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月墨黑秀發脫垂於地，他輕輕扶起火玉的嬌軀，她似火般的紅色紗衣更顯嬌艷，艷麗。

“為什麽要這麽做？”

“噗！”火玉搖了搖頭，剛想說話，突然口噴鮮血，餘下的紅液順著她的嘴角緩緩流下。

高天月眼神微閃，他動作輕柔的為她擦去嘴角邊的血漬，她已沒有力氣掙紮。

高天月視線瞥向沐顏，“回去。”

“師弟，你要回去，指不定何時你就會命喪黃泉！”

“回去。”高天月語氣堅決，一副神威凜凜不容拒絕的模樣。

這時，火玉勉強支撐起嬌軀，她抓住師父的廣袖，半晌，倚靠在師父的身邊，輕聲道：“玉兒既已付出便不悔，師父是想讓玉兒的努力白費嗎？”

高天月僵住身軀，火玉輕**，半晌，在沐顏，紫兒，高天月，以及那方怔怔看著一切的鬼的視線下，但見火玉緩緩站起身。

“玉兒，你這是何苦？”

“師父，玉兒從沒有為你做過什麽，這次請允許玉兒任性一次，有關，關系師父的命，玉兒無法置之不理。”

高天月眼神探究的看著火玉，他與她相處時日不多，但為什麽，她肯為了他做到如此地步，他何德何能？

“夠了，玉兒，到此為止。”高天月話音剛落，本想打暈火玉，不想火玉也是打著如此的主意，她比師父快一步，眼神示意沐顏打昏師父。

沐顏知道火玉的決絕，他更知道，高天月的脾氣，他嘴中念著催眠咒，高天月瞪大雙眸，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哀傷。隨後，他昏倒，紫兒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他。

她看著高天月的眼神，是崇拜，是仰慕，是喜歡。

由於剛才的地動山搖，又由於師徒兩人合力裏應外合破了結界，火玉挺著堅強的意志力，朝前繼續緩步行去，每走一步，雪地上拖出一條紅紅的血痕，觸目驚心。

佇立盤旋在上空的鬼，冷色道，“我就從沒見過執念如此之強的人，救人能付出到這地步，也屬奇葩，真是絕了。”

火玉漠視他，沒人知道，她每走一步都是意志力在支撐著她，她的視線早已渾渾噩噩，模糊不清。

突然，她腳步踉蹌了一下，半晌，整個人摔倒在雪地上，身下流淌出少許血跡。

“啊，師姐！”

沐顏接過紫兒懷中暈倒的白衣男子，紫兒得出空，她動作靈活的飛躍到火玉身邊，正要扶著她起身，火玉甩開她的幫扶，她再次倚靠著救師父的毅力站起身。

“師姐！”紫兒眼眶中蓄滿淚水。

“我沒事，好好照看師父。”

突然，一陣光芒大盛，佇立在上方的鬼緩緩飄了下來，他居然是一襲青衫飄飛，容顏清秀的少年郎。

“你這人真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看在你這麽有毅力的份上，給你，這個可以暫時封印你身上的動脈，凝固你的血液，暫時止血。”

少年鬼屈指一彈，一顆小如豆的黑色藥丸飛入火玉手上。她搖了搖頭，隱約中看到了手中的褐色小丸，也不在乎給藥丸的人會不會害她的命，她把藥丸送入口中，咀嚼了幾下，吞吃下腹。

半晌，她漸漸感覺周身有如沐浴在清泉中，全身很舒暢。良久，她視線無比清晰，她瞥向少年鬼，“多謝，你是個好鬼！”

少年鬼似乎沒有想到她會道謝，他扭頭瞥向一旁，“用不著道謝，前方阻礙沒那麽好過，你好自為之。”話音剛落，少年鬼“唰！”一下隱匿蹤跡。

火玉繼續朝前行去，前方這次是有如白玉一般的拱橋，橋的對面似乎是一座一座白玉臺階，臺階的正前方，則是一座巍峨的宮殿。

“師姐，快看，那有個石碑，上面似乎刻著字！”

