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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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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府

張湯一臉心疼的看著自己的小女兒,連連催動奴仆服侍閨女回屋沐浴梳洗,自己則在堂屋內嘆著氣轉著圈。

“果真還是自己家好。”這一路快馬加鞭,的確是人疲馬乏,此時躺在木桶內,泡著熱水,只覺得渾身疲憊一掃而去。就是這大腿內側被馬腹磨的微微有些刺痛,待會兒得上些膏藥才成。

張榮輕輕的舀了瓢水為張楚搓洗頭發,又是心疼又是生氣道,“你一個女兒家,幹什麽這般辛苦。若是讓娘知道了,還不定怎麽心疼呢。仔細想想,都是爹爹的錯,打小把你當男娃養,把你這心養的比男娃還大,還野。”仿佛說這幾句猶不解氣,張榮還柔柔戳了下張楚的頭頂。

“爹爹若是曉得你這般說他,定是要傷心了。妹妹自己心野,跟爹爹可沒關系。不過姐姐,我聽人說,那劉明元派人上門提親了?”張楚沒忍住,直接跟自己的姐姐打聽道。

“你就是為此事回來的?”張榮這話說的很輕,張楚回身一看,姐姐竟是哭了。

“姐姐,好端端的你怎麽哭了?難不成有人欺負了你?”張楚急道。姐姐張榮外柔內剛,甚少哭泣,今日哭成這般,定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還不是你這個小沒良心的不知道照顧自己,你看看你這瘦的,渾身加起來都沒幾兩肉,姐姐看了如何能不心疼?楚楚,姐姐知道你志向遠大,可女兒家實現目標的方式有很多種,你何苦選擇最辛苦的一條路來走?”

見姐姐沒被人欺負,張楚心下一松,而後道,“姐姐,我在長個,瘦些也是正常。姐姐還沒回答我劉明元的事情呢。”

張榮由丫鬟服侍著擦了擦手上的水,而後走到一邊的榻上坐著,喝了口花茶方才回道,“是有這麽一回事。不過爹爹還未應承下來。怎的?妹妹也知道劉明元的大名?”

“這劉明元都已經搖旗造反了,天底下還有誰不知道他的大名。”張楚諷刺道。

“怎的?妹妹不喜那劉明元?”張榮見張楚語氣不對,緩緩問道。

“自是不喜的。他造反就造反,拿外公作什麽伐子?太過卑鄙了。這樣的小人,我看成不了大事。”張楚直直的看著張榮的眼睛說道。

張榮不自在的移開視線,低頭看了眼杯中浮沈的花朵,好半響才回了一句,“此事是外公應下的。”

張楚起身穿好衣裳,走到張榮身邊坐下,一旁的奴仆站在她的身後為她擦拭頭發。

“姐姐,外公一生忠君愛國,怎麽會站隊劉明元?你不覺得此事太過奇怪了麽?再者,他造反偏要拉扯上外公,意圖明顯到讓人生厭。”張楚實在是不懂那劉明元有什麽魅力能讓外公背棄多年的信仰,而選擇扶持他。

“此事爹爹也問了,不過外公沒肯直言。我尋思著,是不是那劉明元德才兼備,有明君之相?”張榮兩眼看著前面燭火,小心翼翼回道。

“姐姐,明君之相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看出來的。縱然劉明元有幾分本事,可現在就說他有什麽明君之相,未免為時過早了些。”張楚直接反駁道。說完此話,她皺了皺眉頭,“姐姐,你為何會幫這劉明元說話?莫不成你想嫁給他?”

怎麽她出去一趟,所有事情都變了?

張榮嘆了口氣,“我只是希望這天下早日安定罷了,妹妹可知,今春靖安帝又下令要征收播種稅,誰要春耕,且先交一筆稅費再說。如此下去,只怕日後吃飯睡覺都得交稅。這百姓哪裏還有活路可走。我聽聞劉明元所占西南,百姓安居樂業,輕賦稅免徭役,有些佩服罷了。倒是妹妹,瞧著不大喜歡這劉明元,這是何故?莫不成他做了什麽危害百姓之事?”

她這妹妹,巾幗不讓須眉,文才武略樣樣精通,若為男子定能成就大業。

“我與這劉明元並無交集,只是擔心張家若是涉足太早,會有風險罷了。“張楚說完此話,就隨手用簪子將披散的頭發固定住,而後拉著張榮去了堂屋。

聽著張湯一聲聲的長籲短嘆,張楚笑道,“爹爹又是碰著什麽千古難題了?”

