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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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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對姐妹花, 麒麟還沒多想呢, 黑妞的臉已經黑了。

宮中對於皇子們的某些教育向來是放任的態度。體面一點的說法就是自然而然就好, 可是宮裏面哪有自然而然的事情,多少故事都帶有人為的痕跡在。琳琳和皇帝私下討論的時候也問過那渣男…“你是怎麽開竅的?”

渣男回想了一下, “就是沐浴的時候, 有宮女在旁邊就這麽那麽了。”

琳琳心想, 第一次總該有點回憶吧,問他,“伺候你的哪個宮女呢, 還記得長什麽樣嗎?放心, 我就是問問,沒翻你舊賬的意思, 要真計較我也計較不過來。”

還真有印象,渣男也沒隱瞞, “懷了孩子, 後來母子兩都沒了。”

至於怎麽沒的,渣男就不願意說了,要是再問,人家把手放在琳琳的肋骨上撓癢癢。

有這當爹的例子在, 對於兒子, 琳琳盯的就多了。而且要命的是一口氣生了三個兒子,每次想到他們的教育問題琳琳就誠心的祈禱自己往後如果再生孩子,全部生成公主,公主又香又軟, 絕對不是臭小子可比的。

所以琳琳對於兒子這方面應不應該開竅早就交代過黑妞,說是太子年紀太小,不能讓他過早接觸防止他沈迷其中。

自從麒麟搬到東宮之後,黑妞也跟著搬了過去,總管東宮之內大大小小的事務。

她是皇後的心腹宮女,大家也知道她是來做鎮山太歲的,什麽時候東宮有女主人了,她什麽時候才能功成身退回到皇後身邊。

所以這一次南巡也跟了過來,作為一個還算見多識廣的成年人。她自然看出來了程家安排這對女孩子進來是什麽意思。

無非是要討太子歡心,要是太子喜歡這對姐妹,走的時候帶她們走,就等於他們程家攀上了太子這條線,往後花大筆銀錢維系著,早晚有事兒求到太子跟前也有一個依仗。

要是這對姐妹交了好運生下一男半女,這就更了不得了,程家就能冒充了親戚,早晚能改換門庭。

這個時候太子沒說話,就算是黑妞心裏面有些著急,也不能出聲。哪怕是皇後娘娘的心腹,太子到底是主子,該怎麽做也不是黑妞能指手畫腳的。

麒麟根本就沒有想那麽多,更不知道黑妞心裏面已經想了多少事。

一看到陌生人在自己臥室,先是把眉頭皺了起來。不客氣的問自己的太監總管冬寶,“你們是怎麽看門兒的?什麽時候這些亂七八糟的人都能往孤的屋子裏面來了?”

冬寶不敢分辯,被拉出去打了20板子,這一對姐妹花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趕了出去。

太子的年紀還小,尚且不懂風情。也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思,回去之後沐浴完了立即入睡。

這件事被太上皇聽了,也只是一笑置之,太子還沒開竅,現在送美人兒給他完全是媚眼拋給瞎子瞧。男孩子早晚會長大,不用等幾年,他們的成長都是一瞬間完成的。

太上皇相信,只要太子脫離了父母的管教,在江南這座溫柔鄉走一趟,自己就能學會在十丈軟紅塵中打滾。

如今也只是剛開始,等回去的時候,太子肯定會對江南戀戀不舍。畢竟這裏有最軟的小調,最媚的女子,最輕的春風和最秀的風光。

黑妞看著太子睡了之後,大口的呼出了氣,一顆懸起來的心總算放下來了,心裏面想著趕快給娘娘傳信。這江南的人太壞了,要引著太子爺學壞。

從江南往京城寄一封信最少需要半個月,此時的琳琳正在為董貴人的產育而發愁。

董貴人已經臨盆,不出意外的難產了。

劉妃帶著花嬪兩個人已經進了產房,有老宮女去稟告她們,“個頭太大,片刻之間難以生下來,羊水將要流盡,若是流盡之前仍生不出來,怕是有些不好。”

