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矛盾

面聖在黛玉看來也許只是見了自己的爹爹，可是在其他人看來，這裏面的恩寵可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所以黛玉一回來，便被正在休息的多位侍讀給圍住了。

“林姑娘，沒想到你這麽受寵啊！”

“我就說林姑娘一看就不是一般人，聖上看上的人怎麽能差？”

“可不是嘛，林姑娘舉手投足之間全是貴氣，可絕非一般人能比啊！”

“林姑娘，聖上叫你去幹什麽啊？”

.....

蔣慧蘭和薛寶釵立在一旁，看著這些平日裏在背後經常議論他人侍讀的這副嘴臉，臉上嗤笑道：“真是勢力。”

薛寶釵微微點了點頭並不言語，她看著同樣立在一旁的吳青青和周瑾嵐，心裏為自己嘆了一聲，她們是有後臺，根本不稀罕，可自己真的很稀罕，卻只能這樣。前些日子她有些急於求成，讓林妹妹有些抵觸，如今她很註意這個分寸。

“夠了，你們還有沒有點樣子？”德公公看著圍著黛玉的眾人怒道，“看看你們的樣子，成何體統！都給我散了！”

林黛玉看著散了的眾人，心裏松了一口氣，這些人簡直太讓人受不了了。

感激的看著德公公，黛玉微微點了點頭，算是表了謝意。

德公公笑了笑，心道這聖上可真是給林家面子，看來日後自己也要多多照顧這姑娘了。他和皇貴妃不需要站隊，只需要和皇上站在統一戰線，那麽便可保後半生的榮耀，所以這一點他看的清清楚楚。

“玉兒，你沒事吧？這些人的簡直就是瘋了。”蔣慧蘭是個自來熟，兩人都是一年只是差著月份，她如今玉兒玉兒的叫起來，在外人看來，似乎比薛寶釵和林黛玉還要親密。

黛玉搖了搖頭道：“謹言慎行，你又忘了！”

蔣慧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老是忘記。”

薛寶釵用手戳了戳蔣慧蘭的額頭道：“你啊，在宮裏可是要改了這性子。”

說完便看著黛玉道：“沒什麽事吧？”

“沒事。”黛玉笑道。

寶釵心中有太多的事情想問，但是話到嘴邊，理智還是讓她把這些話咽下。這一整天，她都心不在焉，思忖自己接下來該如何在這二十幾人中脫穎而出。

如今家族落魄，薛寶釵知道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看著遠處巍峨的主殿，寶釵多想薛家也能有人日日站在那裏上朝入政。

只可惜，哥哥是指望不住了。

寶釵掩在袖中的雙手死死的握成拳頭，她對自己說，總有一天，她會重振薛家。

這一晚，寶釵久久不能入眠。

聽著同屋蔣慧蘭輕微的呼吸聲，寶釵心生羨慕，這樣的人沒心沒肺，活的多恣意。

伸手拿過自己的衣服穿上，寶釵又從衣櫃裏拿出一條披肩，便輕手輕腳的出了房門。四周靜謐，大家都在入眠，寶釵舉頭望著天空中的月亮微微一笑，她已經進了皇宮，就絕不會輕易的出去。

寶釵踏著月光，沿著石頭鋪成的小路，穿過偏門，便來到了前些日子黛玉到過的小花園內。

“事成之後，王爺定是不會虧待你的。”一聲低低的男音從寶釵側面的小林子中傳出來，寶釵深吸一口氣，楞在原地，不知道該進還是該退。她是撞到了什麽秘密嗎？

寶釵心裏衡量了一下得失，很快便決定悄悄離開，如今她要做的事自保，千萬不能牽扯進一些陰私之中。

“阮大哥，王爺為什麽要對付林姑娘？”一聲女聲道。

林姑娘？寶釵心裏一驚，這一批人中，可只有黛玉一人姓林。

“你問的太多了。”被稱為阮大哥的人道，“記住，要不是王爺，你早就被打發到浣衣局做低等丫鬟了，哪能還在這裏？”

“是，奴婢知道。”說話的人聲音頓了頓道，“王爺的大恩，小圓銘記在心，不敢忘！”

“回去吧。”

寶釵聽到這裏更是不敢動，她整個心都掉在嗓子眼，雙手緊緊握住，祈禱這些人不要發現樹林背面的自己。

許是寶釵的祈禱靈驗，又許是寶釵站的這個地方比較僻靜，兩人一前一後離開竟是毫無發覺有外人偷聽。

寶釵看著兩人遠去，依舊不敢輕舉妄動，她一向是心思細膩，生怕這兩人還有後招，便慢慢的蹲下身來，把自己藏好。等了許久不見任何動靜，寶釵這才站起來，替著裙角，小跑著回到了住處。

關上房門，寶釵依舊有些後怕，她今晚到底不該出去。林家和王爺她哪個也得罪不起！

這一晚，寶釵輾轉反側，一夜都沒有睡熟。

次日一早，寶釵整個人氣色便有些不好。整個臉上都是疲憊，就是一向粗神經的蔣慧蘭都發現了。

“薛姐姐，你是不是生病了？臉色看起來很差。”蔣慧蘭走到寶釵面前道，“要不要我去給你請個假，你休息一下？”

