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成績優秀心地善良，生前如此，死後只給她留下唯一一張相片。拾起針線繼續刺繡，她剛剛繡完“結妾獨守志”那一句，刺下“結君早歸意”第一針，不免微微籲了口氣。

“綠章。”隔壁有人開門探頭出來叫了一聲，那是棟民國時期的別墅，中西璧和得十分完美，開門出來的是個短裙長靴的女生，“餵，今天沈方生日，你去不去paty？”

她擡起頭，隔壁的女生是她同校同學羅瑤瑤。“我不去了……”

“去啦去啦，我要去你怎麽忍心讓我一個人去？我和你那麽好……”羅瑤瑤過來一把拉住她，“顧——綠——章——”

“國雪的圍巾我還沒有繡好……”她被羅瑤瑤摟得搖搖晃晃，“而且沈方我也不熟……”

“就是不熟才拉你去認識。”羅瑤瑤認真的說，“國雪都已經一年了，還整天國雪國雪，我知道國雪是很好，不過人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今天和我去認識帥哥和後天你去給國雪掃墓有什麽關系……”她挽住顧綠章的手臂，“國雪是不能忘記的，帥哥也是要認識的，就是這樣子。”

她看著她微笑，“那等我收拾東西換衣服。”

羅瑤瑤揮揮手，“快去快去。”

顧綠章收起刺繡的用品，往顧家古宅裏去。

望著她的背影，羅瑤瑤聳聳肩，綠章看人的時候特別溫柔認真，剛才被她一看，她差點改口說算了算了你留下我自己去。

國雪啊……留下綠章一個人先走了，你真的是……他媽的太過分了。

羅瑤瑤踢了一腳青石板上的沙礫，顧詩雲的脾氣也很溫和，“晚上不回來吃飯了吧？”

她對顧爸爸燦爛的笑，“不回來了。”

過了一會兒顧綠章穿了身白襯衫青裙子出來，羅瑤瑤直嘆氣說又不是去上班，拉了她往學校走，“顧爸爸再見。”

“好好玩別太晚回來。”

“ok。”

距離鐘商大學藝術中心西餐廳不遠，就聽到裏面喧嘩的聲音，有個女生激情洋溢的在唱“十個男人七個傻八個呆九個壞……”邊唱邊西餐廳裏在大笑，氣氛很熱鬧。羅瑤瑤推了她一把，“帥哥就在裏面。”

沈方在鐘商大學頗是個奇人。大一剛入學的時候大家知道通信工程系有一個沈方，那是因為他表演魔術，逃生魔術表演得像模像樣，然後鐘商大學刮起一陣“沈方”熱，卻是因為他競選校學生會長，憑借一句“敢做敢挨罵方成正果”當選。這個人人長得帥氣也就罷了，上至學校活動策劃下至跑步跳遠唱歌跳舞無一不強，順理成章的成為學校女生追逐的對象。

她和沈方其實並不認識，國雪和沈方打過球，聽說沈方四處誇讚國雪的球技，國雪這個人，無論做什麽從來不會輸給別人，就連救人也是。羅瑤瑤拽著她走進像開鍋一樣的西餐廳，那裏面有個很小的舞臺，今晚上藝術中心西餐廳被通信工程系包下來了，裏面人山人海。

“你們統統都給我去死——”

她剛剛踩進門，驟然那個女生話筒被搶，有人中氣十足的喊了那麽一聲，底下大家哄笑起來，那女生把話筒搶回去，爆笑的往下唱“還有一個沒人愛，姐妹們，跳出來……就用甜言蜜語把、他、騙過來，好好愛再把他飛出來……”

“哈哈哈哈……”西餐廳裏人人爆笑，顧綠章和羅瑤瑤找了個地方坐下，只聽那搶人話筒的人穿著黑色的毛衣戴著黑色毛線的帽子，那帽子蓋到眉毛上面，他臉上被人摔了奶油還沒擦幹凈，頂著一張花貓臉，還沾了一頭彩色紙星星和彩帶的碎屑。羅瑤瑤捶著顧綠章的肩頭大笑，“我就知道……哈哈哈……這個人頂死可愛，我強烈推薦給你認識，一定要認識……”

這時候臺上做司儀的一個女生拿著另一支麥，“沈會長，我們知道你有個好朋友叫桑國雪。”

戴著帽子正在用羊毛袖子擦滿臉奶油的沈方點頭。

顧綠章微微一怔，她沒想過在這樣的場合會聽到國雪的名字，心裏微微一跳。只聽那女生拿起一支白菊花給沈方，“我們也知道你的這位好朋友在去年的後天，因為意外去世了。這裏我們替你準備了一支白菊花，你想對桑國雪同學說什麽？”她把白菊花交給沈方，把麥對著他。

