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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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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裏香爐裊裊,夏幼幼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踮腳看著,小心的確認傅明禮的情況。

當大夫小聲請求傅明禮脫外衣時,劉成擋在了她與他之間,面無表情道:“柳小姐,我送您出去。”督主要脫衣裳了她都沒有要走的意思,果然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夏幼幼眨了眨眼睛,知道這個時候一個標準的大家閨秀該出去了,只是——“程公子因為我受傷,我想看看他傷得怎麽樣了。”

“抱歉柳小姐,恐怕這與禮不合。”劉成絲毫不讓步。

夏幼幼抿了一下嘴,為難的看了傅明禮一眼,猶豫道:“那好吧,我先出去。”

說完便轉身往門外走去,剛慢吞吞的走了兩步,就聽到傅明禮清冽的聲音:“留下吧。”

“好!”夏幼幼迅速轉身,一路小跑到傅明禮旁邊,比剛剛離得還要近。

傅明禮看她一眼,眼底劃過一絲愉悅,很快又斂了起來,對劉成道:“你出去。”

劉成頓了一下,便行禮出去了。

“……”這麽悲憤是哪般,程宴是個男人,被自己看一眼他還能少二兩肉?夏幼幼莫名其妙的看了劉成的背影一眼,低頭便看到大夫顫抖的手,“……大夫,您還好嗎?”

她突然出聲,大夫準備藥包的手又是一抖,藥粉隨之撒在了傅明禮身上,他腦門上刷的流下了汗,跪在地上不敢起來:“饒命啊督……老爺,饒命啊!”

“……”夏幼幼茫然的看向傅明禮,為啥要饒命,他幹了啥?

傅明禮垂眸冷道:“藥留下,出去。”

大夫立刻屁滾尿流的走了,偌大的房間裏只剩下他與夏幼幼二人。莫名的尷尬幾秒鐘後,夏幼幼訕笑:“他們好像都挺怕你的哦。”這也難怪,程家是望族,程宴的身份自然不是非富即貴,只是那些人怕的有些離譜了吧,不過是撒了些藥粉,好像程宴會要他們命一樣。

“你呢?”傅明禮開口問。

夏幼幼咧嘴:“我不怕。”

傅明禮看她一眼,單手去解自己的衣帶,脫下外衣時夏幼幼趕緊上前接住,順手放在了屏風上,傅明禮上半身衣裳一件一件的除去,等露出胳膊上的傷口時,整個胸膛也露了出來。

看著他輪廓分明又結實的腹肌,夏幼幼可恥的臉紅了,看到他胳膊上的傷後又皺起了眉頭,傷口比她想象的嚴重,難怪一直流血。

腦子裏再次浮現他護著自己的情景,夏幼幼愧疚了,當時的自己有機會將偷襲之人踹出去,卻因為怕暴露沒有行動,他挨的這一刀完全是因為自己的失誤。

看著她眼神裏滿是不加掩飾的心疼,又帶著幾分說不清的自責,傅明禮嘴角輕輕揚起:“不疼的。”

夏幼幼這才去看傅明禮的臉,這麽溫柔又善良的男人,她在寧朝活這麽多年也就遇到這一個了。

傅明禮見她不說話,難得有耐心道:“若是感到不適,就先去休息。”

夏幼幼抿嘴:“你傷口怎麽辦?”

“我自行包紮。”

夏幼幼搖搖頭:“我來吧。”說完便去拿紗布和藥包。

看著她熟練的動作,傅明禮眉頭微挑:“你會?”

夏幼幼的手頓了一下,接著不在意道:“嗯,家裏教過。”西河提督是武狀元出身,平日受傷是常事,她現在作為他的“女兒”,會一點醫術也可以吧。

傅明禮將受傷的胳膊搭在桌子上,靜靜的看著夏幼幼一點一點的擦拭他傷口上的血跡,專註的臉越來越貼近自己,呼吸輕輕的掃在自己胳膊上,像羽毛一樣輕盈又撩人。

他的胳膊很快纏好了紗布,一直蹲著的夏幼幼松了口氣,仰臉看著傅明禮道:“好了。”

傅明禮呼吸一頓,只覺得她這個姿態像極了趴在他腿上撒嬌的阿柔,他的眼睛別向一邊,垂眸看著桌上剩餘的藥。

空氣突然的安靜下來,夏幼幼的註意力再次轉移到了他的身上,多瞄幾眼後才紅著臉捂住眼睛:“那個,程公子,你能將衣裳穿上麽?”

