoooooo”了起來,黃瀨涼太一手勾著青峰的脖子,吹起了口哨。

把最後一個菜放上餐桌的千裏有些羨慕地看著這個場景,對鈴木說:“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婚禮前的單身派對呢。”

聽到談話的桃井解下圍裙,勾住二人的手臂,“我倒覺得也差不離了。走,叫大家吃飯吧!”

等到所有人都走的時候已經是深夜,自從住進赤司家後生物鐘被赤司強行扭成正常模式的上泉此刻已經有些困了,一下子跌坐在沙發上看著桌上的空果盤,有些絕望地嘆了口氣:“以後絕對不在家裏開派對,這要收拾死人。”

“我明天叫家政公司來人。”

“我就等你這句話!”上泉坐直了身體把赤司拉到沙發上,坐到自己身旁,“剛剛許了什麽願?”

赤司猶豫了一秒的時間,卻看到上泉又將食指放到自己嘴上,說:“算了,說了就不靈驗了。”

說完上泉把頭靠到赤司的肩膀上,一下子放松下來竟不知不覺有了困意,眼睛合上的最後喃喃說著“阿征,我知道的……以後每年生日我來陪你過好不好……”

在昏暗的燈光中赤司微微睜大了眼睛,他突然覺得也許在所有人看不見的地方,真的有神靈的存在。

在赤司詩織過世後,赤司征十郎再也沒有過過一個生日。終日忙碌的父親一年到頭沒有多少日子在自己身邊度過,縱然在一塊兒除了例行公事的問話和對工作學習的詢問便無其它,有時甚至讓赤司征十郎懷疑父親是否真的在意自己。另外一個原因則是,從前生日皆由母親操辦,雖不是高調盛大的派對,卻因為她的細致和精心準備總叫人難忘。此刻母親不在,真過起生日來這反差才是最讓人接受不了的。

也因此他從未對任何人提起過自己具體的生日日期,只模棱兩可地在幾次采訪裏提過是在十二月這麽回事。

臨近十二月的時候上泉好幾個周末傍晚在赤司宅附近等候著赤司征臣,功夫不負有心人,她終於等到了。

“赤司先生,打擾您幾分鐘可以嗎?”

從林肯車上下來的赤司征臣對於上泉的到來有些驚訝,隨即做了個邀請的姿勢請上泉進屋。“你其實不必同我如此生疏。”看著上泉森一因為緊張,握著茶杯柄的手指有些發白,赤司征臣有一瞬的疑惑,並不明白征十郎為何會選中這樣的女孩子。

聽明來意,赤司征臣輕抿了一口茶,並沒有停頓多久就給出了答案:“12月20日。”

不料能這麽簡單地得到答案,上泉有些反應遲鈍,久久才回覆道:“很感謝您……真的打擾到了,那我就不久留了。”

在上泉禮貌地鞠躬準備離去的時候,赤司征臣突然開口說:“征十郎不是一個很喜歡驚喜的孩子。”他緩緩擡頭看到上泉森一錯愕的眼神,便明白她理解成了另一番意思,“可我想他會喜歡你為他準備的。”

赤司征十郎將上泉抱入臥室,放到床上準備離開。床上的人翻了個身,似乎正在有一個好眠。他走出屋子帶上門的時候,仿佛在同熟睡的人說話又好像在自言自語;“我許的願望……”

如果說後來的赤司還有什麽改變的話,大概是赤司對他人的看法上。他曾以為自己的強大是自己能夠主宰一切的資本,後來他仍然用高標準要求自己的一切,卻明白了他人的命運並不再掌握於自己手中的道理。

[希望此後每個生日都有舊友相談,來年每一天都有你作伴。]

大二結束的時候赤司征十郎開始正式接管公司的大小事項,泡在公司的時間越來越多。

確定具體專業後經過一個暑假的自學,大三開始前兩周內,赤司申請參加了管理系所有專業課和公共課的考核,並以所有科目滿分的成績得到了全部課程免聽只參加考試的資格。除此以外他也將才擔任了一年的學生會會長職務辭去,把籃球隊隊長的責任交給了他親自選擇的、令人放心的學弟身上。

入學的時候赤司已然是全校上下所有人的焦點,此時逐漸退出校園舞臺之際他仍然成為了一直被流傳很久的傳奇。與此同時,赤司正式接管財團的消息傳遍了商圈的各個角落,卻沒有一個人敢因為赤司的年輕而小看他,不如說他的能力早在幾年前就讓多數人有所耳聞。

而上泉在大二末填寫系院分流時糾結了整整一個月,最後還是沒能有個結果的她毫無骨氣地又跑去赤司那兒尋求了意見。

“理科的選擇院系那麽多,對我而言一點兒都不是好事兒。”完全沒有自己喜好的上泉亂了陣腳。

赤司卻好像根本沒多考慮,“會計。”

“哈?”一聽和數字打交道,上泉立馬耷拉下了臉。

赤司見狀放下手中的筆,認真分析到:“有很多要背的東西於你來說不是什麽難事,關鍵是不得不承認一點,森一你很細心,也很有耐心,對於會計來說是十分難能可貴的,也足夠發揮你的所有優點。”

上泉點了點頭,盡管對此完全沒有了解,她全然相信赤司的判斷。“不管怎麽說,也算是和你一個科系啦。”

赤司工作後上泉的大學生活可謂是百無聊賴,隨著一下子增多的學科上泉把大半的時間花在念書上——完全不同於他人口中輕松的大學生活,為了得到能趕得上赤司的好看績點,森一一直在用和高考前媲美的努力程度追趕著。一下課她就匆匆往家裏跑,一直堅持自己家的事還是親力親為較好的森一從年初就包辦下了家裏的一切家政,買菜做飯行雲流水。

