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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賜婚2 (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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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時間裏,阿宴忍耐住心中的煎熬,將那比黃連還苦的藥水喝下,每天都要努力地多吃飯菜,以便能夠盡快地恢覆。

長隨說了,等她的身子骨恢覆了,就帶她去燕京城。

這深山裏只有這一個竹屋,也沒有其他人家,阿宴看不到別人,有時候也是寂寞無聊,便和長隨說起話來。經過這些時日的相處,長隨對她照顧得極為用心。

到底是孤男寡女,開始的時候她還有幾分不自在,後來便放開了。

長隨這個人,每天都要念經采藥,有時候像一個修行多年的老和尚,有時候又像一個隨和的長者。

只是當阿宴提起想早點見到容王的時候,他總是堅決地拒絕,並且說必須等她身體好了再帶她去。

沒辦法,此時的阿宴身體虛弱,腿腳不靈便,實在不可能從深山裏爬到燕京城去。

就這麽煎熬了兩個多月,阿宴的肚子都已經凸起來了,裏面的小魚兒越發游得靈動。

此時阿宴總算腿腳能自己隨意走動了,只是卻不敢多長了,時候一長,還是會有隱隱痛感。

這一日,她跟隨著長隨,走出了大山。

這大山裏季節比外面要來得晚,如今兩個人往大山外走去,越是往外走,越是有春意盎然之感。

大山裏還是蕭殺寒冬,走出深山,便見蕭殺枯樹開始冒出嫩芽,再往外行,卻見迎春花早已經開得漫山遍野,各樣花草樹木更是遍布山頭。

從深冬,走到開春。

阿宴拄著拐杖,小心翼翼地邁過一塊石頭,望著那清澈的溪水,以及溪水旁的桃花三兩枝,忽而想起,都過了這麽長時候,不知道容王到底如何了?

她的子軒和子柯可好?

其實這兩個月來,午夜夢醒,她每每瘋狂地癡想著容王,想著兩個孩子,想著她的家。

想到如今能再見到他們了,她心中不免激動,當下越發催促長隨:“我們快些吧。”

走著時,又想起如今都是開春了,那陳姑娘也該嫁給自己哥哥了吧?只是不知道自己的失蹤會不會倒是把這婚事耽擱了,母親是不是因為自己而流了許多淚水?

走出大山後,長隨帶著阿宴又走了三兩日,這才看到村莊,於是他們雇了一輛牛車,就這麽趕往燕京城。

阿宴這一路上,幾乎是無法入睡,她是恨不得插上翅膀飛過去的!

經過數日的奔波,阿宴總算是看到了燕京城的大門,她激動得淚水都要流出來了,忍不住大聲喊道:“永湛,我回來了!”

聲音一出,長隨笑著瞥了她一眼:“你自己進城吧,我就不去了。”

這一段時候,雖然長隨一直拒絕為她向容王送信,可是這個人一直對他照料有加,不知不覺間,在從重傷到漸漸恢覆過來之中,她對這個人有了類似兄長和父親那樣的依賴。

當下聽他要走,竟有幾分不舍:“你要去哪裏?”

長隨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溫聲道:“回去和蕭永湛好好過日子吧,平日裏記得勸他,沒事多多行善積德,少造殺孽。”

阿宴喉頭間有些哽咽,點點頭:“我知道的。”

容王其實不喜歡造什麽殺孽的啊,他曾說過的,只想做一個富貴閑王。

當初他說這個的時候,自己並沒有明白他的意思。

如今卻知道,其實他是對那帝王之路厭倦了,不想做了。

他並沒有什麽勃勃野心,也不想南征北戰留下一片血腥,其實他就是想呆在家裏,陪著她和孩子們啊。

長隨笑著點頭:“好,你去吧。”

**

告別了長隨後,阿宴一手拄著拐杖,一手背著包袱,走進了燕京城的大門。

此時恰是正午時分,春日的太陽暖融融地照在城墻上,城門打開,人來人往,城門裏面熙熙攘攘,叫罵之聲不絕於耳,旌旗迎風招展,金字招牌在太陽底下閃閃發亮。

阿宴長出了一口氣,迫不及待地拄著拐杖向容王府的大門走去。

一時眼中都有些濕潤,她終於可以見到她的孩兒和永湛了。

只是兩個月不曾看到,他們現在如何了,是不是已經回爬了?