寶釵搖了搖頭道：“不妨事的，就是晚上做了一夜的夢，沒怎麽睡好。”

蔣慧蘭也不是個心思細膩的人，聞言便不再多說話。

“蔣妹妹，我問你一個問題。”寶釵糾結了一晚上，也沒有糾結出什麽結果，便想聽聽旁人的意見。

蔣慧蘭笑著坐在杌子上拿起桌山的茶杯給自己倒了杯水道：“什麽問題？”

“如若，我是說如若...”話到嘴邊寶釵有些猶豫，她真的該說嗎？她什麽時候需要別人給自己拿主意了？這件事牽連太大，她不能說。

蔣慧蘭等了半天，也不見寶釵的話出來，便有些納悶道：“薛姐姐到底想問什麽？”

寶釵一笑道:“沒事，我們去吃早飯吧。時間差不多了。”

蔣慧蘭哦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見狀，寶釵松了一口氣，好在蔣慧蘭沒有追根究底。對於昨晚的事情，寶釵還是決定先沈默，再看看後續。

林黛玉這裏自是不知道寶釵的糾結，她剛剛見了爹爹，晚上睡得又香，早上一起來心情不錯，難得還和藍葉說了兩句玩笑話。

“藍葉，這屋子裏能擺花嗎？”黛玉看著空蕩蕩的窗臺笑著說道。

“這可以倒是可以，我一會去司苑局看看。”藍葉道，“不過姑娘想擺什麽花？”

“綠蘿吧。”黛玉從自己的行囊中拿出一個荷包遞給藍葉，“你先去看看，看有什麽合適的，就拿回來，在這裏我們雖呆不了幾天了，但是走的時候可以帶走。”

藍葉應了聲，接過荷包裝到自己身上，便和黛玉出了門去用早飯。

“玉兒，早啊，昨晚睡得好嗎？”蔣慧蘭一看見林黛玉便自來熟的貼了上來。

黛玉對於蔣慧蘭這樣的自來熟還真是一點招架之力都沒有，笑著點了點頭道：“我挺好的，不過看你這樣子，應該也不錯。”

蔣慧蘭嘴角翹起來笑道：“是啊，我一直都睡得不錯。不過薛姐姐昨晚沒睡好，今早起來臉色特別不好，這臨出門上了裝，才看起來好了一些。”

寶釵跟在蔣慧蘭的身後走來，剛走到黛玉面前便聽見蔣慧蘭提及自己，便笑著說道：“又在這裏說我什麽呢？”

黛玉看了寶釵，從她眼睛裏確實看到了一些疲憊，便道：“剛剛慧蘭說薛姐姐昨晚沒休息好。”

寶釵心裏一緊，看著黛玉的眼神有略微的不自在道：“不妨事，這會已經好多了。不過林妹妹看起來氣色不錯。”

黛玉大大方方的點了點頭道：“是挺好的。”

“過些日子就要到末選了，我還有些緊張呢。”蔣慧蘭突然道，“也不知道能不能選的上。”

“平常心便好，如今到了這一步，就只等著聖上和娘娘公主親自選了。你緊張也不起什麽作用。”林黛玉笑著安慰道。

蔣慧蘭癟癟嘴道：“話雖然這麽說，但是還是緊張啊！”

黛玉笑了笑，不再搭話，她自己不用經過這個程序，自是毫無立場在這裏安慰蔣慧蘭。說得太多，還容易造成誤會，以為她炫耀呢。和蔣慧蘭黛玉自認為私交不深，只是耐不住蔣姑娘太過熱情，她才和她處的比其他人好上一些。

薛寶釵看著黛玉一臉淡然，心裏一酸，她和自己相比，何其幸福！

要是自己爹爹還在，薛家怎需要她一個女孩子立起腰桿來撐起這個家！曾經的她，也可以像林黛玉這般肆意而為！

心情好，做什麽事情都很順心，這一上午，黛玉竟是覺得過得意外的快。

休息的時間，黛玉正要用茶，竟是意外的發現，這茶水裏竟然被添了料。側頭看著呈茶的丫鬟，竟發現，原來是自己之前支走的那個小圓。這裏面的東西是她下的？黛玉覺得這丫鬟膽子未免也太大了些。

“林妹妹，你看什麽呢？”薛寶釵擡著茶發現林黛玉盯著呈茶的侍女發呆便問道。

“沒什麽，只是發現見到了一個熟人。”林黛玉笑著看著小圓道，“聽說你去浣衣局了？”

“回林姑娘的話，犯了錯德公公是罰我去了浣衣局，只不過是罰我去了幾日便讓我回來了。”小圓回道。

小圓一開口，寶釵的手差點沒拿住茶杯。這個聲音，便是昨晚那個自稱小圓的聲音。

“這姑娘是？”薛寶釵問道。

“是第一日德公公安排照顧我的，不過犯了點錯，便換了藍葉。”林黛玉解釋道。寶釵穩住心神，點了點頭，看著黛玉手裏的茶水，又想想昨日夜裏的事情，寶釵不知道這杯水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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