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道鐘聲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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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這也是為了戈納的未來？”
“通過抽取同族的精神力來為戈納之心供能這種方式嗎？”契夫毫不留情的質問道。
“這是必要的犧牲。”達文加有氣無力的辯解。
在一旁的納爾早已目瞪口呆。這兩年以來戈納死亡的人口直線上升，厄斯對外宣布的是他們都是在執行任務時被人類殺害了，而族人的大規模失蹤在戈納族內激起了極大的憤怒，很多對戰爭持有反對態度的溫和派都開始倒向主戰的激進派陣營，納爾就是其中之一。只是他沒有想到，在族人失蹤之後的真相竟然如此殘酷，原來從頭到尾，向那些戈納揮出屠刀的竟然是他們的首領。
“你們這些人太年輕，再加上對大毀滅之前的戈納歷史並不了解，所以無法發現端倪也是正常的。”契夫沖著納爾說，接著他轉頭沖向達文加，語氣立刻變得如刀削般嚴厲，“但是你們呢，達文加？你明明知道厄斯的行為有多麽危險，卻還在這裏自欺欺人，難道就麽有人想到要阻止他嗎！”
“厄斯可以帶領我們征服整個銀河系。”達文加找回了一些底氣。
“但更大的可能性是他會炸掉整個銀河系，就像我們的仙女星系遭受過的那樣。”契夫冷冷的補充。
“厄斯他有分寸。”達文加的聲音越來越低。
“當年的內環總統也覺得自己很有分寸。”契夫冷哼，“但是結果呢？”
“所以我們就應該按照你的主張，卑微的混在人類之中求生存嗎？”達文加拔高了聲音。
“你明明知道我的主張是和人類談判。”說到這裏契夫也有些發火，“我已經做好了之前所有的鋪墊，要不是厄斯橫插一手，我們現在已經有了屬於自己的星球了。”
“你覺得人類這樣狹隘的種族會答應嗎？”達文加的拳頭在扶手上狠狠一錘，“他們只不過會以施舍的姿態把我們扔到一顆廢棄的星球上。”
“我們有的是時間東山再起。”契夫說。
“我們沒有耐心等那麽久。”達文加鄙夷的回答。
“所以你們絕對炸掉銀河系這個結局會更好？”
“就算真是那樣，我們也可以像我們的前輩一樣，遠程遷躍到下一個星系去。”
“你確定這次我們還能出戈納之心釋放的磁場之中逃掉？”契夫氣極反笑，“我們的前輩們之所以能逃出來，那是因為爆炸開始時他們正處於星系最邊緣的地方。再說，就算遷躍成功了，你們如何保證我們足以遷躍到下一個宜居的星系？”
達文加死咬著嘴唇，他已經找不出話來辯解了。
“厄斯是個瘋子，現在他還要拉上全族為他的野心陪葬，你們也居然能甘心這麽做他的炮灰。”契夫嘲諷道，“你們可比我當首領的時候出息多了。”
話已至此，達文加擡起頭，眼神狠毒的望向契夫：“不管你說什麽，我是不會改變我的立場的。”
“我也沒打算改變你。”契夫站了起來，擡起手在手環上按了一個鍵，禁錮著納爾的金屬扣挨個彈開。
年輕的戈納對於這樣的變故有些不知所措，一時間也不敢站起來。契夫則走到他面前，面色和藹的說道：“孩子，當年在對於你們這一代進行教育時，我們刻意隱瞞了大毀滅的真相，後來這讓我十分後悔。我希望你在了解真相之後能夠做出正確的選擇，願意跟我去看看嗎？”
“你不能跟他走！”達文加咆哮道。
“其實這兩年來失蹤的戈納也並不都是厄斯的傑作，人類的確俘虜了幾個和你年紀相仿的戈納，這裏面還有你的朋友，而他們在得知大毀滅的真相之後都選擇了阻止厄斯。”契夫諄諄善誘，“我不指望你會立刻表態，我只希望你能先去了解這段被刻意隱藏的歷史。”
“納爾！你不要聽他的！”達文加在一旁吼得聲嘶力竭。
納爾並沒有理會達文加的呼喊，他偏過頭去思考了一會兒，然後幅度微小的點了點頭。
契夫滿意的笑了。他在墻上的控制板上按下一枚綠色按鈕，一名人類士兵立刻推門走了進來，他手持一根針管靠近達文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針頭插入了他的後頸。等達文加反應過來的時候，那一管不明藥物已經被全數推入他體內。
“你給我註射了什麽？”他故作鎮定的質問，但是顫抖的語調還是暴露了他的不安。
“沒什麽，只是阻斷劑而已。”契夫難得沖他溫和的笑了笑，“這種藥劑不會傷害你的精神力，但是會阻斷你和血系之樹的聯系。從現在開始，你在血系之樹上就是一個死人了。”
金水星前沿防線，十二艘驅逐艦組成護衛艦隊在正沿著戰線在各個哨站之間迅游。
此時，領航戰艦的領航員正在對著一組數據發愁。
“怎麽了？”艦長走路過時發現了領航員的困擾，於是上前詢問。
“我這裏有一組我不明白的數據。”領航員側過身，將面前的光屏展示給自己的上司，“就是這裏，我們附近的引力場數據一直在莫名的增大，這種情況一般只會在我們接近一個大質量行星時才會發生，但是我檢查了我們這次的航線，附近根本就沒有任何行星。”
艦長俯下身去查看光屏上跳動的曲線，果然和領航員說的一樣，引力場的曲線正在緩慢的爬升著。
他摸著下巴思考道：“會不會是金水星的引力對數據產生了幹擾？”
“金水星離我們很遠，按理說不應該出現這樣的幹擾。”領航員說道。
“那就是我們的測量儀器出問題了吧。”艦長思前想後，也只有這個可行的解釋了，“我去喊技術組的人檢修一下。”
領航員依舊皺著眉頭，似乎覺得這樣的解釋並不能讓人信服。他想了想，伸手點開了艦隊中其他領航員的通訊頻道，剛想向他們詢問他們的觀測數據是否出現異常的時候，一條信息突然跳入了他的光屏之上。
“這是什麽？”與此同時，他聽見他們的艦長在他身後怒呵道。領航員轉過身去，只見艦橋中央的大光屏上此時突兀的顯示著同樣一條信息，隨後艦橋上的各個艦員也開始紛紛匯報他們的光屏上出現了同樣的內容。
信息上這樣寫著：“小心，白砂星在向你們靠近！”
“這條信息是從哪裏發來的？”艦長高聲問道。
一個技術兵緊張的回答：“我們現在只知道是來自一條沒有登記過的內部通訊線路，至於這條線路的來源和使用者一律不明。”
“你的意思是我們的內部通訊線路被入侵了？”
“不，沒有被入侵。我們查不到線路來源的原因是權限不足。”
艦長目不轉睛的盯著光屏上的信息：“所以這難道是軍部一個某個無聊的神秘高層在跟我們開玩笑？”
“我覺得這不是玩笑。”領航員的聲音從一旁插入，“如果白砂星真的在向我們靠近，這就能解釋引力場數據的異常問題。”
