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輕腿一軟，差點沒給跪倒。

“沒事，這沒什麽。”她掙紮著往前走：“繼續挖，我能做到的。”

華承曼希抱住她，她全身都沐浴在蘇生之力的光芒中。可是她心裏是那麽的難受：她能感受到，華承曼希的血液降低了溫度，他的眼眸流失了光芒。

第二扇門，也挖開了。

如噩夢般，遠處又出現了第三道門。

她擡起頭，看到華承曼希的臉色平靜自若。“陛下，我們是否還有出去的可能性？”她滿懷希望的問。

“矮人們做的東西，數量如果不是二，那就是九。”華承曼希說。

龍輕癱倒在地。華承曼希單膝跪地，捧住她的臉：“你害怕死亡嗎，輕輕？”

“不，我不害怕，陛下。”龍輕說：“我只是不甘心。我才剛剛擁有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男人，我還沒有看到姑娘們羨慕嫉妒恨的目光呢。還有，伊諾他不希望我和你在一起，我還沒有到他面前秀恩愛；雲法兒女王堅持認為我們兩個是利益關系，我沒有看到事事在握的她意外吃驚的樣子；裴迪最好了，他為我們做了很多事情，我還沒有以女主人的身份給他加薪……”她絮絮叨叨地說著。

“可是我有些恐懼，輕輕。”華承曼希打斷她的話：“我們精靈，在這個世界的生命結束後，靈魂會回歸神的身邊，享受極樂。而你的靈魂將歸於何處？沒有人知道——也許可能返回你原來的世界。而我，在那沒有時間流逝之域，無止盡地承受失去你的痛苦，怎會有極樂，分明是極刑……”

“別說了！”龍輕捂住他的唇：“如果將帶給你這樣的痛苦，我可否收回那一句愛你？”

“已經晚了。”華承曼希親吻她的手指。

“那麽我希望，我們在一起的這一段短短的時光，請你當作幸福的記憶回味，不要當作失去的痛苦承受，可以嗎？”龍輕哽咽難言。

“好吧，我會嘗試。”華承曼希說：“如果你果真回歸你原來的世界，原來的生活，那麽你也要記得你剛才的話。”

“吾愛。”他這樣稱呼她。他的眼中有千江春水將她溫柔包圍。他的面孔一邊天使一邊惡魔卻呈現出一種妖孽難言的魅力。龍輕想她終於明白了神魂顛倒四字的意思。

鐵壁的另一頭傳來挖掘的聲音，大小石塊撲簌簌震落。龍輕與華承曼希站起來，再次相互交付後背。

被堵塞的洞穴爆破開，半獸人蜂擁而上，龍輕擡起顫抖的手臂揮劍，獻血的漩渦再次形成。時間流逝，龍輕的視野慢慢模糊，所有的東西全部模糊成流動的血液。她努力想再看華承曼希一眼，可是她看不到。

永別了，吾愛。她想。

再次的地動山搖傳來之時，龍輕已經沒有感知了。她被震倒，然而依舊慣性地揮劍。“輕輕，可以停下了，援軍來了！”華承曼希抱住她在她耳邊說。

“援軍？”龍輕擡起頭，晃動的視野中有個熟悉的人形揚劍而來：“醜惡的半獸人，受死吧！”

然後劍朝著側對著他、毫無防備的華承曼希落了下去。

龍輕實在是沒力氣，電光火石之間只能伸出手抓住劍刃：“伊諾童鞋，你長點心行不行啊。”她痛苦，微弱，但是喜悅的說。

“伊雷諾斯，你在做什麽！”華承曼希怒斥伊雷諾斯。

然而伊雷諾斯童鞋像見到鬼一樣，他甚至震驚的丟掉了手中的劍：“臉，臉，你的臉，是汙漬嗎？”

華承曼希此時眼睛裏根本容不下其他人。他察看著龍輕的手，盡管自身已經接近脫力的邊緣，仍然把龍輕抱來，搖搖晃晃向著第三道鐵壁走去。在那裏，鐵壁已經被推倒，精靈與矮人共同組成的大軍源源不斷地開進，向半獸人沖去。指揮著這一切的，是英姿颯爽的戎裝女王雲法兒。

然而雲法兒也無法保持平靜了：“華承曼希，你的臉？”

華承曼希疲憊地搖搖頭表示沒事，然後把龍輕遞給她，然後暈倒在地。龍輕一直抓著華承曼希的手，她看著華承曼希帶著微笑的臉，也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數天前，龍輕與華承曼希離開斯歌安德錫前往極南的同一天，雲法兒在古籍中查到主神封印神仆戈西的記錄。書中還記載了封印的圖案。而之前肯熱力帶給她的黑色石頭上的圖案正是整個封印圖案中的一部分。雲法兒立刻意識到戈西可能已經破出封印。她派出飛鳥通知二人，只可惜龍輕的飛行速度不是飛鳥所能追趕的上的。她同時派出飛鳥將情況告訴肯熱力，並質問肯熱力於何處發現這塊石頭。感覺到事體重大的肯熱力不再隱瞞，坦言是在挖進極南地底下的礦道中發現。雲法兒推測出華承曼希與龍輕會和戈西正面相遇，並很可能利用秘道逃離。她當機立斷，親自率領軍隊日夜兼程趕往孤墩礦坑，要求矮人打開已經被密封的通道進行接應。