沐顏背著高天月，紫兒緊緊跟在後，她突然，指著右側拱橋入口的石碑驚呼。

“要想從此過，一拜一叩首！”

“哼，真是惡趣味！紫兒師妹，你和沐顏大師好好照顧師父，在這等著，我倒要好好會會這個老祖，不就是叩首嗎，哼，我做。”

“師姐！”紫兒有些擔憂的瞥向火玉。

火玉衣袖輕揮，邁步走上拱橋，兩邊景色居然是大面積清澈的清湖水。

微風輕拂火玉的紅色紗衣，衣袂飄飛，她如瀑墨黑秀發輕揚，有如夢幻般嬌艷盛開的繁華美景，映襯在周圍銀白世界中，她那傲氣的身姿又如寒冬中的傲雪，一個背影美不可攀。

沐顏背著高天月停下腳步，紫兒怔怔地看著那艷麗的背影。這一刻不知為什麽，師姐好美，只是一個背身卻美的好不真實。

“咚！”來到臺階的第一階，火玉雙手合十，雙膝跪地，一叩首。

不知為什麽四周突然感覺大地都為之一動。

半晌，火玉漠視一切，走一步拜一步，更是一臺階一叩首。擡眸望去，上方一層層的白玉石階似乎綿延不盡，不絕一般，但沒有澆滅火玉救人之心，她定要成功見到無量老祖不可，她不可以敗在這裏，更不能死在臺階上。

一步一叩首，一步一微笑，良久，她的額心磕出了有如大片落梅一般的血跡，而臺階上，也再度染上她紅衣下那**的血跡，拖出長長的道子。

下方的紫兒與沐顏看著臺階處那一道道的血痕，觸目驚心，心中泛起波瀾。

他們由最初的擔憂，換為心中暗道，“師姐，加油！”

“玉兒，加油！”

時間紛紛流逝，火玉終於登上了臺階頂端，她額頭痛的都沒有知覺了，雙膝也麻木的仿若不再屬於自己。

她緩步的朝宮殿門走去，她手握住門把的圓環，叩門。

一下接著一下，突然，門似有召喚了解她的意思般，向著兩邊敞開，火玉跌跌撞撞的走了進去。

入目的殿堂，寬敞明亮，雅致。其中一高高蓮花臺上閉目而息一位長胡子的老人，疑惑的是他的胡子花白，卻是光頭。

“敢問前輩可是無量老祖！”火玉從沒有忘過初衷。

突然，老者睜開眼，“你這個小姑娘，居然能來此，真是不錯啊！”

“沒錯，我就是無量老祖。”

“請你救我師父！”火玉見到本尊，一心只為討得救師之法，她忘記了當要見到無量老祖非要好好與他辯論一番。

“哦，你師父是何人？”

這時，一聲鳥的鳴叫聲響起，緊接著飛行而來，一仿若是大鵬鳥模樣的飛鳥。

無量老祖怔了怔，這時飛鳥飛來他的身邊，好似耳語著什麽，老祖點了點頭。半晌，但見，飛鳥落地，化為少女，一襲淺紫紗衣裝束，正是火玉的紫兒師妹。

“時辰沒到，居然出了這樣的事，不過，我救不了他。”

火玉震驚的瞥向紫兒，“你的真身是飛鳥？你不是人嗎？”飛鳥緩緩道來為了高天月，她付出了什麽，她又答應了無量老祖什麽，沒錯，她見到的人，賜予她法器的人，正是閑雲野鶴的無量老祖。

“什麽，無量老祖曾是西方最具權威的佛祖？”

飛鳥重重點頭，“對不起師姐，我不是故意隱瞞你這些事。”

火玉搖了搖頭，她視線瞥向無量老祖，“您老法力應該無比高強，為什麽救不了師父？”