“不好”兩個字傳到琳琳耳朵中,琳琳想到的就是一屍兩命這個結果。

現在只有多派太醫和有經驗的嬤嬤過去,又吩咐太醫院,凡是董貴人那邊需要的藥材,盡快送過去。

過了大半天劉妃派人來請示,太醫讓選擇是保大人還是保孩子了……該怎麽選她不敢做主,請皇後娘娘示下。

這問題問的有些扯淡,就算琳琳自己難產了,也要保小的不能保大的。

皇家就這麽無情。

保大保小這種事情在皇帝後宮第一次發生,不少宮妃都去了董貴人的院子裏,不管怎麽說面上都裝作關心的模樣,話裏話外都是替董貴人祈求平安。

這個時候也少不了賈元春。

賈元春對於董貴人生產的事情早就特別關註。從董貴人發動開始,賈元春給先前埋下的卒子一一吩咐下去。

在她的計劃裏,只有在生產的時候最好動手。先前幾個月,不管是榮國府還是賈元春自己對董家和董貴妃都是高度禮遇,然而不管是董家還是董貴人,後來的表現讓賈元春看來都有些不識擡舉。

賈元春想了想,既然懷柔這一招不管用,那麽只能來一招狠的。

到時候讓產房裏面的人拿董家那些男人的前程威脅董貴人,讓她親口說出來把孩子托付給自己。為了保證萬無一失,賈元春花了不少銀子買通董貴人身邊的人。

又把貴太妃臨去江南之前留給她的人手和東西用了不少。

讓賈元春說貴太妃手裏有不少好東西,光是各種活血化瘀的藥材堆了無數。到時候只要給董貴人用了,孩子生下來的時候少不了就要血崩。

血崩或是難產,都是自己下手的好時候。

計劃進行的很順利,董貴人已經難產了,到時候只要把孩子生下來,要是血崩了,就不會引人懷疑。

只是她到了董貴人的院子之後,才發現有一個事情遠遠超出了她的預料。

花嬪進產房前嘴裏一口一個公主,後來太醫院的太醫來了幾位資格老的太醫,雖然避在一邊沒能和這些宮妃們見面。

但是產房裏面兒的接生嬤嬤和這些太醫們說話的時候,兩邊兒都說娘娘和公主……

賈元春的心裏有些七上八下,難不成是看走了眼——董貴人肚子裏面是位公主?

先前付出了那麽多,要是這個時候住手……賈元春不甘心。

既然不甘心,就選擇了在一邊觀望。

除了是不是公主這件事情讓賈元春犯嘀咕之外,一切事情的進展就在她的預料當中。一聽說太醫讓問保大保小的時候,賈元春的心都提了起來。

肯定讓保小的,皇家不缺一個貴人,不管是皇子還是公主,在皇家看來都比他們的生母身份高貴。

過了一會兒,就有皇後娘娘的命令到了,不出意外,皇後娘娘的懿旨是讓保小的。

賈元春覺得機會來了,在場的所有宮妃中就數她的地位最高。所以說起這話就顯得理直氣壯:

“既然皇後娘娘有令……但是法理不外乎人情,派個人進去問一問董貴人,有什麽要交代的沒有?”

馬上就要進行到最關鍵的一步了,成不成就在這個時候了,賈元春勢在必得,所表露出來的態度別人早就看在眼裏。

別人的態度在她看來根本就不用考慮,這個時候誰要敢攔著自己抱養這個孩子,她就有咬死誰的心。

聽見賈貴妃這麽吩咐,劉妃宮院裏面的這些嬪妃們頓時怒目圓睜。

有孩子的心想你撈過界了,沒孩子的想著肥水不流外人田,要是董貴人真的有個三長兩短,這孩子也不能出了咱們這西宮,留給西宮的姐妹照顧才是。

所以這個時候就少不了有人陰陽怪氣,“真是山中無老虎猴子敢稱大王。”“皇後娘娘不在這裏,有些人就代行皇後之責啦。”

這話剛說完,就有宮女從產房裏跑出來,拉著一個小太監吩咐,“跟皇後娘娘說一聲董貴人怕是不行了。”

小太監一聽嚇得跟受驚的驢子一樣拔腿就跑。

賈元春的心嘣嘣嘣嘣開始跳,心想著產房裏邊的那些人這個時候應該跟董貴人說上話了。

又在想劉妃和花嬪在產房裏面……這兩個人可能會壞自己的事兒,當初就沒想到這兩個人能進產房,心裏面著急的看了一下身邊的嬤嬤們,小聲的跟她們說,“想個辦法把裏面那兩個賤人騙出來。”

