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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填補到他的生命中,他喜歡這種感覺。

就好像他們無論分開多久,隔得多遠——終將重聚一堂。

當然,如果少點這種甜蜜的麻煩他會更滿意。

在和辛西婭走出飯店後,史蒂夫被一個高大的白人一把拽住領口,把他硬生生地拖到巷子裏,像是扔垃圾一樣把他扔到墻角。

剛才他們所在的街道路燈不巧壞了,居然沒人發現辛西婭和史蒂夫的遭遇。

“你們要幹什麽?”辛西婭幾乎是小跑著才追上那群人的步伐。“史蒂夫,你沒事兒吧?”辛西婭緊張地把他扶起來,發現他脖子蒼白的肌膚上袒露著深紫色的淤痕。她氣得眼睛都紅了,像只護崽的老母雞一樣把史蒂夫護在身後。

“你拒絕我帶你去兜風,卻跟這個小矮人約會?”巷子裏的燈光大概是年頭久了,忽明又忽暗,但這短暫的明亮足夠辛西婭認出領頭的那個人了。

“霍奇,你在發生什麽瘋?”辛西婭皺起眉。他聞起來就像是把整桶威士忌淋到了身上。

“哈哈,我在發生什麽瘋?!哦,天吶,你叫我‘霍奇’卻叫他‘史蒂夫’?”霍奇拽住辛西婭的手腕,把她拖了個趔趄。

“放開她!”史蒂夫掙紮著站起來,卻被跟著霍奇的另外兩個小混混按在地上。

“嘿,小矮人。顧好你自己吧。”其中一個黑人咧開嘴,往史蒂夫肚子上踹了一腳。史蒂夫捂著肚子痛苦地幹嘔著,卻還是試圖掙紮開另一個白人的牽制。那個白人啐了一口,給了史蒂夫一拳。拳頭剛好落在史蒂夫的太陽穴上,他眼冒金星,耳朵出現了短暫的失聰,失去平衡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他斷斷續續地低喊:“有什麽沖著我來,別碰她。”

霍奇對著辛西婭大吼,滿嘴的酒氣臭氣熏天:“辛西婭·巴恩斯,你有什麽好,你不過就是仗著我喜歡你。”

“滾開!”辛西婭雖然腦子聰明,但也只是個普通的女孩子,哪裏掙紮得過霍奇的力道。她想要扇霍奇的巴掌,卻被他抓住手腕,兩只手被他握在手裏,高高地提在她的頭頂。聽到史蒂夫的呼痛聲,她瞪大了雙眼,剛做出轉頭的動作,就被霍奇狠狠掐住了下巴。

“你看他幹什麽,辛西婭?看他怎麽被我哥們揍死嗎?哦,可憐的小矮人,他連還手都夠不著別人的臉。”霍奇躲開辛西婭的腳,惡劣地笑道。

辛西婭憤怒到了頂點,整個人反而冷靜了下來。散亂的金發貼在辛西婭的臉頰上,但那雙冰冷明亮的湛藍雙眼卻讓她看起來不見一絲狼狽:“霍奇,還有你們兩個,如果你們愚蠢的腦子裏還殘留著最後一絲理智,你們就不會想要知道對警察局局長的女兒和她的朋友施暴會有什麽樣的後果。”

“你沒說她爸爸是警察局局長!”黑人被辛西婭的身份嚇了一跳,驚疑不定地看向她。

“那又怎麽樣!反正你已經是幫兇了!”霍奇完全不在乎地大喊。

那個白人也停下了毆打史蒂夫的動作,不滿地看向霍奇:“該死的,我可不想跟著你一起發瘋,吉爾默。”

霍奇隱瞞了她的身份,說明這兩個小混混並不是聽命於他。再聯想到他們滿身的酒氣,擴散的瞳孔和亢奮的神情,他們可能是一起在酒吧裏喝了酒,頭腦發熱地跟著霍奇一起來堵她和史蒂夫。從這兩個小混混的反應來看,他們喝得不是太醉,沒有失去理智。出於對她身份的忌憚,再加上霍奇對他們的刻意隱瞞使他們受到欺騙而產生的憤怒,他們應該不會站在霍奇那邊了。這就好辦了。

