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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蒼老的聲音低聲吩咐道,“念兒,等下記得讓下人好好幫你裝扮。今日晚宴上皇上有意替太子選妃,不管是正妃還是側妃,你若選上,爹就有指靠了!爹爹不便久留,自己好生準備著!”

一嬌俏軟糯的聲音傳來,“是!爹爹放心就是!”

錦書腳步頓了頓,原來蕭皇還有這個打算,但願、但願,不會關其他人的事!

河面冰層剛剛融化,碧水蕩漾,剛剛北歸的燕子在水面上略過,鶯鶯啼鳴,聲音清脆悅耳。岸邊春草初生,大片大片的白色藍色野花盛開,嫩綠的柳絲低垂,樹下站了三三兩兩站著來此處賞景休息的夫人小姐。

錦書微微垂著頭在她們中間路過,向著河岸走去,此時突然聽到一聲嬌喊,“哎,那是誰家的奴才,我們家小姐的絲帕臟了,你拿去河邊給洗了!”

☆、掌誑玉致

錦書一楞,不會是喊她吧?繼續走了兩步,果然又聽到那個女婢怒道,“沒聽到是不是?還不趕緊過來!”

錦書停下腳步,深吸了口氣,此時不宜惹事,忍耐、忍耐!隨即垂著頭走過去,在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子面前停下,恭敬的道,“是!”

那女婢將一塊粉紅繡蝶的帕子放到他手上,霎時間一股脂粉氣撲來,又聽那女婢繼續道,“小心點洗!洗壞了你可賠不去!”

錦書低垂著頭,一副恭順溫順的模樣,答了聲是,提著木桶轉身就走!

那手帕只不過落在了地上一下,錦書在河邊打了濕便擰幹放在了一旁,將水桶打滿,輕松的提起。路過那群女子身邊時,照舊恭敬的雙手將錦帕奉上。

那女婢接過,在錢袋裏拿出幾兩散碎銀子放到錦書手中,“賞你的!”

錦書垂頭謝了恩,將銀子塞到衣袖裏,剛要走,就聽一圈女子中其中一人故作神秘的低聲說道,“眾位姐姐可聽說了嗎?皇上有意借春獵夜宴替太子選妃,我們都在受選之列!”

有的大概已被家中告知,此時聞聲只是輕輕一笑,臉上卻爬上了紅暈,低下頭已娟掩飾。有的大概還不知,聽到後驚呼了一聲,“此話當真?”

先前那女子嘻嘻笑道,“自然是真的!靈姐姐今夜可要好生打扮哦!”

被稱做靈兒的女子嬌羞的低下頭去,嗔道,“我哪有那福氣被太子選中!以我這中人之姿,太子殿下看我都不會多看一眼。”

另一女子起哄道,“太子選不中,不是還有二殿下了嗎?靈兒妹妹可不要自我菲薄!”

最先說話的那女子聞言眼睛半垂似是不屑之極,冷哼了一聲道,“賤民所生,哪能和高貴的太子殿下相比!”

其他女子一怔,互視了幾眼皆不再搭話,只傳出幾聲低笑聲。

錦書本已走出幾丈遠,此刻突然停下,擡起頭眼神頓時變的冷冽,霍然轉身,站在那女子面前,直直的註視著她,冷聲問道,“你說什麽?”

女子被這冷冽的一聲嚇了一跳,回頭看去,只見面前的人就是剛才那個弓背彎腰的提水小廝。此刻方看清他的面容,只見他如墨的長發高高束起,眼眸極黑,唇不點而紅,竟是少有的絕色。

他是個女子!

然而女子有怎會有那樣淩厲的眼神和冰冷的氣勢?

女子和錦書上下的年紀,被她一嚇,臉立刻紅了起來。眼角一掃見周圍的人都看向這裏,頓時便有幾分難堪,立刻揚了下巴怒道,“你這個低賤的奴才也配和我說話嗎?”

她身後的女婢平日裏跟著主子囂張慣了,此刻見主子受了驚嚇,立刻上前就要掌誑錦書。

錦書一只手提著水桶,一手撩起衣袍,擡腿便將那女婢踹飛了出去。

周圍的人均倒吸了一口氣,目瞪口呆的齊齊看向錦書。

錦書看也未看一眼,只盯著眼前面色青白的女子,眼神寒徹,上前了一步繼續逼問道,“我問你剛才說什麽?”

