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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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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似乎要發生很殘忍的事, 劉成一言難盡的看著兩位主子, 在接收到夏幼幼求救的目光後果斷道:“奴才方才忘了提醒廚房給夫人燉甜品, 若是無事的話奴才就先告退了。”

“……”廚房啥時候歸您管了啊大哥?!夏幼幼內心的疑問沒有被劉成聽到,因此他相當堅決的從書房離開了。

劉成一走,偌大的書房就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夏幼幼估算了一下彼此的實力, 最後訕笑道:“尚言,你餓不餓?我們去吃飯吧。”

“伸手。”傅明禮淡淡道。

這架勢分明是要家暴, 她怎麽可能伸手!夏幼幼舔了一下嘴唇, 繼續努力:“你不餓麽?那就先不吃了, 不如我們出去走走, 這裏好熱啊。”她無視周圍冰塊帶來的涼爽,睜眼說瞎話。

“伸手。”

“……”夏幼幼眨了眨眼睛, 帶著些微的不服氣道:“為什麽啊, 我又沒做錯什麽!”

傅明禮蹙眉:“你覺得自己沒錯?”

“我錯什麽……了?”他問的認真,夏幼幼心裏升起一絲不確定。腦子裏快速閃過這幾日自己都做了些什麽,這麽一想才發現,好像瞞著他幹的那些事都是會惹他生氣的。

傅明禮板起臉:“自己想。”

夏幼幼討好的看著他,企圖蒙混過去:“可我想不起來啊。”

“……把手伸出來。”傅明禮發現小姑娘過於皮實了, 一刻鐘前剛幫她解決麻煩, 她現在就敢說自己忘記了, 看來只有皮肉苦才能讓她長點記性。

夏幼幼見他的臉徹底沈下來了,立刻乖乖的將手伸出來——即使她大風大雨都經歷過,自認膽子足夠大, 可當尚言真生氣時,她還是會被他身上傾瀉的低壓給壓制,她將這種怕怕的感覺歸結為太愛他、不忍讓他生氣。

傅明禮沒拿戒尺的手將她的手心撫開,接著抓住她的手指,防止她逃跑。在握住她溫軟的指尖時,他的心裏產生一絲不忍,但看到夏幼幼那張不知悔改的臉後,又強行讓心腸硬起來。

“啪!”

竹板打在手上時發出悶悶的響聲,夏幼幼覺得自己頭發都炸起來了,眼圈瞬間紅紅的,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還真打啊!手心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夏幼幼嗚咽一聲,像只可憐的小兔子。

傅明禮心下一緊,立刻將她的手舉高些查看,確定只是微微紅腫後松了口氣,同時面色難看起來。他從未用這種方式教訓過誰,因此打她的時候還放輕了許多力道,沒想到還是將人打傷了。

他本想多揍幾下讓她長長記性,但現在看著她紅腫的手心跟委屈的臉,無論如何都打不下去了。為了讓這一下的效果出來,他繃著臉繼續教訓:“這一下是教你知道,以後我不在家時,不準讓不認識的人進府。”

“可是我見到她時她就已經在主廳了,這能怪我麽?”夏幼幼撇著嘴眼淚汪汪的看著他,其實除了有點發麻,一點痛感都沒有,她此刻的傷心全是因為傅明禮真對她下手。

這讓她想起前些日子在聞花樓被揍一事,真恥辱啊!

整個傅府認識淑妃的人不多,能有權利直接將人迎進來的更少,傅明禮垂眸不語,半晌道:“即使這件事不怪你,那主動跟著她走的,是不是你?”

“……你怎麽知道我是主動跟著走的?說不定是她綁的我呢!”夏幼幼梗著脖子問。

他們從把她接回來就沒有問過周書郊的事,說明不知道當時周書郊跟她一起走的事,也就是說他們是從其他地方直接去接的她,而非回府之後才去的……所以,小撒一點點謊也沒關系吧?

傅明禮平靜的看著她:“你是不是太低估府內暗衛了?”

暗衛暗衛,又是暗衛!怎麽近日遇見的這些人全都有暗衛,暗衛的就業率如今已經這麽高了嗎?夏幼幼發散的目光對上傅明禮,立刻說禿嚕嘴了:“那什麽……那個,好吧,我是主動跟她走的。”

“一點警戒心都沒有,你說你該不該罰?”

夏幼幼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半晌問:“你就是因為這個生氣的?”