“聽著,夥計們。我可以不計較你們之前的冒犯。你們把這個醉鬼帶走,我和史蒂夫回家,一起忘記這件事。”辛西婭用眼神示意霍奇的同夥。

“你今天休想……唔。”霍奇被他的白人同夥捂著嘴拖開辛西婭的身邊。

辛西婭一脫困,首先做的就是跑到史蒂夫身邊,檢查他的傷勢。“你還好嗎,史蒂夫?”她看上去快要哭出來了。

“如果沒死也算好的話。”史蒂夫苦中作樂地開了個玩笑,借著辛西婭的手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我們怎麽知道你會說話算話,女人?”黑人不太相信辛西婭的話,活動了一下粗大的手腕,帶了點威脅詢問。

如果她不能證明她會說到做到,這個黑人敢把她和史蒂夫弄死消滅證據嗎?顯然他不敢,這種小混混除了欺負弱小,幹點不大不小的缺德事,還沒有膽子犯下殺人的罪行。失去理智且對她和史蒂夫懷有惡意的霍奇被制住,辛西婭最大的威脅就解除了。其他的兩個人根本就和他們無冤無仇,也忌憚於她警察局長女兒的身份,辛西婭料定他們不會再對她和史蒂夫出手了,所以完全不理會那個黑人,只顧著看清史蒂夫傷到了哪裏。

“回家好好醒醒酒吧,大個子。西婭沒法證明她說話算話,不過我保證明天你不會看到警察沖進你家。”史蒂夫按著自己的肚子皺緊了眉頭,說話的時候還不時“嘶嘶”地倒吸涼氣。

“你敢叫她西婭!”霍奇突然打了金克拉一樣掙脫了白人小混混的牽制,怒吼著沖向史蒂夫。

“小心!”史蒂夫用從來沒有的速度把辛西婭拉到自己身後,硬生生挨了霍奇一拳,摔到地上。

“哢嚓”一聲,辛西婭的項鏈撞上了巷子的石磚,透明的碎片落了一地。

昏暗的小巷子突然藍光大盛,不管是摔倒的史蒂夫,揍人的霍奇,前來拽霍奇的小混混都不約而同地停住自己的動作,驚訝地看向辛西婭。

辛西婭掛在脖子上的鏈墜是一顆極其美麗的藍寶石,但在它破碎後,碎片卻是透明的,那汪藍就漂浮在辛西婭的胸口,像是活物一樣一呼一吸。在辛西婭順著他們的目光看向自己胸口的時候,藍光飛速擴散開,將辛西婭團團圍住,然後一股腦往她胸口鉆去。

“這……這是什麽鬼東西?”白人小混混恐懼地後退了幾步。

身體擠滿了陌生能量,將血管和神經撐到極致,辛西婭覺得自己像是一只即將被吹爆的氣球,下一秒就會“砰”一聲炸開。

血液從她的眼睛,鼻孔,嘴巴和耳朵裏不斷流出,可怕極了。

她不知道她是不是尖叫了,她太痛了……太痛了,讓她只有痛的意識,感覺不到身體以外的任何東西。

地面在震動,就好像有什麽巨大的東西要沖出來。

小混混和霍奇被這詭異的一幕嚇得兩股顫顫,怪叫著拔腿就跑。

史蒂夫如夢初醒地跑向辛西婭,他不知道辛西婭身上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他能為辛西婭做什麽,但至少,他得陪在辛西婭身邊。在史蒂夫的指尖即將觸碰到辛西婭一剎那,一只巨大的藤蔓破土而出,飛快地變粗生長,甚至因為太過迅速的生長速度產生了綠色的殘影。史蒂夫只覺得眼前一花,就被藤蔓重重掃開了。

這一掃居然把史蒂夫掃到了他們剛才吃飯的那家餐廳的三樓陽臺,好在另一個滕蔓正巧生長到這裏接住了史蒂夫,才讓他避免了被摔死的命運。他咳嗽著爬起來,卻發現這家餐廳也在顫動,數根巨大的藤蔓爬過他所在的陽臺,飛速地往遠處彌漫。史蒂夫強忍著痛避開這些大家夥,順著藤蔓滑下三樓,左右張望了一下,朝剛才的方向跑去。