那女子手拿著娟帕,臉色煞白,瑟瑟的向後躲去,在錦書冷冽的眼神下,下意識的開口回道,“我說、”

只說了兩個字,一陣勁風襲來,重重的掌在她的右頰上,頓時被掌翻在地,女子驚呼了一聲,捂著高高腫起的右頰,驚恐的看著錦書。

其餘的人也已是花容失色,忙向後躲去,剛才被稱做靈兒的女子見河岸上有侍衛圍了過來,頓時壯了膽怒道,“大膽奴才!你竟敢打玉致妹妹,你可知她爹爹是誰?等下抓到你,必誅你九族!”

錦書霍然轉頭看向她,面容如雪眼神如刀,靈兒立刻打了個哆嗦,訥訥的閉了嘴向後退去。

錦書輕輕扯了扯嘴角,慢慢走到玉致面前,半蹲下身,一字一頓的冷聲道,“以後若再敢非議殿下,我就拔了你的舌頭扔到河裏餵魚!”

玉致在家中最小,也最受寵,平日裏雖然有些大小姐脾氣,但畢竟還是個柔弱女子,何曾受過這種驚嚇?被錦書打了一掌就已失了魂,此刻再被她一嚇,頓時翻了個白眼就暈了過去。

錦書起身,提起水桶慢慢向帳篷走去,眾人剛要出聲驚呼,就見她突然回頭眼尾在眾人面上掃過,展顏一笑,緩緩道,“誰若要告狀,盡管去!只是、”錦書手指著還躺在地上的玉致,繼續道,“她私下裏議論辱罵二殿下,這個罪名不知道是不是要誅九族?你們應該知道,太子殿下,是最忌諱這個的!”

說完轉身大步離去,留下一幹人繼續目瞪口呆。

錦書回去的時候,太陽已經西沈,西邊大朵大朵的紅雲,將整個雁歸山都披上了一層紅衣,錦書站在人群中靜靜的看了好一會才向著標著煜親王的帳篷走去。

錦書撩開帳簾大步走進去,腳步登時一頓。

蕭煜和蕭奕正坐在厚厚的白色絨毯上商議事情,聞聲同時回頭看來,就見錦書提著水楞在那裏。

錦書很快反應過來,對著蕭奕行了一禮,便提著水進了帳。

蕭煜眉頭微微一皺,聲音卻極其溫和,“打水這種事找個下人去做就好!外面人多又雜亂,呆在帳裏不要亂跑。”

錦書放下水桶,回眸展顏一笑,“左右閑著也是無事,打個水我還做不了嗎?”

“打個水到無妨,我就怕你出去又給我惹事?”蕭煜輕笑著掃了她一眼,語氣埋怨,眼中卻帶著寵溺!

錦書知道他是說鐘芷兒的事,卻忽然想起自己剛才又打了那個玉致,頓時便有些心虛,走到火爐旁,加了幾塊炭進去,假裝無事的訥訥的笑了幾聲,“怎麽會?哪有?”

蕭煜看著她無奈的輕笑了一聲,不再答話,拿起雁歸山的地圖,指著剛才談論的地方道,“皇兄,這個地方以往有猛獸出沒,你看是否讓侍衛加強戒備?”

半晌沒聽到回應,擡頭疑惑的看去,只見蕭奕鳳眸低垂,出神的望著案上的水杯。

“皇兄?皇兄?”

蕭奕一頓,猛然回神,端了茶盞吹了吹上面的茶沫子,飲了一口淡淡的道,“嗯!按你說的辦!”頓了頓,似漫不經心的道,“你帶她來了?她這身打扮難道和你住一起?”