以至於被黃瀨千裏和鈴木用極其鄙視的口氣嘲笑說:“你這完全是家庭主婦的節奏嘛。”

上泉翻著白眼回擊:“姑奶奶樂意。千裏看來你不想學做飯了,拿著你的黑暗料理去毒害綠間吧。”

“秀也!你怎麽能這麽說森一呢!太過分了簡直沒有姐妹情。”一秒變臉的黃瀨千裏上前一步走到森一身邊,有鼻子有眼地教育起了鈴木秀也。

“……我覺得我們的友誼出現裂痕了。”

而每年的十二月則是上泉一年裏最忙碌的一個月,她拒絕了赤司的建議堅持要在家裏舉辦每一個生日派對,生日過後就是聖誕的家庭聚會,兩天後又是兩人在一起的周年紀念日。無論年底公司有多少事務處理,赤司也一定會盡早解決一切事宜來陪上泉過完這些節日。

“你也是夠添亂的,”西餐廳裏上泉切著牛排開玩笑說,“挑這種時候表白,苦了現在。”

看著赤司一臉寫滿“怪我咯”的神情上泉不自覺笑開了,“我偏偏又折騰的格外開心。阿征你別嫌我煩,我恨不得把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弄成紀念日。”

不僅為了派對的準備,還有提早很久就思考起聖誕聚會的菜單,初次以外上泉也為畢業論文的題目思考了好久未能有個好眠,疲憊的神色在她臉上讓人無法忽視,也因此赤司提出了紀念日外出吃飯,省的在家裏她又得準備。

聽完這話赤司低頭只顧著切最後剩下的一塊牛排,末了拿起旁邊的紅酒喝了一口。上泉在他眼前晃了晃手,“你咋不說話咧赤司少爺?想啥呢發呆這麽久!”

“我在想……”赤司拿起餐巾擦了擦嘴,擡頭直視著上泉。一下子跌入在昏暗燈光下深紅色的眸子裏讓上泉有些措手不及,四年過去了,在這樣的註視下她仍然無法克制地紅了臉。“年底正是公司最忙的時候,我到還好能控制手頭的工作,你以後在別人的公司可就沒那麽自由了,這樣太累。”

“所以我在想,換個紀念日就好了。”

上泉被這話突然逗樂了,晃著酒杯笑著說:“你倒是想穿越回去和十八歲的自己商量商量?”

赤司有些無奈上泉一直未變的跳躍思維,“我不在說這個……我是指以後過別的紀念日,訂婚的,或者領證的,再或者結婚當日,都挺好的。”

“那可不得以後再說……”上泉說了一半,後知後覺反應了過來赤司這是在說什麽,原本嬉皮笑臉的開玩笑姿態一下子沒來得及收住,臉上震驚的神色緊接著映入赤司眼簾。

那一刻上泉眼裏走馬燈似的閃現出二人從認識開始的一張張畫面。

初見時教室裏哭泣的自己,一次次從人群裏仰望臺上光芒四射的他,在體育館門口夕陽下背電話號碼的兩人,收到短信在床上興奮地打滾的自己,成長著慢慢疏遠的彼此,大雨中痛苦告別的身影。

緊接的是重逢時不經意的對話和相視,任何時候只要提及就會陷入漩渦的情景,大賽後他被簇擁在人群中投來的微笑,然後一切如初的相處。

再後來神廟前突如其來的告白,兩人平淡卻擁有最真實幸福的相處,她慢慢將生活的重點光明正大移在了赤司身上,再到今日……

餐桌上搖曳的燭光在上泉看來有些模糊了起來,她聽到自己有些哽咽的聲音響起:“我們認識十年了……阿征我其實……我其實一直想問……為什麽是我……”

赤司對這樣的問題並不意外,甚至可以說早就做好了上泉會問的準備,他開口說:“我曾經以為我會選擇和一個品格高雅的女性陪伴一生,畢竟那是一個明智甚至完美的選擇,她會是我很好的賢內助,讓我能在工作之外毫無後顧之憂。她有一個足夠和赤司家媲美的背景,能在各個社交舞臺上從容自如。”赤司伸手擦去上泉忍不住奪眶而出的眼淚,接著說,“我唯獨沒料到你的出現,森一,人真的很難控制自己的情感,在我發現自己某一些方面的改變時,我下意識地想要避開你。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了你許在簽上的願望。”

上泉森一發現自己喜歡赤司的時候,毫無顧慮一門心思只是想去愛罷了,至於結果她不曾考慮過,更別提害怕和擔憂,那樣的勇氣是她成為行業內人人稱讚的謹慎有為的會計師後再也不曾擁有過的。但赤司不一樣,他在決定放任自己接受上泉、接受自己去喜歡上泉的同時,已經將一切未來安排打算妥當,每一步都必須走的分毫不差。

“我也開始期待著,建立在愛情基礎上的婚姻究竟是什麽樣。”

十幾歲的赤司從來沒有想到過在母親去世後他還能再一次擁有愛這樣的情感,上泉森一的出現卻教給他一件事,那就是愛其實是埋在每個人心底最原始的地方的,不管出於什麽樣的原因,或許暫時停滯了生長,或者讓你一瞬間忽視了它的存在,但它一直都在那兒,在等待一個時機,生機勃勃地重新展示給你看。

上泉看著桌子上突然出現的戒指盒,和躺在裏面設計幹凈簡潔的鉆戒——連求婚戒指都傳承了赤司慣有的低調風格。

她突然覺得赤司認真的神情和過往的一個片段有些相似,四年過去了都不曾有過變化。

“森一,和我結婚吧。”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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