報信的太監跑著去跟琳琳報告,琳琳嘆了一口氣,心想不管是自己還是皇帝,都布置了人手,難不成董貴人真的命數不好,一定要折在這次生產上。

“讓人擺駕,本宮去看看,再催著點太醫,無論如何兩個都保下來。”

周圍的人勸了幾回都攔不住,趕快去報告給西太後。皇後的車馬還沒出甘露殿,西太後就派人傳信不讓皇後去董貴人那裏。

“……就跟皇後說,她自己還大著肚子呢,董貴人要是順產還好說,如今是難產,不吉利,讓皇後不要去。”

琳琳聽了之後,再想想董貴人今天這通罪,越想越覺得天數占其一,剩下九分就是**。

於是把自己的一根鳳釵從頭上拔下來遞給宮女,“就跟董貴人說本宮的福氣深厚,如今分給她一點,讓她不要多想一定要撐下去,再讓她想想如今壽春公主的排場,往後她肚子裏那個公主也要指望著她在本宮面前跑前跑後的操心出嫁的事情。

再跟她說沒娘的孩子可憐,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自己心疼,不管是托給了誰,誰能跟這孩子貼心貼肺?”

宮女接了金釵,匆匆忙忙趕到產房,把金釵插到董貴人頭上,又把皇後的話學了一遍。劉妃也在一邊給董貴人鼓勁兒,“如今孩子已經能看到頭了,你在使把勁兒孩子就出來了。皇後娘娘的福氣大著呢,分給你一點兒夠你享用不盡了。”

花嬪也勸,“多想想孩子,咱們一輩子不就是為了孩子嗎。”

產房的一邊有了宮女端著參湯進來,對守在門口的老宮女說,“奴婢是董貴人娘娘身邊的宮女,這是剛從禦膳房端來的,快給娘娘餵下去。”

老宮女接過參湯,放在鼻尖聞了聞。只說了一句,“好湯,姑娘先喝一口。”

宮女聽完之後端著湯二話不說喝了一口下去,老宮女把湯接了過來,“好膽色,在宮裏面窩著屈才了,跟我來,讓你少受點罪。”

說完之後,就有人捂著這個宮女的嘴,將她拖了出去。

董貴人**的頭發上插的一根明晃晃的金釵,咬著牙硬撐著一口氣,不甘心自己十月懷胎的孩子拱手讓人。

就在她強撐著生孩子的時候,宮中不少太監沖進董貴人的院子裏面,押走了數十位宮女太監。

遠在皇宮另一邊的鳳藻宮裏,也有不少上了年紀的宮女被押走,留守在西園的貴太妃的宮人通通被下了大獄。

這個時候宮裏面各宮的嬪妃也不敢再胡思亂想,看著某些人如狼似虎的從自個身邊抓出一個太監或宮女拖著出去了,嚇得連點兒聲音都不敢發出來。

個個如寒蟬一般,院子裏面只有助產嬤嬤的聲音和董貴人的慘叫聲,襯的院子裏面更加的安靜。

過了一會兒大家看沒什麽其他的事情發生,都悄悄的把眼神放到賈元春身上。

剛才從這個院子裏面被拖出去的人,有一大部分是賈元春身邊的。

賈元春這個時候驚魂未定,但是她面上沒露出任何情緒,心裏面飛快地回想自己的各個計劃,把每個計劃的每個環節回想了一遍,力圖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出紕漏出現在了什麽地方。

到時候要是皇上和皇後問起來,自己也有話說。短短的一會兒她已經想好了怎麽給自己脫罪。

這個時候她比誰都清楚,一定要強撐著架子不能倒,既然打算最後在皇上跟前要做出受害的模樣把罪名推到奴才的頭上,這個時候千萬不能心虛。無視了四周若有若無的視線,哪怕自己身邊的奴才有許多被抓走了,她還強撐著貴妃的架子不倒。

賈元春謀劃了幾個月,大家夥兒都看到了。今天看來,已經註定了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每個人心裏面都在思索著今天在出大戲不知道是誰最後出的手,不知道是不是皇後娘娘……這位現在正大的肚子呢,要真是她出的手,其他人往下不敢多想。

