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虛回憶起幻像裏的情景，並不回答，微笑著反問道：“什麽是道？是心？是情？是理？是法？”馬神身軀劇震一下，握著腰帶，輕輕道：“是心……萬道皆由心生，有心向道才能得道……”靈虛不置可否道：“道可載心，但是心不可載道。”

馬神表情有些激動，動容的說道：“是情……世間萬物皆有情起，人為無情不能為人，更不能體悟世間百態，不可得道。”靈虛又神態自若的淡淡道：“情由心生，情由人定，天道無常，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

平常泰山崩於面前都不變色的馬神，現在臉上有些抽動，繼續道：“是理……道包含著天地至理，蘊藏著天地宇宙之機！”靈虛繼續說道：“道若有理眾人早已得道，理不在道，道不在理，至理之言，包羅萬千。”

一邊吃竹子的白馬開始朝這邊走來，它似乎也體會到了主人情緒的波動，馬神微微垂下了頭，低聲道：“是法，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靈虛讚賞的點了點頭，說道：“說得好，好一個法字，法歸於道，但是道並不是法！”

藍鈺在一邊聽得楞一楞的，她天資聰慧這個時候也搞不明白兩人在說什麽，還像模像樣的，似乎在打啞謎一樣，接下來的事情更是讓她嚇了一跳。風飄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激動的聲音道：“見過尊者……弟子失禮了！”

靈虛也被嚇了一跳，他只是將當初百折書和馬夫的對話重覆了一遍，沒想到反應這麽大，連忙跑上前去將馬神扶了起來，說道：“前輩這是幹什麽，晚輩消受不起啊。”風飄零激動的慢慢站了起來，禮貌道：“這段話是當初尊者教導弟子時的言語，一字不差，能知道的這段話的除了您沒有別人，弟子也是靠著當初您的啟發才修煉到了現在。”

靈虛看著這位樸實的古神，打心眼裏敬佩，連聲道：“現在沒有百折書，只有靈虛，百折書已經成為過去，如果前輩不嫌棄，我們做個兄弟如何，你以後就是老大哥，我是小老弟，可惜我大哥雷禪和二哥毛江州、瘋子、不二都不在，不然我們可以一起結拜。”

風飄零有些受寵若驚，擡頭道：“尊者……這……有些不太好吧。”靈虛搖頭道：“沒什麽不好，百折書早就不在了，他也不可能再回來，所以現在只有靈虛，難道前輩是嫌棄……”風飄零本來就是一個豪放之人，連忙招手道：“不敢不敢，好！那既然是尊者的意思，我就狂妄一把，任你這個老弟了，呵呵。”

靈虛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不過這個結果是最好的，兩人摟在一起哈哈大笑起來。藍鈺現在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不過她性格很好，也沒有插口多問，只是一肚子疑惑。風飄零看了藍鈺一眼，哈哈大笑道：“我是說怎麽千萬年難遇的水神會出來游歷，原來是這個原因，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哈哈……”

藍鈺這句話是聽懂了，啐了馬神一口，說道：“前輩又開始戲耍晚輩了。”馬神擺手道：“別老是前輩後輩的，我比你早不了多少，聽起來我像是很老了一樣，我叫你妹子，你就叫一聲哥哥得了，大家都說得過去。”

藍鈺溫柔的服了一下，說道：“能有你這個哥哥，是我的福氣，神域裏好多人求都求不來呢。”風飄零連忙打住道：“別這麽說，只是哥哥啊，不然傳出去水玉肯定會找我麻煩，不過現在靈虛老弟回來了，他應該找老弟的麻煩，哈哈……水玉要倒黴了。”

靈虛明白藍鈺和百折書的一段故事，也知曉一些水玉對藍鈺的意思，不過他也沒多說什麽，畢竟都是天神古神了，還有什麽事情看不開呢。藍鈺瞟了靈虛一眼，立刻擺明立場道：“水玉一直很照顧，我一直很感激他，但是絕對沒有其他的意思，僅僅是感激而已。”

馬種會意的大笑了兩聲，也不再作弄水神，摟著靈虛坐了下來問道：“老弟，你到底能不能記得以前的事情，現在怎麽感覺變了不少，而且修為……”靈虛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說道：“說實話，我現在只知道一部分，好像和修為的高低有關，還剛好記得當初和你的那一部分，現在我都搞不清楚自己是誰了。”

風飄零眼睛望著天空追憶道：“你是尊者轉世是可以肯定的事實，因為只有尊者才能激活上古聖蓮的天佛神光，才記得剛才的那段話，這是最好的證明。當初眾神之戰後，你突然說有重要的事情要離開，讓我們處理後面的事情，但是具體情況又沒說明，後來一去就了無音訊，只是傳回來消息說你再次回來的時候就是混沌秘境再次開啟的時候，也是各界要發生重大改變的時候。”

靈虛也努力追憶著往事，但是怎麽想都是一片空白，除了已經知道的一些東西。風飄零繼續道：“我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什麽東西能讓你必須轉世，為什麽一定要轉世，那麽高的修為不容易啊，弄成現在記憶都快沒了。”

