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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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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皇後略為驚訝的看向黑山。

黑山的眼睛立刻瞇了起來:“太後認識?”

今日那個女人出宮的事她知道, 徐延出宮的事她也知道, 猜測便是他將人放出去之後又後悔了, 殺了傅明禮後便將人給抓了回來。

皇後淡淡的掃了黑山一眼:“本宮知道你說的這個女人,可是傅明禮的奴寵?”

“奴寵?”黑山失笑,“那可是他放在心尖上疼的夫人。”當初傅明禮的走狗將銀子搬到他面前時, 威脅他再接近發福蝶便對他不客氣, 那時他才知道,自己早就被發福蝶和傅明禮玩弄於股掌之上。

皇後眼底閃過一絲狠戾:“不過是個玩物而已, 既然我兒是因她而死, 就不要怪我不客氣。”

“只要太後娘娘將發福蝶殺了, 我便為太後娘娘解決所有後顧之憂。”黑山立刻道。

皇後頓了一下, 眼底閃過一絲嘲弄:“殺她不比殺徐延容易,你為何要繞這個大個圈子?”

“因為我和她之間不能自相殘殺, 否則會被密語閣追殺, 所以便只能麻煩太後娘娘了,而且,”黑山笑笑,僅剩的一只眼睛直直的盯著皇後的臉,“相信太後娘娘在扶持新皇時, 定然需要不少人手, 若太後娘娘願意, 奴才願此生追隨太後娘娘。”

皇後嗤了一聲:“你胃口倒是大,行了,你且在此等著, 本宮先去見見徐延。那女人會留在宮裏一段時日,這段時間我會將她殺了,到時候,記得你自己說過的話。”

“這是自然。”黑山輕笑。

皇後斜了他一眼,擡起腳便往徐延那去了。

另一邊,屋裏的氣氛越來越壓抑,徐延只覺得喉嚨發幹,便頻頻端起杯子喝水,直到他的動作被夏幼幼註意到,他才不敢太放肆。

夏幼幼面無表情的坐著,眼底一絲情緒也無,讓人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麽。徐延覺得不該這麽沈默下去,便幹咳一聲找話題道:“你走了之後沒多久,狐貍精那女人便離開了,都沒跟我說一聲,你可知道她去哪了嗎?”

“或許有事吧。”夏幼幼簡單道,看了徐延欲言又止的臉一眼,問,“是不是我繼續問你尚言去哪了,你還是不會回答?”

“……”徐延勉強笑笑,隨後意識到情緒不對,立刻收斂了笑,“為何一直問他,我在你面前你沒有看到?”

“你神經病犯了?”夏幼幼斜了他一眼,一派氣定神閑的模樣,仿佛剛在長亭被徐延接到時,那個緊張到手指發抖的姑娘不是她。

這不是徐延想要的結果,他冷笑一聲,漠然道:“昨天跟你聊天,有許多話沒和你說,今日無事,便想和你聊聊。”

“什麽?”夏幼幼冷淡問道。

徐延垂眸:“你可知道阿柔是怎麽死的?”

“被壞人害死的。”夏幼幼平靜道。

徐延輕笑一聲:“我昨晚似乎沒有告訴你,這個壞人是誰。”

夏幼幼眉頭一挑,頗為意外的看向他。

徐延勉強勾了勾嘴角,低聲道:“從小到大,我喜歡的都會被他搶先一步,阿柔是,你也是……”

“這些話你昨天已經放過了,趕緊進入正題,廢話怎麽這麽多。”夏幼幼面無表情道。

“……”徐延失笑,“你還真是暴躁。”

夏幼幼嗤了一聲,雙手攏在腹前。

“所以昨夜我一宿沒睡,就是在想這件事,以前阿柔不是我的,可死了就埋進了我的院子,我是不是能用同樣的辦法,把你也給留下來?”徐延垂眸道,一時之間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些話裏,他放了多少真心進去。

夏幼幼漠然的看著他:“所以你想殺了我?”

