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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綜恐]親愛的萊斯特

作者:天街涼茶

文案:

1789年的新奧爾良,湧入了一大批膚色、語言各異的人。

而我,來自二十一世紀。

我以為至此我將客死他鄉,此生無緣故土。

沒想到,後來我遇見了萊斯特。他將我變成了吸血鬼。

本文講述女主和男主相愛相殺相殺相愛的故事,主要表達在愛情面前,年齡是浮雲,身高是浮雲,種族是浮雲,神馬都是浮雲……的中心思想。

內容標簽:恐怖 血族 甜文 英美劇

搜索關鍵字:主角:蘇墨、萊斯特 ┃ 配角: ┃ 其它:夜訪吸血鬼、猛鬼食人胎、漢尼拔、墜入地獄……

晉江銀牌編輯評價:

蘇墨穿到了18世紀的新奧爾良,原本以為會就此客死他鄉,沒想到卻遇見了血族萊斯特,並被其轉化。變成怪物的唯一慰藉就是血族不死屬性或許可以讓她和21世紀的親人團聚,可接踵而來的各種怪誕事情卻讓蘇墨意識到,團聚之路並不容易!

作者通過女主蘇墨的奇特經歷,將各種驚悚、懸疑故事巧妙地綜合在一起。文章感情細膩,文筆流暢,對愛情與親情的守護是本文的最重要的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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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訪(一)

作者有話要說: 【設定】

①故事開始的背景在18世紀末,北美路易斯安那的新奧爾良,當時當地通用的貨幣是西班牙貨幣。分為金幣、銀幣與銅幣;

②西班牙貨幣中的金幣面值有大小之分,不過在北美殖民地使用最廣泛的是面值較小的——八字金幣(Piece of eight)、皮阿斯特(Piaster)以及西班牙金元(Spanish milled dollar),為方便起見,文裏使用西班牙金元,直接稱呼為“金元”;

③銀幣為裏亞爾(Real),銅幣為銅比索(Cuarto),文裏涉及不會太多,直接成為銀幣與銅幣;

1金元(八字金幣)=8銀幣(裏亞爾)=8銅幣(銅比索)

根據各方面的資料,文裏最後設定女主一個季度的工資是10金元。

尼克帶來消息的時候,酒館剛剛開門。我將一大杯啤酒端到他的桌上,聽他說完之後,又十分懊惱地補充:“……或許,我不應該給你帶來這個消息……要知道,去那裏工作過的女傭都無緣無故地失蹤了,多半大概是死了……”

我看了一眼逐漸喧鬧起來的酒館,正對著我們的位置上,三五個粗魯的男人圍著兩個妓|女,毛手在她們身上胡亂摸著。其中有個人發現了我的目光,就沖著我吹了一聲哨子,還招呼他的同伴看過來。我淡淡收回目光,堅定地對尼克說:“謝謝你尼克。只是去照顧一個老人家,而且薪水還不低,不管怎麽樣……我想,那裏更適合我。何況,我已經給你造成了許多困擾。”

如果不是尼克,我一個單身女人是不可能在1789年的新奧爾良找到一份在碼頭酒館裏端茶送水的工作。這座混雜了各種膚色、各種語言,湧入了各種文化的城市,即便包容性再強,女人們能找的工作也是少之又少。除了給貴族、富商做女傭,就只剩下出賣皮肉的生意。對於需要工作的女人來說,女傭是一份非常不錯的職業。而顯然我這個初來乍到,還沒有戶口的人,要找那樣的一份工作簡直就是奢望。

“不、不,請你千萬不要這麽說。蘇墨,你救過我的命,無論如何我也應該報答你的。”尼克的話打斷了我的回憶,我看他喝了一大口的啤酒,然後他又苦笑著說,“可惜我實在沒有什麽太大的本事……”

“聽著,尼克。如果不是你,我早就餓死街頭了。”酒館的老板是尼克的朋友,看在尼克的面子上,他皺著眉頭留下了我。但是現在一個多月過去了,即便我比別人吃的更少,做的更多,不可否認的是,我經常給酒館造成困擾。在幾乎所有男人的眼底,女人不應該出來拋頭露面地工作——除了做皮肉生意。於是,來酒館喝酒的那些酒鬼,經常會問我一些令人惡心的問題。除了老板表現出越來越困擾,以及尼克每次來都要賠笑臉,我心裏也急著擺脫這樣的環境。