靈虛和風飄零一起仰臥在草地上，藍鈺輕輕坐在旁邊靜靜的聽著，那匹白馬在後面悠閑的走來走去。靈虛看著天空中化凈的神光，問道：“風老哥是怎麽註意到我的？我當初進入神域的時候修為很低啊，也沒什麽特別。”

風飄零用手枕著腦袋笑了笑道：“還說沒什麽特別，你一來到神域，逆行通道就被封閉了，誰有這麽大的本事？不可能是巧合吧，這就是最大的特別，我想其他幾位古神也會有所察覺，所以他們找你也是有道理的，後來你做了一系列關於原始神族的事情，這就更加特別了，自從第二次眾神之戰後就沒人再理會過這些事情，只有你！”

靈虛沒想到自己一來到神域開始就已經被人註視，古神就是古神，對事情的敏銳程度就是不同凡響，稍微有一點動靜，他們就能推算點什麽出來，都是修煉成精的人了。靈虛點頭道：“為了原始神族的事情我吃了不少苦頭，也經歷了不少，我還想問你呢，那顆塵晶之源的星球應該是你的吧，為什麽要折磨那些原始神族？”

風飄零詫異的看了靈虛一眼，回道：“當初不是你說原始神族是應該被自然淘汰的種族，他們力量強大但是性格各異，充滿了許多邪惡的東西，天妖族的迷惑狡詐，黑魔族的野心和殺戮，遁族人的游歷不定，蜥人族的殘酷，都不應該是神所具備的東西，還讓我們加速的消滅他們。”靈虛猛的坐了起來，指著自己道：“我說的？？！！”

風飄零也跟著坐了起來，茫然的點頭道：“對啊，當初我和莫老、十方都在，都是親耳聽到的，不然我們也不敢大張旗鼓的挑動神域戰爭。”靈虛有點無法接受，沒想到原始神族現在這個樣子的罪魁禍首是自己，第二次眾神之戰是自己的意思，自己一手毀了他們，現在又一手將他們扶起來，這到底是要幹什麽？

風飄零不明白為什麽靈虛這樣激動，緩緩道：“其實第二次眾神之戰就算你不授意也遲早會有，當初我們羲人族的待遇就和現在的原始神族差不多，處處被原始神族打壓，他們總是看不起我們，要將我們感觸神域，其中的矛盾已經到了白熱化階段，你登高一呼只是順應了大家的意思，兩族的恩怨是由來已久的。”

靈虛聽著馬神的話，皺著眉頭，摸著鼻子在想些什麽。風飄零接著道：“第二次眾神之戰我們贏了之後，原始神族元氣大傷，很多都跑到了下界，他們結果自己被趕了出去。後來我想真正要趕盡殺絕是不是太過份了一點，你又沒有了消息，神域就沒人知道到底該怎麽做，所以我也就沒有再理會原始神族的事情，對一些處理原始神族的事情也是任由他們做，只要別太誇張就行，神一般是不輕易談及生死的，只要不傷及性命，其他的都無所謂了。”

靈虛輕輕嘆了一口氣，放下了摸鼻子的手說道：“現在你那顆星球上住了一些凡人，是我的朋友，讓他們自由生活吧。你不會介意吧。”風飄零哈哈大笑道：“你的朋友我怎麽會介意，何況都是些凡人，我已經讓小哀去處理了，他好像派了孫女快樂女神過去幫助凡人，順便守護一下塵晶之源。”

藍鈺微微笑著插口道：“馬神大哥也真是的，將塵晶之源那麽重要的東西放在外面，讓那些神人們眼饞又不敢亂動，明顯是誘惑別人嘛。”風飄零樸實的臉上露出爽快的笑容，指著靈虛道：“這也的當初老弟教的，說自然的東西如果用不上了就要盡量還回去，讓它去服務一些還需要的人，因為大家都是自然的一份子。”

這句話一出，周圍突然靜了下來，大家都屬於自然中的一員，這好高的境界啊。靈虛又習慣性的摸著鼻子道：“老哥確定這是我說的？我什麽時候能說這麽深奧的話。”風飄零一本正經的答道：“這幾句話我永遠都不會忘記，因為它指引我修煉到了古神。”

藍鈺還是天神，對境界還是有些好奇道：“風大哥，傳說要突破古神必須要有奇遇，你的奇遇是什麽？”風飄零也開起玩笑道：“這個秘密不能說，呵呵。”藍鈺也知道這是每個古神最重要的秘密，確實不能說，也沒有多問，只是臉上有些失望。

風飄零看了藍鈺一眼，笑道：“呵呵，其實也沒什麽，我的奇遇沒在天邊就在眼前，就是靈虛老弟唄。”靈虛其實也已經猜到了一點什麽，馬神肯定是受過百折書的指點，就像雷老哥遇到自己一樣，這都是機緣。

風飄零又有意識的添了一句道：“所以你以後一定要對他形影不離，距離突破就不會遠了，一般人我不會說的。”藍鈺露出柔水般的笑容，仿若春天開放的玉蘭花，那樣純潔美麗，掩口道：“都說馬神豪爽快意，而且還很威嚴，朋友遍布神域，沒想到還有這麽風趣的一面。”