想到孩子,阿宴的心都在隱隱抽痛,當下越發加快了腳步。

容王府所在的東大街距離城門頗有些距離,若是以前,她必然是早已累得氣喘籲籲,不過這兩個月雖然是帶著傷,可是時不時跟隨著長隨走動,她倒是皮實了,再者如今滿心裏想著孩子和永湛,也就不覺得累了。

一時走到了容王府大門前,卻見大門緊閉,銅鎖都仿佛生銹了的樣子。

阿宴原本撲騰的心頓時冷了下來,看看四周圍,總算有一個人打此經過,她忙上前問道:“請問,你可知道這容王府裏的人去了哪裏?”

那人不過是個走街串巷的貨郎罷了,聽她這麽問,上下打量了一番,卻見她臉上有臟汙,衣衫破舊,又拄著拐杖背著包袱,馬上便覺得這是哪裏來的乞丐。

當下頗為鄙夷地道:“這裏是容王府的大門,你要個飯,怎麽跑到這裏來了,快些走吧!”

阿宴哪裏肯走,卻追著問道:“我是來投親靠友的,這到底是怎麽了,煩請貨郎大哥給說說?”

那貨郎被她糾纏不過,只好道:“聽說是容王妃沒了,容王瘋了,被接進宮去養病了。”

瘋了?

阿宴聽著,心中一緊,忙問那貨郎:“這位大哥,你可知道容王家的兩個小世子現在在哪裏?”

貨郎頗有些不耐煩:“人家王府的事,這我哪裏知道!”

說著,便提著擔子走了。

阿宴無法,便想著先去鎮南侯府自己娘家,誰知道到了娘家,卻見這裏也是大門緊閉,仿佛許久不曾有人走動。

又找了人打聽,這才知道,母親自從得了噩耗,便臥床不起,哥哥心痛難當,愧疚之下,便帶著母親去別處養病去了。

此時的阿宴,無可奈何,想著如今只能設法進宮去了。

可是到了宮門前,那守門之人哪裏讓她進去呢,她說自己是容王妃,別人不過是嘲笑她是個乞丐瘋婆子罷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知道這世上怕是只看衣服首飾才認得那身份,如今自己這身行頭,確實不像容王妃。

更何況,世人都知容王妃已經死去了,自己突然出現,別人哪有信的道理?

阿宴當下便開始想著,自己該去尋哪個認識自己的,讓他設法幫自己進宮?

正在這街邊游蕩著,遠遠地便聽到有車馬而來,阿宴忙看過去,卻從那馬車插著的旗子上,認出這是威遠侯家的馬車。

她心中一喜,忙過去。

可是這裏行人眾多,如此當眾攔車也實在不像話啊?

沒辦法,她只好跟隨在威遠侯的馬車後頭,緊隨而去。

片刻後,威遠侯到了家,便下了馬車。

阿宴趕緊趁機跑上前,口中道:“侯爺,我有事相求。”

威遠侯剛一下山,就這麽見一個衣衫破爛的人出現在自己面前,他不免問道:“你是何人?”

他話剛落下,便擰起了眉,不敢置信地看著阿宴。

雖然如今阿宴一臉的臟汙和不堪,可是那水潤的眸子,那清秀的輪廓,只一眼,便能認出了。

他頓時覺得自己見鬼了,擡頭看了看太陽,凝重道:“阿宴,你沒死?”

阿宴忙上前,看看左右,低聲道:“侯爺,可否借一步說話?”

威遠侯此時已經不知道說什麽好了,當下忙點頭:“好,好!”

*********

威遠侯將阿宴帶到了書房,聽她講述了這兩個月的經歷,當下他也是感慨萬分。

“永湛因以為你沒了,整個人都變了,如今每天住在宮裏,就跟個孩子一樣,呆傻得厲害。我這是才從宮裏看了他回來呢。若是他知道你竟然沒死,還不知道會如何高興呢!你且先去梳洗一番,我這就帶你進宮去見他!”

阿宴一聽這個,忙壓抑下心間的激動,連連點頭。

路上,自然又問起兩個孩子,原來如今兩個孩子也都在宮裏,仁德帝命人好生照料著呢。

一時阿宴換上尋常衣衫,就這麽跟隨威遠侯進宮。

這邊仁德帝聽說威遠侯去而覆返,當下也沒說什麽,便命人進來了。

待威遠侯進來,卻是帶著一個女子,那女子又是低著頭的。

他揚眉,淡道:“今日這是怎麽了?”