就在眾人靜悄悄的極力當做什麽事沒有發生的時候,董貴人那邊平安生產了。

一聲嬰啼在院子裏面響起,產房的花嬪出來跟大家報喜,說是生了一位公主,母女平安。

很多人都松了一口氣,站起來紛紛說了幾句恭喜,幹巴巴的留下了幾句吉祥話之後都飛快的回自己的地盤上去。

賈元春心裏面七上八下,心想這出戲既然唱完了,那麽等一會兒就有人來提審自己了。

果然剛一出門就碰上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老太監,甩了一下自己手裏的浮塵,翻著白眼說了句“娘娘,跟咱家走一趟吧。”

這個時候董貴人的院子門口還擠了許多人,都驚恐的看著賈元春被這些太監們挾持而去。

經歷了今天這一場大戲,每個人心裏面怎麽想也只有每個人自己清楚。

要說起來這次動手的還真不是琳琳。

皇帝當年把貴太妃母子的大部分勢力吞下去之後,對剩下的那一小部分並非是不動心,而是已經在心裏裏面判定這一小部分人的死刑了。

所以對這些人盯得比較嚴,最近一段時間,賈元春在宮裏和西園來回蹦跶,特別是她心思惡毒的把主意打在了白澤頭上,這就觸及到了皇帝的底線。

皇帝登基十多年,兒子還不到十個,白澤出身高貴,就比麒麟差了那麽一點兒。說句不太吉利的話,要是有一天麒麟有什麽三長兩短,太子之位就要落到白澤頭上。再加上白澤現在雖然年紀小,多多少少已經露出了點賢王的苗頭,皇帝對他的關註越來越多。

更讓皇帝覺得最毒婦人心的還是賈元春算計的太全面了。簡直是一環扣一環,不管白澤出不出事兒,只要皇後出了甘露殿,埋伏在路邊兒的貓貓狗狗和裝作驚慌失措報信卻沖撞了鑾駕的宮人都能驚擾了皇後的大駕。皇後如今身子重了,要是驚擾之下難產了……

因為算計的太到位,皇後到底不忍心看著董貴人難產打算去看看。早就有皇帝的人手裝成西太後的人把皇後勸了回去。

等事情塵埃落定之後,錢升抹了一把頭上的汗。今天的事情他負責全部盯梢,要是有一個環節顧不上就能釀成大禍。

“主子,賈氏怎麽辦?用什麽名義打入大牢剝奪位份?”

皇帝斜了他一眼,“她有什麽位份讓你剝奪?”

錢升一想,“對呀,奴才這個時候找她要詔書金冊她都沒有。”

錢升又問了一句,“是奴才處置她還是要交給娘娘處置她?”

皇帝正在翻江南的奏報,看了好幾張,皺著眉頭跟錢升說,“讓人嚇唬嚇唬她,然後留個檔讓她回鳳藻宮去軟禁。吃穿用度不必按照貴妃的標準,讓和以前做宮女的時候一樣。”

“這是為什麽呀?”

皇帝抖了抖手裏面的奏報,“當然是放長線釣大魚,別看榮國府現在不怎麽樣了,但是和四王的關系好著呢,貴太妃還忘不了咱們這位貴妃娘娘,已經給這位貴妃娘娘拉線兒了,南安王跟皇後的人馬在南邊對上了。

南安王從一些蛛絲馬跡裏聞到了些味道,想要問問一位叫做高勝雪的女人跟你的女主子有什麽關系。送信的人已經從金陵出發,過不幾天就要到京城了和賈氏聯系,先留著賈氏,用好了,水軍的兵權就能收回來了。”

董貴人母女平安,她身邊的大宮女替董貴人來謝恩,手裏面捧著琳琳的金釵,路上正好遇到了皇帝。

皇帝現在一門心思想找皇後問清楚高勝雪到底是什麽人,沒心思去看剛出生的小公主。在路上就問這個大宮女一些小公主出生之後的事情。

說完了話,皇帝看了看金釵,隨口說了句,“賞給小公主了,今天不必去皇後跟前謝恩了,明天再來,你們回去好好的伺候公主吧。”

皇帝跟琳琳見了面,兩個人在一塊兒沒有立即談論賈元春的事情。

“你這幾天好好養胎,沒事兒了讓人扶著你多走走,董貴人簡直把自個兒給蠢死了。另外賈氏的事情你不必放在心上,往後她也不歸你管了。從她這幾天的手段上面,我倒是想起她有一個用處。”

琳琳少不了要問問,“什麽用處?”

