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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四十八顆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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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傾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身處在一個陰暗狹小沒有窗戶的房間裏,她的手腳都被繩子捆住放在了床上,整個人幾乎完全無法動彈。

身下的床鋪不知道灑了什麽,有些滑膩,屋子裏沁著濃烈的黴味和刺激性味道。

她不知道此刻的時間已經幾點鐘,只是憑著腹內的饑餓感推測,距離白禮打暈她似乎並沒有過去多久。

有人發現自己不見了麽?

她瞇著眼,視線在昏暗的小房間裏轉了一圈,微微動了動身子。

“醒了?”

前方的黑暗裏,響起男人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

“二叔?”她有些艱難地擡起上半身子,聲音裏滿是困惑,“是你帶我來的這?”

黑暗裏忽然多了一點光亮,那是手機屏幕被點亮的光,借著微弱的光,她看見白禮冷漠的臉龐。

他點了根煙,拿起手機屏幕沖白傾晃了晃:“小傾,你查到的東西不少。”

她沈默了片刻,聲音覆雜糾結:“二叔,我不會將這件事告訴任何人,我們是一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之前拍下的那些證據,她已經謹慎地保存在別處,手機裏的存檔全部徹底銷毀,如今只能看見她拍下的白禮和林董事勾結經濟犯罪的內容,只要他能夠相信自己對當年的事並不知情,狀況就仍有回旋的餘地。

白禮猛地吸了一口煙,聲音有些嘶啞:“別裝了,如果不是有目的地來我辦公室搜尋,怎麽會清楚我的暗格和保險箱密碼?”

“二叔,我確實發覺了一些端倪,這幾天在暗中查探,收手吧,我不能看著你執迷不悟,越陷越深,我們現在補救還來得及,白家本來就是我們的……”

“說得真好。”白禮終於擡頭看向她,聲音第一次變得兇厲陰狠,“如果不是我發現家裏書房的日記被你翻過,大概就真的會信了。”

白傾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一片。

“很奇怪是不是?你明明把日記按照原樣放了回去,細心地將場景覆原,沒有留下指紋,甚至連那塊板上的灰塵看上去都毫無變化,你一定在想,我是怎麽發現的。”

白傾沒有說話。

“我在那本日記裏寫到的最新一頁裏夾了一根頭發,可是過了幾天我再拿出來的時候,裏面的頭發卻不見了。我從來不讓下人們打掃我的房間,而蘭盈向來對我的書房毫無興趣,如果真的是她看見,她也根本沒有那麽細膩的心思一一覆原,一定會很快在我面前露出馬腳,那麽小傾,這個性格冷靜、行事細致的人,還會是誰呢?”

他吐出一個煙圈:“是我大意了,以往家裏太過平靜,在你回來以後我也沒有將東西轉移,怎麽樣,專業的法律人士是不是告訴你,僅憑日記上的內容無法將我定罪?”

白傾終於不再掩飾情緒,冷冷地看著白禮,緩緩問道:“是你害死了爸爸?”

“這麽說也沒錯,那天我特意挑了老爺子心情不好的時候引他們沖突,在他們吵架的時候在車子的剎車零件上做了手腳,又私下裏勸白展先離開一陣子暫避風頭,等老爺子氣消了再回來。”

白傾看著白禮那張半隱在黑暗裏的臉,緊緊握拳,指甲嵌進掌心的肉裏。

“爺爺的病,和你有沒有關系?”

白禮似乎是低笑了一聲:“如果他不臥床生病,我又怎麽有機會掌控白氏?”

“你為什麽留著他的性命?”

“殺了他對我有什麽好處?他的股份是姓白,可是不屬於白禮。”

白振清早在病倒前就立下了遺囑,將白氏的股份和白家大部分產業都留給了白傾,而他白禮,只得了5%的股份和一棟房子,憑什麽?就因為他是白家的旁支,不是老爺子的骨血,可白氏這十數年來,哪件事不是他白禮頂在前面,兢兢業業,嘔心瀝血?

而白展和白傾,就只因為有白振清的血脈,天生就比他白禮高貴,他們可以隨意地學自己喜歡的油畫和藝術,享受人生,而到了他們想要接手白氏的那一天,他就必須將這麽多年辛辛苦苦守下的疆土拱手相讓。

他不甘心。

“若你只是想要股份,何必要鬧到這步田地,你知道不管是我還是爸爸,根本對白家的產業並不在意,不過想做自己喜歡的事。”

“所以說我最討厭你們這種人!”

