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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賜婚2 (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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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年紀大了就容易失禁,如今更是忍不住,這下子臉都丟大了。

沈從嘉琢磨了很久,想著這昭武帝到底在想什麽?

若是病,倒是不可能的,他平日裏勤於練武,那身子骨好得很,便是如今讓他出去打仗,怕是都能百戰百勝!

若是其他帝王如此賴賬,臣子們還能猜測是他沈湎於女色,可是這事情對昭武帝來說是絕對不可能的。

以至於大家都猜他根本身體上有重大缺陷,或許就是有斷袖之癖的。

沈從嘉想來想去,怎麽也想不明白,最後咬咬牙,終於想著,還是讓阿宴進宮去打探一番吧!

**

阿宴此時已經很久不曾見過沈從嘉了,沈從嘉忽然來找她,這讓她有些疑惑。

不過沈從嘉懇切地道:“阿宴,如今昭武帝忽然出了這等事,群臣分外猜疑,不知道到底是因了什麽。我如今猶如熱鍋螞蟻一般,實在不知道如何是好,現在也只有你能幫我了。”

說著,他就要去握阿宴的手:“阿宴,幫我。你進宮去,找你那妹妹凝貴妃打探下消息,可好?”

阿宴別過臉去,默了很久。

她其實並不喜歡見到她那個妹妹凝貴妃,每一次見過她後,自己的心緒都要低落很久。她也並不喜歡進宮,因為那方正的皇宮內院,總是有種讓她說不出來的憋悶,仿佛一進去,她就喘不過氣來。

阿宴低頭望著沈從嘉那握住自己的手,不著痕跡地將手掙紮出來:“好,我去吧。”

答應了沈從嘉進宮後,她開始穿戴起來。

不敢太過華麗,怕凝貴妃看到了不喜歡,也不敢太過樸素,怕凝貴妃又要嘲諷一番。

費盡思量,她穿了一件半舊的裙襖,戴上了金釵,準備進宮去了。

而此時的昭武帝,終於下了龍榻。

下了龍榻的昭武帝,臉上死沈沈的沒有半分生氣。

他肅著臉,命人拿來了近日的奏折,開始批閱。

此時的昭武帝,當然不是勤政愛民到了如此地步,而是要借著奏折,看看今夕是何年,他到底回到了什麽時候。

一摞的奏折放到了禦案前,昭武帝翻過那些奏折,大約明白了。

這個時候,自己登基七年了,二十六歲了。

那麽阿宴呢?

昭武帝想起阿宴,心間泛起一股絕望的味道。

此時的她,若是也在這個世間,應該是二十九歲了,二十九歲,她和沈從嘉還沒有徹底斷了情分呢,偶爾間,她會進宮去見凝昭容。

擡起手來,撐著額頭,昭武帝平生第一次發現,自己竟然也會膽怯。

他有些怕了,怕去見阿宴,看到她恭敬地跪在自己面前,烏發秀絲間那隱約的一截頸子。

閉眸良久後,他終於召來貼身暗衛,默了很久後,吩咐道:“去沈府,打探下沈夫人的境況。”

這話一出,暗衛恭敬地道一聲是,不過心裏不免覺得詭異。

若是讓他去查沈大人也就罷了,那可是當朝寵臣,可是卻讓他去查沈夫人?

莫非,外間傳言昭武帝和那沈大人乃是短袖之好,這竟然是真的?