“那個，其實救人的法寶是有，能救你師父的法寶是存在的，就是燃燈的能量，但是要想進入取得法寶之人，必要承受極大的痛苦。”

“輕則廢去法身，重則，灰飛煙滅，六界無存。”

火玉心中一震，半晌，她眼神堅毅，“生死有命，我不怕，只要能救師父，我寧願舍棄所有。”

“孩子，你……”無量老祖被火玉熊熊的意念所折服，他震驚。

“師姐，我來。我也是，為了尊上，我也可放棄一切。師姐，你只要好好照顧尊上就行。”

無量老祖凝視火玉半晌，忽然開口道：“你是半神之軀？”

火玉點點頭，她是東海龍女，真身為龍，所以老祖叫半神之軀，也沒錯。

無量老祖瞥向飛鳥，“萬本歸元，回一的法器，燃燈就在十方神火中，你區區獸身，只會沾上死，挨上亡。魂魄最後會連煙渣都不剩，你的犧牲沒有意義。到是這孩子，可以試試。”

“只不過我也不能保證，你受得了十方之火的熾熱，而絲毫不損，畢竟，這火也是神火，對神之軀也可能會造成傷害。”

火玉眼神閃爍著熾熱如烈焰一般的光芒，“我不怕！”

無量老祖眼中有著一絲憐惜，“那好吧，孩子，祝你好運，但願十方之火不傷及你的性命。”

突然，無量老祖嘴中念咒，半晌，他的手中出現一盛開如荷藕般的花朵。剎那，花朵整個燃燒起來。

那花朵外圍一圈圈，有如罩住一層層火墻守護屏障。

火玉眼中看著烈焰，她眼神灼灼，輕聲道，“我願舍棄其身，換你永生之命。”

她視線瞥向紫兒，“如要我不能活著回來，你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嗎？”

“師姐！”紫兒心中一震，師姐已經做好覺悟了嗎？

“我拼勁全力哪怕犧牲命，我也會得到十方神火中的法器，但我只有一個心願未了，本身我是為了救母，而來到凡間，我若死，請你轉告師父，看在與玉兒相處的時間不算短的份上，原諒我的欺騙，請師父出山，去往東海，借用舍利子力量一用，救醒我的母親。”

紫兒瞪大雙眸驚呼，“師姐，原來你……”

“師姐，我會告訴尊上的，師姐，請放心。”火玉重重點頭，她看著熾熱燃燒的烈焰，十方之火，緩緩道。

“我願化成小小的蛾，不在乎熾熱燙人的灼人溫度，我只在乎剎那的光，師父，再見了。”

火玉眼一閉，鼓起勇氣，沖入烈焰之中，有如飛蛾撲火，這震驚人的場面讓飛鳥化為的紫兒，淚流滿面。

一聲撕心裂肺，噬心噬骨，淒然的慘叫聲響徹整座宮殿，大地都為之顫抖，整座宮殿如地動山搖一般顫了顫，無敵老祖也為之心疼的掉下一滴淚。

隱約還可以聽到仿若是鬼哭泣的聲音，那鬼正是隱匿身影一直靜默看著火玉來到此剛才的那位少年鬼。

他哭泣，他深受感動，什麽樣的人才可為了一個人寧願舍棄一切，只為一個成全，只為救人，不惜舍棄自己的半神之身。

火海中，有如飛蛾撲火的火玉忍受著熱火燒身的痛苦，她伸出手去奪取經過神火煉化燃燈處，那七顆小小發散著彩虹光芒的小豆。

火玉微笑，她這時，終於了解了，不是那個逍遙山第一代掌門笨，而是情到深處，自己也是控制不了自己作出愚蠢的選擇，就如她現在一心為救師父，哪怕付死，也甘願。

等在宮殿外，臺階下的沐顏讓高天月倚靠在他的肩膀休息，他好奇的望著天空紛紛而落下晶瑩剔透，唯美的雪花。

這雪下的如此突然，真是變幻莫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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