“我不該生氣?”傅明禮反問,今日還好,淑妃膽子再大也斷不敢真的欺負她,若是其他陣營的人帶她走了,後果如何簡直不敢想象。

一想到她這麽容易輕信他人,傅明禮只覺得自己手中的戒尺蠢蠢欲動了。

夏幼幼看出他的想法,急忙打斷道:“可是我是為了你好吧,如果不是因為你,我才不會這麽笨的跟她走呢。”

“為我好?”傅明禮的眼睛瞇起來,只當她在為自己開脫。

夏幼幼猛點頭:“是啊,她身份尊貴,我若是違背她的心意,她以後找你麻煩怎麽辦?”說到這裏,她又開始委屈起來,眼角紅紅的一片,覺得自己的好心完全沒被認可。

“……你知道她是誰?”見她又似哭非哭,傅明禮斥責不下去了。

夏幼幼搖頭,哽咽道:“不知道。”

“那為何曉得她身份尊貴?”

“管家說的啊。”

他方才只顧著氣夏幼幼的無戒備,竟將此事給忘了。自他入住這片宅子,管家便從淑妃那調到了自己這裏,在此處做事已經近三年。傅明禮垂眸,三年了,府內也該換個不老眼昏花的管家了。

“尚言?”夏幼幼見他似在想什麽事,便想偷偷將手從他手心裏抽出來,結果又被抓住。

傅明禮淡淡的看著她:“即使你如此說,也是該受罰的。”

“……為什麽?”

“因為你低看了我,”傅明禮平靜的看著她,“阿幼,我能護住你,若有人欺你,便來告訴我,我會幫你十倍還回去,哪怕是皇子妃嬪,也不能讓你妥協。”

夏幼幼怔怔的看著他,在四周的空氣都變得溫柔時,小聲問:“那我要是得罪傅公公,他要殺我了呢?”剛問完便發現周遭的暧昧猛地消失了。

好吧,她也不想這種時候當個杠精的,只是知道他跟著傅明禮做事所以才能連皇室都不放眼中,所以便忍不住問了這麽個問題,相當於我和你媽同時掉水裏的變異版,“我跟傅明禮同時掉水裏,你救誰?”。

她問得認真,傅明禮頗為無奈的看著她:“他不會殺你。”

嗯,這回答就像是我媽不會掉水裏。本來只是隨口問問的夏幼幼真的好奇了:“為什麽這麽肯定?不是都說他特殘暴麽,萬一哪天看我不順眼了要殺我,你護不護著我?”

“……我說了,他不會殺你。”在她的話中大概知道了自己在她心裏有多兇惡,傅明禮嘆了聲氣。他疼她還來不及,又怎會有要殺她的那一天。

夏幼幼瞥他一眼:“你這是在避重就輕?男人果然都只會花言巧語,剛剛說得罪皇子妃嬪也沒關系,是因為知道我這輩子都接觸不到那些人吧,倒是你頂頭上司,我還有見面的那一天,你說,我跟傅明禮你選誰?”

傅明禮無言半天,看她依舊在執著的等答案後便無奈了,擡手捏了捏她的臉,認真道:“世間所有人,都比不上你貴重。”說完後沈默一瞬,接著道,“包括傅明禮。”

“……我又不是銀票,怎麽能用貴重形容。”夏幼幼的臉泛起紅,雖然有些感動他將自己放在比上司重要的位置,但是一想老婆本來就該比老板重要,因此這感動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你當然貴重,是世間最貴重之人。”傅明禮輕拭她的眼角。

夏幼幼站著任他捏臉,問道:“那個女人到底是誰,我看她和你不像是敵人,可為什麽要把我關起來?”

“……這些事,我以後再告訴你,”傅明禮不欲多提,“你只需記著,在這世間只相信我一人便可,其他人不管說什麽做什麽,你都不要理。”

夏幼幼眨了眨眼角,抿嘴笑笑:“有時候我覺著你的秘密可真多,簡直比我的還要多。”越相處便越是這樣覺得,程家對他的事絕口不提,他又跟著和程家立場相反的傅明禮做事,每走一步似乎都能遇到仇家跟對手。

傅明禮垂眸,攬著她的腰往自己身上帶了帶,夏幼幼因為慣性整個人都摔到他懷中,忙用手撐著他的胸口,擡頭便看到他滿是笑意的眼睛:“我的秘密以後會全部告訴你,現在不如說說你的秘密是什麽。”

夏幼幼咽了咽口水,發現自己對他這張臉還真是一點抵抗力都沒有,她舔了一下發幹的嘴唇,隨口道:“那可就多了,比如我常趁你睡著跑出去玩,我武功高強並非弱女子,我還常殺人……”

“胡說八道。”傅明禮點了點她的鼻子。

夏幼幼的話本來就半真半假,聽到他這麽說笑了笑:“是啊,胡說八道的,你是不是還要打我板子?”