從天空的角度看來,以辛西婭為中心,無數巨蟒一樣的綠色藤蔓鉆出地面,在街道與街道之間,房子與房子之間延生,旋轉著纏住幾層高的建築物,收緊,將一幢幢建築物擠壓成廢墟。

人們無助地奔跑在災難片一樣的場景裏,有的人光著腳,有的人只來得及裹了浴巾,母親在呼喚子女,丈夫在呼喚妻子,失散的孩子在大聲哭叫……斷裂的建築物從空中掉落,電線桿傾塌,裂開的電線火花四濺,很快便點燃了地上撕裂的窗簾,火勢洶洶地點燃了一幢又一幢的建築物,在飛舞的火星裏,無數巨大的藤蔓仍在生長。

史蒂夫飛身抱住一個小女孩就地一滾,躲過掉下的霓虹燈招牌。女孩的母親哭著從史蒂夫懷裏抱過自己的孩子,甚至沒有對史蒂夫道謝,就飛快地跑開了。

“走這邊!那邊也起火了,大家走這邊!”滿臉黑灰的警察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高喊著疏散人群。他看見史蒂夫逆著人流跑過他身邊,趕緊拉住史蒂夫:“Hey,小夥子,你跑錯路了。走這邊!”

“不。我沒有走錯。”這個不足一米七的瘦弱少年拉開警察的手,湛藍的眼睛目光覆雜地看向災難的最中心,一字一頓堅定地說道:“我要把我的姑娘帶回來。”

☆、過錯就是過錯

? 無數藤蔓糾結成綠色的奇異巢穴,盤踞在一幢十層樓高的大廈頂端。巢穴的正中間,一朵足有兩個成年男子高的紅色薔薇花苞靜靜地矗立著,巨大的花瓣在飛舞的火星和驚恐的尖叫中徐徐展開。

有哭聲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飄渺得像是隔了一個宇宙。

一條火舌慢慢舔上翻倒在路邊的汽車,它猛地躥高,順著油亮的水痕一口氣沖進汽車的油箱——“轟!”

紅色的火浪氣勢洶洶地沖向史蒂夫,他只來得及護住頭就被火浪掀飛。短暫的失去意識以後,他晃了晃冒著金星的腦袋,感覺到一股粘膩的液體正從灼痛著的額角潺潺流下。

空氣燃盡後釋放出大量二氧化碳,連同灰燼鉆進史蒂夫的肺裏,本就有哮喘的他幾乎呼吸不過來,他一邊長大了嘴巴拼了命地汲取少得可憐的氧氣,一邊瞇著眼睛在濃煙與黑暗並存的環境裏用手摸索著可以支撐著他站起來的東西。

是誰在哭嗎……嬰兒一般蜷縮在花苞裏的辛西婭動了動手指,模糊的意識從宇宙的那頭穿過萬千星雲,回到她的身體。

巨大的薔薇終於盛放到極致,辛西婭站在花心中迷茫地望著天空,原本如同湛藍天幕的瞳仁在這漆黑的夜色中野獸一般閃爍著瑩瑩藍光,妖異得不似人類。

雖然植物沒有眼睛也沒有耳朵,但是不斷有畫面和聲音從仍舊在肆意侵略的藤蔓中傳來。

失去主人的玩具車孤零零地翻倒在道路中間,鮮艷的紅色高跟鞋在火焰中慢慢卷曲變形,一張沾了血的報紙淒涼地飄過倒塌的歌劇院……

這世界末日一般的場景……

辛西婭遲鈍地低下頭,看向自己的雙手,瞳仁劇烈地顫抖。

“是……是我……”

巨大的愧疚感仿若化作了實體堵在胸口,讓她難受得想吐,想要大吼,想要痛哭。

她殺了人……不管是不是出於本意或者直接間接,毫無疑問,她殺了人。

辛西婭能通過藤蔓看到那些殘破的屍體,真實到讓她痛恨自己的眼睛。

而在造成這一系列慘劇以後,她還要表現得像個受害者一樣崩潰嗎?