“你這丫頭,慣會打趣你爹。咱家的千古難題可不就是你這個不聽話的丫頭。這次回來可不準再出去了。給我在家裏學學你姐姐,好好的當個大家閨秀。”張湯親自給張楚盛了一碗雞湯笑道。

一碗雞湯下肚之後,張楚又問了劉明元的事情,張湯則道,“你剛回來,今夜先好好休息休息。至於劉明元的事情,明日咱們再細細談談。這件事情是你外公做的主,爹爹倒也不是很清楚。”是他太過馬虎大意,弄的如今竟是騎虎難下了。

“也好,劉明元的事情明日再說。爹爹,外公呢?他如今身體可有好些了?”張楚關心問道。

“有老神醫調理,你外公的身體已經無礙了。不過楚楚呀,這事兒你太亂來了,也不跟爹爹說上一聲就貿貿然跑到京城救你外公,可把爹爹給嚇死了。往後做事可得提前跟我說一聲,爹爹也好護著點你。”張湯仍有些心有餘悸的說道。

“爹爹放心,女兒以後不會了。不過爹爹,外公既然身體無礙,那他可有對外宣告自己被救一事?“張楚刻意問道。

”此事說來話長,你外公另有打算,咱們還是明日再論。“若他詳細跟閨女說了,按照楚楚的性子,只怕要煩的睡不著覺了。

張楚低頭又喝了碗雞湯,見爹爹姐姐不願詳談劉明元的事情,就撿了幾件在北州的趣事說與他們聽,說完之後,張湯就催著女兒們回房休息。

一夜好眠,次日早上,張楚真背了荊棘跪在楚相門口,張湯聽了此事,連忙跑了過來,使力將她拉扯起來,微怒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沒有爹爹的允許,縱然把這天給捅破了,也不準你跟人負荊請罪。”接著用力將張楚背上的荊棘取了下來,扔的遠遠的。

“岳父,楚楚一片孝心感動天地,不知您還有何不滿的?”張湯跪下來大聲問道。

楚相從屋內走了出來,銀發常服,氣勢強硬。他先是看了眼張楚,而後看了眼張湯,冷笑道,“怎麽,張將軍是對老夫不滿了麽?”

在自己老丈人面前,張湯一向氣短,只是今日為了維護女兒,楞是梗著脖子道,“岳父,楚楚身子柔弱,若她有錯,小婿願為其受過。”

楚相冷哼一聲後問道,“楚楚,你可知錯?”

“讓外公受驚,楚楚知錯。”

“除此之外,你就沒錯了麽?”說完此話,楚相轉身進了屋子,他身邊的兩位老仆則上前將張楚與張湯迎入堂內。

進屋之後,楚相看了眼張楚,見她比之前消瘦許多嘆道,“楚楚,你且坐下。此次,你實不該救下外公,惹出這麽一些事端來。些許外公死了,能警醒聖上呢。”

“外公,這麽些年來死的禦史還少麽?我曾聽人說過一句話覺得特別貼切,這板子若是落不到自己身上來,就察覺不到疼痛。聖上錦衣玉食的長大,如何能體會民間疾苦。”張楚直言說道。靖安帝可不是什麽好人,此人為了自己的小命能棄萬民不顧。

楚朝陽看了眼張楚,心中想道,楚楚年輕氣盛,不懂是非大局倒也不怪她,只是如此不敬聖上,卻是有些過分了。

“楚楚,聖上並非無能之人,若不是被奸人蒙蔽,我大慶定會國泰民安。外公身為一國之相,原該輔佐聖上,如今卻詐死脫逃,日後怕是得遺臭萬年,遭萬民唾罵呀。”想到此處,楚朝陽緊緊的握住椅子把手,身子微微抖了抖。

張楚聽了微微有些納悶,外公不是已經投靠劉明元了麽?怎麽這會兒還是一副忠心大慶的模樣?聽他話裏話外,竟是沒有放棄大慶皇帝的意思?

張楚聽了心中覺得奇怪,就未插嘴打斷楚朝陽的話。此時只見楚朝陽站起身來,背著手走動幾步道,“人說,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我楚朝陽享大慶俸祿,卻做這等愧對先帝之事,簡直枉為人臣,不堪為相啊。楚楚,外公知你孝順能耐,然而若讓外公選擇,外公寧願身死太和殿,也不遠詐死逃生,棄萬民不顧。”

人活著,固有一死。為君死,為民死,死不足惜。

他寧願青山埋忠骨,也不想活著愧對先皇啊。

想到此處,楚朝陽心中一嘆,接著補充道,“楚楚,你此時回來,怕是為了劉明元的事情吧?”

他這女婿人不錯,只是太愛惜女兒了,別看楚楚只是個女娃娃,但能當一半的家。如今想想,也虧得女婿這般愛惜女兒,不然很多事情都無法施展下去。

張楚見楚朝陽氣定神閑,皺眉問道,“外公,那劉明元何德何能,竟讓你背叛大慶?”

外公的話前言不搭後語,實在是太過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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