蕭煜回頭望了一眼錦書,輕笑道,“嗯!以前我和夕兒在一起練功同吃同住也是常有的事!皇兄不必有疑慮。”

蕭奕極輕的點了點頭,不再搭話,垂眸將茶盞放在案幾上,很快將話題轉到之前談的事情上面,直到離開也沒再看錦書一眼。

夜裏的山風冰冷,四處燃著篝火,夜宴的大帳立在最中央,占地面積極廣,以漠西純種鹿皮所制,刷各色漆粉,其中以金色為主,映著篝火分外彰顯皇家的奢華威嚴氣魄!帳篷的最頂端鑲嵌著一顆巨大的夜明珠,遠遠望去,比之天上的狼星更要明亮奪目!

周圍均是巡邏的紫金衛,一張張年輕肅穆的面孔在夜色裏更顯莊重威嚴。

大帳內宴席分在左右兩側,左側最前列分別是蕭奕和蕭煜,後面是幾位藩王,再往後則是諸位王公大臣。右側則分別是各家的小姐,前方以鐘芷兒為首。

蕭煜和錦書進去的時候,蕭皇和幾位藩王都還未到,帳內人聲鼎沸,各自成群,嘈雜聲不絕於耳。

蕭煜剛坐穩,就有一女子向著他們走來,到了蕭煜案前款款施了一禮,“婉清見過殿下!”

☆、夜宴

走過來的女子半垂著著頭,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頸,一身淺藍錦鍛裙,水袖如雲,纖腰盈盈,面若桃李春花,施禮後擡頭雙目含情,盈盈的看著蕭煜。

“原來是玉小姐!請坐!”蕭煜長身玉立,側身虛讓了一下。

玉婉清羞澀一笑,身若扶柳之姿,在一旁落座,低著頭,還未語,面色已嫣紅,“許久不見殿下,不知殿下近日在忙些什麽?”

蕭煜溫和一笑,溫潤有禮的回道,“都是些閑事!玉小姐找煜有何事?”

玉婉清頓了頓,垂著頭細白的手指攪著手中的娟帕,半晌,才輕言細語道,“我聽聞三妹今日在河邊沖撞了殿下的人,特來代她向殿下致歉!三妹性子倔強又口無遮攔,若有得罪的地方,還請殿下看在她年幼,不要與她一般計較!”

蕭煜聞言眉頭微微一皺。

玉婉清一口氣說了這麽多,已有些氣喘,說完擡頭看了一眼蕭煜,見他正怔怔的看著自己,呼吸一滯,很快又垂了下去,紅暈頓生,看上去無限嬌羞。

蕭煜回頭掃了一眼跪坐在身後的錦書,心下已經明了,朗朗一笑,“無妨!我這個下人平時也是被我慣壞了,脾氣太暴躁,沒有傷到令妹才好!”

玉婉清微微一頓,忙搖頭回道,“沒有!是小妹不懂事,殿下寬宏大量,婉清替她謝過殿下!”

原來今日她打的那人竟是玉婉清的妹妹,尚書玉仲梁家最受寵的小女兒,果然來頭不小,怪不得如此囂張!錦書擡頭向對面掃了一眼,果然沒有看到玉致,她那一掌雖沒用力氣,卻也夠她腫幾日,估計春獵上都不會看到她了。

聽著對面玉婉清輕言細語,突然想起幾次和她遇到,她都是這副欲語還羞的模樣,莫非、錦書皺眉看去,只見玉婉清半垂頭坐在蕭煜身旁,羞澀嬌柔又不失風情,偶爾擡頭看向蕭煜,眼波流轉,情愫若隱若現。

果然!錦書眼眸微垂,一些情緒湧上來,又慢慢沈下去,面色沈靜如常!

“那婉清不打擾殿下了,告辭!”

“玉小姐慢走!”

玉婉清走後,蕭煜端著案幾上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似不經意的輕聲道,“又惹事了?”

錦書咬著唇將臉別向一邊,卻是有幾分賭氣的意思。

蕭煜轉過身,斜斜的坐著,臂肘撐著案幾,以手支額,輕笑的看著錦書道,“明明是做錯了事,怎麽還這副樣子,我好像還沒說什麽吧?”

錦書也覺得自己今日患得患失,有些莫名其妙,回頭嫣然一笑,聳了聳肩,調侃道,“是!我又給你惹了事,還惹得美人親自過來道歉,你預備怎麽罰我?”