不!

這是她的錯,她得在這個錯帶走更多人生命之前,挽回它!

辛西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收住自己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努力地集中精神嘗試接管所有藤蔓的控制權。既然這些東西是由她的能力暴動產生的,那麽只要找對方向,她就可以控制他們……吧。

所有的藤蔓都是獨立的個體,數量足有上百根。辛西婭在這之前只是個普通的姑娘——好吧有點小魔法的普通姑娘,她的精神力並不比旁人高出多少,這就導致了她在把精神觸角延伸到所有藤蔓上後明顯力不從心,被困在了藤蔓巨大的信息量裏。辛西婭木偶一樣呆滯地看著自己以另一種形態靈活地穿梭在街道之間,頂破商店的櫥窗,在黑暗的室內盤踞旋轉,恍然不覺自己奇詭的視角。

直到一聲小孩子的尖叫聲驚醒了辛西婭,她才想起自己並不是一根藤蔓,而是人類。

她猛地吐出一口氣,終於控制住了所有的藤蔓,停止了它們的蔓延,指揮著它們頂住即將倒塌的屋廈,將困在裏面的人卷起來送到安全的地方;挖開廢墟,一層層包裹住還活著的人類,將他們送上地面。

破壞者儼然變成了拯救者,人們目瞪口呆地看著觸手怪開始拯救世界。

“西婭,是你嗎?”

一根藤蔓擋住正在往破壞中心狂奔的史蒂夫,纏住他的腰將他擡起來,硬生生地調換了他的面向後才將他放回地上。

“這次我可不能聽你的了,親愛的。”史蒂夫靈活地躲開還打算把他推走的藤蔓,而辛西婭也註意到了他一腦袋的血,不敢動作太大地阻止他。“我想我可以應付這些。”史蒂夫一邊說著大話一邊拿手擋住自己額頭上冒血的傷口,“你呆在原地,等我來找你,好嗎?別害怕,我馬上就到。”他試探性地摸了摸那根藤蔓,血液順著臉龐流下,卻露出了溫柔的笑容。

那種憐惜的,包容的無畏笑容給了辛西婭極大的力量,她甚至覺得心中灼灼作痛的痛苦和愧疚都減輕了一大半。她明知道史蒂夫看不見,還是點了點頭。

辛西婭沒有再阻止史蒂夫,轉而把精力集中在尋找那個發出尖叫聲的小男孩,她仿若看不見天臺的邊緣一般,將腳邁向天空,下降的氣流帶起金色的發絲。下一秒以後,一根藤蔓接住了辛西婭。如同一只溫順的巨蛇,帶著她快速地游移。

在辛西婭看不到的識海,液體狀的精神力正在飛快地減少,由滿滿的一池萎縮成淺淺的一層水皮,即將消耗殆盡。

夜風將辛西婭的金發吹得獵獵作響,仿若流淌在風中的金色錦緞。那雙妖異的藍色雙眼劃破夜的深沈,在高速的移動中留下兩道瑩藍的殘影。

找到了!辛西婭在咖啡館的廢墟裏發現了那個尖叫的小男孩,她正要驅使著腳下的藤蔓將她送過去,大腦卻突然空白了一瞬,失去了和所有藤蔓的聯系,從高處落下。

“西婭!”

意想之中的痛苦並沒有到來,及時趕到的史蒂夫險而又險地接住了墜落的辛西婭,給她當了人肉墊子。

“咳咳,你沒事吧?”即使被辛西婭的體重壓得肋骨都快要斷了,史蒂夫還是第一時間查看辛西婭的狀況。

沒有辛西婭的操縱,所有的藤蔓都好像褪去了生物的活性,如同真正的植物一般柔軟地服帖下來。綠色從它們的表面快速褪去,藤蔓的表面開始起皺發黃,就像將植物由出生到枯萎的過程快速上演了一遍。

而失去了藤蔓的支撐,那家咖啡館繼續了之前的坍塌。

“史蒂夫,你的臉色看起來比我還要糟糕。我才要問……”辛西婭臉色一變,她飛快地從史蒂夫懷裏爬起來,沖進咖啡館裏。史蒂夫楞了一下,也跟著辛西婭沖了進去。

“嘿,西婭,你在幹什麽!”