“但是這不可能。”艦長反駁道，“我們並沒有在向靠近白砂星的方向航行。”
“但是如果移動的是白砂星呢？”領航員說道，事實上連他自己都不想相信自己口中說出的話，但是此時他的光屏上已經滿是其他戰艦的領航員反饋來的數據，整齊劃一的引力場異常數據讓他不得不開始思考這樣荒謬的可能。
艦長看著領航員，那表情就像是在看一個醉酒後胡言亂語的瘋子：“可是那是白砂星，那是一顆行星！它怎麽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移動的這麽快？”
“我不知道。”領航員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這時，一條視頻通訊從艦橋中央的大光屏上跳出，艦隊最左/翼的戰艦艦長表情焦慮的出現在視頻內。
“你們收到了那條信息嗎？”他問，“就是說白砂星在向我們移動的那條？”
“收到了。”領航戰艦艦長點頭，他剛剛也從前線各處那裏得到了反饋，所有的戰艦和哨站都收到了這樣莫名其妙的信息。
“我一開始收到的時候是不相信的。”左/翼戰艦艦長表情凝重的說，“不過我覺得你們現在最好看一下這個。”
隨後，左/翼戰艦艦身上的攝像頭信號被傳輸到光屏之上。在稀薄的星光之中，一個黑影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著金水星前方的隕石帶靠近，短短幾秒內，它的體型就在視線中脹大了一圈，有如一只正匍匐前進的巨獸，正一步一步接近毫無反抗能力的獵物。
難以言喻的壓迫感則隨著黑影的靠近不斷爬升，領航戰艦的艦長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
“那是……白砂星？”他難以置信的問道。
“恐怕是的。”左/翼戰艦的艦長苦笑著回答。
前線傳來的戰報幾乎是天方奇譚，一開始接到這樣的消息時，林頓是拒絕相信的。
“白砂星在移動？”他生氣的沖前線指揮官咆哮道，“你們下次向我匯報的時候能不能動點腦子，你就算告訴我那是一艘巨型的戈納飛船都可以，但是你居然敢告訴那是白砂星？這怎麽可能！”
“但是這就是事實。”前線指揮官板著臉回答，“再巨型的飛船也不肯能有這樣的體積，而且也不可能產生這樣的引力場。我們已經開啟了最新的星圖掃描，白砂星也的確不在它原本的軌道上了。”
“你們是怎麽想起星圖掃描的？”林頓皺眉，星域掃描會消耗大量的能量，帝國軍隊只有在進入一片完全陌生的星域時才會采取這樣的措施來定位天體。若不是有人提醒，前線部隊絕對不可能猜想到靠近的黑影會是白砂星，更不要說用星域掃描來確認白砂星的位置了。
“我們收到了一條信息，上面說白砂星正在向我們靠近。”前線指揮官匯報道，然後在林頓再次開口詢問之前立刻補充，“信息來源是一條沒被登記的內部通訊線路，我們的權限登記不夠，無法追查線路源頭。”
林頓剛想說什麽，海瑟恩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我相信這是真的。”他對林頓說，然後轉頭向前線指揮官下令，“讓所有部隊進入戒備狀態，派遣偵察機去確定靠近戰線的到底是不是白砂星，隨時向我們匯報戰況，還有將你們收到的那條信息傳給我。”
“是！”前線指揮官敬了一個軍禮。
那條來源不明的神秘信息很快就被傳輸了過來，海瑟恩打開了自己的光屏，試圖用他的權限追查通訊線路的來源。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他的追查指令被毫不留情的彈了回來，理由依舊是“權限不足”。
權限能夠在海瑟恩之上的，全帝國目前也就只有那麽一個人，帝國皇帝。
海瑟恩表情陰沈的關上光屏。
“我記得你說過，父皇的親衛軍在這附近？”他問林頓。
“是的，親衛軍的火翼號母艦現在正停靠在BX187上。”林頓回答。
“聯系他們。”海瑟恩說，“告訴他們我需要一個解釋，關於他們在這裏到底要幹什麽。”
☆、萬蟲一跪
在古早年代，空中的星辰在人類的認知中曾經是亙古不移的永恒存在。即使到了今天，在人類的足跡已經遍布了整個銀河系之後，星體漫長的生命周期讓它們在人類心中依舊是宇宙創造的不變豐碑。
所以，此時此刻，當一顆行星如同蘇醒後的巨獸一般向著金水星防線撲來的時候，即使是再訓練有素的士兵都會感到恐懼。
“我們必須撤退！”
“不行！我們後面是整個金水星要塞，要是那裏都淪陷了的話，戈納入侵銀河系的大門就被徹底敞開了！”
“那我們還能怎麽辦，是開火還是讓我們所有的戰艦全部撞上去？你覺得這樣會起到任何效果嗎？”
前線作戰指揮室內，幾名指揮官正在爭吵不休。他們都是卡爾凡納和歐德林身經百戰的將軍，在同戈納這些年的作戰中，他們擊退過無數次異蟲群的攻擊，也攔截過上百艘裝備超前的戈納戰艦。可是這些經驗現在都已毫無用處，沒有人知道在一顆行星迎面襲來時該如何應對，和人造天體相比，宇宙源生的造物一直有著難以比擬的力量，人類聯軍現有的所有武器在這樣一顆巨大的行星面前僅僅是微不足道的螻蟻。
“長官！”首席檢測員的聲音暫時打斷了這場爭論，他的聲音微微顫抖著，語氣裏滿是不可思議，“白砂星，白砂星已經進入了隕石區！”
指揮室內的光屏上，白砂星已經緩緩的撞上了隕石區的外沿，密集的隕石絲毫不能減緩它前行的速度，隔著屏幕，所有人似乎都能聽見無處可逃的隕石撞擊在白砂星表面時那沈重而恐怖的巨響。白砂星此時就像一把重劍，硬生生在金水星防線的天然屏障上劈開了一個裂口，而這個裂口正在緩緩擴大，不用多久的時間，整片隕石帶就會在這種勢不可擋的攻勢下支離破碎。
和戰艦的移動速度相比，白砂星的速度可以稱得上龜速，但是對於一顆行星來說，這樣的速度已經足以造成毀滅性的破壞，更不要說誰都不知道如何讓它停下來。
“我們的偵察機編隊呢？”總指揮終於從白砂星破開隕石區外沿的畫面所帶來的震驚中醒了過來。
“早就派出去了。”來自卡爾凡納的副指揮官面色凝重的說，“從他們傳回的情報來看，白砂星現在已經沒有了可呼吸的大氣層，除了耐俄岡的采礦設施和之前被毀的戈納基地之外，暫時還沒有發現任何其他的人造設施。我們至今還是不清楚是什麽原因使得白砂星脫離了原定軌道。”
另一名歐德林出身的副指揮官開口道：“這絕對是戈納的陰謀，他們想用這樣的方式攻破我們的防線，所以我們絕對不能撤退一步！”
“戈納不可能有能力移動一顆行星！”他的同事立刻反駁。