“人和狗怎麽能相同,”徐延笑道,“狗死了再找一只長得相似的養著就是,可人就不同,人死了,或許我這輩子都找不到跟你一樣的了,所以為了留下你,我便只能……”

他餘下的話沒有說完,一來沒有膽子,二來怕說得過早,等太後到時她腦子已經轉回來了。

話說太後怎麽還沒有來,看來要派人去催催了。

徐延正一顆心都放在沒來的太後身上了,沒有註意到夏幼幼眼底閃過的惱怒。

“皇上,太後娘娘來了。”李林走進來道,說話間擔心的看向夏幼幼。

夏幼幼註意到他紅腫的眼睛後怔了一下,隨後心中的怒火更盛。

徐延一聽到通報,臉立刻板了起來:“阿幼,隨朕去見太後,記住不要亂說話。”

說罷便擡腳離開了,夏幼幼看了眼他的背影,起身跟了上去,走到李林身旁時,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道:“沒事。”

李林一怔,剛要說什麽,她便離開了。

夏幼幼進了主廳,徐延的心才松了下來,她方才遲遲沒過來,他還以為她不來了。

這可不行,他這出戲,夏幼幼不來搭著可就唱不下去了。

夏幼幼進來後便面無表情的站到一旁,走過皇後身邊時眼睛都不眨一下。

皇後不悅道:“見了本宮為何不行禮?”此刻她再看夏幼幼,已經不再有拉攏之心,看到夏幼幼如此無禮,臉上的冷色便控制不住的要溢出來。

“阿幼,還不快向母後道歉。”徐延板著臉道。

夏幼幼的目光在兩個人之間掃了一圈,思忖一下後冷淡道:“叫我來是有什麽事,快些說,我跑了一日早就累了。”

“你!”皇後抑制住怒氣,似乎想到了什麽,面色一松道,“傅明禮死了,本宮知道你沒了夫君,此時正是悲痛,便不和你計較這些了。”

夏幼幼一怔,心中隱隱升起一股違和感,她蹙眉看向徐延:“明禮他……”

“你還不知道?”皇後略微吃驚的看了徐延一眼,看到他皺起的眉頭後立刻懂了,頗為快意的看向夏幼幼,“他死了,你不知道?押送犯人的禁軍在路上遇了埋伏,禁軍傷亡慘重,那些犯人一個都沒活下來,包括傅明禮……”

“夠了!”徐延惱怒的打斷她的話,急切的看向夏幼幼,“阿幼,你聽我解釋,路上會遇埋伏這件事真的是個意外,朕若是知道,定然會多派人手,也不會、不會……”

夏幼幼怔怔的看著他,肚子裏突然一陣刺痛,她深深吸了口氣,那點小小的疼痛便不見了。

腦子瞬間清醒起來,夏幼幼抿嘴盯著徐延許久,盯到他面色開始變得古怪,這才開口說話:“所以是你的疏忽,才害得明禮死了,是嗎?”

徐延垂眸不敢看她,皇後在一旁忍不住冷笑一聲,冷眼看著這兩人,下一秒意外突生,夏幼幼抽出軟劍朝徐延刺了過去。

在劍刺破他的衣裳時,殿內的暗衛沖了出來,和夏幼幼纏鬥在一起。被驚到的皇後往後退了兩步,看到徐延胸口的血跡後驚呼一聲,忙過來扶著他的胳膊:“皇兒!皇兒你沒事吧?!”

徐延只覺得胸口很疼,伸手去摸時摸到了一灘血,當即跌坐到地上,皇後恨不得他就此死了才好,便不提叫太醫的話,而是陪他一同坐到地上,眼裏含淚道:“你從何處找的這夜叉,竟敢對你動手,本宮定要她碎屍萬段!”