“那裏有個孩子!”

“什麽!”史蒂夫的臉色也跟著一變。

史蒂夫和辛西婭在咖啡館的櫃臺後發現了那個孩子,他的情況不容樂觀,沈重的酒櫃倒下來壓住了他的下半身,讓他動彈不得。辛西婭還想使用她的植物朋友來幫忙,她的指甲冒出了一下瑩藍色的雲霧——這就是全部了。她的精神力完全耗盡了。

“我會死嗎?”小男孩棕色的眼睛浸在淚水裏,他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稚嫩的臉上卻仍舊流露出了對死亡的恐懼。

磚石和天花板從他們的頭頂紛紛掉落,大量的灰塵嗆得所有人都咳嗽不已,這間咖啡館馬上就要塌了。

“你不會有事的,小家夥。”史蒂夫快速地察看了一下他周圍的情況,沒去管疼痛的傷口,“西婭,你到我這裏來。等我擡起酒櫃,你就馬上把他拉起來,好嗎?”他躲開掉下來的彩燈,皺起眉。“我們得快點了,這裏馬上要塌了。”

“雖然我現在說這個很不合時宜,但是你哪裏擡得動……”辛西婭看到史蒂夫找了根桌子的斷腿插入酒櫃的縫隙中,硬生生地止住話頭,像史蒂夫吩咐的那樣站到小男孩的旁邊,只等史蒂夫撬起酒櫃就將他拖出來。

“所以我這算是智慧型的救災隊員,是嗎?”史蒂夫對辛西婭和小男孩眨了眨眼睛,手下毫不耽誤地開始使勁。他手臂上的青筋都鼓了出來,臉也漲得通紅,壓著小男孩的酒櫃搖晃了幾下,被撬離了地面。史蒂夫大喊:“Now!”

辛西婭飛快地將小男孩拖出了酒櫃的範圍,反作用力使她們往後滾了幾英尺。

“我們成功了,西婭!”

然而這種讓人振奮的局面還沒有持續上一秒,咖啡館的水晶吊燈就砸落在了辛西婭和史蒂夫之間,濺起的碎片在他們的身上留下不淺的傷口。小男孩被辛西婭護在懷裏,倒是還算安全。

失去了照明工具,室內陷入了一片漆黑,喘息聲、破碎聲、坍塌聲顯得格外清晰。

咖啡館的南側已經徹底坍塌了,在那一大推破碎的東西裏甚至能夠看到曾經在頂層飛揚的彩旗。

昏暗的環境使得辛西婭看不清史蒂夫的位置,她一邊大喊著史蒂夫的名字,一邊抱著孩子摸索著往外走。

“我沒事!往外走!我會跟在你後面的!”黑暗中傳來史蒂夫的喊聲。

他聲音裏的痛楚和虛弱連掩飾都掩飾不住,辛西婭心中一涼。

“哥哥在哪裏?”小男孩抱住辛西婭的脖子,瞪大了眼睛,試圖在黑暗裏找出史蒂夫的身影。

辛西婭想對他安撫地笑一笑,卻發現自己連彎起眼睛的力氣都沒了。

建築物的碎片不斷地掉落,咖啡館也在傾塌,一片嘈雜。在這片令人心慌意亂的噪聲中,辛西婭居然清楚地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

撲通……

撲通……

像是一尾在岸邊掙紮的魚,越是掙紮,就越是無力。

史蒂夫就趴在剛才救出小男孩的地方的不遠處,酒櫃和水晶燈堵住了他的去路,一枚鋒利的燈柱插|進了他的右手臂,沾著血的尖端從另一面透出來。更糟糕的是,他的哮喘病犯了。他努力地張大了嘴,胸膛不斷地起伏,卻還是感覺不到空氣,他的臉因為缺氧變成了紫紅色,視線漸漸模糊,耳腔內轟轟作響。

他握著插|入胳膊的燈柱的手慢慢失去了力氣……

明明是黑漆漆,到處都是塵土的環境,史蒂夫卻看見了搖晃的樹葉,夏日燦爛的陽光穿過了綠色的縫隙,在地面上搖搖晃晃,灑下一地碎金。樹底下的小女孩正在對他笑,湛藍的眸子天真明媚:“我叫辛西婭,你叫什麽名字?”

