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汪七七的眼淚再次落下，沒有動步，只是癡癡的望著張灃跟浣娘，相依相偎的死在了一起，最後，她深深閉目，兩行熱淚滾滾流下，心裏的痛再次變得異常糾葛起來，看著他們，就好像是用行動來說明，她汪七七跟張起靈之間，永遠都不可能在一起，他們其中，必定會死一個。

張起靈看到張灃跟浣娘之間，發生的太快讓他恍然，從頭到尾他都只能做個旁觀者，可又有一種身臨其境的糾結，直到，浣娘自盡，張灃自縊，他的心猶如被什麽東西，撞擊了一下，開始驚顫，不能平覆。

浣娘一死，只剩下汪七七一人，張家人所有矛頭的核心都看向了汪七七，有猜忌，有疑惑，有疾惡，她還只是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女孩子，沒想到竟然會是汪家的核心人物，張灃只是說了她在汪家地位匪淺，但是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麽人，潛伏在張家這麽多年，不知道究竟做了什麽，這無疑讓張家人誠惶誠恐。

“哎！好好的一個聰明人，硬是被那妖女迷惑，走上了歧途！”張家長老看著張灃，有氣也有嘆息。

“長老，她該怎麽處置？”張家人湊近長老的身邊，看了眼汪七七。

“聽張灃說，這個女娃在汪家的地位匪淺，可能是核心人物，先把她帶去會，問個清楚，再做處置，一個，兩個都是妖女，哎！”長老故作嘆息，瞥了眼張起靈，這些年張家的流言蜚語可算是頭疼了。

“是！把她帶回去！”張家人揮了揮手，大喝一聲。

“等一下。”張起靈突然開口，在張家人的面前，已然恢覆既往的神情，冷清的好像誰也不放在眼裏，誰也不在乎，可視線，卻是緊緊的看著汪七七的。

“張起靈？族長這是想阻止嗎？這些年你跟這個妖女的流言蜚語可不少，莫不要有失了身份才好！”長老一個瞪眼，說是提醒更像是警告。

“我自己來。”張起靈說話間，單手從背後緩緩的抽出了小黑刀。

這一次，他抽刀的速度很慢，早已亂了心跳，只能努力的抑制著快要紊亂的呼吸，盡量不要讓長老發現異常，他始終看著汪七七，她不慌不亂，不逃不避，臉上的表情只有絕望，似乎已經不在乎自己的命會如何，可是他在乎！

當小黑刀從背後的皮革中抽出，刀鋒指向她的那一刻，汪七七還是沒有任何反應，只是看了眼小黑刀，又看著張起靈，沒有期望，也沒有失望，有的只是本該就想到的絕望。

慢慢的，她邁著有些沈重的腳步，一步步走向他，不偏不倚的正對上那刀尖的方向，直指著她的心臟部位。

因為他是張起靈，所以就算是殺了她，她也不怪他。

比起知道真相後，他討厭她，厭惡她，或者恨她，她也覺得，死亡也許是最好的選擇。

如果，這份愛，只能活一個，那她肯定會選擇他留下。

因為，她一直最怕的，就是他先離開。

看著她越走越近，張起靈皺緊了眉，臉色越發陰沈。

她果然是不打算要命了。

汪七七走到了小黑刀的刀尖前，停了下來，只要再過一步，刀就會刺進她的體內，直刺她的心臟，可她還是無畏無懼，心裏平靜的像是死水一般，只是眨了眨眼睛看著他，眼神裏的萬念成灰才是最真實的。

“你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我最怕什麽嗎...”

“就是你先離開....”

她還是開口了，語調輕緩，一沈不變的感傷。

張起靈沒有說話，只是凝眉沈著臉色看著她，是心亂。

“如果...我們兩個...只能活一個...那我一定會選擇你...留下來...”

“就算...我一個人孤孤單單...也絕對不要...你先離開...”

汪七七眼中閃著淚光，語聲又開始哽咽，死靜的心，又開始痛了。

張起靈還是沒有說話，依舊似剛才般的看著她，心裏的糾葛化成了痛，連呼吸也是涼薄，讓他心顫。

“因為你是張起靈...所以...就算你親手殺了我...我也不會怪你...”

“我只希望...你可以原諒我...不要以為我全部都是在欺騙你...不要把我們之間所有的過往都當成虛假的....不要因為我的隱瞞而討厭我...厭惡我...甚至...恨我...我對你...真的是...真心喜歡...我真的...喜歡你...”