真誠地看著尼克,我說:“你早就報答過我了,事實上,是我不知道怎麽感謝你。”

尼克喝了一杯又一杯的啤酒,離開酒館的時候,走路都有些不穩,我嘆了一口氣,上前去扶住他。他是碼頭的搬運工,宿舍離酒館非常近,而且天將破曉,酒館也快要關門了,我和老板打了個招呼,老板就同意了我先將尼克送回去。

沿著河道,尼克忽然指著黑漆漆的河面,大聲道:“你還記得這裏嗎?蘇墨,幸好你救了我,嗝,否則我就要跟河裏的水鬼作伴了……”

其實尼克說對了,河裏的確有水鬼,就現在還露著一雙陰森森的眼睛在水上盯著我和尼克。我無視了水鬼,對尼克說道:“尼克,你最好少喝一點,你的酒量真是差的可以。”

事實上,自從他上次因為喝醉差點被淹死後,他就很少喝酒。但我相信,今天過後,尼克一定會繼續克制的。

安頓好了尼克,我也趕緊回酒館去。

早上七點多,酒館關門,我和其餘三個吃住都在酒館後頭公寓裏的員工吃過面包,便拿起尼克給我的那份合同打算出門去。在櫃臺算賬的老板用那雙深邃的藍眼睛打量了我一眼,然後告誡我要早點回來,不然兩個小時後門就會上鎖,一直到晚上酒館開門。謝過老板的提醒,我就立即出門了。

問了很多人,我終於找到了合同上的地址——也許是我將來要工作的地方。既然尼克惶惶不安地說之前在這裏工作過的女傭都失蹤了,我就不能太大意,不能因為急著找新的工作而盲目。

只是,這裏離酒館真的好遠,走了約莫兩個小時,我才在一堆西班牙式的房屋中見到一座充滿法國風情的別墅。它被夾雜在不同風格的建築之中,卻意外地十分和諧,我想起合同上雇主的名字萊斯特·德·萊昂科特——一個法語名字,看來這裏的主人是一名法國人。

合同已經全部填好,只需要我簽字就可以。看得出這裏的主人的確是實在找不到女傭。我想在將這個消息告訴我之前,尼克應該已經收到了一些中介費。我安靜地佇立在街道上,看著新奧爾良秋天的藍色天空下,這座別墅滄桑的外觀,在確定了宅子附近沒有一絲怨氣,之前在這裏工作的女傭並不是在這裏死掉後,我心中下了決定——我要來這裏工作。

因為早就超過了兩個小時,回程的路上我便放慢了速度。回到碼頭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尼克正在卸貨,看到我,他似乎有些意外,等卸完貨,他才擦了擦頭上的汗,向我走來,站在離我三步開外的地方,問道:“嗨,蘇墨,你怎麽不在酒館裏休息?”

我笑道:“大概是太興奮了,我睡不著,就想出來走走。嗯……你開始工作?”

尼克點點頭,說:“Hum……我先去做工,等晚上再來酒館……”

我點點頭,打算在碼頭吹吹風。尼克跑了兩三步,忽然又停下來,回頭問我:“蘇墨……我昨天晚上有沒有說什麽……我的意思是,我昨天好像喝醉了……有沒有說什麽不好的話?”

提到這個,我又特意地告誡尼克,絕對不能在晚上醉酒。尼克並不知道河底有水鬼的事情,只認為是他自己掉下去的,恰好被路過的我救了,但我卻不能告訴他——水裏有鬼。我能看見鬼是因為半年前的一場車禍,車禍醒來後,不知道為什麽就能看見了。一開始我的確是被嚇的半死,好不容易適應了,卻在一個月前莫名其妙來到了十八世紀末的北美洲。於是,適應了現代鬼扮相的我,現在又要開始適應十八世紀的鬼。哎。十八世紀不比現代,而且我對歐美的文化一竅不通,又怎麽敢告訴別人我的眼睛能看的見鬼?在現代或許會被送到精神病院,但在這裏……可能會被人當成女巫燒死。

絮絮叨叨地說了好多,我忽然想到尼克還在工作,趕緊尷尬地噤了聲。

而尼克卻一直看著我,他說:“碼頭風大……反正我要工作,你可以去我的屋裏休息,嗯……如果你不嫌棄的話……”