“我、我沒想到她會待我如此,”徐延捂著胸口苦笑一聲,血液順著他的手指縫流了出來,將他的整個手都染紅了,“母後,她這段時日和朕在一起,不過是為了見傅明禮,朕以為傅明禮死了,她便會對朕傾心,可惜,沒想到是這樣一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皇後意識到這是個好消息,當即冷下臉道:“不管皇兒打算如何,本宮殺這個女人是殺定了,若你不願意,本宮便去找西宮太後,本宮就不信了,你生母還能容得下她。”

“莫說母後容不下,朕也是容不下的,”徐延喘著氣看向打鬥的那邊,因為是以多敵少,夏幼幼此刻已經處於下風,他高呼道,“抓住了就帶出去亂棍打死!”

皇後心頭一動,有些疑惑的看向他。

“是!”暗衛怒喝一聲,手下的招式更加狠厲起來。

夏幼幼怕傷及腹中孩兒,便沒有過多掙紮,打了幾個來回後便露出一招破綻,讓人將她擒住。

暗衛抓住人之後便要帶出去,徐延立刻道:“站住!”

幾人立刻不敢動了。

太醫已經到了,正要給徐延包紮,徐延擺了擺手,沈著臉讓人將他攙扶到夏幼幼面前:“朕再給你一次機會,只要你答應此生安心伴隨在朕身邊,朕便既往不咎。”

“皇兒!”皇後沒想到他在這個時候還要原諒這女人,不禁有些急了,但是一想到他為了這女人都能將傅明禮殺了,這樣大度似乎也不奇怪。

倒是他方才直言要亂棍打死的話,讓她覺得有些不對。

“母後,你讓朕再問一句,再問一句,朕便死心了。”徐延眼眶微紅,一動不動的盯著夏幼幼看。

夏幼幼沈默許久,冷笑一聲:“你殺了我吧,黃泉路冷,讓我去陪他。”

徐延心中一刺,內心苦笑自己自討苦吃,按原先的計劃演下去便是,又何苦再問這些。

“皇兒,此女囂張又不知悔改,留不得!”皇後怒道。

徐延沈默許久,聲音中似乎帶了冰碴子:“朕再問你最後一句,你可願意……”

“別太多廢話,我累了,殺了我吧。”夏幼幼平靜道。

徐延心裏一咯噔,抿了抿唇對暗衛道:“不要讓她受苦。”

“是!”

暗衛押著夏幼幼出去,皇後忙走到徐延身旁:“快讓太醫給你包紮。”

“……嗯。”徐延眼底閃過一絲悲痛,卻依然強撐著自己坐到了椅子上。

太醫不敢耽擱,忙過來開始包紮,傷口還沒包完,暗衛便擡著一塊門板過來了,上面躺著的人還在流血,眼睛緊閉嘴唇慘白,仿佛沒了生氣。

皇後看了之後冷笑一聲,只覺得連老天都願意幫她,否則這幾日的事情怎麽會如此順利。

徐延似乎不忍心看,按著鼻梁朝暗衛擺擺手:“找個地方埋了。”

“是。”

暗衛擡著人離開了,皇後可惜的對徐延道:“你本來找母後過來,就是為了你們兩個人的婚事,沒想到卻發生這樣的事。”

徐延並未接話,皇後心裏閃過一絲不悅,但還是露出微笑對徐延道:“莫傷心,母後定給你找個更好的。”

“嗯……”皇後還想說什麽,徐延蹙眉看向她,“母後,我累了,您可否先回去。”

縱然知道他心情不好,可這樣被接二連三的頂回來,皇後原先的好心情也被破壞殆盡,語氣也跟著冷淡了些:“既然如此,那你休息,本宮先回去。”

徐延隨意的點了點頭,似乎並不打算起身送她,皇後冷哼一聲,轉身獨自離開了。

等她人一走,傷口也被包紮好了,太醫下跪慶幸道:“幸虧沒有傷到要害,流血雖多可傷口較小,卑職為皇上開些補血的方子,皇上將養個幾日,傷口便好了。”

“……行了,走吧,都走!”徐延將人都趕了出去,只留下李林一人在身邊伺候。等人全都撤了之後他哀嚎一聲,捂著心口痛苦道:“真是太疼了,這女人竟下手如此狠心!”