威遠侯跪在那裏,朗聲道:“皇上,臣今日在街上,看到了一個人。”

說著,指向阿宴。

阿宴先行了大禮,然後這才擡起頭,看向仁德帝。

仁德帝一見阿宴,頓時擰眉,盯著阿宴半響,最後搖頭道:“你以為你找一個形容如此相似之人,永湛就會被你欺瞞過去嗎?”

阿宴聽著仁德帝聲音,又聽到他提起永湛,心中已然壓抑不住,不由眸中帶淚。

仁德帝見了,一楞,最後猛然站起,盯著阿宴道:“真的是你?你沒死?”

阿宴淚如雨下:“皇上,永湛在哪裏?子軒和子柯可好?”

**

任憑仁德帝是多麽從容的一個帝王,如今見到那個原本以為已經逝去的弟媳出現在自己面前,也是震驚了。

震驚過後,是狂喜。

這些日子以來,禦醫們想盡了辦法,可是容王一直癡傻依舊,絲毫不見半分好轉。

仁德帝也知道,這是心病,心病還得心藥醫。

如今阿宴竟然是活著的,一切都仿佛可以迎刃而解了!

當下他忙道:“你速速隨朕過來!”

阿宴心間狂跳,忙跟著仁德帝前去。

就這麽穿過宮苑,來到了一處僻靜的院落,甫一走進去,便見院子裏極為清靜簡樸,就連偶爾路過的宮娥,也都是穿著素簡的衣衫,不敢有任何招搖,走起路來,也是仿佛躡手躡腳的,好似唯恐驚擾了什麽。

仁德帝擰眉,淡道:“容王妃,你進去吧,永湛就在這裏。”

阿宴早已迫不及待,忙飛奔進去,誰知道一進去,便見容王坐在窗前,穿著一身素白的家常袍,披散著黑色的長發,安靜而淡然地正在畫著什麽。

她怔怔地凝視著他,卻覺他削瘦得厲害,原本棱角分明的臉龐,如今竟然有了瘦骨嶙峋的味道。

黑發已經留長了許多,未經打理,就那麽披散在寬大的白袍上。

原來那個意氣風發俊美傲然的容王,仿佛卸去了一切繁華,就這麽素凈安然地坐在這裏,低頭細致地描繪著什麽。

他太過專心,以至於阿宴出現在屋門前,他都仿佛沒聽到什麽動靜。

阿宴擡起僵硬的腿腳,一步步走到了桌邊,低頭看過去,卻見白色的宣紙上一片藍色和紅色,她竟看不出他在畫什麽。

他畫出的畫,猶如小孩子在塗鴉一般。

阿宴想起威遠侯所講,他們說容王瘋了傻了。

她站在那裏,定定地凝視著他削瘦的容顏,看著他修長好看的睫毛低垂,就那麽一筆一劃認真地描繪著,描繪出完全看不出是什麽的一片藍色,一片紅色,以及一片黃色……

容王的薄唇抿出好看的弧線,就這麽低著頭,眼眸中平靜得猶如秋夜的湖水一般。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仿佛感覺到什麽,盯著宣紙上淡淡的陰影,看了一會兒後,終於淡淡地道:“你走開。”

他微蹙眉,眉目間有些不悅。

阿宴此時淚水已經順著臉頰滑落,她哽咽著道:“永湛……”

容王聽到這聲音,頓時渾身一僵,他沈默片刻,便搖了搖頭:“阿宴已經沒有了。”

阿宴再也忍不住,哭著撲到了他懷裏:“你這個傻瓜,為什麽你不能擡頭看我一眼?我是阿宴啊,我沒有死,我回來了!”

說著,緊緊地環住他。

入手之時,方知道他實在是瘦得厲害,入手都是堅硬咯人的骨頭。

容王僵硬而呆滯地站在那裏,就這麽任憑阿宴抱著,過了好久,他才終於伸出雙手來,擡起阿宴的臉。

仰起的那張臉,略顯憔悴,遍布淚痕,可是卻清秀宜人,正是他熟悉的女人,也是這些日子裏一直在他夢中徘徊不去的女人。

容王顫抖而冰冷的手指一點點地摩挲著阿宴的臉頰,最後輕輕捧住,低下頭,用額頭抵觸著她的。

他一雙看不出任何情緒的黑眸定定地凝視著她,低啞的聲音仿若耳語:“阿宴,真的是你?”