我笑了笑:“謝謝你,尼克。”尼克的心意讓我很感動,再想到尼克是我在這裏認識的第一個朋友,還幫了我不少的忙,我就忍不住一直道謝。

“蘇墨,你不要一直和我道謝……還有,我以後也會經常去看你的。”尼克好像松了一口氣,十分燦爛地笑起來。然後他才朝我揮揮手,轉身往另一輛載滿貨物的大船跑去。

後來,我們一起吃了晚飯,為了表示感謝,晚飯算是我請的。只不過就算這花去了我三分之二的積蓄,但好像也沒吃到什麽好東西。想到了合同上一個季度十個金元的工資,我心裏就熱乎乎的。到時候我一定要請尼克吃一頓好的。

晚上我就把辭職的事情和老板說了,看得出來,他明顯地松了一口氣。尼克照例要在酒館喝上一杯,我將啤酒給他端去,看了一眼沒一會兒就湧入了一大堆人的酒館,皺著眉頭說道:“看來今晚我不能只招待你一個人了。”

“你去忙吧……有我在呢。”尼克笑著。

就是這時,門外踏進一個高大的男人,金發碧眼,神情倦怠,許久不打理的下巴長出許多青澀的胡渣子。他那件深棕色的及膝長馬甲下是一件平紋細布的襯衫,肥大的袖子到袖口處卻收緊,連著蕾絲褶皺,緊身的褲子與高至膝蓋下方的靴子勾勒出了男人完美的長腿。這樣的著裝也是時下多數紳士們的打扮,這樣的人,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都不像是會來碼頭酒館消費的人。

但我很快就看到了他後面跟著的人,一個長滿了絡腮胡的高大男人。那個男人很快點了很多最貴的酒,然後告訴我們,是那個金發碧眼的男人付錢。我聽見負責給他們端酒水的同伴和別人竊竊私語:“……你知道附近的兩個蓼藍種植園吧?很大的那兩個,看,他就是種植園的主人!真是個冤大頭,我聽不少人說,他最近到處買醉,被人坑了都不知道。好像就因為他妻子難產死掉的事情……哦,不就是妻子難產死了嗎?我真是不懂這些有錢人的想法。”

☆、夜訪(二)

他們叫那個男人路易。

我遠遠地看著他們開了賭局,看得出來醉醺醺的路易根本不在意輸贏,別人說他冤大頭,在我看來,他倒像是一個死了心的人。

我想他一定很愛他的妻子。這個可憐的男人。

他們的賭局吸引了一部分人的註意,但不代表所有人都對之感興趣。在這座混亂的城市裏,多的是像路易這樣的人。這就表示了我還有許多的工作。我端著托盤穿越過大堂,將桌上的空杯子收拾掉,回來的時候,無可避免地經過了路易他們的位置,我沒想到的是路易雖然醉醺醺的,但是他的運氣似乎不錯,連著贏了那個大漢好幾回,大漢懷疑他出老千,居然將桌子一把掀了,這就倒黴了剛剛經過的我……

一股子狐臭味撲鼻而來,大漢站起來的時候撞翻了我手裏的托盤,那些空杯子就無可避免地朝我身上砸來!酒館裏面立刻一陣嘈雜!而這個時候,我居然還能聽到老板在喊:“……上帝!那個杯子花了我好幾個銅幣!哦!天哪……蘇!這筆賬要記在你的身上!對,必須記在你的身上……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這是你的過錯!”

這該死的資本家……

如果不是看在尼克的份上……

好吧,我也不能對他做什麽。

我手忙腳亂地接住了好幾個杯子,正暗暗松氣的時候,忽然被身後的大漢一把推倒在地上,那個大漢操著一口並不流利的英語,罵罵咧咧指著我罵,雖然我不甚明白,但是有一句還是聽懂了——

“……日本女人,你往老子這裏湊什麽湊,是想讓老子看看你的小洞長沒長毛……”

我只覺得腦子一熱,沒怎麽思考就抄起了地上的酒杯就往那男人的身上砸去了!

“蘇,你在幹什麽?!哦,上帝!你是瘋了嗎?!”