方才還看著皇上裝深沈的李林:“……”

“她人呢?”徐延捂著心口問。

李林這才回神,忙道:“夫人在內殿等著。”他方才以為夫人真的要死了,誰知那些暗衛將夫人帶出去後,便拿出些白粉胭脂之類的,讓夫人稍作修飾後潑了她一身血,接著便擡了進來。

親眼目睹這一切的李林都嚇傻了,半晌才隱隱約約有了個念頭,可又不十分確定。

“夫人?哦,忘記你是跟過明禮的人了。”徐延聳聳肩。

李林緊張的低下頭去,並未多做解釋,他如今能到這個位置,一來是夫人救了他的命,二來是督主提拔他,現在皇上若是想翻舊賬,他也只能聽著了。

徐延看了他一眼,眼底頗具讚賞,明禮給他找的奴才,果然是個好的,既不會和明禮他們撇開關系,又從未忤逆自己。

這般兩邊不討好,卻是大義。

徐延看著他緊張的樣子,嘆息道:“你和阿幼關系不錯?”

“……您說的是夫人?”李林小心的看了眼徐延,又很快垂下頭,“夫人於奴才有恩,所以奴才對她感激不盡。”

“哦?那你就跟著朕去找她,記住,若她敢刺殺朕,你就擋在朕面前。”徐延叮囑道。

“……是。”

有了李林在身邊,徐延整個人都放心多了,立刻帶著人去尋夏幼幼了,臨進門時還有些不放心,又叫了幾個侍衛跟著,這才推開門進去。

哪知一進門,便被飛來的棋子打中了腿,徐延撲通一聲跪下,這才發現自己當著這麽多人的面被暗算了,當即惱怒的看著夏幼幼:“發福蝶!你放肆!”

“怎麽,還要將我亂棍打死?”夏幼幼冷著臉看他一眼,只覺得現在這一切蠢到她恨不得、將所有摻和在這件事的人都抓起來揍一頓。

也包括傅明禮。

徐延心虛一瞬,李林忙將他攙了起來,他借著這個臺階板著臉對身旁的人道:“都出去!”

“是!”

李林憂心的看了眼夏幼幼,想提醒她千萬別跟皇上對著幹,夏幼幼朝他點了點頭,他這才安下心來,轉身跟著侍衛們離開了,順便幫他們將門給關上。

房間裏瞬間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夏幼幼向前一步,徐延驚慌的往後退了好幾步,撞到門後才停下來:“明禮沒死,今日的一切都只是我們的計策!”

“說吧,到底怎麽回事。”她在宮外看見徐延時,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可進宮後這蠢蛋做的每一件事,都告訴她尚言根本沒事。

徐延捂著胸口的傷口到椅子上坐下,嘆了聲氣道:“我們在宗人府飲酒那日,說的那些話被周海偷聽了去,太後便知道我們的計劃,我怕她會借此機會派人上路暗算明禮,索性在她找來時裝作對……對你舊情不忘,應了殺明禮的話。”

“然後?”夏幼幼挑眉。

徐延此刻在她面前簡直提不起任何威嚴,只能像個小媳婦一般憋屈:“然後就這樣了。”

“這計劃你們什麽時候做好的?”夏幼幼問。

“太後找了我之後,我便去找明禮了,是他想到的當著太後的面假死,也省得以後面對無盡的麻煩。”徐延答道。

夏幼幼點了點頭:“我呢?為什麽在她面前還要把我殺了?”