不提這件事他都差點忘了,傅明禮指尖輕輕的掃著她的手心,眼底泛起點點心疼:“可還疼?”

“……”他要不說自己就把這事給忘了,夏幼幼糾結一瞬,瞬間委屈兮兮道,“疼啊,你下手太重了。”

傅明禮抿嘴:“下次不用戒尺了。”他本想著戒尺都是用來□□孩童的,打起來必然不會痛到哪去,卻沒想到她比孩童還要嬌貴,碰一下都會傷成這樣。

“還有下次?”夏幼幼挑眉。

傅明禮沈思一瞬:“若你乖乖的,便沒有。”

“……咱倆成親才幾天,你就家暴我兩次了,程宴,你是不是有些過分了?”夏幼幼掐腰,決心就家暴一事跟他好好掰扯掰扯。

傅明禮不悅:“不準叫我程宴。”

“好吧,這不是重點,尚言,”夏幼幼不滿的看著他,“我也是要面子的,你以後不準再打我。”

傅明禮看了她一眼,便將臉別向一邊不說話了。夏幼幼看他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樣子,本該生氣的,可看著他毫無瑕疵的臉,竟然忍不住的退讓了:“那、那以後有什麽事你用說的,別動手了行不行?”

話剛說完便覺得自己真是沒出息,本還想趁此機會讓他知道家暴是不對的,結果就這麽輕易的妥協了。

傅明禮又看她一眼:“用說的,你記得住嗎?”

“當然!”夏幼幼瞪他,“我又不是三歲小孩,怎麽可能記不住。”

傅明禮的唇角微微勾起:“那好,以後我便只用說的,不過若讓我發現你再這樣沒有防人之心……”

“不會有這種事的,”夏幼幼立刻打斷他的威脅,擺擺手道,“我餓了,你去叫人做些飯菜,我先去換件衣裳。”

說完不等傅明禮回答,便從書房竄了出去。這會兒劉成估計已經知道周書郊和她一起離開的事了,她得先去養豬的小院看看周書郊回來沒,若是沒回來也沒去方才關他們的地方,這話就沒法圓了。

路上遇見了劉成,見他要跟自己說話,夏幼幼立馬將臉扭成一朵苦菊,假裝被打到悲傷的逃了。

幾步跑進小院,周書郊果然不在,夏幼幼的心沈了下來。

這邊劉成見夏幼幼似乎很傷心的跑了,權衡之下還是先去了書房。

書房的門窗緊閉,裏面顯得有些昏暗,傅明禮臉上一反對著夏幼幼時的溫情心軟,一張俊俏的臉上遍布冰霜,比用來降溫的冰塊還要寒涼。

“督主,已經處理妥當。”劉成跪下道。

傅明禮垂眸:“在府外多安排幾個暗衛,我不在時任何人都不得進府。”

“是!”劉成抱拳,突然想到一件事,“督主起初想用大皇子威脅淑妃娘娘,如今已經達到效果,相信淑妃今後會收斂許多,那大皇子那邊……”

“皇上是不是許久沒有去皇後那了?”傅明禮打斷他的話。

劉成怔了一瞬:“是。”

“皇後到底是一國之母,你今後再伺候皇上翻牌子時,多向皇上提提她,至於淑妃,她這些日子似乎病了,就不必讓她去見皇上了。”傅明禮淡淡道。

之前那次他只是暫時冷落淑妃母子,如今卻要去扶持大皇子母家了,看來督主沒打算將這次的事就這麽算了。

劉成恭敬道:“是,只是要做到什麽程度,還請督主明示。”

傅明禮靜靜的看著自己的指尖,沈默許久後開口道:“至少讓她明白,無論是誰做皇帝,於我而言都沒什麽分別,我不是非徐延不可。”

“……是!”

劉成得了吩咐便站到了一邊,他跟著傅明禮許久,很是明白督主在說這句話時心情何等差,他猶豫一下轉移話題道:“督主,夫人剛剛似乎很傷心,可是有事?”