白禮猛地站起身,將身前那張小桌上的東西盡數掃到地上。

“憑什麽?憑什麽別人當作寶貝可望而不可即的畢生夢想,在你們眼中那麽不屑一顧!是,你們清高,你們根本不在意錢,和你們相比,我只不過是一個窮水溝裏爬出來的臭蟲,一個滿身銅臭味的俗物!可你們缺過錢嗎!你們知道餓得吃不飽卻不敢開口的時候,卻看著你們揮金如土地拍下一件天價的藝術品是什麽樣的感覺嗎?你們知道看到自己只敢偷偷仰望的女神卻被你們棄如敝履是什麽樣的感覺嗎!”

白傾沈默了許久,才再次開口:“原來你還在介意蘭姨喜歡過爸爸的事。”

“我不在乎!”他猛地沖上來雙手攥住白傾的衣領,青筋暴跳,兇狠得像是野獸,“她現在愛的人是我,我才是她的丈夫!”

白傾看著他發狂的臉,心裏忽然生出濃烈的悲哀。

白禮低聲道:“白展已經死了……白展已經死了!”

白傾靜靜地望著他,一字一句地戳動著他敏感的神經:“二叔,你真的很可憐。”

他猛地擡起手扇了她一個耳光:“呵呵,我可憐?小傾,你根本沒有弄清楚現在的狀況,只要處理完你和你母親,我的生活又會像原來一樣完美,和盈盈一起幸福地生活下去。”

“你根本不懂愛,也不相信自己會被愛。”

白禮的神情陰鷙得似乎下一刻就會將她撕裂,但是他強自沈靜下來,將她隨後丟開,後退兩步仍然坐回椅子上。

“呵呵,白傾,就算你說得再多也於事無補,今天之後,你會消失在這個世界上,而我,會光鮮地活著。”

她閉上眼,不再說話。

“怎麽?還在指望你的那位情人來救你?”

白傾的心顫了顫。

“別妄想了,這裏連GPS信號都追蹤不到,他找不來的。”

他看著她慘白發青的臉,眼裏露出一絲玩味:“他對你倒是情深義重,為你來到了M市,又在企劃案的事情上拱手讓利。”

“你大概還不清楚,幾個月前你發生的那場車禍,是我找人做的,幸好那卡車司機手腳幹凈,在他死後,便牽扯不到我。”

“上次你媽心臟病突然覆發,當然也不是偶然,是我讓人送了一份白展的遺書給她,情真意切地寫滿了不甘和恨,讀起來大概會讓愛他的人心肝欲裂吧?當然,那是偽造的,送過去之前我看過,文筆還不錯。”

白傾的嘴唇微微發顫:“你想要害死她?她什麽都不知道!”

“沒辦法,那次車禍沒能解決你之後,你的身邊就忽然變成了鐵桶一塊,讓我無從下手。最初我以為是你提高了警惕,可後來才發現,那股暗中阻撓我的力量竟然足以調動省公安廳和M市大大小小的地下勢力,黑白兩道的路都被阻斷,我在M市相當於一個瞎子,而我的人只要一進去,就如同泥牛入海,什麽消息也得不到,那個時候我就意識到,你的背後一定有一位手眼通天的人物。”

白禮第三次點燃了一根煙,啞著嗓子繼續說著。

“那時候我只是將目光盯在政府那邊,根本沒有想到那個鄭越,M市不是我的地盤,我處處受限,只有想辦法讓你回到白家。”

“那份資料……是你?”

“不錯,我假借老爺子嫡系手下的名義,把那份資料送到了你那個愚蠢的媽手上,裏面寫滿了白振清的悲痛和思念,說他大限將至,想見你們最後一面,果然,你很快就回到了白家,只可惜你是獨自一個人回來的。”

“你為什麽沒有第一時間殺了我?”

“你以為我不想麽?就算我殺了你和白振清,可那股權卻還是要落在你媽手裏!”

白傾後背陡然一片冰冷,冷汗涔涔:“你對她做了什麽?”

“別緊張,她現在還沒事。”

他沒有告訴她,他之所以至今還沒動白母,是因為有人將她很好地保護了起來。

白傾的額發已經亂了,她有些疲憊地垂下眸子:“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你做過的這些事,根本就沒有留下證據,就算你要殺了我,也沒有必要和我交代這些。你想要什麽?”

“不愧是小傾。”

他從手邊的手提包裏拿出一份協議。

“這是股權自願轉讓協議,你簽了,我便放過你母親。”

如果白傾自願將股權轉讓給他,白母便完全沒有了繼承權,他拿下這些股份變得名正言順。白傾死後,他會找一個讓人信服的借口,抹掉一切痕跡,就像白展那輛車和那個撞了白傾的卡車司機。

至於她媽媽,留下來當作自己禮義廉孝的招牌也不錯,如果礙事,他自然會斬草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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