“你是不是傻……咳,沒事,”徐延乖得像被夫子問功課的小孩子,“在太後眼中,我殺明禮是為了徹底得到你,若明禮死了,你卻憑空不見了,你覺得能騙過她?”

夏幼幼明白了:“所以最好的辦法,是將我也殺了,我和明禮死了,太後從此便不會再惦記著,更不會懷疑了,對嗎?”

“是啊!可又怕你會露出破綻,所以計劃便沒有提前告訴你,你今日果然做得極好,太後絲毫沒有懷疑,等明日我便讓人送你出宮去找明禮,你們從此天高海闊、逍遙快活去吧!”徐延笑道,眼底閃過一絲艷羨。

夏幼幼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半晌道:“你以為你那蠢演技能騙過誰?若我真信了你的鬼話,相信大寧朝就出一個最短命的皇帝了。”

“……”

夏幼幼冷笑一聲:“怎麽,不信?你胸口上的傷在肋上三分,避過了所有要害,雖然流血看起來很多,可實際上傷口卻不大,對嗎?”

徐延心驚的捂住衣裳,第一反應便是她瞄到了自己的上身,可轉念一想傷口都被太醫包紮了,怎麽可能會被她看到,一時間有些訕訕。

“你是什麽時候發現的?”徐延好奇。

夏幼幼漠然的看他一眼:“在你把我晾了一天、又跑來給我講故事之後。”

“……”

“徐延,反派死於話多的道理,你懂嗎?”夏幼幼幽幽道。

徐延一個激靈,訕笑道:“本是擔心你露出破綻,所以才沒有告知你的,誰知道你做什麽都這麽厲害,楞是騙過了我們所有人。”

夏幼幼直直的盯著他,徐延假笑兩聲後笑不下去了,苦著臉道:“你想說什麽就說吧,不要這麽盯著我看,瘆的慌。”

“這蠢主意是誰出的?”夏幼幼冷然問。

徐延剛想說是他自己,可看到夏幼幼的表情後,又慫慫的含糊:“就商量唄……”

其實本來的計劃裏,明禮怕阿幼擔心,便讓他將計劃都告訴她,前幾日他太忙,將此事給忘了,直到昨晚才想起來。可他見了夏幼幼之後,突然對她的能力有了一絲懷疑,擔心單純如她會在太後面前露出破綻,於是說了一大堆廢話之後,還是沒能將計劃告訴她。

他本以為這樣最不會有意外,可如今才發現自己真是幹了蠢事,若阿幼相信了,恐怕他真會慘死在她劍下,還提什麽後續的計劃。

“商量啊。”夏幼幼意味深長的看他一眼,也就是說傅明禮也參與其中了?他可真是好樣的。

徐延被她看得一個激靈,默默將椅子往後挪了幾步:“那什麽,我們也是好心,你看,我都不敢耽擱,準備刺激完你就立刻將太後叫來,演完戲就對你坦白,所以你只會難受一天而已……”

說著說著,在夏幼幼的冷笑下他也說不下去了,只得憋屈的閉上嘴,半晌還是不死心的爭取坦白從寬:“你還有什麽想問的,我都告訴你,只要你別生我的、我們的氣了。”

空氣裏尷尬的一靜,徐延不敢再說話,眼巴巴的盯著夏幼幼看。

“阿柔是怎麽死的?”她突然開口問道。

徐延一怔,沒想到她會提起這個問題,失神片刻後苦笑道:“那時我甚是喜歡阿柔,便整日央求明禮帶來讓我玩一下,結果這事不知怎麽傳到了皇後耳中,她竟趁明禮不在,將阿柔殺了之後給我送來,還說是怕狗不通人性,會傷到我,所以才這樣做的。”

“可阿柔不是死在井裏嗎?”夏幼幼挑眉。

徐延舔了一下嘴唇,陰郁道:“這也是之後明禮不再與我親近的原因,皇後是因為我才殺阿柔,我怕明禮怪罪,便沒有告訴他,而是偷偷扔到了井裏。”

“可他還是知道了。”夏幼幼篤定道。

徐延眼底閃過一絲愧色:“是啊,如你所說,我是個不會演戲的蠢蛋,還未找到阿柔時,他便發現了我的不對勁。”

“活該,誰讓你隱瞞不報,”愛寵慘死和兄弟無能背叛這兩件事同時發生,夏幼幼不用想也知道尚言當時有多難過,“所以尚言一直都知道是誰殺了阿柔?”