眼淚還是無法抑制的流下，混合了多少辛酸委屈，那心臟好像承受了萬斤擠壓，越縮越緊，越緊越痛，越痛越苦，除了眼淚，她已經不知道此刻還能怎麽樣去面對他了，就算是死，她也不會去怪，只是希望，他能夠原諒她的欺瞞，為此，她願意舍下一切的尊嚴跟身份，來求他這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只要，他可以原諒她，就算是死，她也無怨無悔。

愛上一個人，本來就是要付出性命的，張起靈他做到了，汪七七也做到了。

如今，她只要他一個開口的成全，哪怕是舍棄生命，她也願意。

“我沒有討厭你，也沒有厭惡你，更沒有想過恨你....”張起靈半晌才緩緩開口，語氣很是低沈，看著她的神情也慢慢發生了轉變，是一種憐惜，心疼她對自己這麽殘忍。

她把所有的過錯跟責任都攬到了自己身上，獨自一人承受著所有心酸委屈的苦痛，並且認為這理所應當，她對自己實在是太過殘忍了，殘忍到讓他也為她感到心痛，為她緊牽的心，怎麽允許，她這樣做。

“起靈....”汪七七頓時恍然，有震驚有錯愕。

“張起靈！你這是說的什麽話？是該你張起靈說的話嗎？”長老一個大怒。

張起靈卻倏地抽回刀，一個角度旋轉，把小黑刀橫在了張家長老脖子上。

“放她走。”張起靈轉頭看著長老，臉色冷冽，目光決絕且冰冷。

汪七七又是驚詫，楞在了那裏，什麽話也沒說，就這樣看著張起靈，慢慢的恢覆了平靜，淚水再次模糊了視線，因為，她懂了，他的話，他的情，她突然間，都懂了。

原來，一直以來，她都把他的命看的太重了，把他的情看的太輕了。

在她眼裏，張起靈就是一個只知道順應天命，坦然接受一切，肩負著張起靈的職責跟命運，一直走下去，不會有喜歡或者討厭的東西，也沒有在意或者在乎的人，就算她是如何的愛他，他又是如何的願意保護她，在知道所有真相後，張起靈依然會聽從命運，履行職責，對她的身份而產生排斥，對她的感情而選擇抗拒，他會討厭她的欺瞞，厭惡她的一切，甚至是恨她到親手殺了她。

汪七七的萬念俱灰，正是因為張起靈的認命，她絕望是因為他從來都沒有掙紮過宿命，她以為，現在，一定也是這個樣子的，張起靈是不會再對她有半分留情，只知道安然受命運擺布，再一次淡然接受，最後與她形同陌路，反目成仇，又或者永遠都不會原諒她，再也不想看到她。

可他卻只有一句，說他沒有討厭她，也沒有厭惡她，更沒有想過恨她。

汪七七因為這一句話，只感覺她對張起靈的認識，慢慢的顛覆，這不是該他張起靈說的話，不是，他應該是討厭她，厭惡她，甚至是恨她的，可為什麽他要這樣對她說，沒有恨，連一絲怨怪都沒有，就這樣淡然接受了她的一切真實，為什麽？這不是她所認識的張起靈，起碼，這不是她以往看到的張起靈。

他，張起靈，直到現在都在維護她，保護她。

一句，讓她走，他甚至是把刀架在了張家長老的脖子上，何其的認真決意，出於對她的保護，一心只想要護她周全。

因為，張起靈知道，汪七七如果留下，只有死路一條。

無論如何，張起靈都不會讓她死，哪怕徹底的放手，讓她離開，也要她一生安全。

她汪七七總算是明白了，張起靈對她用情到底是有多深，不惜為了她，跟命中註定的命運爭鬥一回。

一個向來都知道安於天命的人，第一次跟命中註定的命運爭鬥，是多麽的難能可貴，這其中到底是寄托了多少的感情，才能夠做到。

汪七七了解，很了解，因為她看的太多張起靈的認命，所以，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此刻，張起靈對她的用心，只要她安全，他做什麽都可以。

“張起靈！你別忘了！你現在是張家的族長！你的身份跟這個妖女的身份是完全對立的！她是我們張家的敵人！我們整個家族的敵人！更是你張起靈命中註定的宿敵！”張家長老怒不可遏，氣紅了臉，看著張起靈就是一頓說教，毫不顧其顏面。

張起靈不為所動，連眼神都沒有半分的波動，冷冽的臉色，依舊是執著固守，架在長老脖子上的刀，也是極其沈穩，他，是認真的。

“張起靈！你迷戀一個汪家的妖女！當真是要成為張家的笑柄！貽笑千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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