這時候熱鬧嘈雜的餐廳裏寂靜下來，沈方把奶油擦在黑色的羊毛線衫上面，臉上和衣服上一樣一塌糊塗，他對麥克風很認真的說“啊，國雪，你寄養在我家的魚被我養死掉了，我後天拿去還你。”

餐廳裏一楞，原本有點哀戚的氣氛頓時蕩然無存，又哄笑起來。連顧綠章都噗哧一笑，臺上的司儀又說，“這樣，讓我們永遠懷念桑國雪同學。沈會長，我們也都知道，桑國雪同學去年有一樣東西是你比不上的。”

沈方問“什麽？”

女司儀說：“他有一個溫柔、賢惠、賢妻良母型的女朋友。”

羅瑤瑤正在喝水，聞言嗆到，“咳咳……”顧綠章給她拍背，睜著一雙溫柔清晰的眼睛看著舞臺，只聽沈方斬釘截鐵的說“我絕對不會輸給他的。”

“那麽沈會長，你的女朋友在哪裏？”臺上的女司儀開始忍不住笑，“你要註意，我們知道會長要找一個女朋友很容易，但是要找一個好女朋友，像顧綠章那樣的女朋友是很困難的……”

“總而言之我絕對不會輸給他的！”沈方說，“顧綠章是誰？”

女司儀嗆到，全場轟然大笑，羅瑤瑤笑到不行，拉著顧綠章拼命搖晃，伏在她背上發抖，“哈哈哈哈，娃哈哈哈……你快去說你就是顧綠章……今晚沒來會後悔……”

“總而言之，你們等我，今年我一定找到一個溫柔賢惠的女朋友！”沈方毫不猶豫的踩進司儀布下的陷阱，“絕對不會輸給國雪！”

這個人是很容易被激又熱情洋溢充滿自信的人。她凝視著那個信誓旦旦“絕對不會輸給國雪”的人，心裏有些好笑，也有些感傷，如果國雪還在，身邊有這樣的朋友，其實是件很幸福的事。

“大家都聽見了吧？沈會長說今年一定找到女朋友，在座的女生趕快回去準備，男生眼睛放亮點，有什麽好女孩早早搶走。這樣，要是到了明年今天，會長還是沒有女朋友，你怎麽樣？”女司儀把麥遞給沈方。

“要是我明年生日還找不到女朋友，我就請你們去哈根達斯冰淇淋店吃火鍋。”他說。

“哇！”全場大笑之後，有人開始喊說沈方啊，這樣你叫我們是希望你找到女朋友好呢，還是希望你永遠找不到的好？

“哇——沈方大手筆啊，哈根達斯那冰淇淋火鍋兩百八十多一小鍋吧？”羅瑤瑤搖晃顧綠章的手臂，“他要真找不到女朋友，保管明年此時傾家蕩產，哈哈哈……”

“怎麽會呢，”她微笑，“像沈方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找不到女朋友？”這樣的人，看著都開心，愛慕他的女生想必很多。

“你沒聽他們說要找一個‘像顧綠章那樣的’女朋友，你以為像你這樣的女朋友很多嗎？”羅瑤瑤掰指頭數，“你又會做飯、又低調、又溫柔、又體貼、又不會孤僻、又不古怪，你不知道在男生宿舍那邊你是心目中女朋友的第一人選嗎？”

“是嗎？”顧綠章一雙姐姐般溫柔恬靜的眼睛看著她，“國雪說我很固執。”

羅瑤瑤幹笑了一聲，“當然……他們不知道你很固執，又很……那個啦……”

“那個什麽？”

“太有主見的女人很難被感動啦，”羅瑤瑤嘀咕，“那個啥？那個死心眼啦、太客氣啦、不肯說心裏話啦、總而言之，你其實是個很冷的女人……”

她噗哧笑了出來，“那說的也是。”

“沈方找個外在像你的女朋友就好，性格也像你的話，只有一年萬萬追不來。”羅瑤瑤在她耳邊悄悄的笑，“國雪和你從小學就同學，說實話，他追了你幾年？”

她又笑了出來，拍拍羅瑤瑤的頭，“猜錯了，主動的是我。”

“哈？”羅瑤瑤傻眼，“是你追他的？不會吧？”

她比劃了一個八的手勢，“我等了他八年，從初中，一直到大學。”

羅瑤瑤突然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好了，綠章是個很靜的人，很少傾訴什麽，往往是耐心靜聽別人傾訴的對象，從沒想過溫柔安靜的她，也有過暗戀的心情。要說什麽呢？面對顧綠章的微笑，她有種對不起朋友的感覺，為什麽她從不知道……綠章的心情？

“等一下！顧綠章到底是誰啊？”鬧哄哄的舞臺上，沈方抓住主持完畢打算溜掉的司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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