靈虛也跟著一起笑了笑，說道：“老哥這次親自來神佛之地肯定是還有其他的事情。”馬神臉色變得嚴肅起來，點頭道：“確實是有事前來，首先是確認老弟你的身份，因為尊者的歸來事關重大，所以必須親自來看看。還有就是想請你幫個忙。”

靈虛也一本正經道：“老哥是堂堂一代古神，還有你解決不了的事情？我能幫上什麽忙？”風飄零擡頭看了看，說道：“對了，這次怎麽沒看見雷禪老哥，他不是跟你在一起嗎？聽說孔二不小心冒犯了他，被抓起來了。”

靈虛嘿嘿笑道：“原來老哥是來要人的？雷老哥在上古聖蓮裏體悟呢，暫時可能出不來，你怎麽也叫雷老哥，他的境界並不比你高啊。”風飄零站了起來，輕輕撫摸著跑過來的白馬，解釋道：“看來老弟的記憶還真成問題，雷禪為什麽被成為第一天神，而沒有任何人反對，因為他是名副其實神域第一為修成天神的人天資之高，比所有人都要早，因此得到上天的恩賜，獲得雷神之錐和雷霆之風，兩件蓋世奇寶，特別是雷霆之風這件特殊的自然法寶更是無往不利，別看他是天神的修為，但是真要爭鬥我也不敢輕易說勝字，在老弟你之前他就是羲人族的帶頭人，第一次眾神之戰就是他帶領羲人族反抗原始神族，雖然失敗了，但是威望卻是無人能比啊。

靈虛也有些動容，沒想到雷老哥是第一位修成天神的人，還有這麽多的經歷，難怪其他天神見了他就好像要低一等似的，沒人敢多說半句，真是厲害啊。風飄零拿出一把材刀樣式的東西劈砍著竹子，開始餵起馬來，繼續道：“這次雷禪能跟著老弟出來，想必是他也看到了突破的希望，他確實太苦了，這麽長的時間都沒有突破新的境界，卻依然調整得很好，如果是我，肯定早就已經瘋了。”

靈虛看著這用竹子餵馬的奇景，也一時心起，去掰竹子來餵，不過這竹子可不普通，竟然是神品，怎麽都弄不懂，看來只有用神器才行，他一面掰竹子一面說道：“雷老哥待我情如兄弟，幫助不少，大家能有緣分，我會盡全力幫助他的。關於儒神的事情你就放心吧，雷老哥說將他交給了毛二哥在養傷，不會有事的。”

風飄零看見靈虛掰竹子的樣子，笑了起來，說道：“呵呵，孔二和小哀成天神時間都還不是太長，可能有些事情的處理上欠妥，中華這次有些沖動了，他也是數一數二的天神老大哥了，居然也這樣顧頭不顧尾，回來要好好說說他。”

靈虛知道對方這個說說絕不是說說這麽簡單，皇中華又要挨批了，好話道：“老哥也別責怪他了，他還不是擔心不能完成你交給的任務，所以才這樣冒進，要怪應該怪你才對。”藍鈺輕輕拉了一下靈虛的衣服，示意說話要註意，對方畢竟是古神，還沒有人敢在馬神面前說該怪誰。

風飄零楞了一下，看見藍鈺的動作，笑道：“哈哈……妹子你別小動作了，老弟是尊者轉世，和尊者沒什麽兩樣，就算他打我，我也不敢多說什麽啊，這些話都有道理，難道是我平時對他們太兇了？”

藍鈺嫻靜的點頭，柔聲道：“不錯，如果風大哥對他們能有對小虛這樣一半的態度，我想他們絕對不會冒險去做事的。”風飄零點了點頭，繼續砍著竹子道：“妹子說得有道理，平常我對外人還很平和，但是對自己的人就不茍言笑，這是不對的，我確實應該對他們更好一點，人就是應該加倍珍惜長期在身邊的人，因為這些人才是最關心你的人。”

風飄零這句話一語雙關，掃了兩人一眼，嘴角掛起了笑意，回頭又道：“我還想求老弟一件事情，就是中華和小哀被原始神族抓去了，我本想親自去救他們出來，但是又覺得不妥，因為一旦行動，會引起神域很大的波動，搞不好又是第三次眾神大戰，現在該如何處理原始神族還不知道呢。老弟和原始神族淵源頗深，你去要求他們，他們不會說什麽。”

靈虛輕輕笑了一下，說道：“這不是老哥的主要目的，老哥的主要目的是想看看我對原始神族的態度和看法吧。”馬神扭頭看了過來，說道：“尊者還是這樣睿智，雖然記憶和修為喪失了，但是有些東西還是沒有變。現在神域的神人在某些人的煽動下，都認為你是原始神族的人，是羲人族的叛徒，幾乎都與你為敵，我擔心這樣下去，你會……”

靈虛隨即接道：“如果我幫助原始神族，老哥會站哪一邊？”風飄零眼中閃過覆雜的神色，淡淡的回了一句：“我不知道……”

· 第十九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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