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鋒芒

黛玉在屋內打量了一圈，擺設不如家裏別致，但是作為臨時的住所環境也算是幹凈。

黛玉繞過屏風，把小圓拿進來的衣服換上，再把冰魄銀針放好，流雲她放在家中，畢竟宮裏懂武功的侍衛也多，她不能讓自己爹爹辛苦隱瞞自己會武的消息走漏出去。

當初為了掩飾自己會武，她爹爹沒少費心思，還把李莫愁擡出來，說是女兒受了驚嚇想學武專門請來的先生。只可惜只學了個皮毛。

看著擺放在床邊的披帛，黛玉又想起了為自己做披帛的香菱。

也不知道母女相認後，會不會一帆風順。

她幫著寶釵，其實未嘗沒有讓寶釵到時候賣她面子放了香菱的意思。

薛蟠再怎麽混蛋，對這個妹妹卻是不錯的。

黛玉但願香菱的事情不要再鬧出什麽意外來。

當年上京寄住賈府，所有的人都明著暗著提醒她是寄住的身份。

就算平日裏給她做身衣服，都要張口閉口的說道，妹妹是遠客，自是當用最好的。

雖說還有幾個姐妹不錯，但是奈何在那府中都做不了主。

迎春是一向藏拙，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主動攬事上身。

所以黛玉便知道迎春能夠提醒自己註意警幻，那是多麽難能可貴，所以她把這個情記在了心裏。

兩人之間幹凈純粹，只為姊妹之誼，無關利益。

而探春，太過精明，凡是都愛拔尖試探，她雖不喜，但是也同樣能夠像是理解寶釵那般理解探春作為庶女的不易。

但是最不能接受的，便是探春時刻都站在王夫人那邊。

黛玉承認，自己是個凡人，有很喜歡的人，如爹爹和李莫愁；而她也有很不喜歡的，如二舅母，二舅舅。

所以黛玉承認，她對於探春是遷怒的。

惜春一向聰明，雖是寧國府的姑娘，但是卻因為有一個一味好道煉丹的父親，從小在賈母身邊長大。

再加上母親早逝，惜春便養成了一個孤僻冷漠的性格，對人嘴冷心冷。

但是卻獨獨在那個時候和迎春一樣，提醒了自己。

黛玉知道，這裏面有平日裏姊妹們一同玩耍的一份情誼，也有自己平日裏因她愛畫，投其所好贈送的一些筆墨紙硯。

惜春對她的提醒，有一半的情誼，也有一半還人情的因素在內。

惜春因為看的太清楚，所以做起事來不帶感情，你對我好，我會還給你。但是我卻不會主動對你好。

這樣的性格，黛玉說不出好壞來，但是總歸惜春待自己還是不錯，所以黛玉也認這個伴了些時日的姊妹。

而對於薛寶釵，黛玉就覆雜的多了。

心裏知道他與她不是一路人，但是難免還是會湊在一起。薛寶釵喪父只有母親和哥哥依靠，而她也只有爹爹和姐姐依靠，同樣都是上京來投奔賈府。這樣的經歷會讓黛玉覺得親切一些。

再加上薛寶釵為人圓滑，知道自己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這樣相處起來難免有些舒服。

而她身邊再加上香菱，單純善良，黛玉便對寶釵有些感情。

寶釵的事情，黛玉本不該管，只是人已經求上門來，黛玉也不好推辭。

寶釵的高傲黛玉明白，同樣都是骨子裏傲氣的人，容易引起共鳴。

黛玉想，如若自己有那麽一天，一定是無路可走了，既如此，如若能夠幫一次，那便幫吧。

作為回報，黛玉會留心宮裏的動靜，給陳瑞璇她想要的。

門外的敲門聲響起，黛玉回過神來。

看著一旁的披帛，黛玉搖頭笑了笑，沒想到進了宮自己竟還多愁善感起來。竟是一下子想起了這麽多事。

披帛挽在雙臂之上，黛玉笑著從屏風後走出來。

“進來吧！”光從腳步聲，黛玉便聽出來，這是剛剛離開的小圓。

“姑娘，我想著你換好了衣服。不如我陪你在附近的小花園走走？”小圓笑著說道，“今日還能得閑，等明日姑娘就得和其他姑娘們學三個月的宮規了。之後去了大公主身邊，也沒這麽悠閑的時間了。”

“好。”黛玉倒是覺得奇怪，哪有上桿子找自己出去的？

黛玉不動聲色地跟著小圓順著西側的小門穿到後面的小花園中。

一出小門，便看見不遠處立著五個人，其中一個還是有過一面之緣的陳瑞文。

五兄弟齊聚？

只可惜，那五人無一人知情。

念起陳瑞璇進宮前擺脫自己的事情，黛玉心中疑惑頗多。

當年陳皇後是第一個進宮，入主後宮的。

可是生下來的皇子卻是最小的。

這裏面真的一點故事都沒有嗎？

黛玉不信，如若沒有，為什麽嫡子卻要被送到宮外當成普通的世家子教養？

他母親斷送的很可能是兒子擁有江山的機會。

黛玉不信，自己都明白的事情，陳皇後不明白。

所以黛玉也讚同陳瑞璇的想法，這裏面一定有故事。

看著朝自己走來的五人，黛玉轉身看了看身邊的小圓道：“等會回去，我會讓德公公重新換一個丫鬟給我。”