他總是在猶豫,總是在遲疑,總是在顧慮……

史蒂夫想要把這個世界上所有最美的東西都獻給他的姑娘。而他自己很顯然不在那些美好的事物之中,他一直以來都是這麽認為的。

他到了現在才發現自己做不到。他想要和他心愛的姑娘在一起,想要牽起她的手,想要把一直藏在心底的話告訴她。

金色的睫毛微弱地顫了顫,無力地閉合。

“史蒂夫!”

強韌有力的藤蔓折斷了刺入史蒂夫手臂裏的水晶燈柱,卻不可避免地擴大了他的傷口。史蒂夫被強烈的痛楚帶回了神智,他不甚清醒地晃了晃腦袋,發現他的腰上纏著一根藤蔓,正拖著他飛速地往出口移動。

黑暗中一個柔軟的東西被塞到了他手上,他驚得差點扔出去,然後才發現那是他和辛西婭救出的男孩。男孩在他懷裏掙紮,往他們走出的方向伸出手:“姐姐!”

史蒂夫猛地瞪大了眼睛。

藤蔓在還沒走出咖啡館的地方就開始了枯萎,它奮力地甩出纏著的史蒂夫,史蒂夫的身體撞破了咖啡館的玻璃窗,又向遠處滑行了將近30多英尺太勉強停下來。

閃爍的電花爬入了咖啡館內破損的機器中,幾聲刺耳的爆鳴後,咖啡機和爐竈轟然炸裂。

紅色的紅光照亮了跌坐在咖啡館深處的辛西婭的臉龐,剛才的活動已經榨幹了她最後一絲的力氣。她平靜的目光落在正在向她跑過來的史蒂夫身上,松了口氣。

如果這個結局就是殺死別人的懲罰,她很願意接受。至少還活著的人都得救了。

她露出釋然的笑容,積蓄已久的淚水從眼角滑落。

映照著火光的淚滴定格在空中,咖啡館轟然倒塌。

“不!”?

☆、一波又起

?作者有話要說: ……臥擦巴基存在感為什麽這麽強!我要趕緊寫大胸甜心了媽嘰,再這麽下去絕對會有小妖精要求兄妹play摔。看了看大綱,大概還有兩到三章就要到給甜心填充矽膠的時刻了 o(*≧▽≦)ツ。

PS:才知道今年四級13號考哈哈哈哈哈我一直以為20號,計劃時間少了整整七天我要瘋了!

嚶嚶嚶求大家保佑我考過(ノへ ̄、)

PS的PS:以後更新時間固定在晚上七點,隔日更。四級結束後盡量日更,以及四級第二天三更大禮包送給你萌,麽麽噠。

——————————————————————————————————————————————by中國好作者珠子醬

在咖啡館的廢墟上,一個狼狽的男人跪在瓦礫上,機械地搬開一塊一塊的碎石。他已經在這裏連續挖了整整兩天,手心手背滿是傷口,每一塊被他親手搬開的石頭都留下了鮮紅的手印。

汗水從他的額頭留下,在骯臟的臉上沖出幾道白痕,他用手隨意地擦了擦,那幾道白痕又重新被黑色的灰和鮮紅的血蓋住。他不在乎這些,不斷挖掘著。

“詹姆斯,詹姆斯!”女孩去拉詹姆斯的衣角,聲音嘶啞地大叫,顯然已經哭了很久。“放棄吧。西婭已經死了!她死了!你這麽折磨自己,西婭也不會開心的。”