想是這麽想,暗衛還是恭敬地退下,然後縱身前往沈府去了。

此時大太監進來,小心翼翼地上前,詢問是否可以用晚膳了。

可是昭武帝,或者說容王,哪裏有心情吃啊。

他鐵青著臉,搖了搖頭,道:“擺駕岫安宮。”

如果他沒記錯,岫安宮是此時應該為凝貴妃的顧凝所住的宮室,如今他還是先去見見她,順便探尋下這輩子的種種情況吧。

一路走到了岫安宮,昭武帝想起這輩子的那凝貴妃,再想起下輩子的凝昭容,眸中透出厭煩。

不過他還是跨步,走近了岫安宮的大門。

而此時,阿宴剛剛設法進了宮,經過了凝貴妃的應準,前去進岫安宮見她。

於是一個剛蘇醒過來,臉上清冷到蕭殺的帝王,就這麽和那個急匆匆趕來,受著夫君囑托,忐忑不安地進宮見貴妃妹子的阿宴,碰面了。

阿宴是萬萬沒想到,怎麽那個據說躺在榻上一整天的昭武帝,竟然此時就這麽肅著臉站在那裏,一雙深冷的黑眸怔怔地盯著自己瞧,那個樣子,倒是仿佛不認識自己一般!

她一驚,想著這昭武帝是怎麽了,莫非自己哪裏錯了?

當下忙跪下,向這帝王請安。

☆、177

這長隨大師看了容王一般後,終於笑道:“殿下,你真得不放?”

容王垂眸淡道:“不放。”

長隨大師搖了搖頭,道:“既如此,殿下可否容我小住幾日?”

容王望著長隨的眸中淡漠如水,不過長隨大師卻感到了他平靜眸子中的防備。

長隨大師無奈地道:“你若是連收留我都不願,那我還是走吧。”

容王抿起薄唇,淡道:“不必,你留下吧。”

**

阿宴對於家裏莫名多了一個人的事情,並不知道。

因為容王隱瞞得很好。

他派人暗衛小心謹慎地守在長隨身邊,不讓他有半分接近沈從嘉的可能,同時命人將沈從嘉轉移到更為隱秘的地牢中。

面對這個擁有神秘力量的人,容王也想過幹脆殺死沈從嘉,不過令到口邊,卻沒有說出口。

他已經殺死過這個人一次了,可是這個人卻如影隨行地纏著自己和阿宴,跟著自己和阿宴重活一世。

他開始意識到,殺死他或許並不是最好的解決之道。

面對若有所思的容王,阿宴也有所察覺。

有時候她和容王一起用膳,便覺得身邊的人心不在焉,就那麽定定地望著自己。也有的時候自己一覺醒來,發現容王根本沒睡,卻是在黑暗中靜靜地望著自己。

阿宴憐惜地伸出手,摸了摸他俊美的臉頰:“永湛,你最近怎麽了?”

容王堅定地搖頭:“我只是有些累了。”

阿宴忍不住揉了揉他的頭發:“最近你確實有些忙,若是實在累了,那等你忙完,不如我們就回去燕京城吧。”

她總覺得,一切的異常仿佛就是從靈隱寺開始,或許容王並不是自己以為的那麽喜歡洪城。

容王點頭:“等天氣暖和些吧。”

阿宴此時也睡不著了,幹脆起來,摟著他的胳膊坐起來,兩個人抱著錦被在那裏說話:“那日在靈隱寺遇到的登徒子,你如何處置了?”

容王垂首望著懷中的女人,稀薄的月光透過窗欞照在她白凈而精致的臉上,她長發入睡一般散在床上。

他輕輕將她攬住,低聲道:“你怎麽好好地問起這個人來了?”

阿宴蹙眉:“只是隨口問問。”

容王擡起手來,用拇指摩挲著她精致的耳垂,啞聲道:“這個人到底沒什麽大錯,關了幾日,已經放了。”

阿宴聽了微詫:“啊,竟然放了?”

容王挑眉:“嗯,怎麽了,你還不解氣?”