“出去時分明還好好的。”一提起夏幼幼,傅明禮周遭的寒氣便褪下了,只是聽到她很傷心後又皺起眉頭。

劉成想了一下:“剛剛夫人的臉都皺在一起了,奴才本想問問她嬌嬌在什麽地方,看她似乎很難受便沒有去問。”

“皺在一起?”傅明禮微微挑眉,“眼圈紅了沒有?”

“沒有。”劉成堅定道,除了臉像苦菊之外,其他的沒什麽變化。

傅明禮似笑非笑的看向他:“那她或許是在騙你。”

“騙我?”

傅明禮眼底泛起笑意:“應是她受罰時你走了,她在記仇,不想跟你說話而已。”這麽多天的相處,他也大概知道了自家夫人是什麽性子。

“……”啊,心好累,夫人什麽時候心眼變這麽多了,分明之前在他眼裏還是個傻子。劉成見傅明禮一副嘲笑他的樣子,突然道,“督主,今晚吃什麽?”

“……”

“不、不是,奴才想著夫人該是餓了。”看來這次話題轉移的有些生硬了,劉成幹笑一聲。

沒想到傅明禮還真認真思索起來:“太晚了,做些粥吧,以免阿幼積食。”

劉成嘴角抽了抽,據他所知能這麽容易積食的好像只有三歲小孩和傻子……嗯,看來夫人還是那個夫人,他釋然了:“好的,奴才這就去叫廚房準備。”在沒找到新管家之前,他要總攬府中大小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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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跟著天一起黑的是夏幼幼的臉,她不覺得有誰能制住大名鼎鼎的狐貍精,那就只有一種答案,這人絕壁是沒有顧全大局,臨時去做自己的事了。

她在小院獨坐一會兒,順便給三頭豬餵了些食物,直到丫鬟叫她去吃飯,她才慢吞吞的往主廳去。

還沒走到主廳,路上便遇到了劉成,沒等她腳下拐彎,他便迎了上來:“夫人,您被淑……被那位客人帶走時,嬌嬌可是隨您去的?”

“呃……”夏幼幼心裏百轉千回,略為艱難的回答,“是……吧。”

“那我們回來時豈不是忘記把她帶上了。”劉成哭笑不得,以為夏幼幼是因為被嚇到了所以才出了這種紕漏。

夏幼幼訕笑一聲:“應該是吧。”

“我叫車夫去接她。”劉成思索片刻道。

“不用不用,”夏幼幼忙攔住他,“那邊的人如果發現他了,肯定就送他回來了,即使不送他,他也會自己回來,估計這會兒已經在路上了,你還是別讓車夫再跑一趟了。”

“可這眼看就要宵禁了,她一個女子獨自在外面走,我怕有危險。”劉成皺眉,嬌嬌畢竟是夫人在府中最親近的丫鬟,雖然只是個餵豬的,但就這麽放任她一人在外面好像有所不妥。

“……也許她看天色已晚就在那邊多待一夜呢,那位客人應該不至於為難一個丫鬟,”夏幼幼幹笑,“你現在叫人去了也是回不來的,馬上就該宵禁了。”

劉成想說督主府的馬車是沒人敢攔的,轉念一想夫人又不知道,猶豫一下便同意了。

夏幼幼松了口氣,悄咪咪跑進廳了。

用罷晚膳夜已過半,各自散去休息不提。

翌日,夏幼幼醒來時身旁就已經沒人了,早就習慣了自家相公的神秘,她翻了個身準備繼續睡。剛閉上眼睛突然想到某個消失的家夥,僅剩的瞌睡蟲立刻被趕跑了。

她火速洗漱好便往外跑,剛到小院墻外便聽到裏面有水聲。此時還不到餵豬時間,能在裏面搞出動靜的絕不是幫忙養豬的丫鬟小廝,夏幼幼磨了磨牙,直接從墻外翻了進去。

正脫了上衣擦身子的周書郊,一聽到墻上動靜立刻戒備起來,看清楚是誰後才放松。

“周書郊!你個王八蛋昨天跑哪去了?!”夏幼幼本還沒那麽生氣,一看他此時正悠哉悠哉的清潔自己,放在一旁的衣裳還不是昨日穿的那件,她的火氣蹭的就上來了。

早知道他這麽有閑心,她就不該翻來覆去的思考如何幫他圓過去!