“難道你還會覺得這只是一場意外嗎？那你又應該如何解釋為什麽白砂星會直接向著戰線沖來？”
“就算這真是戈納的計劃那又怎樣？就算我們將現有的所有艦隊加在一起，想要攻擊一顆行星面前還不是飛蛾撲火！”
“那你就打算眼睜睜看著白砂星破開我們的防禦然後撞上金水星要塞！”
“我們只是戰略性撤退，又不是放棄抵抗！而且我們現在應該通知金水星要塞，讓他們準備撤離！”
“夠了！”兩名副指揮面前的指揮臺猛的一震，連臺面上光屏的畫面都跟著一震顫動。總指揮幾乎用盡全力拍在指揮臺上，才勉強制止了這場難以收場的爭吵。
“金水星要塞對我們下達了命令。”他打開了海瑟恩親自簽署的作戰指令，“前線所有哨站和艦隊撤離到隕石區之後待命，撤回所有派出的偵察機編隊，現在立刻給我執行！”
海瑟恩在向火翼號索要解釋的時候，完全沒有想到前來回答他問題的人會是克裏夫。他就這樣出現在金水星要塞的指揮大廳中，淡然的像是他還身處藍淵星上的皇宮中一般。要不是他和周圍緊張忙碌的氣氛過於格格不入，海瑟恩甚至有一種克裏夫會隨時端出一個骨瓷茶壺為他沏上一杯紅茶的錯覺。
“克裏夫？”海瑟恩走上前問道，“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克裏夫欠身，行了一個無可挑剔的宮廷禮：“殿下之前不是要求火翼號給出解釋嗎？我就是那個被派來向您解釋的人。”
“可是你只是一個宮廷主管，你……”海瑟恩說道一半突然噤了聲，因為他看見克裏夫閉上了眼睛，再次睜開的時候，註視著他的已經是一雙血紅的瞳眸。
克裏夫微笑了一下，再次閉上眼睛，這次睜眼後他的眼睛已經恢覆原來的棕褐色，仿佛剛剛那雙不祥的血瞳是海瑟恩產生的幻覺。
“這就是為什麽要由我來向您解釋的原因。”克裏夫平靜的說，“下面我回答您的第一個問題，是的，陛下知道我是戈納，他是在兩年前知道的。我們這次的行動也是在他的指揮下執行的。”
新一輪警報在指揮大廳中刺耳的響起，硬生生打斷了海瑟恩接下來想要提出的問題。前線傳來的圖像中，白砂星的身影已經穿過了大半個隕石帶，離突破這條護衛著金水星的天然防線的時刻已經越來越近。人類聯軍的陣線更是早已潰不成軍，原來被部署在隕石帶外沿的戰艦已經狼狽的後撤至金水星要塞前方，無數堅船利炮對於這樣的情況束手無策，只能眼睜睜看著白砂星猙獰的外貌在視野中越來越清晰。
指揮大廳內有一剎那的死寂，隨後又恢覆了忙碌的喧囂。但難以抑制的恐慌情緒已經不可避免的在空氣中生根，林頓大步走到海瑟恩面前，嚴肅的請示道：“殿下，請問我們現在是否需要開始撤離？”
海瑟恩下意識的看了一旁的克裏夫一眼，他覺得關於白砂星的異動，克裏夫絕對知道一些其他人都不清楚的秘密。克裏夫則從容的開口道：“一旦白砂星突破了隕石帶，只要再向金水星移動一點距離，兩顆行星都會落入對方的引力場之中。”
他說到這裏就收了聲，不需要再往下說，後面會發生的事已經一目了然。金水星和白砂星的質量相當，想要達到一個平衡狀態十分困難，可能性最大的結果就是兩顆行星以對撞結束自己的生命。到時候不要說金水星要塞，就連離得近一點的戰艦都會被行星撞擊產生的巨大爆炸摧毀殆盡。
但海瑟恩想問的不是這個，早在克裏夫出現之前，他就已經預見到了這樣的後果。而他現在想知道的是，克裏夫到底有沒有應對當前情況的措施。費斯塔三世親衛軍中最頂尖的戰艦火翼號，再加上身為宮廷主管卻又是戈納一族的克裏夫，他們出現在這裏的目的絕對不會簡單。
克裏夫高深莫測的微笑了一下：“為了安全起見，我個人還是建議殿下先暫時撤離到安全地帶去的。”
那這就是他有把握讓白砂星在撞上金水星之前停下來了的意思了。
海瑟恩略微思索了一下，下令讓林頓先安排一部分金水星要塞內的主力部隊撤離到安全地帶，然後在林頓的極力抗議中執意要求留在指揮大廳內。
林頓勸說無效，只能滿腔憤懣的去安排第一批撤離人員，克裏夫則微微搖頭，對海瑟恩說：“您應該聽從林頓將軍的建議。”
“我相信你。”海瑟恩這麽回答。
光屏上，白砂星已經又向前移動了不短的一段距離，現在擋在它和金水星之間的隕石帶已經只剩薄薄的一層，在勢不可擋的白砂星面前顯得不堪一擊。
“白砂星之所以會移動，這是出於戈納的計劃嗎？”海瑟恩望著白砂星的影像開口問道。
克裏夫嘆了口氣：“我暫時還不知道厄斯的計劃是什麽，但是沒錯，戈納的確有能力讓一顆行星做出快速而長距離的移動。”
“原理是什麽？”海瑟恩接著追問，“總不可能是在行星上建造巨型推進器吧？”
“不，白砂星之所以會移動是因為它的星核的反應程度被催化到了正常值的一百倍以上。”克裏夫將手環連上光屏，投影出了一副白砂星內部星核反應的曲線圖，“但是星核內部的反應程度其實是不均勻的，一部分反應速度過於激烈，另一部分則相對遲緩，這樣就相當於利用不同部位反應差距產生的引力場將星核改造成了一架重力引擎，促使它脫離原有軌道產生移動。”
海瑟恩將圖表向前推移了一段，發現觀測數據的起始時間正好開始於白砂星離開原有軌道的時候，他立刻想到了那條通過不明線路傳回的訊息。
“你們早就派人盯著白砂星了。”海瑟恩說，這件事顯而易見。
克裏夫坦然的解釋道：“我們一開始也只是察覺到白砂星有異動才派出士兵前去探查，只是當我們的人到達附近的時候，白砂星已經開始移動了。”
“你們的人在警告我們的時候應該把話說清楚一點。”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本來擅自向你們傳遞信息就已經違反保密原則了，再加上情況緊急，我們派出那名士兵要立刻著手阻止白砂星繼續移動，所以也沒有時間向你們詳細解釋具體發生了什麽。”
海瑟恩這次終於註意到了克裏夫用的是單數：“你不會想說現在正在阻攔白砂星的只有一個人吧？”
“一個人已經足夠了。”克裏夫說，“再說，殿下要是反悔了的話，您現在想走應該還來得及。”
海瑟恩沒有理會這句話，他轉頭向指揮大廳一側的舷窗外看去。龜裂幹涸的地平線上，白砂星的身影已經隱隱的出現在了白晝下的天空中，前線傳回的影像顯示它已經逼近了隕石帶的邊緣，只差一步就要突破阻擋在碰撞之前的最後一道屏障。
而就在這時，一道細微的橙色光束從白砂星的表面迸出，如同離弦之箭一般沖入冰冷的宇宙，緊接著成千上萬道橙光相繼迸發，在白砂星的四周編織成出了一圈耀眼的光環。
鏡頭拉進，所有人這才看清那是無數道沖天而起的灼熱巖漿。