阿宴思索片刻,搖了搖頭:“罷了,這個人原本也和我們沒什麽幹系,不過是言語沖撞了幾句,放了就放了吧。如今我只是盼著他以後再也不要出現,我們離他遠遠的。”

容王點頭,默了半響後,淡道:“嗯,你說得對,他應該離我們遠遠的,最好再也不出現才好。”

阿宴因如今懷著身子,本就容易困乏,此時說了半響的話,也是有些困了,半靠在容王胳膊上,聽著容王這麽說,雖然覺得他的話好像和自己有些不同,不過到底是沒發現什麽,就這麽沈沈睡去了。

第二日一大早,蕭羽飛奉命去請的各班人馬都到了。韓老夫人昨晚上和自己的親孫子鬧了一場,知道自己親孫子也不幫自己的,如今青著個臉,在威遠侯腆著臉的攙扶下,還是來了。

顧松自然是早早就到了,至於洪城官府中的官員,但凡五品以上,且還沒有被容王打入大牢戴上枷鎖的,也都來了。

容王坐在正中,淡定地掃過眾人,見場上肅靜,沒有一個人敢發出聲響,終於開口道:“本王奉旨前來洪城查辦貪腐,如今洪城大小官吏共七十二人,其中二十七人已經查辦完畢,證據確鑿,囚禁在牢獄之中。除此之外,罪行輕微者共有二十一人,根據其所犯罪行進行處置,而其餘者,因主動認罪,本王便既往不咎。”

容王這話說完,自然有官員從旁點頭應道:“殿下英明果斷,澄清吏治,安定民生,實在是洪城百姓之福!”

一時眾人奉承之聲不斷。

那韓老夫人聽了,卻是冷笑,忽而道:“怡淩,你四叔乃一白身,無官無職,我是老了,糊塗了,耳朵也背,實在是聽不明白,你四叔到底是貪了哪家的贓,犯了哪家的法,怎麽連個審查都不曾有,就這麽被無緣無故地被人關押起來了?”

這韓家在當地也是名門望族,本就是百年鐘鼎之家,後因出了一個韓三少爺,進京中了探花,又被平溪公主榜下捉婿,就此尚了公主,從此也算是飛黃騰達。

因了這個,韓家在洪城的地位日漸興盛起來,便是當地官吏,也都曲意結交。

後雖然韓三爺病故,可是韓家到底有個當公主的媳婦兒,且有個封為威遠侯的孫子,是以依然在洪城堪堪為第一大家。

這韓老夫人素來大家也都是知道的,這可是一個說一不二的主兒,如今她倚老賣老,竟然敢當眾下容王的面子,大家不免都有些忐忑,一時面面相覷,更有人小心地看望容王。

只見正座上的容王,一言不發,臉上水波不動,仿佛根本不曾聽到韓老夫人的話一般。

就在眾人忐忑不安地看看那韓老夫人的時候,卻見容王淡淡地挑眉,道:“請韓四和知州大人。”

這兩個人一上場,眾人越發詫異了,只知道韓四爺被容王不由分說關在這裏,怎麽此時竟然和知州大人扯上幹系了?

難道說外面傳言的是真的,這容王性情詭異,不問是非?可是之前那個雷霆手段懲治一幹貪贓枉法之徒的少年容王,分別是英明睿智的啊?

容王垂眸,問道:“知州大人,你先說說吧?”

知州大人噗通跪在那裏:“容王殿下,下官冤枉啊!下官實在不知,下官犯了什麽錯處,以至於殿下動用私刑,將下官囚禁於此!”

一旁的韓四見狀,憤慨地道:“就因為你是天子之弟,難道就能如此囂張嗎?我本乃一介良民,卻被你囚禁於此,拳打腳踢!”說著,他向眾人展示了自己手腳上的傷痕,那是用繩子勒出來的紅痕。

韓老夫人見狀,險些暈死過去,一時被那威遠侯扶著,顫聲道:“這,這還有沒有王法了!”

威遠侯也是無奈,小聲地勸著韓老夫人道:“祖母,殿下這麽做,自然有他的道理的。”

韓老夫人聽著自己這唯一指望的親孫子竟然是不幫自己,不由恨得咬牙切齒:“若是我那四子真做了什麽傷天害理之事,老身我自然會親手結果了他,可是若他根本是被人冤枉的,老身便是做鬼都不放過那人!”