說完便支著耳朵,很快傅明禮就離開了桌子,在裏間悉悉索索一陣後才出來。她放下手,便看到之前一身玄衣的傅明禮換了身月白的衣裳,站在那裏如遺世獨立的翩翩仙人。

她的下巴微微掉了下去,呆呆的看著眼前人,傅明禮掃了她一眼,淡淡問道:“好看?”

“……”夏幼幼舔了一下幹燥的唇,為了不表現出自己的花癡強制轉移話題,“今天那群是什麽人,他們為什麽要殺你?”

傅明禮坐到她面前,倒了杯熱茶遞給她,平靜道:“仇人。”

“……我看出來了。”夏幼幼無語道,見傅明禮不欲多聊,便識相的沒再問下去。

傅明禮看著她,突然想到那些人偷襲時叫囂的話,他面上古井無波的問:“今日那些人來時叫我什麽,你可聽到了?”

夏幼幼想了一下,糾結是該說聽到了還是該說沒聽到,畢竟那話在現代算正常,但是在這個時代……也算挺傷人的。

傅明禮一看她的表情便知她聽到了,細長的眼睛微微暗了下來:“看來你聽到了。”若是聽到了,還要在自己面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那這個柳茵茵還真是不簡單。

莫非早已經對自己有了戒心,她心知他必然不會放她走,幹脆裝做不知道他身份的樣子,化被動為主動,好趁他們戒備放低的時候離開。

夏幼幼幹笑一聲,尷尬的撓撓頭:“你別太介意,他們那群人跟你有仇,肯定什麽話難聽就罵什麽了,不必放在心上。”

傅明禮見她還要繼續裝下去,冷然追問:“你可知那二字是何意思。”

“……”幹嘛一直追問,夏幼幼無語的看著傅明禮,見他堅持要問後只能跟著認真起來,“宴狗嘛……不就是罵你是狗,不過你真不用在意的,那群人一看就沒什麽文化,人家罵架都是姓後面加狗字,他們卻在你的名後面加,連罵人都不會罵……”

傅明禮一頓,很快便明白了她是什麽意思。

“知道了。”他打斷她為難的安慰,嘴角輕輕揚起。閹狗,宴狗,還真是驚人的巧合。也是,長著這樣一雙眼睛的人,怎麽可能會撒謊,是自己多心了。

夏幼幼立刻閉上了嘴,半晌又忍不住開口:“你似乎心情好了些?”

傅明禮沈默片刻,道:“免得麻煩。”若眼前人知道了自己並非程宴,而是東廠之主,恐怕就不會如現在這般自在,自己也不知會有多少耐心去對她。被父親的政敵囚禁,可不是一件能讓人身心愉悅的事。

有什麽麻煩的?夏幼幼眨了眨眼睛,見他沒有糾結旁人罵他的事,忍不住道笑道:“程公子心胸豁達,是我操心太過了。”人家根本就不介意這種事,她還婆婆媽媽的安慰。

“以後不要稱呼我為程公子。”傅明禮微微皺眉。

“那……”

“你我既有婚約在身,喚我尚言便可。”傅明禮淡淡道。

“那你也不要稱呼我柳小姐,叫我阿幼,”夏幼幼趁機提出,順便多欲蓋彌彰一句,“這是我乳名。”

“阿幼。”

“尚言。”

二人對視一眼,俱是說不出的滿意。下一秒夏幼幼肚子發出的叫聲打破了這種默契,傅明禮心情不錯的看著臉紅的小姑娘,輕聲道:“去吃飯。”

一刻鐘後,夏幼幼看看傅明禮面前的大魚大肉山珍海味,再看看自己面前的清淡桂花粥。

無語凝噎問蒼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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