“我會付你這該死的杯子的錢!”我怒瞪了老板一眼,好似最近受的窩囊氣都發洩在這一刻了,大概那個粗魯的男人也沒想到我會突然發難,楞了片刻,我趁機對他豎了一根中指,然後大聲道:“有本事別沖著無辜的女人發火!你這個孬種!還有,老娘是中國人,你他媽的才全家都是日本人!”

罵完之後,我拔腿就跑了。因為大堂鴉雀無聲,倒是令路易那夾雜著嘲諷的無聊笑聲格外明顯,便是我快跑到大門,也可以聽見。我一路跑到了碼頭邊,躲在一個碩大的酒桶後面,隔絕了酒館那處的火光。其實在砸了杯子之後我就清醒過來了,之所以跑就是怕那個男人發難。我才不相信老板到時候會為了我而得罪客人,至於尼克,我已經給他造成了許多麻煩,我不希望再給他惹上麻煩。

反正我明天就要去新的地方工作,至於放在酒館裏的三分之一的積蓄,我也不打算回去拿了,就當是賠給老板的錢。等了好一會兒,我看酒館那裏也沒什麽動靜,終於松了一口氣,背靠著酒桶,看著天空發呆。

淩晨即將到來的天空還有零星黯淡的星光,一輪新月早就隱在了西邊紫色的天幕中。

我隔著劣質的皮鞋尖,按著自己大概磨破了皮的腳拇指,腳拇指上立刻傳來鉆心的疼痛,不過這倒是讓我的心更加平和——為了生存下去,我很少有時間傷春悲秋。很少有時間去想,我在1789年的新奧爾良,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沒有同胞。即便我付出比從前任何時候都要多數倍的努力,最終的我也只能死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上,沒有親朋好友的吊唁,沒有寫著我名字的墓碑。連基本的落葉歸根也做不到。

一陣“沙沙沙”的用指甲扣著地面的聲音打斷了我少有的負面情緒,循著聲音看去,我看到一個穿著低胸束腰的女人趴在地上,塗著鮮紅的指甲油的長指甲不斷得抓著堅硬的地面,好像是努力地想爬出來卻無論如何也辦不到。忽然,她擡起了頭,從濃密的金色長發下露出那張頂著兩個血窟窿的臉來。

好吧……我之所以很少有負面情緒,是因為我清楚地知道,我至少還好端端地活著,這已經比許多人的境遇好了。不管是在現代,還是在這浮沈的十八世紀——

蘇墨,你行的。

第一縷陽光照射新奧爾良的碼頭時,我用手將頭發梳理了一遍,迎著晨曦,我踏上了迎接新工作的道路。尼克是在我離開碼頭之後追上來的,雖然我知道當我站起來的時候,他就發現了我,之所以現在才和我打招呼,大概是因為害怕昨天晚上的那個大漢報覆——不管怎麽樣,我非常感激他,讓我覺得我並不是孑然一人。

尼克還將我的行李帶給了我,至於那些錢果然被酒館的老板給扣下了。因為我有心理準備倒是沒什麽反應,只是尼克看上去非常不好意思。他因為還有工作,將我送到別墅之後就離開了。

站在我面前的是萊昂科特家的管家鮑裏斯,聽名字也是一個法國人。他用那雙棕色的眼睛將我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從我因為營養不良而有些幹燥枯黃的頭發一直到已經開了口的皮鞋,然後露出一些鄙夷的顏色來,半天才問:“……你就是蘇墨小姐了?那麽,你是亞洲人?”

“是的,先生。”也許別的女傭會在他這樣的打量下畏縮起來,但是我不會,反而因為他這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而感到討厭。

鮑裏斯略略挑眉,說:“新奧爾良可沒有那麽多的亞洲人。那麽,蘇墨小姐,請跟我來吧。”

鮑裏斯帶著我進了別墅,一面說道:“德·萊昂科特老先生的起居非常有規律,但是很顯然,這裏除了德·萊昂科特老先生,就只有我們兩個人……哦,德·萊昂科特老先生有位獨子,合同就是他簽的字,但是,他幾乎不回家來住。白天是見不到他人的,但是夜間,蘇墨小姐最好也不要出來走動。話說回來,以後別墅裏的飲食還是由我負責,但是別墅的衛生以及花圃的修理就要麻煩蘇墨小姐了。當然,照顧德·萊昂科特老先生也是你的職責。他的眼睛不是很好,有時候脾氣會有些暴躁,如果蘇墨小姐遇上什麽難處可以來找我。”