其餘眾人見這老夫人氣成這樣,不由偷偷看向座上那個依然面無表情的容王,不由為他捏了一把汗。

你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容王殿下那又如何,你還真想當場逼死一個老人家啊?況且這老人家還是你姑母的婆母!拐彎親戚也是親呢,皇家的人不是更應該註重這種名聲嗎?

容王垂眸間,將場中眾人神色一一收入眼底,忽而見他便覺得很是無聊。

有些事情,你上輩子都幹過了,這一次照著劇情再走一遍場,實在也是沒什麽趣味。

還是回到後院,陪著他的王妃和兩個調皮的小家夥更好。

當下他也不多說,便命蕭羽飛道:“將四海錢莊歷年來往來的錢財流水,以及四海錢莊的暗賬,都帶上來。”

說完這個,他又命一旁的侍衛:“再帶人證。”

他這邊話剛說完,就見一排侍衛,分別捧著賬簿前來,那有些賬簿甚至都是紙頁發黃的,一看便是陳年老賬。

另外又有一排侍衛,帶著一眾人前來。

那一排人中,有年老的胡子花白的,也有年輕丫鬟,更有普通小廝仆婦。

這個時候,有那和四海錢莊有些來往的人便驚道:“那個不是四海錢莊去年回鄉養老的賬房先生嗎?”

這話一出,大家也都紛紛感覺到了什麽。

蕭羽飛從旁,沈聲宣道:“這一排人證中,分別是四海錢莊去年的總掌櫃孫老先生,現任賬房王先生,以及四海錢莊丫鬟春梅,轎夫孫阿牛,婆子王陳家的。”

☆、178|174.173.168.167.9.10

蕭羽飛這話一出,眾人越發感到了不同尋常。知州大人一句話都說不出了,臉上血色盡失,低頭跪在那裏,兩腿都開始發顫。

韓四盯著那群侍衛手中的賬簿,擰著眉頭,有些不敢相信,一時也有些僥幸,想著未必就把自己扯了進去。

誰知道接下來,容王半合著眸子,淡道:“說吧。”

於是這總掌櫃先生先顫巍巍地開始了。原來當初這四海錢莊本屬於孫家的,後來知州大人貪圖這四海錢莊的偌大資產,便想從中撈得一些好處,怎奈這孫家倒是個有骨氣的,只是這是祖宗留下的門面和牌號,是不能讓孫家之外的人入股的,於是楞是不想讓他涉足。

這知州大人一氣之下,便暗中設下許多法子來陷害孫家。

說到這裏,掌櫃先生用袖子抹了抹老淚:“可憐我那少東家,因遇了這事,一蹶不振,就此病故去了。因少東家不在了,孫家各房主事的心都散了,這四海錢莊便一日不如一日。原本便是再不濟,好歹也能勉強經營下去,誰知道那一日來了一個韓公子,非要盤下我們錢莊。”

這總掌櫃的一席話,說得大家面面相覷,都有些驚詫。

其實孫家的事他們也多少知道,是覺得這孫家幾年之內接連出事,實在是家門不幸,誰知道這事兒竟然是他們知州大人從中搗鼓?

這也委屈做得神不知鬼不覺的。

就在眾人驚詫不解之際,賬房先生及時向大家解了疑惑,原來這件事全都是由韓家老四一手安排的。要說起來,洪城內哪一戶最是風光,自然是韓家。可是若論起哪家藏著的銀子最多,那就是四海錢莊的孫家了。

因了這個,韓四原本就對孫家有些不滿,那一日又恰因為和孫家六房爭一個勾欄院裏的女子,鬧得一肚子氣。於是他在知州大人的指示下,便開始對四海錢莊設下重重陷阱,最終導致了四海錢莊的沒落。

韓四和知州大人聽到這番話,都低著頭,一句話都不敢辯駁了。

實在是他們做的那些事,如今被人一一道來,真是猶如親見一般。

知州大人狠瞥了一旁的韓四一眼,想著此人實在是做事不牢靠,卻是連累了自己!

