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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番外(三) 美杜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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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界的運行法則中有一個基本原理:

在人生的每一個小群體中,你遇到的人都會把周圍人劃分為兩類,強者和弱者。但在二者之間,其實還有一類人。這是最危險的群體。他們害怕跌到弱者的一方,又對強者無計可施,於是總對弱者拳打腳踢。他們總會以莫須有的借口,把弱小的人推到墻角。

什麽是好人,什麽是壞人?兩者之間並沒有明確的界定,人性是覆雜的、立體的、善惡共存的。一個人既會有善念也會有惡念,既可能做好事也可能做壞事,這世上不存在純正的‘好人’與‘壞人’。

賀臨川回家的時候周茸正在陽臺上澆花,alpha走過去環抱住妻子,沒有說話。

“怎麽了?”周茸沒有轉身,任賀臨川緊緊抱住自己,他的手搭在丈夫環繞在自己腰間的胳膊,安慰似的撫摸著,“是顧梨的情況不太好嗎?”

賀臨川深吸一口氣:“她上午剛做完手術,現在不想見到任何人。”alpha不敢說出顧梨的傷情,那個昨天還笑靨如花的omega如今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昨晚她遭到了三個alpha慘無人道的虐待。她的生殖腔被其中一個alpha用鋼筋捅穿了,造成盆腔嚴重感染,脖頸的腺體也被發了狂的alpha輪番標記,咬得血肉模糊。今天上午的手術切除了她的生殖腔和腺體,她現在已經不能稱之為omega了,身體殘缺,性別也不屬於abo類的任何一種了。

“都是因為我……”賀臨川的臉上異樣地悲戚、沈痛,像嚴冰一樣凍結,似巖石一樣冷峻,漠然中有無限懊悔。時間靜止了幾秒,alpha想去掏口袋裏的煙,可手是抖的,掏了幾次都拿不出來。他神色痛苦,像是在對周茸說話,又像是在對自己說:“都怪我……如果我昨晚送她回家就好了。”alpha緩緩閉上眼睛,眼眸止不住地顫抖,淚水劃過臉頰,滴落在周茸的手背上。

周茸的神色也不太好,即使賀臨川沒說出口,他也能想象到omega如今的淒慘下場。他紅著眼眶,眼角沁出淚滴,回過身將丈夫擁入懷裏,低聲安慰,“哥,這不是你的錯……”

所以後來的賀臨川在酒吧見到喝醉的沈念時才會那麽執著地騎摩托車跟在沈念的網約車後,他不能讓顧梨的悲劇重現在他身邊任何一個omega身上。

看賀臨川回了臥室,周茸繼續侍弄著他精心呵護的花。他用濕巾擦了擦布滿泥土的手,臉上勾起滿意的微笑。這個平平無奇的花盆裏,埋著他的秘密。

那是一個玻璃噴瓶,瓶子裏裝著一種無色無味的透明液體。只需輕輕一泵,甭管是多道貌岸然的alpha還是矜持的omega,都會在藥效下淪為欲望的化身。

周茸第一次用這瓶藥是在賀臨川20歲的晚上。他在alpha的床鋪上噴灑上液體,果不其然賀臨川爆發了易感期,將‘意外’闖入的周茸拖上了他的床。他以為他這輩子都不會再用這瓶藥,誰讓那個omega有眼無珠,既然管不住那張嘴,那周茸就幫她一把。

用點什麽東西堵住她的嘴呢?

周茸想,alpha的雞巴最適合不過了。

他要讓顧梨這輩子都牢記這個教訓,記住她曾羞辱過的beta最終讓她付出了怎樣的慘痛代價。

那條臨走前圍在顧梨纖細脖頸上的羊絨圍巾上可是足足噴了兩泵呢,到時候omega發情的味道一定會吸引來附近所有的alpha吧,周茸簡直迫不及待聽到顧梨的慘訊了。alpha這種東西啊,聞到omega的信息素就走不動道,就像嗅到腐肉味的鬣狗,在將獵物分食殆盡之前是不會善罷甘休的。還站在金字塔頂端的alpha和omega呢,還不是一群可以被信息素控制的可憐蟲,和牲畜有什麽區別。

那條被顧梨誤以為是友好信號的圍巾仿若一條纏上她脖頸的毒蛇,不僅終結了她的人生,也徹底摧毀了她作為omega的尊嚴。

後來的賀臨川選上了特種兵,回家的時間縮短到一年兩次。周茸在基地裏每天看其他戰友都有愛人陪在身側,心底越發不平衡。

他的第一個出軌對象是同樣身為教官的alpha同事。周茸很討厭那個同事的omega,個子小小的,性格也軟弱不堪,見人只會紅著臉笑,簡直蠢透了。像這樣無用的omega每天都能笑得這麽開心,憑什麽世界上只有他周茸活得這麽不痛快。像那樣的omega,滿臉是淚的樣子才好看吧。

在這位alpha同事在床上死命的幹他時,周茸滿腦子想的都是賀臨川。 哥,你看見了嗎,你曾經的好友在操我呢,他說我操起來比他老婆爽多了。哥,要是你看見我被別人幹,你會難過嗎,會像面對顧梨那樣留下悔恨的淚嗎?

alpha狠狠揪起beta的頭發迫使他擡頭,嘴裏說著難聽的話:“賀臨川應該想不到吧,他萬般珍惜、誇得花一樣完美的老婆背地裏是這樣一個騷貨。”