說完也不去看小圓的臉色。

直接朝著五人淺淺的行了一禮。

“早就聽聞林姑娘惠外秀中，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別家閨秀。”說話的是大皇子，也是唯一大婚封王的廉親王趙胤。

“王爺果真是有本事。”黛玉淡淡一笑諷刺道。

“什麽意思？”趙胤上前一步居高臨下的看著黛玉道。

“王爺話中的意思是想必天下所有的閨秀您都見過了，能當王爺如此讚美，臣女真是不敢當。”黛玉好不示弱的擡起頭看著趙胤道。

黛玉這話意思就多了，聽得出來黛玉畫外音的其他三位皇子，很是不厚道的同情自己這個大哥。

天下都是父皇的，這林姑娘一句話就把自己這大哥推到了進退兩難的境地。說是那是大逆不道，說不是，又是自己扇自己嘴巴，承認自己剛剛的話有問題。

短短一來回，其他三位皇子都對黛玉起了防備之心。

“你這嘴巴和令尊一樣，令人難忘。”廉親王趙胤掩下自己的不愉道。

“臣女惶恐。”說著惶恐，可黛玉的眼裏絲毫不見她自己所說的惶恐。對於這些險些要了她爹爹命的皇子們，她一個好感也沒有。

“爺聽說林姑娘有些日子走失了，就是不知道去了哪裏？”二皇子笑道，而四皇子一聽二皇子問了自己很關心的話，便也豎起了耳朵聽。

“不知怎麽稱呼？”能認出趙胤，那是因為他穿的是王爺的衣服，可是剩下的三位皇子，光從身份上，她什麽也看不出來。

“林姑娘莫不是在裝傻？”二皇子趙毅看著大皇子道，那眼神裏的意思是你能認出大皇子，怎麽就認不出我來。

“廉親王身著親王服，想不認出來也難，恐怕全天下都知道，聖上只有大皇子封了王。”林黛玉再一次無形之中煽動了四位皇子的較量。從老大到老四，都只相差一歲，可偏偏只有大皇子封了王，這讓其他人，尤其是萬年老二，怎能不生氣。一歲之差，可就差的多了，早封王可以早培植自己的勢力，晚一年可是差著太多。

“放肆。”二皇子趙毅道。

“二哥，你這是做什麽，林姑娘可是林大人的掌上明珠。”三皇子趙柯道。

“是啊，二哥，三哥說的對，再說了，不知者不為罪，二哥這點風度總是有的吧？”四皇子接機諷刺道。

林黛玉低下頭掩飾臉上的不愉，這個聖上真夠可悲的，四個兒子全都不和，而且竟然還當著名義上是外臣的陳瑞文和自己這個外臣之女的面就搞起了內訌，真夠可笑的。

“陳世子，你還不認得吧，這是林海大人的千金。”廉親王趙胤說這話的空檔，還不忘觀察兩人的表情。

對於揚州和京城外那兩場無疾而終的刺殺，大皇子始終心有懷疑。而黛玉的莫名失蹤更是讓他懷疑裏面是不是有什麽自己沒調查清楚的事情。

關於黛玉會武的事情，林海誰也沒告訴。

就是最後聖上問起來，他也說是得了俠女所救，對於林黛玉只字不提。

也正是因為黛玉從賈府無故失蹤，才引起這位多疑帝王的猜疑，想要把黛玉放到眼皮底下看著。

陳瑞文看著黛玉，一點也沒表現出兩人見過的樣子，只是略微頷了頷首表示見過的意思。

黛玉本就是七巧玲瓏心，自是笑著回了一禮。

“聽說林姑娘和陳世子家的三姑娘私交甚好，你們沒見過？”大皇子絲毫沒有放過黛玉的意思。

這個黛玉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這個大皇子是今個的主角，專門來試探陳瑞文和自己的，而其他三位，頗有看熱鬧順便撿漏的嫌疑。

“齊國公府是極為懂規矩的，後宅女子是不會見到外男的。”黛玉嘴巴一點也不留情，她就是知道這些人在聖上眼皮底下不敢把自己如何。

又被黛玉言外之意沒規矩給刺道，廉親王覺得自己非常不高興。

“林府的規矩也不過如此，林姑娘可是知道，這姑娘家太過聰明，鋒芒畢露可不是好事。”趙胤咬牙切齒道。

“正因為不懂，才特意來學，聖上也是知道的，不然臣女早去給大公主伴讀了。不過王爺說的對，臣女要好好學學宮裏的規矩。”林黛玉笑著給幾人行了行禮，“臣女這便回去學規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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