白砂星在這樣猛烈的巖漿噴發中急劇顫動著，它在這樣的力道下開始急速自轉，而更多的巖漿則被越來越大的離心力從地下拋出，在太空中劃出一道道一閃即逝的拋物線。而白砂星的自轉越快，它向前移動的速度就越慢，直到最後，它近乎拋出了曾經在星核中湧動的所有物質。白砂星的自轉逐漸停止了，前進的速度也最終消失，它堪堪停在了隕石帶的邊緣上，隔著最後一點零星的太空碎片，和金水星要塞面面相覷。
兩顆行星和毀滅的命運擦肩而過。
一陣令人窒息的沈默之後，金水星要塞的指揮大廳內爆發了此起彼伏的歡呼聲。海瑟恩剛剛松了口氣，扭頭就發現克裏夫的臉色突然變了。
“等等，這不對！”他瞪大眼睛望著天空中的白砂星。
緊接著又是一輪更為急促的警報響起！
星核枯竭，本應死去的白砂星突然地表狂顫。下一秒鐘，密密麻麻的異蟲沖破了已經支離破碎的地表，向著金水星要塞洶湧而來。
“該死！都這樣了怎麽還有異蟲活著！”克裏夫脫口而出，這應該是海瑟恩認識他幾十年來第一次見到他如此失態。
白砂星此刻完全變成了一枚外殼破裂的異蟲卵，從地表下沖出的異蟲至少有幾百族之多，它們目標明確，一脫出地面就糾集成群向金水星要塞沖來。之前為了防止被兩星相撞的災難波及，人類聯軍的大部分軍隊都被撤到了金水星之後很遠的地方，在這種情況下想要回援已是鞭長莫及。留守金水星的小股艦隊在外太空徒勞的沖著異蟲部隊開火，可是他們的防線漏洞百出，蟲群不費吹灰之力就突破了金水星的外層防禦，湧入了金水星大氣層。
克裏夫一只手按在耳麥上，大聲喊了一句：“回援！現在！異蟲登陸金水星了！把它們攔在要塞外面！”
耳麥中模糊的傳來了一聲：“早就在路上了。”
就在他喊話的短短十幾秒內，異蟲群已經在指揮大廳外的地平線上已經出現了，鋪天蓋地的陰影如海嘯般向要塞外壁襲來。
而在蟲群之上，一個形狀不同於異蟲的黑點突然超過了沖在最前方的飛掠者，以更快的速度向著要塞飛來。在它靠近之後，海瑟恩才看清那是一架通體黑色的機甲。海瑟恩雖然覺得這架機甲看著眼熟，但它全身還背著許多造型奇怪的武器，他一時也認不出這架機甲的型號。
“等等，克裏夫，只有一架機甲？”他快要按捺不住胸口積攢的咆哮，“這就是你喊來的援軍？”
機甲降落在異蟲和要塞之間的空地上，隔著不遠的距離，海瑟恩更為詫異的發現機甲駕駛員居然沒有讓機甲擺出任何攻擊或防禦的形態。這架黑色機甲只是不緊不慢的站在那裏，眼睜睜看著異蟲向它襲來。
蟲群頃刻間就殺到了要塞前方。
這時那架機甲終於有了動作。駕駛艙彈開，機甲駕駛員從裏面從容不迫的走了出來，一把摘掉了頭盔。黑色長發在被掀起的狂風吹動，血色的瞳眸在看向蟲群的一瞬間就燃燒了起來。下一刻，金水星要塞內的所有人都覺得有一陣看不見的沖擊波氣勢磅礴的從他們大腦上碾壓過去。
蟲群進攻的步伐戛然而止。上萬只異蟲像是集體踩住了剎車，懸停在空中不知所措。
在短暫的迷茫之後，一只異蟲緩緩的落到了地面上，緊接著是第二只，第三只，隨後漫天的異蟲都降落在了地上，它們瑟瑟發抖，眾星拱月般的將那架黑色機甲和它的駕駛員圍在中間。緊接著每只異蟲都死死的垂下自己的頭，竟然呈現出不可思議的跪拜姿勢。
與此同時，金水星要塞內，站在舷窗前看著這一幕的克裏夫的耳麥裏傳出了聲音。
“怎麽樣，我沒有來晚吧？”洛琳的聲音略微得意的問道。
克裏夫長舒一口氣，回應道：“來的剛剛好。”
☆、毀滅元兇
金水星要塞的秘密會議室內此時只坐了三個人——老神常在的克裏夫，一頭霧水的海瑟恩和才換下作戰服的洛琳。鑒於其中兩個人都有著昭示戈納血統的紅色眼瞳，海瑟恩覺得自己反而像是一個格格不入的異族。
“你是怎麽從監獄裏出來的？”他遲疑著問洛琳。按理說現在戈納帶來的危機才剛剛解決，後面還不知道會有多少危機等著他們，現在三個人應該全心全意的談正事才是。但是朝思暮想了兩年的人突然這麽出現在眼前，海瑟恩大腦中負責處理輕重緩急的那一部分早已徹底罷工了。
不等洛琳開口，契夫——現在海瑟恩終於知道他的真名了——就率先解釋道：“陛下本來就沒有將洛琳送進監獄，那份判決書只是掩人耳目用的。這兩年她一直在跟著我學習如何使用戈納的精神力。”
“精神力是什麽？”海瑟恩雖然在問契夫，但是目光卻一直凝在洛琳身上。洛琳從來沒被人這麽盯著過，她居然破天荒的感到無所適從，只好別扭的把頭轉向一邊。
“精神力是指高度發達的大腦可以通過意志對某些物體進行操控，你們的腦內植入芯片就是一種精神力的使用技術，只是戈納的大腦和精神駁接技術比人類的更為發達，不需要使用外力幫助就可以達到這個目的。”契夫對於現在這種詭異的氣氛十分淡定，心平氣和的扮演著自己電燈泡的角色，“戈納的大部分一起基本都是靠精神力操控的，對於異蟲也是通過用精神力壓制它們的自主意識來讓它們臣服。”
緊接著他補充道：“就像你在金水星要塞外面看到的那樣。”
說到異蟲，海瑟恩終於勉強想起了一件正事。
“那些攻擊要塞的異蟲現在在哪裏？”他問。
“我把它們派到了金水星外圍的一顆小行星上，讓它們鉆入地下進入休眠了。”這次回答的是洛琳，“留著它們還是有用的，至少我這次能讓白砂星停止移動很大一部分都是靠著異蟲鉆地者做到的。”
白砂星的星核進入了爆燃狀態，唯一能解除這種狀態的方法就是讓星核內部擠壓的能量爆發出來。洛琳剛剛抵達白砂星附近就遇上了星球移動，情急之下她只能就近喚醒了一大批異蟲鉆地者，指揮它們在白砂星地殼薄弱的地方和被戈納人為堵住的火山口處向下鉆探，好為熔巖噴出地表打出足夠的通道。也幸好鉆地者夠多，才能在白砂星撞上金水星之前釋放出星核的能量。
好的是白砂星星核的能量現在已經徹底枯竭了，不會再對金水星要塞產生威脅。壞的是星核噴發這種情況都沒能完全殺死地下休眠的異蟲，這只能說明異蟲的進化程度已經遠遠超出了他們的預期。
“我記得你說過，白砂星之所以會移動是因為它的星核的活動程度被催化到了正常值的一百倍。”海瑟恩終於轉頭看向契夫，“戈納是怎麽做到這一點的？”
洛琳和契夫對視一眼，兩人似乎在暗中達成了什麽共識。洛琳站起身走到門口，打開門仔細觀察了一下外面的情況，然後她走到門外，沖著會議室內說道：“我會看著門的，契夫。你放心把一切告訴他吧。”
大門隨後被她關上，契夫則打開了手中的光屏，一個黑色圓球的3D圖像出現在了屏幕正中。