而韓四卻也頗覺得委屈,他早已收買了賬房,驅趕了掌櫃先生,並命人將他殺死在荒郊野外的,哪裏知道這該死的沒死呢!

韓老夫人原本是一臉的決絕,幾乎是要和容王拼命的架勢,如今聽著這一席話,頓時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良久後,她蒼老的眸子不敢置信地望著自己那個不爭氣的兒子跪在那裏,他竟然連句辯駁的話都說不出!

她咬咬牙,終於問座上的容王:“敢問容王殿下,你說四海錢莊之沒落和我兒有關,可是你卻要知道,我兒不過是在四海錢莊有些許幹股罷了,我兒犯下種種罪行,難道只為了得那星許好處?今日四海錢莊之主何在,難道此事和他竟無半點幹系?”

容王聽到這質問,眉眼都沒動一下,只是擡擡手。

於是周圍的人頓時明了,當下帶來了沈從嘉。

沈從嘉戴著腳鐐,衣服襤褸,透著暗黑色的血痕,臉上紅黑夾雜,看上去就像一個鬼一般。

他艱難地走過來,早間的陽光從旁邊的桃樹枝椏中灑下來,落到他的眸中,一時他有些覺得刺眼,只好瞇起了眸子。

容王擡了擡眸,淡道:“羽飛,說給大家聽。”

於是蕭羽飛上前,沈聲宣道:“此人姓韓名齊飛,乃是韓四爺的之友,如今為四海錢莊之主。他曾簽下一份文書,言明四海錢莊四分之一為韓四爺所有,四分之一為知州李慶同所有,其餘二分之一,為韓齊飛自己所有。”

說著,他拿起一旁的一份文書,呈現給大家看。

眾人都伸長了脖子看過來,卻見上面果然是寫明了這個,且有知州大人和韓四爺的手印畫押。

韓老夫人見此,臉都白了,恨鐵不成鋼地看了眼自己兒子,哆嗦著挪過去,拿起拐杖劈頭蓋臉地打向韓四爺:“畜牲,你說,那些事真得是你所做?”

韓四爺低著頭,如木頭一般任憑韓老夫人打著,連吭聲都不敢。

威遠侯上前,忙扶著韓老夫人勸慰道:“祖母息怒,想來四叔不過是一時糊塗罷了!”

話說到一半,忽而想起容王之前說的話,他頓時把後半截勸慰的話縮下去了。

說白了,若是容王所說為真,那韓家甚至可能是抄家滅門之罪。

誰知道這邊韓老夫人打了一番自己兒子後,竟然噗通一聲陪著跪在那裏了,對著容王一邊磕頭,一邊淚如雨下:“容王殿下,實在是老身我教子無方,才使得他犯下這等罪行,還請容王看在你和威遠侯平日的情分上,看在死去的駙馬情面上,也看在平溪公主的情面上,從輕發落!”

容王挑眉,淡道:“老夫人,你可知道,這位韓齊飛為何被本王囚禁之後嚴刑逼供,又是否知道四海錢莊的錢財都運往了哪裏,去做什麽勾當?”

這話聽得老夫人一楞:“容王,你這是何意?”

容王眸中泛冷:“韓齊飛原姓沈,名從嘉,乃是本朝叛逆,先投南蠻,為南蠻出謀劃算,實為背祖離宗之輩,後南蠻戰敗,假死以脫身,改頭換面,勾結了北羌之人,意圖謀害皇上。”

這話一出,不但老夫人聽楞了,便是在場眾人,都呆在那裏,不敢置信地望著一旁那個神情蕭索渾身汙血的囚犯。

他們這群人,平時便是手腳不幹凈,貪了一些,也是有的,如今看著這一場熱鬧,原本以為不過是強搶民女收受賄賂結黨營私罷了,萬不曾想,竟然是刺殺皇上,那可是株連九族的謀逆之罪啊!

