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窺視

黛玉當晚便住進了兩人一間的臥室，不過好在還有個屏風把兩個人的小空間隔開，不然黛玉還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入睡。長這麽大，黛玉還從未和他人如此共處一室的生活過。

高蓉語躺在床上，聽著屏風那頭的動靜，臉上露出一個會心的笑容。

“林姑娘，第一晚恐是睡不下吧！”高蓉語肯定的說道，自己當初剛進宮第一晚和他人共處一室的時候也是這樣，只是那個時候林黛玉好命，單獨住了一間。如今到了皇貴妃的宮內，這種特權便再也沒有，高蓉語自是知道這種第一次和別人一起同屋的不安全感和孤寂感。

“高姑娘也沒睡啊！”林黛玉自從練了武，無關感知都要比常人敏感，高蓉語能夠知道她沒睡，她自是也知道屏風那頭的高蓉語也無法入眠。

高蓉語笑著從床上坐起來道：“既然我們都睡不著，不若一起說說話如何？”

黛玉應了一聲，也從床上做起來。高蓉語那邊便披起外面淡綠色的褂子，穿越屏風走到黛玉這便來。兩人住的屋子都是簡單的布置，一張床，一個衣櫃，一個簡單的梳妝臺和一套茶幾杌子。

黛玉引高蓉語在杌子上坐下，親自拿起桌上的水杯給兩人各自倒了一杯水道：“還不知道高姑娘今年芳齡？”

“十一歲，比你大三歲。”高蓉語笑道，“我托一聲大，叫你妹妹如何？”

林黛玉點了點頭，她自是知道自己最小，大公主畢竟已經快要十二歲，她的侍讀自是都年級差不多般大，而自己只是比較特殊，自己的進宮不過是權利之下的安排，和這些侍讀比起來，自是有些特殊的。

看著林黛玉此刻還帶著面紗，高蓉語面露憂色道：“妹妹這臉太醫如何說？”

“說是用了不幹凈的東西。”林黛玉不想說自己的臉，便轉移話題對高蓉語笑道，“還不知道高姐姐家是哪裏的？”

“我來自嶺南，那裏物產豐富，是一個很美麗的地方。”說起自己的家鄉，高蓉語臉上笑容立現，那眼神裏不再是客套的疏離，黛玉一眼便看到了高蓉語是那麽真心的喜歡著自己的家鄉。

“高姐姐如此喜歡自己的家鄉，怎麽還進了宮？嶺南距離京都，這距離可不近。高姐姐這一來，很可能多年都不會再回到生你養你的地方。”林黛玉手裏把玩已經空空的茶杯笑道，“高姐姐的父母定是萬般不舍的。”

高蓉語心裏也知道自己聽命來了宮裏，當了一個棋子，那麽定是不會那般輕易的回去。只是如今一切都由不得自己反抗，她能做的，只是盡可能讓那個人滿意，讓自己的父母和弟弟能夠平安過一生。

高蓉語小小年紀，便經歷了很多事情，她心裏因為的黛玉的話有些淒淒然，可是臉上一絲別的表情也沒有，反而笑著對林黛玉道：“俗話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如若能夠有個好前程，那麽便是值得的。我不比妹妹，有個位極人臣的父親。”

高蓉語的話讓黛玉有些不快。她最討厭別人總是拿林海來說事，如今林海確實位置不一般，可越是如此，林黛玉便越是心裏不痛快。這裏面不為人知的步履為冰的心酸和無可奈何都讓她心裏不好受。

“那我就祝願高姐姐能夠得償所願。”林黛玉笑道，“在宮裏，求個前程本就是無可厚非之事。”

高蓉語點了點頭道：“薛姑娘如今已經成了廉親王府的側妃，當真是好福氣。”

一個王爺也不過是一個正妃兩個側妃，而薛寶釵就占了一個，這在任何人看來，那都是滿滿的福氣。尤其是現在廉親王的正妃多年不孕，如若薛寶釵能夠誕下小王爺，那麽這在眾人來看，可不是穩穩在廉親王府站住了腳。

而高蓉語此刻說起薛寶釵，也是有一絲試探在裏面。她想知道薛寶釵和林黛玉的關系如何，而兩人代表的家族又是否有親密往來，這一切都是高蓉語進宮當探子的職責所在。高蓉語從進宮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這一生已經踏進了陰謀裏，進的容易，而出去定是難於上青天。

對於薛寶釵一下子成了廉親王府的側妃，黛玉當真是有些摸不著頭腦。但是黛玉心裏也知道，這樣的情況，定是薛寶釵自己願意看到的。

“這還得恭喜薛姐姐，我這一次生病，不成想卻錯過了她的好日子。不過好在還不晚，如今不過是聖上賜婚，等到進廉親王府還有些日子。姊妹一場，這自是要到時候送一聲祝福的。”林黛玉笑著說道，對於薛寶釵，她感情頗為覆雜，只是單單說香菱的事情，黛玉還是覺得應該對薛寶釵道一聲謝。