徐延嘆了聲氣:“大概吧,我當時告訴他不是我殺的,而是皇後,卻不知道他有沒有信。”

夏幼幼斜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你不相信?”徐延看了她一眼,垂頭喪氣道,“難怪明禮介意這麽久,你都不信,他自是更不信。”

“他若是不信,就不會扶你登基了。”夏幼幼冷淡道。

徐延一怔,不知該說什麽好了。

夏幼幼厭煩的看著自己衣裳上的血跡,冷聲道:“我住哪?”

“……嗯?哦哦,偏殿,那裏有備好的衣裳,讓李林帶你過去。”徐延忙道。

夏幼幼掃了他一眼,面無表情的出去了,徐延被她看得一縮,祈禱她明日在見到明禮之前能消氣,否則他自作主張的事就要被明禮發現了。

夏幼幼出去時李林已經在門外等待了,看到她後急忙上前帶路,走到寢房門口時他停了下來,欲言又止的看著夏幼幼。

“有話要說?”夏幼幼放緩了聲音問,經歷了幾次事,她已經能夠確定,這孩子是個好的。

李林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猶豫一下道:“奴才說這話夫人可別不高興,督主他、他已經不幸去了,咱們這些活著的,自當活得好些,否則讓泉下的人也會不安心,若皇上真心待您,您便……”

下面的話他沒有說出口,夏幼幼已經明白他要說什麽了,當即笑笑道:“放心,我和他已經說好了,他明日會放我離開。”至於傅明禮沒死的事,她並不打算告訴他。

“什麽?”李林一怔,隨後忙恭喜她,笑著笑著眼中又帶了點不舍的淚,“那奴才以後是不是再也不能見到夫人了?”

夏幼幼輕笑一聲:“見面的機會大概會少許多吧。”

李林笑了笑,將她領進門道:“那奴才先行告退,夫人,您換身衣裳休息吧。”

“嗯,知道了。”夏幼幼點了點頭,等他離開後才將門關上,倚著門框疲憊的嘆了聲氣。

“孩子,累了吧?”今日雖然一直覺得尚言沒事,可這顆心始終不曾放下過,現在一切終於塵埃落定,她也算好受了些。

手下的小腹平坦如故,夏幼幼輕輕的拍了拍,低聲道:“放心吧,娘親絕對不會讓你平白受累,會給你報仇的。”

傅明禮,竟敢這麽騙她,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夏幼幼的眼睛瞇了起來。

******

皇後從徐延寢殿出來便回宮了,看到黑山還在後松了口氣。

“本宮以為你走了。”不同於她的內心,皇後面上很是冷淡。

黑山笑笑:“奴才以太後娘娘馬首是瞻,太後娘娘沒說要奴才走,奴才怎麽會離開?”

“一口一個奴才的,你倒是習慣。”皇後嘲諷道。

黑山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你之前說,只要本宮幫你殺了那個女人,你就將徐延殺了的事,可是當真?”皇後冷淡的問。

黑山立刻道:“這是自然,只要太後娘娘肯幫奴才,奴才拼了老命也要殺徐延!”

“這可是你說的,那本宮現在就告訴你,今日被徐延帶走的女人,方才已經被本宮殺了。”皇後倨傲道。

黑山頓了一下,眼底劃過一絲不信任:“那女人好歹也是密語閣第二的殺手,豈是太後娘娘兩句話就能殺的?”