頓時,一眾人等臉色都難看起來。

當下紛紛在心裏暗自回憶,自己是否和那韓四以及知州大人有過交道,以往交往過密的,不免膽戰心驚,平素沒有交往的,自然是松了一口氣。

容王望著這場上呆若木雞的眾人,已經有些不耐了,蹙眉道:“韓老夫人,各位大人,莫非你們還要追問本王關於這沈從嘉刺殺皇上的證據?”

一時眾官員忙搖頭道:“既是容王親手辦下的案子,自然是不會有錯的!這等刺殺皇上的謀逆之事,實在不是下官等該過問的。”

此事那韓四爺和知州大人也是嚇傻了,盯著沈從嘉,結巴地道:“他,他說得……可是真的?”

沈從嘉削瘦的臉龐上幾乎看不出本來顏色,不過他聽到這話,擡起手來,擋了擋那刺目的陽光。

太久沒有看到太陽,他實在是有些不適應了。

此時的情景,讓他想起上一世,他跪趴在蕭永湛面前的情景。

他蒼冷的眸子掃過地上的那兩個人,鄙夷的冷笑一聲:“你們不過是蕭家養下的兩條狗罷了,如今蕭永湛怎麽說,你們自然是怎麽信!”

他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地上的那兩個人,連帶一旁跪著的韓老夫人,都臉色越發難看了。

竟然敢直呼容王的名字,那看來真是要謀逆的樣子了……

韓四兩眸忿恨地盯著沈從嘉:“你這個混蛋,你竟然敢利用我!”

說著,他拼了渾身的力氣沖過去,那樣子仿佛要和沈從嘉拼命。

一旁侍衛忙上前,一把將他攔下,又狠狠地將他按到在地上了。

容王見此,淡淡地吩咐道:“全都關押下去吧。”

*******

一時廳中韓老夫人暈死過去,威遠侯自帶著韓老夫人離開了。容王審完了這一場,忽而覺得有些疲倦,便來到了後院。

前面這麽熱鬧,消息自然是傳到了阿宴耳中。

雖然早已經明白的,不過知道那人果然是沈從嘉,心裏還是不由顫了下。

經過了這麽多事,她實在是一點不想看到這個人,想起這個人來就沒來由地厭惡。

恨只恨當初怎麽沒一刀砍死他呢?

竟然留下這麽一個禍害。

此時見容王過來,神情中竟然有幾分蕭瑟,又想起昨晚的事兒,不免心疼,忙上前道:“昨日個才說把人給放了,我就說著,怎麽心不在焉的,原來根本沒放,就留在那裏惹自個兒不開心呢!”

說著,忍不住捏了捏他的手:“你便是有心事,那就說給我聽,做什麽一個人在那裏悶想。”

容王見她倒似一個解語花一般,唇邊不免泛起一個笑來。

“其實也沒什麽事,不過是不想讓你多想罷了。那沈從嘉如今還活著,竟然還意欲謀害皇兄,我自然會處置了他。”

可是阿宴如今坐在後院中,大約也聽說了些消息,便隨口問道:“昨日個求見的那個,叫長隨的,這又是怎麽回事?”

總覺得他這幾日的不對勁和這個長隨有些關系的。

容王搖頭,淡道:“沒有什麽關系,不過是一個故人罷了,既來打秋風求個住處,我也不願意趕他走。”

他說得輕描淡寫,可是阿宴自然明白,事情哪裏有這麽簡單!