只是黛玉終究知道，自己這一片真心謝意，在薛寶釵眼裏不過是你我兩清。薛寶釵心裏認為，自己侍讀的事情是林黛玉的一個人情，而香菱的事情是自己還了這個人情，如今兩人兩情，誰也不欠誰的。

“妹妹跟薛姑娘關系頗好呢。”高蓉語道，“真是讓人羨慕，我在京都還真的是沒有幾個好姊妹呢。”

“以後都會有的。”林黛玉笑著說道。

“妹妹說的一點不錯，以後我們可不是好姊妹。”高蓉語笑著回道，“如今以妹妹的身份，怕是許給幾位皇子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日後妹妹出了頭，可不能不認我這個姐姐。”

高蓉語早在大家一起學規矩的時候就知道黛玉是一個不是輕易能夠接近的人，她也知道自己這話說出來黛玉會有些不渝，但是她沒辦法，她知道自己必須弄明白，林家的立場。

“高姐姐莫要亂說，對於皇子，黛玉從不會肖想。”林黛玉掩下自己的不高興，淡淡的說道，“妹妹我這只想求個一心人，皇家？我從沒有這個想法。”

“妹妹莫要生氣，姐姐我可真不會說話。”高蓉語握著黛玉的手道，“只是，妹妹這般家世和容貌才華，本就該配那頂頂好的皇子。我聽聞下面的三皇子都是頂頂好的，而且還都沒有正妃。”

“天色有些晚了，姐姐回去睡吧。”黛玉把茶杯放在桌上，那意思句句都是在送客。而高蓉語第一次試探，得到了黛玉的冷臉相對，心裏卻一點也不生氣。反而還有些開心。那個人知道林家的姑娘對任何一個皇子都無意，想必是高興的。

高蓉語站起來，施施然的走到自己的床邊，投過微微亮的燭光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手輕輕的撫摸著姣好的容貌，心裏一陣悲戚，自己何時能夠回去再看一眼那個刻入骨髓的人？此生還有希望嗎？

她也和黛玉一般，從不肖想那些站在雲端的人，她要的不過是白頭到老，一心一意。只是如今，步步驚心，這人早已經不能自主，唯有這心，她能緊緊地守住。

高蓉語這一夜睡的很不安穩，而林黛玉卻額外的睡的很甜。

次日一早，林黛玉和其他三人便陪著大公主去了學裏。在宮裏，公主也是要上學，識文斷字的。如今四位皇子都已經開始入朝辦差，這公主又未出嫁，所以這學裏如今基本上都是對公主的教育。

“玉兒，看到你大好了，我真的好開心啊！”林黛玉剛一進學裏，便被蔣慧蘭來了一個熊抱。

“惠蘭，你快把我松開，面紗都要被你弄掉了。”如今來學裏，氈帽是不能戴了，畢竟要讀書，這氈帽委實不方便。而黛玉額頭的劉海一放下來，只要帶上面紗，問題便也不大。

蔣慧蘭聞言忙松開黛玉笑道：“臉還沒好嗎？聖上身邊的禦醫不是說吃藥就能好嗎？”

“倒是比之前好了一點。”林黛玉笑道，“但是大部分還是老樣子，沒什麽起色。如今你在二公主身邊可還好？”

“挺好的，二公主人很好。”蔣慧蘭笑著貼在林黛玉耳邊道，“你不知道，如今三公主身邊最是熱鬧。那個周瑾嵐和吳青青都分給了三公主，那真的是太熱鬧了。”

林黛玉聞言一笑，這消息自己身邊的藍葉已經說過了，這吳青青和周瑾嵐都對周貴妃所出的二皇子有興趣，而這三公主雖是四妃之一的嵐妃所生，但是卻和二皇子趙毅關系頗好，這兩人還真是為了坐上二王妃的位置煞費苦心啊。

之前周瑾嵐在林黛玉眼裏也算是一個驕傲的人，可是沒想到如今和吳青青碰到一起，遇到情之一字，真是讓黛玉有些不能理解。

“回來吧，慧蘭，這要上課了。”林黛玉看著二公主身邊一個女孩兒笑著對蔣慧蘭招手，便笑道，“快去吧，等下了學，我們一起聊聊。”

“好。”蔣慧蘭性子雖然跳脫，但是也是知道規矩的，在學裏這等嚴肅的地方，她是萬萬不敢放肆的。

林黛玉看著大家都坐好，便走到大公主身後唯一的空座上坐下，剛要翻開桌上的書看看，便聽見耳邊傳來一聲冷哼。

“吳姑娘可是嗓子不舒服？”林黛玉笑道。

“你，你才不舒服，離我遠一點。”吳青青怎麽也忘不了上一次自己耀武揚威回來後身上痛癢難耐的感覺，如今她一心都覺得這是林黛玉傳染了她，所以此刻看到林黛玉在自己隔壁，心裏很是不樂意看到黛玉。

林黛玉微微一笑，並不言語。自己這臉是中毒又不是真的病，她怎麽都沒想到，這個吳青青還真是不經嚇，三言兩語都成了紙老虎。

吳青青看著林黛玉不搭理自己，臉上有些訕訕的，看著先生走了進來，很是不情願的收回視線正襟危坐等待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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