“就是這個。”契夫介紹道，“這是我們的祖先一千多前在仙女星座中心的黑洞附近發現的一塊巖石，我們稱它為‘戈納之心’。它的存在遠遠超出我們的認知，我們戈納在一千多年的時間裏都沒能徹底破解戈納之心的秘密，目前為止，我們也只能推測出它或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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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過抽取同族的精神力來為戈納之心供能這種方式嗎？”契夫毫不留情的質問道。
“這是必要的犧牲。”達文加有氣無力的辯解。
在一旁的納爾早已目瞪口呆。這兩年以來戈納死亡的人口直線上升，厄斯對外宣布的是他們都是在執行任務時被人類殺害了，而族人的大規模失蹤在戈納族內激起了極大的憤怒，很多對戰爭持有反對態度的溫和派都開始倒向主戰的激進派陣營，納爾就是其中之一。只是他沒有想到，在族人失蹤之後的真相竟然如此殘酷，原來從頭到尾，向那些戈納揮出屠刀的竟然是他們的首領。
“你們這些人太年輕，再加上對大毀滅之前的戈納歷史並不了解，所以無法發現端倪也是正常的。”契夫沖著納爾說，接著他轉頭沖向達文加，語氣立刻變得如刀削般嚴厲，“但是你們呢，達文加？你明明知道厄斯的行為有多麽危險，卻還在這裏自欺欺人，難道就麽有人想到要阻止他嗎！”
“厄斯可以帶領我們征服整個銀河系。”達文加找回了一些底氣。
“但更大的可能性是他會炸掉整個銀河系，就像我們的仙女星系遭受過的那樣。”契夫冷冷的補充。
“厄斯他有分寸。”達文加的聲音越來越低。
“當年的內環總統也覺得自己很有分寸。”契夫冷哼，“但是結果呢？”
“所以我們就應該按照你的主張，卑微的混在人類之中求生存嗎？”達文加拔高了聲音。
“你明明知道我的主張是和人類談判。”說到這裏契夫也有些發火，“我已經做好了之前所有的鋪墊，要不是厄斯橫插一手，我們現在已經有了屬於自己的星球了。”
“你覺得人類這樣狹隘的種族會答應嗎？”達文加的拳頭在扶手上狠狠一錘，“他們只不過會以施舍的姿態把我們扔到一顆廢棄的星球上。”
“我們有的是時間東山再起。”契夫說。
“我們沒有耐心等那麽久。”達文加鄙夷的回答。
“所以你們絕對炸掉銀河系這個結局會更好？”
“就算真是那樣，我們也可以像我們的前輩一樣，遠程遷躍到下一個星系去。”
“你確定這次我們還能出戈納之心釋放的磁場之中逃掉？”契夫氣極反笑，“我們的前輩們之所以能逃出來，那是因為爆炸開始時他們正處於星系最邊緣的地方。再說，就算遷躍成功了，你們如何保證我們足以遷躍到下一個宜居的星系？”
達文加死咬著嘴唇，他已經找不出話來辯解了。
“厄斯是個瘋子，現在他還要拉上全族為他的野心陪葬，你們也居然能甘心這麽做他的炮灰。”契夫嘲諷道，“你們可比我當首領的時候出息多了。”
話已至此，達文加擡起頭，眼神狠毒的望向契夫：“不管你說什麽，我是不會改變我的立場的。”
“我也沒打算改變你。”契夫站了起來，擡起手在手環上按了一個鍵，禁錮著納爾的金屬扣挨個彈開。
年輕的戈納對於這樣的變故有些不知所措，一時間也不敢站起來。契夫則走到他面前，面色和藹的說道：“孩子，當年在對於你們這一代進行教育時，我們刻意隱瞞了大毀滅的真相，後來這讓我十分後悔。我希望你在了解真相之後能夠做出正確的選擇，願意跟我去看看嗎？”
“你不能跟他走！”達文加咆哮道。
“其實這兩年來失蹤的戈納也並不都是厄斯的傑作，人類的確俘虜了幾個和你年紀相仿的戈納，這裏面還有你的朋友，而他們在得知大毀滅的真相之後都選擇了阻止厄斯。”契夫諄諄善誘，“我不指望你會立刻表態，我只希望你能先去了解這段被刻意隱藏的歷史。”
“納爾！你不要聽他的！”達文加在一旁吼得聲嘶力竭。
納爾並沒有理會達文加的呼喊，他偏過頭去思考了一會兒，然後幅度微小的點了點頭。
契夫滿意的笑了。他在墻上的控制板上按下一枚綠色按鈕，一名人類士兵立刻推門走了進來，他手持一根針管靠近達文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針頭插入了他的後頸。等達文加反應過來的時候，那一管不明藥物已經被全數推入他體內。
“你給我註射了什麽？”他故作鎮定的質問，但是顫抖的語調還是暴露了他的不安。
“沒什麽，只是阻斷劑而已。”契夫難得沖他溫和的笑了笑，“這種藥劑不會傷害你的精神力，但是會阻斷你和血系之樹的聯系。從現在開始，你在血系之樹上就是一個死人了。”
金水星前沿防線，十二艘驅逐艦組成護衛艦隊在正沿著戰線在各個哨站之間迅游。
此時，領航戰艦的領航員正在對著一組數據發愁。
“怎麽了？”艦長走路過時發現了領航員的困擾，於是上前詢問。
“我這裏有一組我不明白的數據。”領航員側過身，將面前的光屏展示給自己的上司，“就是這裏，我們附近的引力場數據一直在莫名的增大，這種情況一般只會在我們接近一個大質量行星時才會發生，但是我檢查了我們這次的航線，附近根本就沒有任何行星。”
艦長俯下身去查看光屏上跳動的曲線，果然和領航員說的一樣，引力場的曲線正在緩慢的爬升著。
他摸著下巴思考道：“會不會是金水星的引力對數據產生了幹擾？”
“金水星離我們很遠，按理說不應該出現這樣的幹擾。”領航員說道。
“那就是我們的測量儀器出問題了吧。”艦長思前想後，也只有這個可行的解釋了，“我去喊技術組的人檢修一下。”
領航員依舊皺著眉頭，似乎覺得這樣的解釋並不能讓人信服。他想了想，伸手點開了艦隊中其他領航員的通訊頻道，剛想向他們詢問他們的觀測數據是否出現異常的時候，一條信息突然跳入了他的光屏之上。
“這是什麽？”與此同時，他聽見他們的艦長在他身後怒呵道。領航員轉過身去，只見艦橋中央的大光屏上此時突兀的顯示著同樣一條信息，隨後艦橋上的各個艦員也開始紛紛匯報他們的光屏上出現了同樣的內容。
信息上這樣寫著：“小心，白砂星在向你們靠近！”
“這條信息是從哪裏發來的？”艦長高聲問道。
一個技術兵緊張的回答：“我們現在只知道是來自一條沒有登記過的內部通訊線路，至於這條線路的來源和使用者一律不明。”
“你的意思是我們的內部通訊線路被入侵了？”
“不，沒有被入侵。我們查不到線路來源的原因是權限不足。”
艦長目不轉睛的盯著光屏上的信息：“所以這難道是軍部一個某個無聊的神秘高層在跟我們開玩笑？”
“我覺得這不是玩笑。”領航員的聲音從一旁插入，“如果白砂星真的在向我們靠近，這就能解釋引力場數據的異常問題。”
“但是這不可能。”艦長反駁道，“我們並沒有在向靠近白砂星的方向航行。”