能讓尊貴的容王殿下都頭疼的事兒,自然不是什麽小事。

不過她凝視著自己的夫君,半響後終於輕輕嘆了口氣:“永湛,有些事,你既然不說,那我就不問。左右無論怎麽樣,我都是信你的就是了。”

容王凝視阿宴半響,反握住阿宴的手,點頭道:“好,等我把處置的人都處置了,咱們一家五口好好過日子。”

接下來的幾日,容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雷霆之勢排人封查了四海錢莊,捉捕了四海錢莊一眾人等,嚴加審訊。這四海錢莊之人,固然有普通的夥計丫鬟仆婦,可是卻又頗有一些會武之人,來歷不凡的。

如今容王統統將這些人制下,嚴刑拷打之下,終於得出供詞,卻原來他們本是北羌留在這裏的探子。

這下子罪名算是落實了,打開了這個缺口後,一眾涉案人等紛紛寫了供詞畫押。容王將此事結果以八百裏加急文書送往了燕京城,三日之後,仁德帝下旨,所有涉案之人一律當斬。

至於韓家,自然也被株連,沒收所有家產入歸國庫,同時男則發配邊疆,女則貶為官奴。

至於威遠侯雖在韓家宗譜之中,卻因他是平溪公主之子,自然不受牽連。

消息傳出去,滿城皆驚,在洪城獨領風騷百年的韓家,就這麽玩完了。

平溪公主在遙遠的燕京城聽得這個消息,自然也是急怒交加,自己這個婆家便是再不濟,那也是她的婆家,不曾想如今竟然牽連到這個刺殺事件中,就這麽轟然倒塌。

她穿著孝衣,前去求見仁德帝,跪在禦書房前整整一天一夜,只求仁德帝能網開一面,然而仁德帝聽到這個消息,卻是連見都不曾見這個姑母。

而在洪城,威遠侯試圖保住韓家,卻無濟於事,最後容王到底是賣他一個面子,命人將韓老夫人放出來,由威遠侯好生奉養。

韓老夫人怎麽也沒想到,眼看著一只腳踏進棺材裏去的人了,臨死前竟然遇到這種事,她羞愧難當,只覺得教子無方,竟然養出這麽一個兒子,無顏面對列祖列宗!

威遠侯沒辦法,只好溫聲勸慰,實指望她能想開。

而就在這一片混亂中,偏偏有一個不識趣的,那便是韓姑娘。

這位韓姑娘自從韓家轟然而倒後,便淪為官奴,她堂哥威遠侯不忍心見她被人作踐,便又求了容王,將她接到自己臨時下榻的府邸,實想著能護庇於她。

可是她在絕望之餘,竟然想起容王,便執意求著要去容王府中為奴。

威遠侯哪裏肯呢,自然嚴詞拒了。

*****

韓家倒了,洪城幾乎是天翻地覆,一切看起來塵埃落定了,可是阿宴卻想著不知道那沈從嘉該怎麽處置?

知道問了容王也不會對自己說的,便幹脆去問自己哥哥顧松,顧松卻道:“如今那沈從嘉就被關押在州府的地牢裏,過幾日我便會燕京城,親自帶人將他押解回燕京城,交給皇上處置。”

阿宴聽著,便點頭:“如此也好。”

想起沈從嘉,她總是不安的,如今由哥哥顧松親自押解回燕京城,便放心了許多。

可是想到哥哥便要離開了,不由道:“明日就是寒燈會了,你既馬上要走,何不去寒燈會上見一見那陳姑娘?”

顧松想想也是,凝重地道:“也好。”

阿宴聽了便笑道:“既如此,那我這就寫信,約她明晚同去寒燈會上賞燈,到時候她若應了,你就跟著一起去就是了!”

顧松臉上微紅:“聽說陳家家規甚嚴,婚前私下相會,總是不好吧?”

阿宴見他竟然這般神情,不免嗤笑一聲:“哥哥莫要說這種話,你說這寒燈會,原本就是男女借故私會才有的寒燈之夜,便是陳家再是家規森嚴,既然來了這洪城,那何妨入鄉隨俗呢?再說了,你們都是定過親的,便是見上一見,又能如何?”