阿宴咬唇,泣聲道:“是,永湛,我真得沒有死。”

她以為接下來,容王一定會緊緊地將她摟住,把她箍在懷裏。

可是他並沒有。

他只是猶如老僧入定一般,就這麽望著她,也不知道望了多久,最後終於問道:“阿宴,我們的小郡主呢?”

阿宴握著容王的手,引著他來到自己的小腹:“我們的小郡主就在我肚子裏啊,她現在會動了,我每天都能感覺到她在裏面游動。”

容王的手在阿宴的小腹撫摸了好久,也是湊巧,這肚子裏的娃兒又躍動了一下,引起肚子一陣細微的顫意。

容王眸中微動,點頭道:“我感覺到她了,她就在裏面。”

阿宴含淚笑了:“是啊,她在裏面長得很好。”

經歷了這麽多事,在自己垂死之後,她還能安安穩穩地留下來,就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盡管長隨也曾說過,當初為了保下她的命,給她吃的藥湯中頗有些對胎兒不利的藥物,或許會影響到腹中胎兒,可是阿宴卻能感覺到,肚子裏的孩子很活潑健康。

容王冰冷的手瞬間握緊了阿宴的手,緊緊攥住,一時無言,依舊是定定地望著她,又望了半響,忽而獻寶一般說道:“阿宴,你看我的畫。”

說著,他展開剛才那幅畫,指著那畫,對阿宴道:“你看,你喜歡蕩秋千,還要把院子,落葉,花,還有藍天都畫進去,這裏都有。”

阿宴望著那副完全看不出來是什麽的畫,眼淚忍不住往下掉,不過她還是點頭道:“嗯,你真得把什麽都畫進去了。”

容王聽到這個,像是得到表揚的孩子般,抿唇笑了下,一擡頭間,見阿宴哭著,頓時皺起眉頭。

“你怎麽了?”他心疼而不解地問道。

阿宴深吸了口氣,搖搖頭,擦掉淚水:“我沒事,我就是太高興了。”

容王小心翼翼地握著阿宴的手:“你不要哭,也不要離開我。”

阿宴點頭:“好!”

******

接下來,容王握著阿宴的手,就不曾放開過。

阿宴見了容王,總算是放下了心,可是又想著自己那兩個孩兒,當下便和容王一起去看子軒和子柯。

走在路上,容王一直保持沈默。

如今兩個孩子就被安排在附近的宮苑裏,由奶媽和嬤嬤照顧著,素雪等人也陪在這裏。

此時阿宴和容王驟然出現,一群人都仿佛驚呆了。

還是素雪最先反應過來,她跪在那裏,喉頭哽咽:“王妃,你竟能平安歸來……太好了……”

當初沒有能保護好阿宴,她一直處於自責之中,後來容王回來,她原本要向容王請罪的,可是誰知道容王卻成了那個樣子。

無奈之下,她只好請求留在宮內照顧兩個世子。

她是怎麽也沒想到,據說已經逝去,就連衣冠冢都已經建好的阿宴,竟然在兩個月之後回來,就這麽出現在她面前。

眾位嬤嬤開始也是嚇了一跳,有的甚至以為白日裏見到貴了,可是後來看那樣子,竟不是鬼,卻是王妃回來了。

當下大家一個個激動得不行了,忙將兩個小世子抱到阿宴面前來。

子軒和子柯如今都是能爬了的,兩個人越發調皮了,現在見了許久不曾見的父王和母妃,竟也不怕生,就那麽睜著晶亮的大眼睛,齊齊打量著自己的母親。

阿宴此時肚子已經鼓了起來,不過她依然忍不住撲上前,一把就要將兩個孩子都抱在懷裏。

容王見此,上前從她懷裏抱過子軒:“他們太沈了,你抱不動。”

阿宴抱著子柯,趴在容王肩頭,又摟著容王懷裏的子軒,不覺痛哭出聲。

兩個多月的煎熬,她在夢裏多少次夢到她這兩個兒子啊,如今總算是見到了,就這麽真切地抱在懷裏,就這麽感受著他們軟糯的小身子!