“你不信算了,那女人的屍體應該還在宮裏,待明日本宮讓人查一下,帶著你去看她的屍體就是。”皇後篤定道。

黑山見她如此確定,心中也有了點猶豫:“那就麻煩太後娘娘了。”

“小人之心。”皇後嗤笑一聲便要轉身離開。

“等等。”黑山叫住她。

皇後蹙眉回頭:“怎麽?”

“即使那兩個女人還活著,太後娘娘還沒來得及殺她們也沒事,奴才依然要幫您殺了徐延。”黑山笑道。

皇後挑眉:“看來榮華富貴還真能讓人拼上命。”

“只要太後娘娘肯在新皇登基之後許奴才國師之位,那兩個人奴才自己也能去殺。”黑山垂眸,只要他做了這寧朝國師,便從密語閣將自己的牌子拿回來,到時候他就算親自報仇也沒什麽不可以。

皇後冷笑:“你好大的口氣!”

黑山悵然:“這是大皇子當年答應奴才的,現在大皇子沒了,奴才只想在這個位置上,護著太後娘娘。”

“……你這樣的人,不配提我皇兒。”皇後眼眸微動,漠然的將話題拉了回來,“殺徐延,你打算怎麽做?”

“既然今日已經來了,就今日吧,奴才潛入他宮裏殺他,”黑山平靜道,“恰好傅明禮死了,到時候還請太後娘娘多幫些忙,將此事怪罪到傅明禮舊部身上。”

皇後眼睛一亮,她竟將這件事給忘了,是啊,傅明禮剛死,那些忠心於他的人恐怕正是混亂的時候,這時徐延一死,自己再嫁禍於他們,將這些人一並給除了。

眼看此事可行,皇後的心狂跳,可看向黑山時還是理智回攏:“若你失敗了呢?”

“若奴才失敗了,那今夜太後娘娘沒有見過奴才,一切由奴才一力承擔。”黑山知道她想聽什麽,便順著她的話去說。

皇後頓了頓,施舍道:“若你出事了,那本宮會將你剩下的那個仇家給殺了,好讓你黃泉路上不孤單。”

她說完並沒有問黑山另一個人叫什麽名字,黑山也並不相信自己隨口提過一句狐貍精,她便能記住。所以這話裏面有多少水分,二人都心知肚明。

“多謝。”那又如何,他要的也並非這些。

皇後沒什麽話可說了,只留下一句‘等你的消息’便離開了,黑山在原地站了片刻,臉上的笑意徹底沒了,盯著徐延寢宮的方向看了半晌,踮起腳尖跳上宮墻,奔著徐延寢宮去了。

夏幼幼躺在床上,沒有像想象中那樣瞬間就入睡了,而是翻來覆去的,總是覺得不太踏實。

可想到今日這些事都已經解決了,還能有什麽讓她心神不寧的呢?夏幼幼睜著眼睛盯著床幃。

最近這段時間每次出事前她就有這種感覺,而且事後想想好像都是因為某個人的一句話或什麽行為,事實證明後來也果然出事了,所以這次她不大算放過自己的直覺,開始從清晨她離開時捋回憶,竭盡全力的思考哪裏不對勁。

想著想著,便想到她在馬車上往城外走時,那種被人在背後盯著的感覺,當時只覺得沒什麽人能這般對她,所以便沒有放在心上。

現在想想,萬一那人的武功高過她呢?那這一切就有合理的解釋了。這人是誰,夏幼幼第一個想到的便是黑山,但是想想他沒道理會發現自己,便將此事暫時擱置,繼續回想不對勁的地方。

回憶在腦子裏一幕幕開始過,逐漸到了她和徐延太後在主廳時的情景——

“傅明禮死了,本宮知道你沒了夫君,此時正是悲痛,便不和你計較這些了。”

夏幼幼猛地坐起,總算意識到什麽地方不對了,太後如何知道自己是傅明禮的夫人的?她難道不是一直以為自己是奴寵嗎?!