“將四王八公擰成一股繩,到時候要麽是朕要麽是咱們兒子,將這股繩一節一節斬斷了。所以你別想著這一段時間怎麽折騰她,不僅別折騰她,你也別卡著她往外邊傳遞什麽消息,或者卡著人家給她夾帶什麽東西。”

“我什麽不管就行了。”

“也不是什麽都不管,記得偶爾敲打她一下,這樣的人不如意了才會想法子拼一把,不把她逼到絕路上,她怎麽會乖乖的去聯系四王的人手。賈氏的事不重要,我倒是要問你個人,高勝雪你認識嗎?”

琳琳臉上沒什麽變化,“認識呀,以前在京城做掌櫃的,性子有些野……她的出身有些不光彩,她爹以前是個占山的土匪,後來被其他山頭的土匪火並了之後下山來謀生計,我就收留了她。

再後來,官軍去了他們那個山頭,把那群土匪打散了之後都活捉了,只是她爹娘兄弟都死在了前面的火並裏面,她還有一個瞎了眼的老祖母活著,如今這個老祖母在京城呢。”

說完之後,小心翼翼地看了一下皇帝的臉色,“怎麽了?她這會兒在南邊兒呢,是不是做了什麽出格的事情……我記得她去南邊之前忠心耿耿……都怪我,不能什麽人都收留,我就不應該看著她可憐,就該想想被他們家劫道搶了的那些百姓,人家的銀子糧食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皇帝趕快摁住琳琳的手讓她別激動。“這個人確實性子有些野,別說了,既然用了就別後悔。你猜她惹誰了,她裝著海盜搶了南王。”

琳琳聽完眼珠子一轉,“這是為什麽呀?你看我因為有了身孕就把這一攤事交給麒麟了,兒子到底是年紀小,看不住這些驕兵悍將,你放心,我明天就把這攤子事兒接回來。”

皇帝聽了之後眉毛一挑,“你把南邊的事兒交給麒麟了?”

“我想著他年紀也不小了,到底該有點事讓他練練手了。再加上我年紀大了,現在管這些事有些力不從心……你放心咱們兒子有這本事把這攤子事兒管好……”

皇帝輕笑了一聲,“你不就是擔心我把你南邊兒的人據為己有嗎?放心吧,既然是你的產業也交給了麒麟,我也不過問了。只是我跟你說,你讓人約束好那個高勝雪,性子太野了就不能把她放得那麽遠,放遠了就該看住了,要是不聽話,你讓麒麟早點解決了她。

要是沒這攤子事兒我還不知道南王勒索了茜香國。怪不得四方總是不安靜,極有可能就是這些異姓王在邊境挑事兒。”

正說著呢,白妞急匆匆的走了過來,看到皇帝在這裏趕快拿眼睛看著琳琳。

琳琳就說她,“有什麽話就大大方方的說,看我幹什麽?”

白妞把手中的單子遞出來,“南邊兒新傳來的信兒,您看看……聽說東西已經送到京城來了。”

琳琳看了一眼,把單子遞到皇帝手裏,“黑吃黑的贓物都在這兒呢。”

皇帝睜眼一看,在老婆跟前忍住了大部分的怒氣,但是仍然怒不可竭。“你讓那個叫高勝雪的接著去黑吃黑,她要是有本事讓她把南王的老巢給搶了。”