而當肯熱力趕到孤墩，已經是戰鬥結束數日之後了。

“他們在哪裏？他們還好嗎？”精靈方面前來迎接的只有雲法兒與伊雷諾斯，肯熱力腦中浮現不好的聯想。

不高興的伊雷諾斯翻個白眼：“不用擔心，那對jian夫yin婦快活的很。”

“伊諾，註意你的用詞！”雲法兒斥退伊雷諾斯，親自為肯熱力引路：“華承曼希王需要臥床休養，格斐黎爾閣下正在照顧他，請您原諒他們無法親自前來迎接您。”

他們來到華承曼希的房間，遠遠的就聽到龍輕輕脆的笑聲。房門並未關閉，可以看到大部分身體包括半邊臉纏滿繃帶的華承曼希半躺在床上，龍輕小貓一樣蜷縮在他身邊摟著他的脖子，兩個人不知道在說什麽，一邊說一邊笑，畫面溫馨極了。

急匆匆走在最前面沖進房裏的肯熱力尷尬地側過身咳嗽。伊雷諾斯仰首望天一副哥早給他們膩味死了的模樣。

“啊，肯熱力，你來了。”華承曼希說。

“啊，肯熱力，你來了。”龍輕依舊和華承曼希膩味著，她模仿著華承曼希的語氣嬌聲嬌氣的說

“親愛的朋友們，看到你們安然無恙我實在是太高興了！”肯熱力熱切地說。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們安然無恙了！”

龍輕從華承曼希懷裏擡起頭，上一秒還溫柔笑著的臉瞬間冰封，蒼白可怖，原本秀美的眼睛裏瞳孔豎起，火光熊熊：“聽說戈西之所以能夠破出封印是因為某個無聊種族舉辦什麽最長礦道比賽，對此您有什麽要說的，肯熱力王？”

肯熱力被她的模樣嚇了一大跳，他不由自主地後退兩步握住了武器。

“輕輕，不要這樣。”華承曼希把她拉回懷裏，並撫摸她的頭發。在這溫暖的撫慰下龍輕眼裏的火光慢慢熄滅。

“大概是戰鬥的後遺癥，她的情緒很不穩定，還請見諒。”華承曼希向肯熱力解釋。

“才沒有呢。”龍輕趴在他懷裏軟軟的反駁。

簡單問候了精靈王的傷勢，肯熱力就請他安心休養並告辭離開。距離那個房間有一段距離了，他擦擦額頭上的汗，擡頭看向身邊的雲法兒：“這是怎麽一回事，夫人，感覺似乎當初的那只北方惡龍又回來了？”

“您也有這種想法是嗎？”雲法兒終於有了一個可靠的傾訴對象，她有些急迫地說：“之前的格緋黎爾，哪怕是龍形呢，也會給人善良舒適柔軟的感覺。可是經歷了這趟極南之行，現在的她，雖然是人形，卻無時無刻不散發出恐怖的龍的威壓——看著華承曼希抱著她，我真是心驚膽戰！唯怕她下一個瞬間就兇性大發把他撕碎了！”

“難道經過凈化的兇獸還會恢覆本性的？”肯熱力問。

“並沒有這樣的觀點以及實際案例。但假如是戈西做了什麽手腳，那也不無可能，畢竟那是一個次神級的存在。”雲法兒說。

“如果是這樣那就太糟糕了，受過凈化的格緋黎爾是多麽可愛的一個姑娘啊！”肯熱力嘆息說。

“最糟糕的情況是倒退回邪惡本性的龍背叛我們，與戈西聯手！”雲法兒緊緊握住肯熱力的手：“肯熱力王，您不知道我心中是多麽的驚慌！以前遇到這樣的事情我們都是看華承曼希的判斷，他的判斷從來不會失誤。但是這次不一樣，您看看他的樣子，他已經完全陷入對這只龍的愛戀中，看不到這只龍的異狀了！”

“正如您所說，華承曼希一向是最明智，不會被任何假象迷惑的。也許我們應該繼續相信他的判斷，並像他一樣，對龍予以百分百的信任？又或許現在下結論還為時過早，我們應該繼續加以嚴謹的觀察？”肯熱力安慰她說。

“但是我還是抑制不住擔心，假如最糟糕的情況成真的話我們該如何應對？最重要的是華承曼希，他會做出怎樣的決定？我可憐的弟弟……”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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