周書郊看她一眼,見她沒有避嫌的意思,微微無奈道:“你對著一個男人的身子就這麽坦然?”

“我對著一個男人的屍體更坦然,”夏幼幼瞇起眼睛,“給你一柱香的時間,看你是想當活的還是當死的。”

周書郊笑笑,將盆中水倒了,又將衣裳穿上後去給豬倒了些菜葉。他在做這些事時夏幼幼一直在旁邊冷眼看著,隨時準備用暗器戳死他。

最後,周書郊從屋裏取出昨夜穿過的衣裙,淺色的衣裳上血跡已經發黑,整件衣裳都像是在血裏泡過的。

夏幼幼的額角直跳,聲音沈了下來:“這是怎麽了?你昨夜遇見仇家了?”他總得殺上十來個人才會有這麽多的血量吧。

“若是仇家就好了,”周書郊嘲諷一笑,“這上面全是王夫人的血。”

夏幼幼一怔:“……她自殺了?不對,她說過要等柳連聲死了才會死,她不像言而無信之人……到底是怎麽回事?”

想起昨夜的場景,周書郊的臉色晦暗不明:“我昨夜回來府中一趟,見程宴不在家後便往城中趕,結果經過王家時見到幾個人從後門進去了,當時急著回來告知你程宴的事,便沒有多想,快到你那時才突然覺得不對,等我重新折返王家時,王夫人只剩下一口氣了。”

“那幾個人是?”夏幼幼蹙眉。

周書郊平靜的看向她,證實了她的猜測:“王夫人告訴我的,是柳連聲帶著人去的,因為猜出王才的死與她有關,為了保命便買通王家小廝,進去斬草除根。”

“他是如何猜出的?”

周書郊深吸一口氣,勉強道:“是我自大了,殺王才時留下了一捋狐貍毛。”

他只一句話,夏幼幼便知道了個大概。他們殺手為了避免同行搶單,往往在殺人之後留下自己的標識,周書郊的是狐貍毛,她的是像蝴蝶一樣的暗器。不過若是目標的仇人很少時,為了保護金主安全,大家默認不用這些標識。

周書郊這次恐怕就是大意了,才將火引到王夫人身上,這本就是他職業上的失誤,夏幼幼也不知該如何寬慰他。

“你別太自責,我們將柳連聲殺了給王夫人償命。”想了半天,夏幼幼憋出一句。

周書郊搖了搖頭,聲音都微微的發顫:“你不知道昨夜有多慘,我做了這麽多年殺手,都從未見過如此血腥的場面,王夫人的肚子被剖開了,她未成形的孩子就在她旁邊……”

夏幼幼楞住了,瞬間就明白了為何周書郊身上會有那麽多血,她的腦子出現了片刻的空白,之後便感覺到一陣爆裂的火氣直沖腦門。

“這群、這群王八蛋!”夏幼幼的雙眼血紅,呼吸都變得不穩了,“不配為人!老子要將他們千刀萬剮!”

她活了這麽多年,雖然也殺了不少人,可從未見過行事如此殘忍的混蛋,簡直就是泯滅人性,若真擔心王夫人會傷他,那直接將人殺了就是,何必要做出如此喪盡天良的事!

用如此殘虐的方式對待一個沒有還手能力的女人,這些禽獸就不該在這世上呼吸!

周書郊眼中閃過狠戾:“自然是要千刀萬剮,柳連聲也總該付出代價才行。”

“你打算怎麽做?”夏幼幼看向他。

周書郊垂眸:“按原計劃行事,不過我這次不打算在他們從源廣寺出來時動手,我要他們死在佛祖面前,讓他們生生世世贖罪。”

“好,我與你一同去,殺了柳連聲這個王八蛋。”夏幼幼冷聲道。

******

日至中空,傅明禮等皇上入睡,便從宮裏出來了,一出宮門便見到程宴之父程慎之,正情緒激動的跟徐舟說些什麽,見他一過來便立刻停了下來。

徐舟也註意到他了,眼中帶著些不耐卻還是笑著打招呼:“傅公公這是又準備出宮?看來府上的小妖精真是特別,引得傅公公連皇上都顧不上了。”

“大皇子言重了,卑職出宮自然是得了皇上的允許的,”傅明禮平靜道,接著看向程慎之,“卑職看見程大人剛剛似乎很生氣,可是有哪個不長眼的惹到大人了?”