高勝雪搶了南王的事兒麒麟也知道。

南邊的海島星羅棋布,一個海島就是一個小國,麒麟聽說光是在位的國王就有二百多位。

茜香雖然比其他地方略微大一些,當然不是自家對手,早就聽命於自家了。

南王依仗武力經營南方,早些年這麽做是為了震懾南方,這裏面的尺度把握的好,彼此相安無事,人家願意稱臣,每年獻上貢品。

可是幾十年前就不一樣了,南方盛產珍珠香料,開始的時候讓他們用珍珠做貢品。後來對貢品的數目一再增多,對貢品的種類要求的更細致。

最近二十年,每年用進貢的名義讓這些小國獻禮,比前些年更苛刻。

而珍珠和地裏的收成不一樣。一顆珍珠都是經過幾十年的時間才能形成圓潤的大珠,一顆好珠子可遇不可求。後來經常采珠,導致珍珠越來越難采,經常湊不夠貢品上的數目。

這才給了琳琳在當地崛起的機會。琳琳的船是最堅固的,航行的最遠,總能把遠處的珍珠貝殼香料帶回來。一來二去,用珍珠黃金換取種水稻和旱稻的土地就成了兩方常有的交易。

早些年沒什麽,只是最近這幾年讓人在茜香國買土地種水稻,大部分田地都成了自家的,勒索了茜香就等於勒索了自家。

何況凡是自家種水稻的地方都被勒索了,不止是茜香這一處地方,高勝雪忍不了這口氣,帶人追上了南王的屬下,奪回了珠寶不假,但是交戰的時候漏了行跡,這件事兒放到了麒麟跟前,麒麟正想著到底是把高勝雪召回京城,還是讓她繼續在南邊兒裝成海盜伏擊南王。

後來想著還是讓她留在南邊吧,至於用什麽辦法把她跟自家摘清楚……就說她出身鹽商,早些年全家被外祖父抄了家產刺配流邊,對林家懷恨在心,故意敗壞母後的名聲。

想到這裏麒麟把海船的圖紙舉起來,靠圖紙想象著海船之大,心裏面想著有朝一日一定要出海一回,也要看看寬闊的大海是個什麽模樣。

麒麟跟著太上皇兩個人在揚州住了了有半個月之久。

這半個月對於麒麟來說過得極度充實。他找時間見了江南各路掌櫃,又看了幾本賬冊,隨後又去了巡鹽禦史的府邸。

這一任的官員知道皇後娘娘曾經在這裏住過,特意找人打聽了當年皇後娘娘的院子在什麽地方。自己家的人也沒有搬出進,這個院子每日打掃的幹幹凈凈。

等到太子來了之後,又把太子請到後院,到這個院子裏面轉了一圈。

巧的是黑妞還跟著,黑妞當然對眼前的院子特別熟悉。領著麒麟從進門的地方開始介紹。

“這裏有三間正房,一開始的時候是給林府的老太太住的,咱們娘娘就跟著老太太過日子。後來老太太在揚州過世,這個院子就住了咱們娘娘。兩邊的屋子裏面住著奴婢等人,三間上房的東間是娘娘日常起居的地方,西邊是娘娘的書房。”

說著兩個人到了三間上房。

黑妞領著麒麟到了東間,看到的東西都還熟悉,悄悄的把腳踏翻過來,麒麟一看腳踏挨著地面兒那一面兒刻了一只醜醜的王八。

黑妞看了之後抿嘴一笑,“有一段時間您外祖母嫌棄咱們家娘娘像個假小子又不願意裹腳,成天在家裏面上竄下跳沒個女孩子的樣子,讓咱們娘娘每天到她跟前讀一個時辰的佛經。娘娘白天去讀,晚上就回來畫王八。還不敢讓您外祖母知道,最後沒紙了,就把腳踏翻過來,拿剪子的尖兒在腳踏上刻著玩兒。”

麒麟第一次聽說端莊的母後曾經還有過這樣的經歷,不僅拉著黑妞的衣服,讓她多講一點。

說著兩個人就到了西間。

黑妞對於西間特別懷念。

“咱們娘娘成了皇後娘娘之後,國丈爺還在這裏當官,所以說這裏沒有什麽變化,後來那些官們也不敢收拾這處院子。所以現在還能看到當年的布局。”

指著窗戶下面的榻,“當日娘娘最喜歡把國舅爺和二姑娘抱到這裏,姐妹們一玩兒就是一天。”

又指著西墻下面的一排書架,“這上面的書全是一些神怪志異,咱們娘娘給這些書包上了四書五經的封皮,國丈和夫人從來沒有發現過。”

說完之後又有幾分不確定,“說不定國丈發現過,只不過不說罷了。咱們娘娘和國丈爺的感情好,就是把國丈氣得吹胡子瞪眼,也沒有對著咱們姑娘動一指頭罵一口。

當日奴婢陪著娘娘回北邊兒,這個書架上的書全部騰空了,想來現在裝的都是後來的那些人放進去的。”

麒麟就有一些好奇,“母後有沒有看閑書的時候被外祖父或者外祖母當場逮住的?”