也許是母親溫暖的身體和味道喚起了兩個小娃兒的回憶,子軒嘴唇微動,忽然發出一聲“母母”,而緊接著,子柯則是直接抓住了阿宴的頭發,咿咿呀呀地往她懷裏鉆。

容王黑眸有什麽濕潤滑過,他伸出手,將她們母子三人就這麽擁在懷裏。

********

既然阿宴也回來了,那麽容王一家四口就不適合再住在宮裏了。

這幾日,容王便開始著手回去容王府的事了。

阿宴從旁默默地看著容王去安排。

自從回來後,其實也發現了他的不對勁,總感覺不是以前那個清冷高貴的容王了。

你如果說他真得變傻了變瘋了,倒也不是。

如今容王調度安排下人去收拾容王府,那可真是面面俱到,所有能想到的不能想到的,他都吩咐到了。

他也派了屬下前去給在鄉下養病的蘇老夫人和顧松去信,告知阿宴生還的這個消息。

可是你如果說他真得就恢覆了正常的模樣,又好像不太對。

他如今的行事說話,特別是在面對著阿宴的時候,總給人一種小孩子般的感覺。

他總是喜歡拉著阿宴的手,不放開。

有時候阿宴去照料兩個小家夥,他也表現得非常緊張和忍耐,就那麽盯著她,仿佛一個不小心,她就跑了一般。

一時之間,阿宴也有些摸不透,如今的容王,時而成熟冷靜,時而溫柔體貼面面俱到,時而又如受了驚嚇的孩童。

到了晚上睡覺的時候,她能感覺到,他睡得並不好,有時候睜著眼睛就這麽望著她,雙眸一直不曾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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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宴無奈地嘆了口氣,或許自己兩個月的消失,對他來說,這種痛苦並不能輕易忘記罷

將心比心,如果她誤以為容王死去,整整兩個月的時間,就那麽沈浸在無法發洩的痛苦中,她會如何呢?

想到這裏,她幾乎是心疼地將他擁緊,擡起手輕柔地撫著他的頭發。

她多麽想安撫他心中的不安,讓他知道自己平平安安,真得不會再離開他了。

她抱著他的腦袋,憐惜地去親他的額頭,在他懷裏輕輕磨蹭,用手臂攬著他的勁腰。

埋首在他的胸膛上,她低聲道:“永湛,你瘦了好多,以後要養好身體。”

容王這幾日每每和阿宴說起話來,總是小心翼翼,她說什麽,他都是忙應著的,就如同一個乖巧的孩子一般。

此時阿宴這麽說,他便道:“我知道的,阿宴這些日子也在外面受苦了吧,等回去王府,我們好好調養身子。”

一時之間兩個人緊緊那麽貼靠著,阿宴溫軟帶著馨香的身子就這麽貼著容王年輕的身體。

縱然他最近瘦了許多,縱然他腦袋中好像有些不正常,可他也是身體正常的男兒啊。

他們以前魚水之歡也是頗為和諧的,曠了這麽久,容王也未曾想過,可是如今溫香軟玉在懷,他的王妃回來了。

容王的身子緊繃起來,黑暗中,喉頭動了動,喘息也慢慢急促起來。

阿宴感覺到了,便將手伸進去,摸到了某處,輕輕握在手裏。

容王渾身輕顫了下,有力的大手按住她的胳膊,黑眸帶著不加掩飾的渴望,低啞地道:“阿宴,可以嗎?”

她如今還懷著身子呢。

如今他待她,總覺得易碎的玉娃娃般,就那麽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裏,唯恐一個不小心,就沒了。

阿宴感覺到他的蓬勃,知道他是想要的,感覺到他那語氣中的謹慎小心,越發的心疼,便靠過去,摟著他道:“可以……”

“其實,我也想的……”她低而細軟的聲音在他耳邊這麽喃喃地說著。

她只用這一句話,便勾得他萌動勃發。

不過因她到底肚子是大的,他還是非常克制隱忍的,並不敢太過生猛,只是急切而小心地疼愛著她,一下下,就如同打夯一般。

當兩個人進行到情不能自禁時,容王再也無法克制,捧著她的臉,瘋狂地吻著她的唇齒,深入她的每一寸每一處,細細地親吻,吻得她幾乎無法喘息。

他的身體並不敢太過用力,便將所有的占有所有的不安,所有的期盼所有的情愛,都統統付諸於唇下。

於是她在這激烈的唇齒交融之中,身子顫了幾下,便開始劇烈地戰栗起來。

她喜歡被這個男人疼愛,期盼著他這麽激烈而瘋狂地愛著自己。

她知道他愛自己,愛了好久好久。

而容王,就在這按兵不動中,因了她那熱切的反應,便將那一腔熱流都付諸了她。

過了許久,當一切漸漸平息下來,他小心地趴在她的肩頭,像一個依賴母親的孩子般,就那麽脆弱地偎依著。

阿宴抱著他的腦袋,撫摸著他的黑發,低聲道:“這輩子,咱們再也不分開。”