笑容突然頓住,擡頭看去,就見大帳門口那裏,蕭奕正看著她,一身玄色寬大錦袍,襟邊以金線繡著飛龍,面容俊朗無比,眼眸漆黑如墨,見她望過來很快移開目光,對著過來行禮的百官輕輕點了點頭。

自他踏入帳內,剛才還在一起嘰嘰喳喳不休的大小姐們霎時都安靜了下來,忙理發拂袖,正襟危坐,一副大家閨秀端莊矜持的模樣。

“皇上駕到!”

宦官的一聲尖喝,喧囂的大帳立刻安靜了下來,眾人匍匐於地,高聲跪拜道:“恭迎皇上!”

大帳幕簾被兩旁的內侍打開,蕭皇帶著幾位藩王入賬後,隨之大批的紫金衛湧了進來,腳步整齊有力,有序的進入帳內守在大帳四周。蕭皇在看到蕭奕的那一刻,嚴肅的面容突然緩和下來,微微一頓,帶著身後的藩王繼續緩緩前行。

“眾卿平身!”

低沈的嗓音在上方緩緩響起,聲音並不洪亮,如同和大臣在禦書房敘事,然而卻清晰的傳遍帳內的每個角落。

眾人齊齊謝恩起身,垂頭落座,蕭皇面上帶著淺笑,看著蕭奕的眼神中帶著慈愛,“奕兒,祭祀和幾位藩王的安排都十分的周到,朕很滿意!”

蕭奕坐在最前列,聞言並未起身,態度甚至有些冷淡,只沈聲回道,“父皇繆讚了,都是阿煜的功勞!”

蕭皇笑容微僵,卻並無不快,微微一頓後回身吩咐道,“開始吧!”

身後的宦官恭敬的答了一聲是,立刻上前一步,高聲喝道,“春獵夜宴開始!”

絲竹古樂聲四起,宮俾端著銀盤湧入,婀娜的身姿在宴席間穿梭,美食的香氣頓時飄散開來。中間的場內獻舞的並不是歌姬,而是各家千金小姐,第一個便是鐘芷兒。只見她面若春桃,嬌羞艷麗,甩著長長的舞袖,翩翩起舞,眼神卻時時瞟向左側。

一曲舞終,蕭皇大加讚賞,鐘芷兒恭敬的低著頭,眼中卻是一片得意。鐘遇忙起身謙遜的回道,“小女薄才,皇上過獎了!”

蕭皇搖頭笑道,“芷兒溫婉大方,知書達理,又才藝雙全,不愧是鐘家的女兒,弈兒,依朕看、”

“父皇!”蕭奕突然起身打斷,“芷兒確實舞姿驚人,兒臣記得西域進貢過一套金縷舞衣,不如就賞了芷兒!”

蕭皇臉色微沈,直直的看向蕭奕,蕭奕亦毫不畏懼的回視。

大殿中,眾人面色各異,鐘芷兒手指緊緊的纏繞著衣服上的流蘇,緊張的大氣不敢出。

許久,蕭皇突然緩顏一笑,眼中卻無一絲笑意,道,“去,拿金縷舞衣來,賞給芷兒!”

鐘遇面色微沈,鐘芷兒更是身形一晃,臉色發白,片刻間由驚喜跌倒谷底,已是失望之極。然而眾目睽睽之下,不得不強做鎮定的收下衣服,謝恩落座。

除了鐘家,眾人皆松了一口氣,絲竹聲再起,歌舞繼續,各小姐均是一番特意的妝扮過,紅肥綠瘦,直讓人看花了眼。

然而,之後,蕭皇除了賞賜和誇讚幾句,再不提選妃之事!

幾番酒過,眾人已帶了幾分醉意,精神也漸漸放松下來,歡笑聲漸起,君臣其樂融融。

蕭奕端坐在左側最前,眼眸漆黑,面容寡淡,不知道將這一番專門為他準備的節目究竟看進去了多少?