長時間沒有飲水進食的詹姆斯·巴恩斯視線有些模糊,花了幾秒才對焦到女孩的臉上,不滿地皺起眉頭:“你別叫,要是蓋過了西婭叫我的聲音怎麽辦,貝比?西婭就在這裏,她在等著我呢。”他神經質地念叨著,又搬開一塊石頭。

腦海裏閃過辛西婭燦爛的笑容,貝比哽咽了一聲捂住臉,淚水從指縫裏簌簌流下。

“夥計,你連一塊方糖都要搬不動了。”一只手落到了詹姆斯被汗水濕透的後背,遞過來一個散發著香氣的漢堡。

詹姆斯不耐煩地看向來人,卻發現是穿著病號服的史蒂夫。他頭上纏著厚實的繃帶,臉上的幾條小口子剛結了痂,一只手被高高吊起,唯一完好的那只手又把漢堡往詹姆斯的方向遞了遞。

“嘿,我可不想剛把西婭挖出來就被她數落沒照顧好你。”詹姆斯拒絕承認西婭可能已經不在了的事實,說出的所有話都設定了西婭一定活著的前提。他也餓狠了,接過漢堡就咬了一大口,險些被噎死。

“看在我剛從醫院逃出來的份上,閉嘴吧。”史蒂夫蹲下來繼續詹姆斯未完的工作——用那只完好的手。

貝比震驚地看著昨天還在搶救室裏的史蒂夫,用顫抖的聲線不可置信地道:“你,你們都瘋了……這裏隨時都會再次塌陷,你們不要命了嗎!”

比起歇斯底裏,比起絕望消沈,史蒂夫和詹姆斯這種詭異的平靜反而更加讓貝比覺得可怕。他們拒絕接受現實,只活在自己想象的世界裏——自欺欺人地同時也試圖讓別人相信自己——他們的西婭還活著。

史蒂夫和詹姆斯完全當貝比不存在一般,吃飯的吃飯,挖廢墟的挖廢墟。

貝比淚眼汪汪地看著這兩個不可理喻的男人,半晌後,她擦幹淚水,默默地挽起袖子。

才,才不要輸給他們呢。臭屁精,等著我。

史蒂夫將半張裂開的桌子移開,一團沾了灰的金色發絲微弱地反射著陽光。湛藍的瞳孔緩緩擴散,史蒂夫失聲叫道:“巴基,貝比,我找到她了!我找到西婭了!”

詹姆斯扔掉漢堡,卻因為站得太急踉蹌著就要摔到在地。幸虧貝比就站在他身邊,勉強扶住了他。兩個人踉踉蹌蹌地跑到史蒂夫身邊,正好看到史蒂夫欲要搬開支撐在辛西婭頭頂充當穩固三角的沙發。

“放手啊!”詹姆斯忍不住發出了女人一樣的尖叫聲。“史蒂夫你這個弱雞連花盆都搬不動搬什麽沙發你想謀殺我妹妹嗎!”

“……”弱雞史蒂夫呆了呆,訕訕地放開摸著沙發的手。

詹姆斯當仁不讓地上前一步,卻被緊接著的貝比的尖叫聲震得耳朵差點聾掉。

“放手啊!”貝比小心翼翼地把手護在沙發兩側,防止對辛西婭造成二次傷害。“你居然不計算一下受力面積,平衡結構,移動速度就要搬沙發?!你知不知道莽撞的行為只會加重西婭的傷勢?你是傻的嗎!”

貝比飛快地在心裏計算了一下有關於物理學的多個公式,指揮著詹姆斯換了個方向,提醒他用多大的力度。

搬開沙發後,被一根成人大小藤蔓護住周身的辛西婭露出了全貌。

“Oh,God……”貝比蹲下來按住她的頸側,確認辛西婭的脈搏還在微弱地跳動著。她捂住嘴,一屁股坐在地上喜極而泣。

詹姆斯和史蒂夫小心地清理幹凈辛西婭周圍的石塊,史蒂夫下意識地對辛西婭伸出手,那只受傷頗重的手卻被繃帶束縛住,讓他驚醒過來。

“別看了,就好像你沒受傷就能抱起西婭一樣。”詹姆斯見辛西婭沒什麽大礙,也恢覆了平時的不正經,拍了一下史蒂夫的背——差點把他拍倒——輕松地打橫抱起自己妹妹。詹姆斯低下頭仔仔細細地看著辛西婭那張被塵土蓋得幾乎看不出原貌的臉蛋,他臉上絲毫不見之前的陰沈晦澀,燦爛的笑容看起來又呆又傻:“歡迎回來,my sweetheart。”