說完這話,容王一直沒有動靜。

阿宴想著他可能睡著了。

過了好久,埋首在她肩頭的容王,卻忽而低啞地道:“好。”

略顯粗噶的聲音,帶著熱燙,就這麽自她心間滑過。

*******

回到了容王府,容王先命人為阿宴調理身子,因她懷胎期間經歷了頗多坎坷,又曾身受重傷,雖則如今已經恢覆,可是到底逝失於調養。

最近兩個月,容王也是根本不需要上朝理事的,朝中權貴也沒有人敢上門打擾他,如此以來,他倒是真得當了一個富貴閑王,就這麽每天都陪著阿宴,噓寒問暖,體貼細致。

有時候阿宴皺一下眉頭,他都恨不得趕緊把歐陽大夫請來,看看到底是哪裏不舒服。

因了這個,如今闔府上下,誰都知道,天大地大王妃最大,每一個人都小心謹慎地伺候著王妃。

若是這一日王妃身子好,心情好,那大家都有好日子過。

若是王妃昨晚沒睡好,今天午膳沒吃好,或者覺得哪裏不對了,甚至王妃犯了孕吐了,那大家都屏著氣兒吧,誰也別敢出大聲,要不然一個惹得容王不高興了,他是真得能拿你開刀的。

其實府中的下人們因了之前容王連帶兩個小世子都去了宮裏,除了個別貼身伺候的,其他的幾乎都先去了鄉下莊子裏。

他們原本以為自己再也沒有機會回來,如今幸得天幸,王妃幸免於難,終於容王府重振旗鼓,他們又回來了,如今真也是感恩戴德,在私底下千祈禱萬祈禱,這容王妃此胎順利,身體健康,到時候生個可愛小郡主。

這麽過了幾日,顧松那邊帶著蘇老夫人也趕回來了。蘇老夫人見了阿宴,自然是痛哭不止,抱著她怎麽也不撒開,只覺得跟做夢一般。

阿宴這些日子思念兒子,想到母親也是這般牽掛自己,不由也是淚流滿面,摟著母親大哭一場。

顧松呢,卻是幾乎無顏見容王和阿宴的,此時見母親抱著阿宴痛哭,他肅著臉,來到容王面前,噗通跪在那裏了。

之前容王一直腦袋不太清楚,呈呆傻狀,他也求過仁德帝處置,可是仁德帝卻對他格外開恩,只要他照料好母親就是了。

如今容王看起來目光清明,神情淡然,倒像是恢覆了昔日模樣,於是他跪在那裏,求著容王處罰。

容王因著阿宴能夠平安歸來,哪裏還記得處罰什麽呢,事實上如今的他對於前塵往事,已經覺得猶如雲煙,什麽都記不真切了。

此時他盯著跪在地上的顧松半響後,忽然道:“她哭了好久了。”

顧松微楞,隨即明白他說的是自己妹妹阿宴,忙點頭:“是。”

久別重逢,母親和妹妹自然是喜極而泣。

容王卻不滿地蹙眉,淡道:“你過去。”

顧松濃眉微動:“啊?”

容王淡淡地吩咐地上跪著的大舅子顧松:“你去,讓她不要哭了。”

他不喜歡聽著他的阿宴哭,哭多了傷身體,不好。

顧松頓時明白他的意思了,忙起身,進屋。

可是他該怎麽勸呢?他一個大男人,真沒幹過這種事啊!