蕭煜身後之列是韓王韓是,和其他藩王不同,他沒有帶女兒來,只帶了兒子韓瀟和。

韓瀟和面容白皙,劍眉星目,看上去十分的俊朗。此時正興致昂揚的看著場中央。錦書向後瞥了幾眼,兩側的拳頭緊緊握起。突然肩上一沈,錦書順著手臂擡頭望去,就看到蕭煜溫潤帶著安撫的眼神,錦書回以輕笑,點了點頭。

只要他在,她總是能安心下來的。

與韓是並肩而席的是南王長孫恭如。

韓是和長孫恭如祖上均是當年和先祖一起打下江山的開國功臣,近幾年來,長孫一脈已經逐漸雕落,如今的長孫恭如已是耳順之年,膝下卻無一子半女,雖有自己的屬地,卻是無人繼承。據說他早年也有過一個兒子,卻在15歲那年突然暴病身亡。

長孫恭如兩鬢微白,面容蒼老,雙眼卻炯炯有神,和韓是談笑宴宴,笑聲爽朗,只是,錦書總覺得他有意無意的向自己這邊看來。

☆、刺殺韓是

這場奢靡的夜宴直到子時才結束。一個時辰後,除了守夜的侍衛,所有人都已陷入沈睡,圍場內寂靜無聲,只有篝火呼呼的聲響和山中傳來動物的嘶鳴。

又過了片刻,煜親王的帳內,突然閃出一個黑影,躲著侍衛如鬼魅一般向東飄去。

隱在荒草中,錦書一身夜行衣,蒙著面,只露出一雙冷澈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韓王的大帳。

韓王帳四周都有侍衛把守,時時還有巡視的侍衛走過,錦書匍匐在草叢中靜靜的等待著。

夜風冰冷,很快手腳都已經被凍僵,只是錦書身形一動不動,漆黑的夜色裏,兩只眼睛如獵豹一般,看著前方的獵物。

將近一個時辰,帳內的火光微微一亮,很快帳簾一動,有個人影走出來,和守在門口的侍衛交代了幾聲,然後向一邊走去。

錦書眼睛一咪,半起身,繞過大帳,向著韓是所去的方向掠了過去。

韓是披了一件墨色狐裘,走了十幾仗遠,看了看四處無人才解開腰帶,痛快的方便起來。

突然背後一緊,韓是剛剛還混沌的雙目突然一睜,瞬間提上褲子,揮劍回身劈了過去。飛刀被飛來的長劍遠遠劈開,韓是絲毫沒有停頓,暴起向著飛刀來的方向撲去。

韓是練的是焰冥掌,每一招都是大起大開之勢,威力無窮,加上他這幾十年的功力,受他一掌絕無生還的可能。

錦書熟知他的功力,並不打算和他硬碰硬,本想用飛刀趁他不備偷襲,雖然不是很光明磊落,可是眼下四周都是巡視的侍衛,只有一招致命才能取勝並且全身而退,可是她還是低估了韓是,尤其沒想到,他半夜起來方便竟然也帶著佩劍。

掌風似乎將四周的風都聚到了一起,帶著雷霆之勢呼嘯而至。錦書一躍而起不退反進,手中的軟劍旋轉著向掌風中心而去,五彩的劍光四起將錦書緊緊包圍,在夜色中閃閃發亮。那些光芒帶著鋒利的劍氣將掌風阻在幾寸之外,隨著錦書的迅速貼近掌風竟有逆轉之勢!

韓是大驚,慌忙收掌,即使這樣,片刻間胳膊手背上已都是一道道的劍痕,血立刻滲出,將衣服染紅,看上去煞是恐怖。韓是明白,若是沒有掌風護身,此刻他這兩條胳膊已經廢了。

不等他細思,劍氣又至,左側光芒大勝,韓是下意識的向右側避去,然而剛一轉身,韓是心頭猛的一跳,九霄、幻影!我命休矣!

然而預想中的死亡並沒有來臨,有人接下了這一劍,並很快同刺殺他的人纏鬥在一起,打鬥中還能不急不緩的沈聲道。“瀟和,送韓王回帳!”

韓瀟和攙住驚魂不定的韓王,回身吩咐身後的侍衛,“去幫太子殿下!要抓活的!”