鮑裏斯說完這些話的時候,已經將我帶到了我的房間,然後他指了指走廊盡頭的一間屋子,說:“那裏是我的房間。我負責這座別墅的一切,蘇墨小姐有什麽問題可以直接來找我。”

“多謝。”

“那麽,蘇墨小姐換身衣服吧,這個時間,德·萊昂科特老先生應該已經起床了。”

鮑裏斯離開的時候還將門給帶上了,看他的言行舉止倒是沒有初見時候的討厭。我拿起床上疊放的整整齊齊的女仆長裙,然後很悲催地發現這裙子並不是按照亞洲人的身材做的。於是,我只能立刻去找鮑裏斯,他又將我打量了一遍,然後說:“很抱歉,我忘記了這一次的女孩是個亞洲人。”

說著,鮑裏斯就拿起了皮尺向我走來,我立即退了一步,戒備地問:“先生,你做什麽?”

鮑裏斯攤開手,說道:“哦,我只是來給你量一量尺寸,放松一點。”

“我想這就不麻煩先生了。先生直接告訴我量好尺寸要去什麽地方定做衣服,我會自己去辦的。”我警惕地看著鮑裏斯,即便是北美洲,新奧爾良,時下的風氣也沒有開發到女人會讓一個陌生男人給自己量各種尺寸。別以為他露出這副理所應當的樣子我就會上當。這個鮑裏斯……

他很快露出沒興趣的樣子,將皮尺往床上一扔,然後說:“好的,蘇墨小姐。你自己量好尺寸,然後到街尾的成衣店裏定做衣服,只要告訴他們你是這裏的人就可以了,慷慨的德·萊昂科特老先生會支付這筆工作服的費用。前提是,你不能耽誤了照顧德·萊昂科特老先生的活。”

“多謝您的提醒,我這就去照顧德·萊昂科特先生。”我繞過他,將皮尺拿到手裏,然後朝著主居室走去。我此刻的形象自然不好,因為一夜沒睡覺而十分糟糕的臉色以及那落魄的一身著裝……好在我的雇主眼睛並不好,看不到這麽狼狽的我,第一印象應該不至於太差。但願吧。畢竟德·萊昂科特先生在鮑裏斯的嘴裏是個眼睛不好,脾氣糟糕的老頭。

站在主居室外,我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這口氣還沒提起來就被裏面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響給生生壓了下去……

“這麽個兒子……這麽個兒子……”

我聽到主居室裏面,年老的聲音透著濃郁的滄桑,反反覆覆居然都是這麽一句話,似乎剛剛和他的獨子發生過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只是通往主居室的路只有這一條,而我來的時候並沒有見到德·萊昂科特先生的兒子。

作者有話要說: Lestat·de·Lioncourt

其中de·Lioncourt才是小萊的姓氏……我之前弄錯了,寫成了萊昂科特先生,應該是德·萊昂科特先生。

之前的歌詞一時興起放開篇,現在覺得放這裏不合適,所以刪除

☆、夜訪(三)

“德·萊昂科特先生,您好,我是新來的女傭,請問我可以進來嗎?”

我想對於一個年邁的老人來說,即便腰纏萬貫,但獨子不在身邊承歡膝下,也絕對是開心不起來的。也許這位老先生之所以發脾氣是因為剛剛夢見了自己的兒子,但一醒來,他所面對的還是那個空落落的房間,除了他,只有兩個仆人的房子。所以我將之前的疑惑拋諸腦後,現在應該做的是照顧這位老先生。

“請進。”過了好一會兒,才傳來老人的聲音。我推門入內,卻發現老先生早就自己穿好了衣服,正坐在床緣。他那雙湛藍的眼睛沒有絲毫焦距,大概是聽到了我推門的聲音,才朝我看來。他說:“鮑裏斯跟我說過,今天會來一個新的女仆。你就是……hum……蘇小姐?”