黑妞想了想,“當場撞見是有的,但是都沒有逮住過。娘娘那個時候大大方方的把書合上放到國丈爺或者夫人跟前,他們哪會多想,況且咱們娘娘不管做什麽事兒都是大大方方的,從來不偷著藏著。最要緊的是不管做了什麽事兒,臉上總是很鎮靜,跟沒事人一樣,他們自然就不會多想。”

說完又指著北墻下面一張大書桌。“當年上面放了幾只青花瓷大筆筒,是當年娘娘自己親自做的胚胎,國丈爺讓人燒制出來,咱們娘娘拿了用來放筆,每一支筆筒裏面能插二三十支毛筆,一字排開,桌子上的筆就有上百支。

娘娘那個時候總想著自己能成一代書法大家,可是後來寫了一段時間就沒心思了,也就放下不提,最後連筆筒帶筆都送給了國舅,囑咐他多用功練字,到時候多練一份兒,把自己的也給練了。”

麒麟聽了之後忍不住大笑,心裏面想著原來白澤和鄒吾喜歡耍賴也不是沒原因的。

在這屋子裏面坐了一會兒,看了看四面墻壁。雖然聽了很多故事,心裏覺得怎麽也坐不夠,但是這裏畢竟是官邸,待的時間長了外人還不知道如何想呢。

最後也只讓人家把刻了王八的腳踏拿走,再放一個新的進去。

在揚州除了看江南的園林,還有不少寺廟值得參觀。

麒麟只要有空,都會帶著人去這些寺廟附近的山上,若有時間,也願意進去游覽。不提路上有多少美人與他擦肩而過,單說路上車馬困頓的,舉傘求助的,與人失散的……林林總總,加起來遇到二十多位。

這些佳人們在麒麟眼裏不如路邊一棵樹。

他最愛的還是在去寺廟的路上,凡是有寺廟的山,都是秀麗之處。春季又是百花盛開的季節,處處生機勃勃秀美無雙。帶著江南特有的濕潤空氣,深呼吸一口,就覺得滋潤了心肺。

總之,這段路上不管有人沒人,對他來說,都是一樣的。看山看樹看花看草……從沒把人看在眼裏過。

如太上皇以前設想的那樣,麒麟對江南流連忘返,但是吸引他的是江南的美景,比如說遠山如黛,溫柔的山峰錯落有致。近處杏花春雨滴滴答答,再有就是偶爾看到一簇野花也是別致的。

每次回來都是恨自己學問不好不能賦詩一首把自己當時的心境述說明白。

然後在太上皇目瞪口呆中決定晚上多讀半個時辰的書,爭取下次哼出一首打油詩來。

對,太子殿下會寫策論和表文,還能寫各種檄文奏疏,就是不會作詩。

眼看著太子再一次往乖孩子的路上走,太上皇決定親自帶孫子見識江南風物。

江南盛產什麽,讓太子說是稻米和絲綢。

但是太上皇糾正他,江南盛產美人,黃酒和書生。

書生見了美人,喝了黃酒,醺醺然之下就能寫下傳世之作。

於是決定帶孫子見見世面,一群人打花街柳巷穿行而過,樓上窗邊路沿門口的姑娘們風情萬種,對著剛是少年的太子遙遙招手,正是“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

一路招搖到了戲園子裏,將不想幹的人清理出去,等到樂器一響,演出一場悲歡離合。

昆曲中的才子佳人成雙成對,每一句臺詞每一個眼神都有著耐人尋味的情緒。

一曲終了,太上皇就問,“江南如何?”

麒麟就答,“江南好。”

太上皇一笑,“好在何處?”

心裏盼著他能開一回竅,從程家獻美到路上偶遇,從勾欄瓦肆到梨園韻律,也讓他知道什麽是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麒麟想也不想的回答出來,“江南好,風景舊曾谙。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

作者有話要說:  給《我姐是白素貞》求收藏。

我知道今天不夠肥……原諒我,淩晨把存稿讀了一遍,刪了一些不必要的,就剩下這麽多了。7號的內容爭取肥一點……

愛你們……謝謝大家一直在支持我……





…感謝在2019-12-05 09:46:36~2019-12-06 01:37:0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清荷江渚 3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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