同時,四周的紫金衛也都已聽到聲音齊齊圍了過來。

一招失手,再想殺韓王是必不可能了,錦書也不再戀戰,況且她心知肚明,在蕭奕手上能全身而逃就算是運氣了。自己的武功是蕭煜所授,而蕭煜和蕭奕練的都是九霄神功,此時為了隱藏身份不連累蕭煜,她只得使用其他招數勉強應付。

幸好蕭奕是想活捉了她,也並沒出殺招。

周圍都是侍衛,但夜色裏她和蕭奕的身影快速的變換著,侍衛怕傷到蕭奕並沒有貿然上來幫忙,只是有些無措的圍在一旁。

一個虛招,錦書向後輕輕一躍,踩著一個侍衛的肩膀,迅速的向著夜色中急射而去。

錦書施展著輕功向山上疾馳飛掠,蕭奕在後面窮追不舍,原本侍衛也同時追了上來,只是此時早已被他們遠遠的甩在了後面。

一路狂奔,離大帳已有數十裏,身後的蕭奕卻是如影隨形,錦書不禁暗暗咬牙,太子殿下,我殺的又不是你爹,你這麽拼命幹嘛!

眨眼間兩人已上了半山腰,錦書被逼的氣極,一個轉身迎了上去,蕭奕沒想到她會突然轉身,漆黑的雙眸在夜色下半瞇,冷哼了一聲,瞬間便到了錦書身側,然後向她的喉間抓去。

錦書一楞,沒想到他會這樣快,下意識的向右滑去,也不顧身側的蕭奕,擡腿上了樹。

蕭奕落她一步,然而卻比她先一步到了上方,揮劍橫劈。

天下排名第一的名劍,浮風,出鞘剎那劍氣暴漲,風華萬丈。錦書大驚,雙手攀著樹幹上身迅速的向後仰去,劍光在頭頂閃過,一縷黑發飛揚,包頭的黑巾粉碎,錦書頭發瞬間散了下來。

錦書微微起身,表情陰郁冷冽,舌頭輕輕舔了舔唇角的血沫,不愧是第一名劍,自己還是被劍氣震傷了。

對方似乎一楞,冷淡的眸子微微有些疑惑,趁他楞怔的一瞬間,錦書一個後翻下了樹,不待落地,半空中扭轉身體,向著山林深處疾奔而去。

樹上的蕭奕起身,將劍還鞘,也不再繼續追,看著對方幾個起落消失在夜色中,好看的眉輕輕皺起。

下山的時候碰到追來的韓瀟和,蕭奕隨意的擺了擺手繼續向山下圍場走去,聲音沈著冷靜,“不用追了!韓王怎樣?”

韓瀟和道,“父王他受的都是皮外傷,我已讓人包紮,應該沒有大礙!”

“嗯,讓侍衛加強戒備!看樣子是沖你們來的!”

“我會的!可有刺客的線索?”

蕭奕腳步一頓,垂眸道,“沒有!她跑了!”

“好的!我現在就去安排,你也多小心,尤其是皇上那裏!”

“嗯!”

錦書回來的時候,圍場內巡視的侍衛多了一倍,但還算井制有序,大概是怕驚動蕭皇。

看了看四周沒人註意,錦書撩簾進了帳,蕭煜猛然起身,神色滿是擔憂,上下打量了錦書一番才道,“怎麽回事?我看到紫金衛都驚動了!可有受傷?”

錦書坐下,端起蕭煜的茶盞大口的喝了幾口,用袖子隨意的一抹,回道,“失敗了!被你皇兄撞到,然後追了我半個時辰!我才脫身回來!”

蕭煜微驚,“他可看到是你?”

錦書猶豫了一下,才搖頭道,“應該不知道,我們只過了幾招,天又黑,他應該沒看出來。只是中途我的頭發散了下來,他應該看出我是個女子。”

蕭煜聞言垂眸在帳裏來回踱了兩步,片刻後擡頭安撫的笑道,“好了,不要擔心了!皇兄若看出是你早過來興師問罪了!”

錦書聞言點了點頭,眉頭輕蹙,低聲道,“只是這次失敗了,以後就不好得手了!”

“嗯!我剛看到周圍的侍衛多了很多,錦書,這次放棄吧!”