“是的,先生。”我看著這個臉色蒼白的老人,發現他並不像鮑裏斯說的那樣脾氣不好,反而像是一個紳士,一個真正意義上、彬彬有禮的紳士。老先生點了點頭,然後告訴我盥洗室的位置,讓我扶著他去洗漱。其實我從未有過照顧生活無法自理的老人的經驗,但為了做好這份工作,我對自己做過許多的心理暗示——可是我沒有想到,德·萊昂科特的老先生非常不喜歡我插手他的私事。

如果說今天早上,老先生在我進門前自己穿好了衣服是因為我來的太晚了,那麽現在他只讓我在一旁告訴他洗漱用品的位置就不許我插手他的事情,就無法解釋了。只能說明,這位老先生非常的自尊。

即便他眼睛不方便,生活無法完全自理,但他就是那麽一個尊貴、驕傲的人。

我將老先生一路扶到餐廳,鮑裏斯已經準備好早飯,我看著老先生虔誠地做完禱告,然後才將桌上的面包切成小塊,餵給老先生。不得不說的是,老先生吃一頓早上的時間,我可以吃完飯並且沿著密西西比河散完步。

他說:“蘇小姐,你雖然是個亞洲人,但是不可否認,你使用刀叉的手法比之前的女仆們都要嫻熟很多。這頓飯我吃的很愉快,謝謝你。”

哦……親愛的德·萊昂科特先生,我不知道此刻的心情怎麽形容。但是……

“這是我應該做的,先生。”

接下來我匆匆地吃過早飯,然後扶著老先生去花園裏散步。老先生還對我說:“我的時間非常多,蘇小姐,你可以好好吃飯。”

“您真是一個體恤人的好人。”

老先生笑笑沒有說話,我看了看他遲暮的臉,然後說道:“先生,今天的天氣特別好,陽光很溫暖,空氣都變得微醺起來,您有沒有聞到紫藤的香氣?就在院子的那一角,它開的很旺盛。”

老先生稍稍擡了擡頭,然後深深吸了一口氣。他沒有回答我,而是在我攙扶下,坐到了院子中間的藤木椅上。我告訴他石桌上放著一只插滿黃色雛菊的青瓷花瓶,雛菊應該是今天早上摘的,花瓣上還有晶瑩剔透的露珠。而在花瓶的邊上則放著一套繪薔薇鑲金邊的茶具。老先生靜靜地聽我說著,然後伸手去觸摸雛菊的花瓣。

他眼角的皺紋舒展開來,說:“今天是個好天氣。蘇小姐,你在一個很好的天氣裏,來到了這裏。”他的手指沾著雛菊花瓣上的露珠,為那幹燥松弛的皮膚添加了一分潤澤。

德·萊昂科特先生的起居正如鮑裏斯說的一樣十分有序,他會在吃完早飯後在院子裏坐一個上午,當然,這是在天氣晴朗、陽光明媚的情況下。然後在中午一點到兩點,他需要好好地午睡。午睡醒來後他會享用精致的下午茶,新鮮的奶油蛋糕和現場打磨的咖啡都是鮑裏斯親手準備的——不得不說,鮑裏斯的廚藝非常好,我想單單就這一點,鮑裏斯就足夠勝任“管家”一職。而德·萊昂科特先生的睡眠就如絕大多數的老人一樣,他會在晚上九點之前入睡,只是睡眠總是很淺。後來我索性提議將房間挪到主屋邊上的一個小房間裏,這樣夜間老先生如果有什麽需要,我就能立即知道。畢竟老先生對我十分不錯,這讓我想著投桃報李,盡我所能地照顧好他。

我已經在德·萊昂科特先生的家裏做了一個禮拜的女仆,因為生活質量的大幅度提高,我的皮膚開始恢覆當初的細嫩,頭發也漸漸養了回來。沒有女孩子不愛漂亮,我也不例外,這裏的生活一切都如意,除了剛剛來的時候和鮑裏斯有些誤會,以及那一天去街尾的成衣店定做衣服的時候,被成衣店裏的一只女鬼嚇了一跳——

成衣店裏的地窖入口在櫃臺的地面上,那是一塊陳舊但卻異常厚實的木板,只要打開木板就有臺階同往地窖。就在老板去地窖拿東西的時候,一只屬於黑人女孩的手按上了木板,然後我看到陽光照不到的陰暗中,黑人女孩擡起了她的臉——一張有著豐厚性感的雙唇的臉蛋,然後她張開嘴,暗紅色的血一灘又一灘地從她嘴裏流出來,滑過下巴,滴在木板和石頭臺階上。大概是司空見慣了,我居然還能鎮定地看著她,繼而發現她嘴裏的舌頭早就被人割掉。