程慎之臉色一變,勉強道:“公公說的哪裏話,本官不過是在跟大皇子探討學問之道,一時有些入神罷了。”

傅明禮的目光在二人之間流轉片刻,嘴唇輕輕勾起道:“既然如此,那卑職就不打擾二人的探討了。”說完便徑自離開了,直到上了馬車,都沒有回頭再看他們一眼。

“督主。”劉成見他若有所思,忍不住開口叫了他一聲。

傅明禮淡淡的掃他一眼:“程府可還有咱們的人?”

“還有四個,不過都沒執掌什麽重要的職權。”唯一一個當了管家的,還因為擅自刺殺程宴被他在微知樓打死了。

傅明禮點了點頭:“你叫人去查查,程家近日可是出了什麽事。”以程家對大皇子一派的忠心,程慎之若無大事絕不會如此激動的與徐舟說話。

“是!”劉成立刻答應了,等馬車一到宮外,他便從上面下來奔程府去了。不出半個時辰,他便帶著消息回到府內。

“督主,昨夜王才遺孀王氏被柳泉之子給殺了。”

傅明禮蹙眉,不等他問,劉成便主動道:“這王才便是聞花樓那日死的小吏,前些日子將自己夫人送與柳泉之子柳連聲過,柳連聲懷疑是王氏買通殺手刺殺王才,因擔心自己性命,便帶人去王家將人給殺了。”

“這與程慎之有何關系?”

劉成想到大皇子那堆烏煙瘴氣的下屬,忍不住不屑的笑了一聲:“說來也巧,這個王氏名喚程瑩兒,是程慎之兄長與青樓女子所出,不過程家怕辱沒家風,便沒有承認這女子的身世,讓她一直隨親母生活,婚嫁之事全都不理,程慎之兄長前些日子因病去世,死後只留這一女,程家便動了讓其認祖歸宗的心思,卻沒想到還未提起便出了這事兒。”

傅明禮沈默片刻,淡淡道:“也是個可憐人。”明明是世家之女,卻在死前受此折辱。

“是啊,所以程家堅持要討個公道,”劉成瞇起眼睛,“只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以大皇子的處事方式,恐怕只想將此事壓下去,兩個得力下屬不要為此傷了和氣。”

“一條人命怎麽可能就此略過,本就是一方施害一方受害的事,若大皇子強壓著不能傷了和氣,只會讓受害那方心存芥蒂,”傅明禮看著杯子裏輕輕蕩開的水暈,“更何況有我們在,此事又豈會就這麽算了。”

劉成一怔,突然想到這是分化程家和大皇子的絕佳時機,雖然督主此刻晾著二皇子,可他還是二皇子陣營的人,自然是要為二皇子謀求利益。

“再等兩日,等大皇子將程慎之的心寒得差不多了,你去幫我帶句話,”傅明禮嘴角揚起一絲玩味的笑,“就說我傅明禮,願意幫程大人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劉成點了點頭,見傅明禮下面沒有吩咐了,便忍不住問:“然後呢?”

“然後?”傅明禮看他一眼,“自然是等他找上門,此事他若不想忍下,便只能來尋我了。”

“可是我們一直扣押程宴,他都不肯向我們妥協,又豈會因為一個旁系小輩來找我們?”上次把程宴送回家還是誘他回去退婚的時候,做完這件事他們的人便撕下了偽裝,直接將他給關了起來。

程慎之大致也猜到是他們將程宴給抓了,因怕大皇子疑心程家會為嫡子叛變,硬是咬著牙將此事給瞞起來,闔府上下對程宴的去處絕口不提。

傅明禮垂眸:“在他沒上門之前,誰也不知道他會如何選,但不管怎麽選,這個忙我都會幫。”

劉成怔住,不求甚解的看著他。

“至於大皇子會如何想,那便不關我事了。”

劉成了然,大皇子此次必然會與程慎之生出些嫌隙,這時若柳連聲死在督主手上,即使他再信任自己的下屬,也由不得他不多想。

傅明禮見他明白了,便不再費口舌解釋:“查一查柳連聲之後幾日的行程。”

“回督主,奴才從程家出來後又去了一趟柳府,得知柳連聲後天便去源廣寺游玩,只是不知道出了此事,他還會不會去。”劉成道。

“他既能堂而皇之的去殺一個女子,便說明他並不將此事放在心上,若是不去,豈不是會被狐朋狗友嘲笑膽怯,”傅明禮淡淡道,“源廣寺,佛門重地,是個早死早超生的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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