“不!”錦書堅決的道,“韓是很少出屬地,這一次如果不行,就還要等三年,無論如何,在他回屬地之前,我一定要殺了他!”

蕭煜輕輕嘆了口氣,不再多言,只道,“明日是春獵的第一日,我們見機行事!睡覺吧,還有一個時辰天要亮了!”

爐火將帳內烘的暖意融融,錦書打了一個哈欠,倒在左面的矮榻上不時便沈沈的睡了過去。蕭煜走過去,將毛毯給她蓋好,好看的眉輕輕蹙起,許久才起身。

☆、獵殺

前一晚的刺殺知道的人並不多,第二天一早圍場內各官家子弟、各藩王的人馬全部都已準備整齊,騎在高大的戰馬上,蓄勢待發。

蕭煜一身黑色騎服,墨發高高束起,長弓隨意的跨在馬上,少了幾分溫潤,多了幾分瀟灑,惹的錦書頻頻側目。

“看什麽呢?那是什麽表情?”

錦書同樣騎在馬上,高挑的身材俊美的面孔,和蕭煜並排在一起,分外引人註目。

聞言錦書眉梢一挑,輕輕哼道,“沒有啊!”

蕭奕打馬上前,目光在錦書身上微微一頓,很快鳳眸一轉,對著蕭煜道,“阿煜,昨夜有刺客進入大帳,狩獵時多加小心!”

“哦?”蕭煜微訝,“可傷到人?”

“不曾,刺客是沖著我父親來的,被太子殿下撞到,跑了。”

韓瀟和跟在蕭奕身後,一身紫金色騎服,俊朗出塵,說完似乎才註意到錦書,眼神瞬間炯炯發亮,笑問道,“這位小哥似乎之前沒見過?”

錦書拱手剛要回話,就聽蕭奕沈聲道,“時辰差不多了,瀟和,去你父親那裏,多派人手照看他,我怕昨晚的刺客還會回來!”

韓瀟和恭敬的應了一聲,然後沖著錦書微微一笑,打馬轉身離開。

此時,長角突鳴,鼓聲高低緊促而響,眾人肅穆,表情莊重的看向中央。

蕭皇一身明黃色騎服,在眾人的簇擁下登上高臺,對著嚴陣以待的人馬,緩緩一笑,聲音威嚴而有力,“今日,誰拔得頭籌,朕有重賞!”

參加春獵的眾人和上萬的紫衛軍跪地齊聲高呼萬歲,聲勢驚人直沖雲霄,震耳欲聾。

鼓聲再起,各隊伍紛紛上馬,以萬夫不可擋之勢,沖進獵場。

一時間萬馬嘶鳴,山中的群鳥齊飛,地動山搖。

上山之後,錦書一直跟在蕭煜身後,蕭煜一路打馬悠閑的左逛右逛,見到獵物也不出手,如來春游一般。

山林裏人影綽綽,亂箭齊飛,甚至有人因為打中同一只獵物而爭執起來。

在一處小山坡前遇到了蕭奕和韓瀟和,兩人背後的箭筒均只剩一半,身後的侍衛手中提著各種獵物,甚至還擡著一頭鹿,麋鹿全身無一處傷痕,只在雙眼插了兩只黑白羽箭。

韓瀟和對蕭煜行了禮,看了看他二人身後,道,“聽聞二殿下文武雙全,今日怎地不出手?”

蕭煜低頭溫和一笑,“韓世子繆讚了!我不喜獵殺,此次過來也不過是圖個熱鬧,往年也是因為這個才被皇兄嫌棄!”說完擡頭看著蕭奕揶揄一笑,繼續道,“你們盡興就好!”

蕭奕點了點頭,突然下馬,一身黑色騎服顯得他整個人更加挺拔,走到蕭煜面前低聲道,“父皇對春獵尤為重視,你就算裝裝樣子也罷,不要惹他不高興!”

蕭煜臉色微沈,緩緩點了點頭。

此刻,韓瀟和也下馬,牽馬來到錦書面前,雙手環胸劍眉上揚,袖口上的暗紋在陽光下微微反著光,“這位小‘兄弟’,你還沒告訴我呢?你叫什麽名字?”