“但是如果移動的是白砂星呢？”領航員說道，事實上連他自己都不想相信自己口中說出的話，但是此時他的光屏上已經滿是其他戰艦的領航員反饋來的數據，整齊劃一的引力場異常數據讓他不得不開始思考這樣荒謬的可能。
艦長看著領航員，那表情就像是在看一個醉酒後胡言亂語的瘋子：“可是那是白砂星，那是一顆行星！它怎麽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移動的這麽快？”
“我不知道。”領航員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這時，一條視頻通訊從艦橋中央的大光屏上跳出，艦隊最左/翼的戰艦艦長表情焦慮的出現在視頻內。
“你們收到了那條信息嗎？”他問，“就是說白砂星在向我們移動的那條？”
“收到了。”領航戰艦艦長點頭，他剛剛也從前線各處那裏得到了反饋，所有的戰艦和哨站都收到了這樣莫名其妙的信息。
“我一開始收到的時候是不相信的。”左/翼戰艦艦長表情凝重的說，“不過我覺得你們現在最好看一下這個。”
隨後，左/翼戰艦艦身上的攝像頭信號被傳輸到光屏之上。在稀薄的星光之中，一個黑影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著金水星前方的隕石帶靠近，短短幾秒內，它的體型就在視線中脹大了一圈，有如一只正匍匐前進的巨獸，正一步一步接近毫無反抗能力的獵物。
難以言喻的壓迫感則隨著黑影的靠近不斷爬升，領航戰艦的艦長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
“那是……白砂星？”他難以置信的問道。
“恐怕是的。”左/翼戰艦的艦長苦笑著回答。
前線傳來的戰報幾乎是天方奇譚，一開始接到這樣的消息時，林頓是拒絕相信的。
“白砂星在移動？”他生氣的沖前線指揮官咆哮道，“你們下次向我匯報的時候能不能動點腦子，你就算告訴我那是一艘巨型的戈納飛船都可以，但是你居然敢告訴那是白砂星？這怎麽可能！”
“但是這就是事實。”前線指揮官板著臉回答，“再巨型的飛船也不肯能有這樣的體積，而且也不可能產生這樣的引力場。我們已經開啟了最新的星圖掃描，白砂星也的確不在它原本的軌道上了。”
“你們是怎麽想起星圖掃描的？”林頓皺眉，星域掃描會消耗大量的能量，帝國軍隊只有在進入一片完全陌生的星域時才會采取這樣的措施來定位天體。若不是有人提醒，前線部隊絕對不可能猜想到靠近的黑影會是白砂星，更不要說用星域掃描來確認白砂星的位置了。
“我們收到了一條信息，上面說白砂星正在向我們靠近。”前線指揮官匯報道，然後在林頓再次開口詢問之前立刻補充，“信息來源是一條沒被登記的內部通訊線路，我們的權限登記不夠，無法追查線路源頭。”
林頓剛想說什麽，海瑟恩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我相信這是真的。”他對林頓說，然後轉頭向前線指揮官下令，“讓所有部隊進入戒備狀態，派遣偵察機去確定靠近戰線的到底是不是白砂星，隨時向我們匯報戰況，還有將你們收到的那條信息傳給我。”
“是！”前線指揮官敬了一個軍禮。
那條來源不明的神秘信息很快就被傳輸了過來，海瑟恩打開了自己的光屏，試圖用他的權限追查通訊線路的來源。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他的追查指令被毫不留情的彈了回來，理由依舊是“權限不足”。
權限能夠在海瑟恩之上的，全帝國目前也就只有那麽一個人，帝國皇帝。
海瑟恩表情陰沈的關上光屏。
“我記得你說過，父皇的親衛軍在這附近？”他問林頓。
“是的，親衛軍的火翼號母艦現在正停靠在BX187上。”林頓回答。
“聯系他們。”海瑟恩說，“告訴他們我需要一個解釋，關於他們在這裏到底要幹什麽。”
☆、萬蟲一跪
在古早年代，空中的星辰在人類的認知中曾經是亙古不移的永恒存在。即使到了今天，在人類的足跡已經遍布了整個銀河系之後，星體漫長的生命周期讓它們在人類心中依舊是宇宙創造的不變豐碑。
所以，此時此刻，當一顆行星如同蘇醒後的巨獸一般向著金水星防線撲來的時候，即使是再訓練有素的士兵都會感到恐懼。
“我們必須撤退！”
“不行！我們後面是整個金水星要塞，要是那裏都淪陷了的話，戈納入侵銀河系的大門就被徹底敞開了！”
“那我們還能怎麽辦，是開火還是讓我們所有的戰艦全部撞上去？你覺得這樣會起到任何效果嗎？”
前線作戰指揮室內，幾名指揮官正在爭吵不休。他們都是卡爾凡納和歐德林身經百戰的將軍，在同戈納這些年的作戰中，他們擊退過無數次異蟲群的攻擊，也攔截過上百艘裝備超前的戈納戰艦。可是這些經驗現在都已毫無用處，沒有人知道在一顆行星迎面襲來時該如何應對，和人造天體相比，宇宙源生的造物一直有著難以比擬的力量，人類聯軍現有的所有武器在這樣一顆巨大的行星面前僅僅是微不足道的螻蟻。
“長官！”首席檢測員的聲音暫時打斷了這場爭論，他的聲音微微顫抖著，語氣裏滿是不可思議，“白砂星，白砂星已經進入了隕石區！”
指揮室內的光屏上，白砂星已經緩緩的撞上了隕石區的外沿，密集的隕石絲毫不能減緩它前行的速度，隔著屏幕，所有人似乎都能聽見無處可逃的隕石撞擊在白砂星表面時那沈重而恐怖的巨響。白砂星此時就像一把重劍，硬生生在金水星防線的天然屏障上劈開了一個裂口，而這個裂口正在緩緩擴大，不用多久的時間，整片隕石帶就會在這種勢不可擋的攻勢下支離破碎。
和戰艦的移動速度相比，白砂星的速度可以稱得上龜速，但是對於一顆行星來說，這樣的速度已經足以造成毀滅性的破壞，更不要說誰都不知道如何讓它停下來。
“我們的偵察機編隊呢？”總指揮終於從白砂星破開隕石區外沿的畫面所帶來的震驚中醒了過來。
“早就派出去了。”來自卡爾凡納的副指揮官面色凝重的說，“從他們傳回的情報來看，白砂星現在已經沒有了可呼吸的大氣層，除了耐俄岡的采礦設施和之前被毀的戈納基地之外，暫時還沒有發現任何其他的人造設施。我們至今還是不清楚是什麽原因使得白砂星脫離了原定軌道。”
另一名歐德林出身的副指揮官開口道：“這絕對是戈納的陰謀，他們想用這樣的方式攻破我們的防線，所以我們絕對不能撤退一步！”
“戈納不可能有能力移動一顆行星！”他的同事立刻反駁。
“難道你還會覺得這只是一場意外嗎？那你又應該如何解釋為什麽白砂星會直接向著戰線沖來？”
“就算這真是戈納的計劃那又怎樣？就算我們將現有的所有艦隊加在一起，想要攻擊一顆行星面前還不是飛蛾撲火！”