此事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徐延在與她說話時將自己的身份透露給她了,第二種便是她見了什麽人,從那人口中知道的自己身份。

若是第一種還好,若是第二種……知道自己身份的人不多,加上白日她被追蹤的感覺,那就只剩下一個人了。

夏幼幼抿唇,再也沒了想睡覺的意思,幹脆起身穿上外衣,跑去找徐延確認了。

夜已深,門口的守衛點著頭在打瞌睡,她不想再打擾這些人,幹脆從窗子跳了出去,獨自一人偷摸朝徐延的寢殿走去。

到了門口後她本想敲門進去,但看到門口睡死的守衛後猶豫一下,一邊想這裏的守衛竟然比她那偏殿還松懈,一邊從窗戶裏跳進去了。

“徐延,你睡了嗎?”夏幼幼小聲問道,沒聽到回答後又稍微大聲了些,“徐延?”

依舊沒有人回答,夏幼幼蹙眉,便往前走了兩步,隨後猛地停了下來。

她單是想著不想驚動任何人,所以像去找周書郊一般跳到徐延的窗子裏,卻忘了這位的身份是一國之君,即使再是該睡了,房裏也該有人在伺候吧,這些伺候的人定然是要整夜不休息的,可她這樣叫了兩聲,卻沒有人答應。

怎麽想怎麽奇怪。

她默默往後退了一步,伸手去摸腰間的暗器,卻發現什麽都沒有帶來,不由得在黑暗中四處尋找,想找樣趁手的兵器試探。

“發福蝶,別來無恙啊。“黑山淡淡道。

夏幼幼眼睛一瞇:“是你?”

“我就知道,你怎麽可能會那麽容易死。”黑山輕笑一聲,帶著些許恨意道,“這樣也好,不能親自送你歸西,總覺得可惜了些。”

“殺我?你敢嗎?你就不怕密語閣一眾追殺你到天涯海角?”夏幼幼冷嘲道。

似乎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黑山笑了起來,胡子跟著身子一顫一顫的抖動,夏幼幼皺起眉頭,冷靜的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誰說我要殺你,明明是你想自盡,關我什麽事?”笑夠了,黑山嘲諷道。

夏幼幼翻了個白眼:“你在癡人說夢?”

“你真這麽覺得?”黑山冷哼一聲,“說話。”

夏幼幼怔了片刻,猛然意識到最後兩個字不是跟她說的。果然,黑山並沒有等她的回答,而是不悅的用拳頭砸向某個地方,徐延咬著被角不想出聲,卻還是悶哼了一聲。

夏幼幼的心沈了下來,聲音冷然道:“黑山,你可知道你手中是什麽人,敢動他,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阿幼別管我……”徐延話說到一半,黑山的匕首便刺破了他的脖頸,他當即沒了聲音。

他睡覺睡到一半,突然覺得周圍不對勁,等他醒來時黑山的匕首就在身上了,若不是夏幼幼及時趕到,可能他現在已經沒命了。

“什麽人?他死了,就只能是個死人。”黑山說完頓了一下,隔著黑暗不懷好意的看向夏幼幼,卻只能看到一個淺淺的輪廓,“不過若你肯替他死的話,說不定他還能撿回一條命。”

“阿幼不要唔……”徐延痛哼一聲,顯然是又被揍了。

夏幼幼嘴角抽了抽,哪怕知道那傻子看不到,還是用眼睛瞪了他一下,隨後道:“……你當我是傻子,我若是自盡了,你還會留他?”

“那我便殺了他……”

“不就是覺得我欠了你一只眼睛麽,我還給你就是。”夏幼幼冷聲打斷他,“借你匕首一用。”

黑山笑了,隨後一把匕首從龍床飛出,直接插進了夏幼幼面前的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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