其實阿宴心裏想著的是,盼著哥哥和陳姑娘能夠在婚前有所了解,趁著這寒燈會旖旎的氣氛,或許心裏就有了對方,也省得成親之後,兩個人舉案齊眉地生疏著。

☆、179|160.158. 9.6

這一日,便是洪城的寒燈會,阿宴是一早起來就開始準備了,兩個小家夥都穿上了暖和的狐皮袍,裹得嚴嚴實實的,抱在懷裏,如同兩個小肉墩一般。

待準備妥當,容王上前,一只胳膊抱起一個,將兩個小肉墩都抱在懷裏了。兩個小肉墩驟然被父王一起這麽抱著,且是面對面,不由覺得新奇,他們充滿神采的清亮眸光先是打量了一番容王,接著便開始瞅向對方。

往常總是被人分別抱著,這還是第一次在這麽高的高度上面對面呢。

容王垂眸瞥了眼懷裏的兩個娃,看著他們水潤的眸子中逐漸浮現出的光芒,以及那慢慢攥起來的小拳頭,頓時沈下臉,淡道:“不許打架。”

阿宴見此,忙從一旁哄著道:“子軒子柯不許胡鬧了,不然你們父王生氣了。”

也許是黑著臉的容王的威嚇起了作用,也許是柔著聲的阿宴的誘哄起安撫了這兩個小娃兒,他們收起了一臉的鬥氣,握著拳頭,將偌大的腦袋靠在容王肩膀上,偃旗息鼓了。

容王這才滿意:“極好。”

當下一家人出了宅院,容王抱著兩個娃兒彎腰上了馬車,阿宴牽著他的袖子也跟著上去了。

待馬車行出,因容王府的這馬車是一路從燕京城過來的,雖則看似樸實,可明眼人一瞧這馬車絕非出自一般人之手,偏又比起洪城的馬車要大上許多的,是以倒是引了人去觀看。

一時不免有人猜測,想著這到底是誰家的馬車。

也有猜測說是城東韓家的,馬上就有人說,那韓家已經敗亡了。

一行人穿過熙熙攘攘的鬧市,阿宴時不時指點著兒子看向外面,這寒燈會上真是各樣彩燈雲集,這邊是紅彤彤的燈籠連成了海,那邊是五彩絢爛的彩燈,各式各樣,有兔兒有獅子也有飛仙。兩個小家夥仿佛那兩只眼睛都不夠使了,竟不知道看向哪裏。

他們看得興奮了,便攥著小拳頭揮舞,嘴裏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流出晶亮的口水,身子更是拼命地往外夠,仿佛要將腦袋探出去一般。

阿宴見此,便笑道:“前面人多了,這馬車怕是不好過去呢。”

容王點頭:“我們馬車便停在這裏,等下走過去吧。”

阿宴便將繡絨的虎頭帽給兩個小家夥戴上,這才讓容王抱著他們下了車。

顧松這個時候也過來了,見了兩個小家夥戴著那虎頭帽,越發顯得虎生生的,猶如兩個白團子一般招人喜歡,當下忍不住就要上前去捏捏他們二人的小臉蛋。

容王淡瞥了他一眼。

顧松那要捏的手頓時停在那裏了。

他嘿嘿笑了下,道:“罷了,今日個放過你。”

說著,他問容王:“殿下,我幫你抱一個吧。”

容王還記掛著剛才他那大手要來捏自己兒子臉蛋的事,挑眉拒絕:“不必。”

顧松無奈,只好道:“你舍不得讓別人抱,那就自己抱著吧。”

等你兒子長大了,繼續自己抱著,累死你!

阿宴從旁笑了,過去拿著錦帕幫子軒擦了擦口水,又把子柯的帽子方正了:“他平日本就抱得不多,如今便讓他抱著吧。”

顧松瞅著自己妹子,便有些嘆息,想著這妹子嫁了人,果然就是別人的王妃了,說話都是胳膊肘沖著別人了。

當下一行人說笑著前往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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