幸運的是,他一進屋,這母女二人也不哭了,就在那裏淚眼相對,又哭又笑,牽著手說著別後種種。

屋門外的容王,也總算是舒展了擰起的眉頭。

適才對顧松的不滿也稍減了。

*******

蘇老夫人在容王府住了幾日後,也就跟隨顧松回府去了,臨走前自然是舍不得女兒舍不得外孫的,不過好在都在燕京城,再要過來不過一炷香的功夫,當下也就這麽回府去了。

蘇老夫人走後,容王松了口氣,忙過去,像一只認主的狗兒一般,搖著尾巴,牽住阿宴的手。

這下子是再也不放了。

誰也別想搶走,什麽丈母娘大舅子,還有兩個寶貝蛋兒子,那都靠邊站。

阿宴看他這般神情,倒是有些哭笑不得,不過也任憑他這麽牽著了。

要說起來,他以前多麽清冷驕傲的一個人啊,便是兩個人平日裏他也會撒個嬌,可卻從來沒有像如今這般,真是巴住自己不放,就好像一刻都離不開似的。

好笑之餘,又泛起心疼,想著他到底是心裏不安。

不過好在他們以後日子還長著呢,他總是能慢慢忘記這些事情。

至於如今他這心病會不會好,他還會不會徹底回到以前的那個樣子,她倒是不在意了。

而這一日,容王忽而興致起來,說是要帶著阿宴去臥佛寺拜一拜。

阿宴雖覺得詫異,不過依舊隨著他去了。

此時已經是初夏時節,外面暖和起來,走動的人也多了起來,街道上越發熙熙攘攘起來。

容王摟著阿宴,就這麽坐在馬車裏。

原本阿宴想著帶兩個娃兒也出來的,誰知道容王卻是不喜,只是自己霸著她不放。

阿宴無可奈何,只好依著他了。

左右如今,家裏他就是個大孩子。

簡直就像她有個三個兒子一般。

容王府的馬車一出去,自然吸引了行人的目光,也有那達官顯貴的,知道據說死去的容王妃竟然活著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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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事,若是在別家,自然少不了風言風語的猜測,可是因這是容王妃,竟沒人敢說什麽。

滿燕京城,誰不知道呢,因為這王妃不在了,容王差點成了傻子。

仁德帝因為這弟弟,簡直是把太醫院的禦醫都罰過了,全都斥為庸醫。

如今這容王妃回來了,看樣子容王那病也不治而愈了。

如此一來,誰還敢說容王妃個什麽不是呢,誰說,那就是給容王找不自在,給容王妃找不自在呢。

不過當然,這並不能阻止大家關起門來偷偷地猜測點什麽。

這些猜測,自然沒什麽好事兒。

容王摟著阿宴,放都不放開,一路上就這麽去了西山腳下。

尤記得當初,她剛滿十六歲那年,因了沈從嘉的事兒,倒是和容王在這裏邂逅過呢。

那時候對渾身冰冷的他,實在是氣不打一出來,不明白他是哪個斜地裏冒出來的,好生生地要管著自己的事兒。

如今想來,卻是會心一笑。

忍不住慢慢品味著那一晚,那個看似冷硬,其實無所適從的少年,品讀著他當時心中的醋意和羞澀。

其實他當時的樣子,是多麽努力地想討好自己,想讓自己開心。

可偏偏他就是有把事情辦砸,惹惱自己的本事。

現在的容王比起以前倒是敏銳了許多,阿宴的一個笑一個蹙眉,他都看在眼裏。

此時見阿宴不知道想什麽想得入神,便低頭看過來。

阿宴看著他幽深的眸子中泛著些許疑問,便笑道:“你還記得我們在這山下,我去臥佛寺,你把我攔下,還害得我崴了腳。”

容王也想起往事,點頭。

不過隨即,他便想起後來發生的事了。

後來阿宴躺在那裏,整整一夜,憋得難受也不好意思叫他。

尤記得第二日早上,阿宴尷尬地躺在那裏,憋得滿臉通紅的樣子。

想到這裏,他好看的薄唇也挽起一個笑來,牽著阿宴道:“當時多虧了那位老大夫呢。”

阿宴一聽,忽而來了興致:“我們去看看好不好?”

見阿宴高興,容王自然也喜歡,當下兩個人便命車夫前往那處村莊。

到了那裏,卻已經是晌午時分,村子裏有炊煙裊裊升起,小孩子們在村口那裏頑皮地玩耍笑鬧,還有村口鐵匠打鐵的聲響。

此時容王的馬車驟然來到這處,倒是讓村子裏的人看著有些稀罕,紛紛圍觀過來。

身邊的侍衛很快便找到了那位老大夫,老大夫忽而見有貴人來找,還以為是發生了什麽大事呢,倒是嚇得腿都哆嗦了。

待來到容王和阿宴面前,壯起膽子擡頭看過來,倒是眼前一亮,認出來了:“你們,你們不是當日在我這裏借宿的嗎?”

只是當年那個嬌美的姑娘,如今看著倒是沈穩了許多,唇邊帶著和善溫柔的笑意,眉眼間洋溢的都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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