周茸這輩子只失誤過兩次。

第一次是他和不知道第幾個出軌對象在宿舍亂搞的時候被他的omega捉奸在床了。周茸根本不怕這些人的omega,大多都是些懦弱無主見的廢物,看到丈夫出軌除了哭和鬧什麽都不知道。只是他沒想到,眼前這個懷著孕的omega竟然是基地司令的小兒子。當他被人五花大綁關在地下室時他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他害怕了,顫抖著給賀臨川打電話讓他救救自己。

周茸也不知道自己從什麽時候開始格外喜歡註意身邊那些結了婚的alpha,他喜歡和那些alpha上床,聽到那些alpha說他在床上比自己老婆棒多了的時候,他會由內而外的感到滿足。他喜歡破壞這些人的家庭,喜歡看到他們的家庭支離破碎的樣子,喜歡那些omega放聲痛哭的狼狽姿態。

處理完這件事後,周茸和賀臨川保證他絕不會再犯,賀臨川也聽從他的話將他調離了家鄉的基地。說實話,周茸很喜歡看賀臨川哭的樣子,逐漸濕潤的眼眶,嘴角緊緊繃著,依舊棱角冷峻卻失去了渾身的銳氣,只能低下頭顱說相信自己,那副仿佛正在經歷著什麽撕心裂肺的痛苦的模樣真是太好看了。原來像賀臨川這種天之驕子也會為了他這樣一個普通的beta而心碎,成為他的掌中之物。

賀臨川通過關系將周茸調到了南方的一所基地,在那裏沒人認識他,周茸可以重新開始。

只是沒人想得到,這一調離,將周茸調去了沈念前夫的身邊。這個beta毀了小鈴蘭的家,卻在若幹年後成全了賀臨川和他的小貓兒。

世事無常,因果循環罷了。

周茸的第二次失誤是他相信了賀臨川的退伍時間,完全沒想到賀臨川故意將日期說晚,只為給他一個驚喜。

周茸不知道他的丈夫在門外聽了多久他和兩個alpha做愛的聲音,他只知道那天的賀臨川暴怒得像頭雄獅,尤其是他看到兩個alpha手上都戴著婚戒的時候。那兩個alpha一個肋骨斷了三根,一個顱骨骨折。那個肋骨斷了三根的alpha是賀臨川手下留情了,因為賀臨川看到那男人的手機壁紙是新生嬰兒和妻子的合影。賀臨川不明白,那個男人擁有生命的延續,還有著寧願冒著生命危險給他生孩子的妻子,為什麽還要出軌。

那是賀臨川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打周茸,他扇了他一個耳光,然後威脅周茸,如果不去離婚他就將周茸出軌的證據傳到法院,破壞軍婚根據法律規定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要麽倆人現在就去民政君把婚離了,自己選吧。

民政局門口,任憑周茸哭得如何肝腸寸斷,甚至一度癱倒在地不能站起,賀臨川都沒有回頭看過一眼。

周茸不配他的愛。

“你好周茸,我們又見面了。”年輕的心理醫生向周茸微笑,坐在了沙發上。

周茸擺弄著自己的頭發,不去看他。

這就是他那位好哥哥給他找的心理醫生,還把自己變相拘禁在家。周茸用眼掃了一下樓下站著的幾個保鏢,冷哼一聲。賀臨川真是下血本了啊,為了不讓自己去騷擾他談戀愛,居然找了這麽多人看住他。

心理醫生看周茸不理他,略微嘆了口氣。他從業數年,還沒見過這麽頑固的病人,治療了一個月,他到現在還對周茸一無所知,除了雇主跟他說的‘疑似性癮’的病癥。

“那麽我們開始今天的療程,首先跟著音樂放松,”心理醫生播放手機裏的樂曲,“然後想象自己正在沈入一片安寧的海底,海水包裹住你的身體,就像母親的羊水……”

“醫生。”周茸打斷alpha。

心理醫生看向周茸,這是病人首次主動與他對話。

“是。”年輕醫生看周茸一步步向自己走來,他步伐輕盈,就像被關在籠子裏的小鳥,雙眼濕漉漉的,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他的手落在自己肩膀,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下一秒,周茸的神情像一只看到了骨頭的小狗,他指向alpha的無名指,輕聲詢問:“那是你的婚戒嗎,醫生。”

alpha低頭看去,連忙摘下戒指對beta道歉:“不好意思,我今天出門匆忙忘記摘了。”醫生有些自責,面前的患者離過婚,如今看到婚戒肯定十分敏感,說不定還會勾起他的傷心往事,他真是太不該了,怎麽會犯這樣的錯誤!

“它好漂亮,能給我看看嗎?”

醫生必須承認,這個beta長得非常漂亮。他睫毛微顫,無助又易碎,就像精致的陶瓷娃娃,身上帶著一股莫名的吸引力。

醫生猶豫了會兒,還是將戒指摘下遞給beta。周茸歪了歪腦袋,將那枚婚戒戴在了自己手上。戒指太大了,松松垮垮掛在beta的手指上。

昏暗燈光下,周茸白凈的臉泛著潮紅,他舉起手細細端詳戒指,像是醉得不輕,向alpha身上靠去。

alpha的臉‘騰’地紅了,beta輕柔的聲音傳來,“和我聊聊您太太吧,醫生。”

一個賀臨川不要他了,那他就再找個‘賀臨川’,他只要這世上有人愛他。

希臘神話中有個蛇妖叫美杜莎,她象征無限的恐懼、壓抑、妒忌、仇恨、隔離。美杜莎是古希臘的蛇發女妖,凡看見她的眼睛者皆會被石化。

年輕的心理醫生就這樣與美杜莎對上了視線,致命的誘惑將他拖入泥潭,再也不得抽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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