錦書黑發高高束起,英眉墨眸,只是面容太過秀美,明眼人一見便知是女子所扮,錦書也明白他必然已看出,卻仍爽快的拱了拱手,“不敢當!在下重夕!”

聞言,蕭奕突然望了過來,鳳眸漆黑如墨,在錦書面上淡淡掃過,打斷韓瀟和將要出口的話,沈聲道,“我們走吧!”又轉頭對著蕭煜點了點頭,“獵場亂箭無眼,你自己小心!”

“嗯!皇兄也是!”

兩路人再次分道揚鑣,各自上路,蕭煜和錦書往深林裏走去,最後停在一條小溪旁。

蕭煜在溪邊盤膝而坐,看著錦書換下下人的衣服,露出裏面的黑色緊身衣,輕聲道,“我派了人接應你!自己小心!”

錦書包頭的手頓住,扭頭看著他道,“不用!你不要插手,我自己可以,大不了我就逃,逃命的本事還是有的!”

蕭煜輕笑著搖了搖頭,“放心!我不會暴露,記住!最重要的是保全自己,我們來日方長!”

“嗯!”錦書鄭重的點了點頭,將頭包好,從上到下只露出一雙眼睛,再次檢查一遍腰間的軟劍和腿上的匕首,然後幾個起落消失在山林中。

蕭煜長長的吸了口氣,靜靜的看著水面,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因為昨夜的事,韓是今日尤為小心,身後帶了大批的侍衛,周圍樹上也均安插了眼線。

不知不覺中已進了山林深處,除了獵物越來越多,沒有出現任何異樣,漸漸便放松了警惕。此時,幾丈外的樹下突然出現了一只銀狐,銀色的皮毛在斑駁的陽光下閃閃發亮,微微發白的前爪正扒著地上的樹葉,對即將而來的危險一無所知。

韓是命所有人噤聲,取出身後的羽箭,舉到面前,瞇眼瞄準。手指剛要松,卻見那只銀狐猛的一跳躥到了樹上,韓是立刻傻了眼,他還未見過狐貍會上樹,成精了不成?

然而這更激起了韓是的興致,慢慢走到樹下,再次對著樹上的銀狐瞄準。箭急射而出,然而在射中銀狐眼睛的那一霎那,銀狐突然飛起,奔著另一棵樹而去,箭卻沒有落空,似乎一個巨大的東西被射落在地。

此刻所有人都圍了上來,看到底射中了什麽?然而待韓是走過去看仔細,臉色突變,瞪目高呼,“全部後退!馬上!”

然而已經晚了,那是一個巨大的蜂窩,此刻上千只虎紋蜂蜂擁而出,沖著韓是和他的侍衛鋪天蓋地而來。

虎紋蜂又名蠍子蜂,因頭大如虎,兇猛如虎,斑紋如虎而得名,毒性巨大,據說被兩只虎紋蜂叮咬便足以致命。此蜂雖毒,性子卻並不烈,不招惹它一般不會主動攻擊人。蜂巢一般築在樹頂,足有半人高,若沒有巨力也無法撼動,因此多年來,還從未有過虎紋蜂蟄死人的傳聞。

今日卻是韓是因一只銀狐忘了春獵不許射樹上獵物的規矩,並且也只有他的臂力,才能將這樣大的一個蜂巢直直的給射了下來。

眾人慌忙將衣服罩在頭上,騎馬狂奔,卻忘了,這種蜂是連馬都蟄的,馬被蟄了驚跳著四處逃竄,侍衛有的被甩下來,有的直接撞到了樹上,有的被叮的哇哇大叫,加上馬聲嘶鳴,群蜂嗡嗡作響,頓時陷入一片混亂中。

韓是的馬自不是尋常的馬,雖然也被叮了一口,但好歹沒有將韓是摔下去,楞是忍著痛,狂奔而去,將群蜂甩在了後面。

一場驚變後,韓是驚魂未定的喘著粗氣,待將馬安撫下來,四周看了看,卻不知一番狂奔後到了何處。周圍寂靜無聲,只有樹影幢幢,連山風似乎都停止了,甚至沒有一絲動物的氣息,一切都死一般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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