那只枯瘦的小手很快開始使勁地搔著木板,她一面搔一面用那雙充滿血淚的眼睛盯著我,帶著強烈的渴求和巨大的痛苦。這讓我幾乎懷疑女孩從我平靜的臉色中發現了我看到她的秘密。

當老板從地窖出來的時候,一腳踩上了女孩的腦袋。我看著女孩渾身顫抖,很快縮倒了地窖的深處。當木板蓋上的時候,我除了看到黑暗中女孩那看向老板的怨毒而陰冷的目光,還看到了木板上“BOR”三個字母。這個女孩並非是無意識地重覆死前的動作,倒像是向我傳達了某種信息……

我不知道她究竟想傳達什麽,而且我還在心裏告訴自己,即便肯定女孩的死或許和成衣店的老板脫不了幹系,我也知道我無能為力。我意識到了潛在的危險,當天就匆匆地離開了,等後來我心裏像是有貓爪子在撓,非要搞清楚真相的時候,我卻沒有機會再去那裏了。做好的衣服是鮑裏斯帶給我的,而別墅裏的事情不多不少卻也足夠我忙的,我只能將黑人女鬼的事情拋到了腦後。

今天下了很大的一場雨,我在書房裏為德·萊昂科特先生念英譯版的戲劇《凡爾賽宮》,這讓老先生還搖著頭意圖教我學習法語。念了大概一個小時左右,老先生才想起來讓我的嘴巴休息片刻,並讓我去取些熱茶來喝。

我出了書房的時候,鮑裏斯正巧過來,他看了一眼我放在門把上的手,誇了我一句:“蘇墨小姐的手真是好看。”

我禮貌性地謝過了他,為了表示關心,也扯了幾句閑話:“您看上去心情非常不錯。”

“哦,是的。今天我有一個親戚從北部的阿肯色州來,善良的德·萊昂科特老先生特準我回去和她團聚一天。”

“啊,那您是要離開別墅一天嗎?不知道您要住到什麽地方去?”

“說起來,街尾的那家成衣店就是我表弟一家經營的。這幾年來承蒙慷慨的德·萊昂科特老先生的關照。”鮑裏斯朝著我點了點頭,“那麽,接下來的一天就要多麻煩蘇墨小姐了。”

“應該的。”

熱水取來的時候,鮑裏斯已經離開了書房。

黑壓壓的天空劈下一道驚雷,站在整齊地排列著白色石柱的圍廊上,我能清楚地看到鮑裏斯那不算高大的身影融入滂沱大雨中,然後漸漸消失。我的腦海裏閃過一些什麽,卻在快要捕捉到的時候,聽到書房裏,老先生劇烈的咳嗽聲。

老先生病了,應該是受了寒。好在醫生說他的病情不算嚴重,他也在吃了一劑藥後就恢覆了。我給老先生壓好了背角,然後送醫生離開。雷雨的天氣中,夜晚總是來的很早。當醫生坐上那輛馬車離開,馬蹄聲“噠噠噠”地漸漸遠去,消失在灰色的街道上時,另一輛馬車穿透雨幕,直朝著別墅的方向而來。

我楞了楞,不知道這麽晚會是誰人來探訪德·萊昂科特老先生。

很快,馬車上下來一個男人。我先看到一雙大長腿輕輕一躍,跳下了馬車後,油光鋥亮的靴子就踏在了積滿雨水的路面。這是個很高大的男人,當他撐著黑色的雨傘朝我走來的時候,我就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壓迫感。我稍稍退開一步,聽他問道:“你就是新來的女仆嗎?我父親的病怎麽樣了?”

原來他就是德·萊昂科特老先生那個經常不在家裏的獨子——萊斯特·德·萊昂科特。

我雖然詫異於他不在家裏卻能知道老先生的情況,但嘴巴已經先於意識一步,回答道:“老先生已經吃過藥了,醫生說只要好好休息就不會有問題。”

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臉色,但是等他將手中的雨傘毫不客氣地遞給我的時候,我隱隱地感受到了他的一絲煩躁。我下意識地將雨傘接過,然後努力地將雨傘高高撐起——他將雨傘遞給我,當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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