“那你就打算眼睜睜看著白砂星破開我們的防禦然後撞上金水星要塞！”
“我們只是戰略性撤退，又不是放棄抵抗！而且我們現在應該通知金水星要塞，讓他們準備撤離！”
“夠了！”兩名副指揮面前的指揮臺猛的一震，連臺面上光屏的畫面都跟著一震顫動。總指揮幾乎用盡全力拍在指揮臺上，才勉強制止了這場難以收場的爭吵。
“金水星要塞對我們下達了命令。”他打開了海瑟恩親自簽署的作戰指令，“前線所有哨站和艦隊撤離到隕石區之後待命，撤回所有派出的偵察機編隊，現在立刻給我執行！”
海瑟恩在向火翼號索要解釋的時候，完全沒有想到前來回答他問題的人會是克裏夫。他就這樣出現在金水星要塞的指揮大廳中，淡然的像是他還身處藍淵星上的皇宮中一般。要不是他和周圍緊張忙碌的氣氛過於格格不入，海瑟恩甚至有一種克裏夫會隨時端出一個骨瓷茶壺為他沏上一杯紅茶的錯覺。
“克裏夫？”海瑟恩走上前問道，“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克裏夫欠身，行了一個無可挑剔的宮廷禮：“殿下之前不是要求火翼號給出解釋嗎？我就是那個被派來向您解釋的人。”
“可是你只是一個宮廷主管，你……”海瑟恩說道一半突然噤了聲，因為他看見克裏夫閉上了眼睛，再次睜開的時候，註視著他的已經是一雙血紅的瞳眸。
克裏夫微笑了一下，再次閉上眼睛，這次睜眼後他的眼睛已經恢覆原來的棕褐色，仿佛剛剛那雙不祥的血瞳是海瑟恩產生的幻覺。
“這就是為什麽要由我來向您解釋的原因。”克裏夫平靜的說，“下面我回答您的第一個問題，是的，陛下知道我是戈納，他是在兩年前知道的。我們這次的行動也是在他的指揮下執行的。”
新一輪警報在指揮大廳中刺耳的響起，硬生生打斷了海瑟恩接下來想要提出的問題。前線傳來的圖像中，白砂星的身影已經穿過了大半個隕石帶，離突破這條護衛著金水星的天然防線的時刻已經越來越近。人類聯軍的陣線更是早已潰不成軍，原來被部署在隕石帶外沿的戰艦已經狼狽的後撤至金水星要塞前方，無數堅船利炮對於這樣的情況束手無策，只能眼睜睜看著白砂星猙獰的外貌在視野中越來越清晰。
指揮大廳內有一剎那的死寂，隨後又恢覆了忙碌的喧囂。但難以抑制的恐慌情緒已經不可避免的在空氣中生根，林頓大步走到海瑟恩面前，嚴肅的請示道：“殿下，請問我們現在是否需要開始撤離？”
海瑟恩下意識的看了一旁的克裏夫一眼，他覺得關於白砂星的異動，克裏夫絕對知道一些其他人都不清楚的秘密。克裏夫則從容的開口道：“一旦白砂星突破了隕石帶，只要再向金水星移動一點距離，兩顆行星都會落入對方的引力場之中。”
他說到這裏就收了聲，不需要再往下說，後面會發生的事已經一目了然。金水星和白砂星的質量相當，想要達到一個平衡狀態十分困難，可能性最大的結果就是兩顆行星以對撞結束自己的生命。到時候不要說金水星要塞，就連離得近一點的戰艦都會被行星撞擊產生的巨大爆炸摧毀殆盡。
但海瑟恩想問的不是這個，早在克裏夫出現之前，他就已經預見到了這樣的後果。而他現在想知道的是，克裏夫到底有沒有應對當前情況的措施。費斯塔三世親衛軍中最頂尖的戰艦火翼號，再加上身為宮廷主管卻又是戈納一族的克裏夫，他們出現在這裏的目的絕對不會簡單。
克裏夫高深莫測的微笑了一下：“為了安全起見，我個人還是建議殿下先暫時撤離到安全地帶去的。”
那這就是他有把握讓白砂星在撞上金水星之前停下來了的意思了。
海瑟恩略微思索了一下，下令讓林頓先安排一部分金水星要塞內的主力部隊撤離到安全地帶，然後在林頓的極力抗議中執意要求留在指揮大廳內。
林頓勸說無效，只能滿腔憤懣的去安排第一批撤離人員，克裏夫則微微搖頭，對海瑟恩說：“您應該聽從林頓將軍的建議。”
“我相信你。”海瑟恩這麽回答。
光屏上，白砂星已經又向前移動了不短的一段距離，現在擋在它和金水星之間的隕石帶已經只剩薄薄的一層，在勢不可擋的白砂星面前顯得不堪一擊。
“白砂星之所以會移動，這是出於戈納的計劃嗎？”海瑟恩望著白砂星的影像開口問道。
克裏夫嘆了口氣：“我暫時還不知道厄斯的計劃是什麽，但是沒錯，戈納的確有能力讓一顆行星做出快速而長距離的移動。”
“原理是什麽？”海瑟恩接著追問，“總不可能是在行星上建造巨型推進器吧？”
“不，白砂星之所以會移動是因為它的星核的反應程度被催化到了正常值的一百倍以上。”克裏夫將手環連上光屏，投影出了一副白砂星內部星核反應的曲線圖，“但是星核內部的反應程度其實是不均勻的，一部分反應速度過於激烈，另一部分則相對遲緩，這樣就相當於利用不同部位反應差距產生的引力場將星核改造成了一架重力引擎，促使它脫離原有軌道產生移動。”
海瑟恩將圖表向前推移了一段，發現觀測數據的起始時間正好開始於白砂星離開原有軌道的時候，他立刻想到了那條通過不明線路傳回的訊息。
“你們早就派人盯著白砂星了。”海瑟恩說，這件事顯而易見。
克裏夫坦然的解釋道：“我們一開始也只是察覺到白砂星有異動才派出士兵前去探查，只是當我們的人到達附近的時候，白砂星已經開始移動了。”
“你們的人在警告我們的時候應該把話說清楚一點。”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本來擅自向你們傳遞信息就已經違反保密原則了，再加上情況緊急，我們派出那名士兵要立刻著手阻止白砂星繼續移動，所以也沒有時間向你們詳細解釋具體發生了什麽。”
海瑟恩這次終於註意到了克裏夫用的是單數：“你不會想說現在正在阻攔白砂星的只有一個人吧？”
“一個人已經足夠了。”克裏夫說，“再說，殿下要是反悔了的話，您現在想走應該還來得及。”
海瑟恩沒有理會這句話，他轉頭向指揮大廳一側的舷窗外看去。龜裂幹涸的地平線上，白砂星的身影已經隱隱的出現在了白晝下的天空中，前線傳回的影像顯示它已經逼近了隕石帶的邊緣，只差一步就要突破阻擋在碰撞之前的最後一道屏障。
而就在這時，一道細微的橙色光束從白砂星的表面迸出，如同離弦之箭一般沖入冰冷的宇宙，緊接著成千上萬道橙光相繼迸發，在白砂星的四周編織成出了一圈耀眼的光環。
鏡頭拉進，所有人這才看清那是無數道沖天而起的灼熱巖漿。
白砂星在這樣猛烈的巖漿噴發中急劇顫動著，它在這樣的力道下開始急速自轉，而更多的巖漿則被越來越大的離心力從地下拋出，在太空中劃出一道道一閃即逝的拋物線。而白砂星的自轉越快，它向前移動的速度就越慢，直到最後，它近乎拋出了曾經在星核中湧動的所有物質。白砂星的自轉逐漸停止了，前進的速度也最終消失，它堪堪停在了隕石帶的邊緣上，隔著最後一點零星的太空碎片，和金水星要塞面面相覷。