史蒂夫伏在辛西婭的病床邊,睡得不□□穩。史蒂夫金色的頭發在瘦弱的手臂上蹭了蹭,他發出一聲含含糊糊的呻|吟,擡起頭去看掛在鐵架上的點滴瓶,臉上還殘留著紅色的睡痕。

無色的葡萄糖液體流過橡膠管,滴入輸液裝置中斷的滴瓶中,在那個小小的瓶子裏泛起小小的漣漪,還沒來得及擴散就觸碰到了邊緣。

她還是沒有醒過來,就像是童話裏的睡美人一般,金發旖旎地散落在肩頭,像是一捧遺落的陽光;她的嘴巴紅潤得不像一個昏睡了十個月的姑娘,像是剛從枝頭鉆出的玫瑰花苞,顏色嬌嫩誘人得引人犯罪。

史蒂夫執起辛西婭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頰上感受她掌心的溫度,擔憂的眸子專註地看著她沈睡的模樣。

“你要什麽時候才會醒過來……”

護工雖然能處理好辛西婭的問題,但始終還是不及家屬的親自照顧。辛西婭的媽媽是個冒險小說作家,常年在人跡罕至的地方取材,現在蹤跡全無,自然也無法得知自己女兒出事的消息;而辛西婭的爸爸是布魯克林警察局的局長,每天有大量的工作要忙,也沒時間長期陪在昏迷不醒的女兒身邊。在這種情況下,剛畢業沒有工作的史蒂夫和詹姆斯就成了照顧辛西婭的最好人選。當然,他們自己也十分願意。

史蒂夫守了辛西婭一整夜,在等來換班的詹姆斯以後才打著呵欠走出病房。他從開水房裏接了水,掏出衣兜裏的藥盒,數清楚份量倒進嘴裏,喝了水一口氣咽下去。

光亮的鐵桶映照出他蒼白的臉頰,史蒂夫楞了楞,停下來仔細打量了一番自己難看的臉色。難怪剛才巴基叫他這幾天不要來了。他使勁拍了拍自己的臉,好讓自己的臉看上去紅潤一點。要是讓巴基一個人沒有輪替地守著辛西婭,他也肯定受不了的。他得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像馬上就要倒下去死掉的病鬼。

這時,一股煙味鉆進了史蒂夫的鼻腔。出於強烈的公共意識,史蒂夫順著煙味的源頭找到那個吸煙者,嚴肅地提醒:“先生,醫院禁止吸煙。……霍奇,你怎麽在這兒?”他驚訝地提高音量。

“我願意在哪兒就在哪兒,關你什麽事,小矮子?”霍奇挑釁般地往史蒂夫臉上吐了一口煙,不屑地瞥他。

史蒂夫其實對香煙有點過敏,他退後一步咳嗽起來。

“辛……辛……咳,我是說西婭怎麽樣了?”霍奇叼著煙頭別開頭,不自在地問。他就像是要跟史蒂夫較勁一樣,硬是收回了“辛西婭”這個稱呼,改成了更加親密的“西婭。”雖然辛西婭沒有允許過他這麽叫她的名字。

霍奇問這個幹嘛?史蒂夫警惕地看著霍奇。那天藍光在辛西婭體內爆發的時候,除了辛西婭和史蒂夫,還有霍奇和他的兩個混混朋友在場。而在那之後就發生了觸手怪大鬧布魯克林的事情,他們恐怕是把那件事和辛西婭聯系在一起了。該來的還是來了……史蒂夫不時望向辛西婭的病房,止不住地就想要抱起她逃跑。

他絕對不會讓辛西婭被逮捕!這明明不是她的錯!嚴格說來的話,這一切霍奇和他的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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