兩顆行星和毀滅的命運擦肩而過。
一陣令人窒息的沈默之後，金水星要塞的指揮大廳內爆發了此起彼伏的歡呼聲。海瑟恩剛剛松了口氣，扭頭就發現克裏夫的臉色突然變了。
“等等，這不對！”他瞪大眼睛望著天空中的白砂星。
緊接著又是一輪更為急促的警報響起！
星核枯竭，本應死去的白砂星突然地表狂顫。下一秒鐘，密密麻麻的異蟲沖破了已經支離破碎的地表，向著金水星要塞洶湧而來。
“該死！都這樣了怎麽還有異蟲活著！”克裏夫脫口而出，這應該是海瑟恩認識他幾十年來第一次見到他如此失態。
白砂星此刻完全變成了一枚外殼破裂的異蟲卵，從地表下沖出的異蟲至少有幾百族之多，它們目標明確，一脫出地面就糾集成群向金水星要塞沖來。之前為了防止被兩星相撞的災難波及，人類聯軍的大部分軍隊都被撤到了金水星之後很遠的地方，在這種情況下想要回援已是鞭長莫及。留守金水星的小股艦隊在外太空徒勞的沖著異蟲部隊開火，可是他們的防線漏洞百出，蟲群不費吹灰之力就突破了金水星的外層防禦，湧入了金水星大氣層。
克裏夫一只手按在耳麥上，大聲喊了一句：“回援！現在！異蟲登陸金水星了！把它們攔在要塞外面！”
耳麥中模糊的傳來了一聲：“早就在路上了。”
就在他喊話的短短十幾秒內，異蟲群已經在指揮大廳外的地平線上已經出現了，鋪天蓋地的陰影如海嘯般向要塞外壁襲來。
而在蟲群之上，一個形狀不同於異蟲的黑點突然超過了沖在最前方的飛掠者，以更快的速度向著要塞飛來。在它靠近之後，海瑟恩才看清那是一架通體黑色的機甲。海瑟恩雖然覺得這架機甲看著眼熟，但它全身還背著許多造型奇怪的武器，他一時也認不出這架機甲的型號。
“等等，克裏夫，只有一架機甲？”他快要按捺不住胸口積攢的咆哮，“這就是你喊來的援軍？”
機甲降落在異蟲和要塞之間的空地上，隔著不遠的距離，海瑟恩更為詫異的發現機甲駕駛員居然沒有讓機甲擺出任何攻擊或防禦的形態。這架黑色機甲只是不緊不慢的站在那裏，眼睜睜看著異蟲向它襲來。
蟲群頃刻間就殺到了要塞前方。
這時那架機甲終於有了動作。駕駛艙彈開，機甲駕駛員從裏面從容不迫的走了出來，一把摘掉了頭盔。黑色長發在被掀起的狂風吹動，血色的瞳眸在看向蟲群的一瞬間就燃燒了起來。下一刻，金水星要塞內的所有人都覺得有一陣看不見的沖擊波氣勢磅礴的從他們大腦上碾壓過去。
蟲群進攻的步伐戛然而止。上萬只異蟲像是集體踩住了剎車，懸停在空中不知所措。
在短暫的迷茫之後，一只異蟲緩緩的落到了地面上，緊接著是第二只，第三只，隨後漫天的異蟲都降落在了地上，它們瑟瑟發抖，眾星拱月般的將那架黑色機甲和它的駕駛員圍在中間。緊接著每只異蟲都死死的垂下自己的頭，竟然呈現出不可思議的跪拜姿勢。
與此同時，金水星要塞內，站在舷窗前看著這一幕的克裏夫的耳麥裏傳出了聲音。
“怎麽樣，我沒有來晚吧？”洛琳的聲音略微得意的問道。
克裏夫長舒一口氣，回應道：“來的剛剛好。”
☆、毀滅元兇
金水星要塞的秘密會議室內此時只坐了三個人——老神常在的克裏夫，一頭霧水的海瑟恩和才換下作戰服的洛琳。鑒於其中兩個人都有著昭示戈納血統的紅色眼瞳，海瑟恩覺得自己反而像是一個格格不入的異族。
“你是怎麽從監獄裏出來的？”他遲疑著問洛琳。按理說現在戈納帶來的危機才剛剛解決，後面還不知道會有多少危機等著他們，現在三個人應該全心全意的談正事才是。但是朝思暮想了兩年的人突然這麽出現在眼前，海瑟恩大腦中負責處理輕重緩急的那一部分早已徹底罷工了。
不等洛琳開口，契夫——現在海瑟恩終於知道他的真名了——就率先解釋道：“陛下本來就沒有將洛琳送進監獄，那份判決書只是掩人耳目用的。這兩年她一直在跟著我學習如何使用戈納的精神力。”
“精神力是什麽？”海瑟恩雖然在問契夫，但是目光卻一直凝在洛琳身上。洛琳從來沒被人這麽盯著過，她居然破天荒的感到無所適從，只好別扭的把頭轉向一邊。
“精神力是指高度發達的大腦可以通過意志對某些物體進行操控，你們的腦內植入芯片就是一種精神力的使用技術，只是戈納的大腦和精神駁接技術比人類的更為發達，不需要使用外力幫助就可以達到這個目的。”契夫對於現在這種詭異的氣氛十分淡定，心平氣和的扮演著自己電燈泡的角色，“戈納的大部分一起基本都是靠精神力操控的，對於異蟲也是通過用精神力壓制它們的自主意識來讓它們臣服。”
緊接著他補充道：“就像你在金水星要塞外面看到的那樣。”
說到異蟲，海瑟恩終於勉強想起了一件正事。
“那些攻擊要塞的異蟲現在在哪裏？”他問。
“我把它們派到了金水星外圍的一顆小行星上，讓它們鉆入地下進入休眠了。”這次回答的是洛琳，“留著它們還是有用的，至少我這次能讓白砂星停止移動很大一部分都是靠著異蟲鉆地者做到的。”
白砂星的星核進入了爆燃狀態，唯一能解除這種狀態的方法就是讓星核內部擠壓的能量爆發出來。洛琳剛剛抵達白砂星附近就遇上了星球移動，情急之下她只能就近喚醒了一大批異蟲鉆地者，指揮它們在白砂星地殼薄弱的地方和被戈納人為堵住的火山口處向下鉆探，好為熔巖噴出地表打出足夠的通道。也幸好鉆地者夠多，才能在白砂星撞上金水星之前釋放出星核的能量。
好的是白砂星星核的能量現在已經徹底枯竭了，不會再對金水星要塞產生威脅。壞的是星核噴發這種情況都沒能完全殺死地下休眠的異蟲，這只能說明異蟲的進化程度已經遠遠超出了他們的預期。
“我記得你說過，白砂星之所以會移動是因為它的星核的活動程度被催化到了正常值的一百倍。”海瑟恩終於轉頭看向契夫，“戈納是怎麽做到這一點的？”
洛琳和契夫對視一眼，兩人似乎在暗中達成了什麽共識。洛琳站起身走到門口，打開門仔細觀察了一下外面的情況，然後她走到門外，沖著會議室內說道：“我會看著門的，契夫。你放心把一切告訴他吧。”
大門隨後被她關上，契夫則打開了手中的光屏，一個黑色圓球的3D圖像出現在了屏幕正中。
“就是這個。”契夫介紹道，“這是我們的祖先一千多前在仙女星座中心的黑洞附近發現的一塊巖石，我們稱它為‘戈納之心’。它的存在遠遠超出我們的認知，我們戈納在一千多年的時間裏都沒能徹底破解戈納之心的秘密，目前為止，我們也只能推測出它或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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