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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賜婚2 (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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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了。最後的最後,沈從嘉咬牙決定了一件事,以後疏遠自己的發妻顧宴,至於那個心性難以琢磨的男人,他要不要來搶,隨意他吧。

反正他要,自己肯定給。

對於一個男人來說,用自己的妻子來邀寵固然是可悲的。

不過別的男人,便是想有個可以邀寵的妻子,都求不來的吧?

況且,說白了,自己如今的高官厚祿,其實都是皇上看在自己發妻的面上才賜予的吧?

然後人總是矛盾的,一方面擦汗慶幸著性情難以捉摸的皇上竟然心儀自己的發妻,一方面卻又總是有那麽幾分不甘和無奈。有了這矛盾的想法後,沈從嘉再看昔日其實很是喜歡的顧宴,便覺得怎麽也有種屈辱的別扭感,明明她看起來很無辜的樣子,自己卻覺得一定是她給自己戴了綠帽子。

終於有那麽一天,他在阿宴那裏發現了一個玉佩,瓢紫琉璃種的玉佩,沈從嘉一看,便明白了,這和皇上身邊的那個玉佩是一對啊。

他那時候忽然生了一個扭曲的心思,想著自己要戴著這個玉佩,要讓皇上看到。

後來,皇上果然看到了自己腰際的那塊玉佩。

他永遠記得,當時那個永遠不喜不怒的帝王,臉色頓時就變了,然後脫口身體不適,竟然離開了宴席。

後來他悄悄打聽過,知道那一天皇上不曾進食,就坐在書房裏,人和人都不見。

當時他聽到,又有些後怕,開始跑回自己宅院裏,去見了自己冷落多時的顧宴,讓她去進宮見凝貴妃,要她多陪凝貴妃說話。

他想著,也許皇上會在凝貴妃那裏看到阿宴吧。

總是會發生一些什麽吧。

可是令他感到費解的是,其實竟然什麽都沒發生。

阿宴是個性情單純的女子,他被自己冷落後的傷心失望,被自己寵愛兩個妾室所傷後的無奈淒冷,他都看在眼裏了。

如果這個女人真得和天子有什麽瓜葛牽扯,她本不該是這樣的啊?

☆、171| 168.167.9.10

沈從嘉開始試探阿宴,各種性情古怪的試探。阿宴本來是一個性情驕縱的女子,不過這麽多年的後宅生活,她早已磨去了棱角,學會了忍耐。他在一次又一次的試探中,得到的結果是,她是真得對一切一無所知。

於是沈從嘉有過一段時間的迷茫,他開始不知道怎麽對待自己的結發之妻了。

一直到有一天,當凝貴妃找到他的時候,他被說服了,覺得也許面對那個性情古怪的帝王,這是最好的辦法。

這麽多年來,沒有人能夠猜透那個人的性情,自己沒辦法去擁有這位帝王渴望擁有而不能得到的東西,於是,不如放棄吧。

他徹底放棄了自己的發妻。

他在醉生夢死中,故作歡樂地抱著眾多妾室,享受著他的生活,一直到那一次,阿宴死了。

阿宴是病死的,臨死前,身邊並沒有什麽人伺候,她身邊還算盡心的丫鬟都早已用各種理由被打發出去了。這或許是凝貴妃幹的,也或許是自己的母親幹的,他沒關心過,也不想過問。

他只是猶豫了很久後,才決定還是最後去看她一眼吧。

要說起來,那時候他已經幾年沒看到她了。

他看到她無力地躺在那裏,渾身幹瘦,蒼白的手僵硬地抓著一個荷包,那是繡給自己的荷包,不過她一直沒有來得及送給自己。

她的眼睛沒有閉上,就那麽側著身子望著門口的方向,冷風透過門縫吹過,撩起她的亂發,吹打著她的容顏。

那一直未曾閉上的眸子裏有不甘和不解。

她可能一直在等著,等著一個解釋吧。

於是在那麽一刻,沈從嘉忽然開始後悔了。

他想起來,最初見她的那個,那個明艷得猶如驕陽一般的女子,就站在三月的春風裏對他笑著。

他在那裏呆了好久後,終於艱難地挪步,打算走向她。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天子驟然駕臨沈府,帶領大批侍衛包圍了沈府,並且強勢地闖入了後宅,徑自來到了阿宴的房內。

沈從嘉正沈浸在回憶之中,卻聽到跪在上方的容王淡淡地道:“韓齊飛,雖說有韓家老四為你作證,可是人證嘛,總要至少兩位。”

沈從嘉聽著這個,頓時開始猶豫起來,他的目光盯著那個俊美男人繡有桃花的黑袍邊緣,不由揣測起來。

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是真得信了自己,還是另有所圖?

就在沈從嘉瞇眸想著的時候,忽而聽到上面清冷地喝道:“此人言語閃爍,看來其中必有問題,來人——”

語音之中,充滿了威勢和凜冽。

沈從嘉頓時將腦中的謀算拋到了九霄雲外,容王的這種聲音,上輩子他可是聽過許多次

一般他開始用這種冷沈沈的聲音下令的時候,總是要有人見血的!

當下沈從嘉也不及思索了,忙緊聲道:“回殿下的話,除了韓家的四爺,還有洪城知州大人彭慶同也是知道小的,小的和他乃是莫逆之交……”

說完這話後,沈從嘉一怔,仿佛意識到了什麽,他就開始後悔了。

他握了握顫抖的手,努力地讓自己鎮定下來:“殿下,小民和那知州大人彭慶同有過幾面之緣,只因那位知州大人素來最喜字畫,又和韓家四爺是莫逆之交,而小民家中頗有些古畫,是以韓家四爺從中引見,小民這才得以認識了知州大人。”

容王聽了,點頭,淡道:“既如此,那就請知州大人和韓家四爺吧。”

********

這知州彭慶同和韓家老四都很快請來了。

彭慶同一聽這個事兒,跪在那裏直接對容王回稟道:“殿下,在下只是因為字畫之事和那韓齊飛有過幾次交道,可是卻和他並無私交,還請殿下明察!若是此人有什麽為非作歹之事,絕和在下無關!”

沈從嘉一聽這個,本待說什麽,不過想想,還是跪在那裏,一句話都不說了。

而那韓家老四,自從見到了容王,臉都白了,哆嗦著跪在那裏,聽到彭慶同的話,也不敢多說什麽,便把彭慶同的話學著說了一遍:“小民,小民和那韓齊飛實在也是不熟……”

容王挑眉,淡淡地問道:“韓四,你手中握有四海錢莊兩成的幹股,可有此事?”

韓家老四聽此,越發的不能自持:“是,是,不是,不是……”

容王笑了下:“言語閃爍,其中必有隱情。到底是,還是不是,還是請韓四爺好生想清楚。”

他眸中泛冷,清冷的聲音道:“要說起來,也都是親戚呢,本王可不想傷了親戚的體面。”

只這麽一句話,不由分說的,這三個人都被暫時關押起來了。

其中那彭慶同最冤枉,不敢置信地望著容王,大喊著自己身為朝廷命官,無憑無據,不該被如此對待。

可是容王就是容王,誰都知道他說的話等於一半的聖旨,當下哪裏聽他狡辯這個,直接關押了了事。

關押之後,容王便召來了暗衛,開始查靈隱寺一事了。

其實這邊四海錢莊勾結官府貪下賦稅的事他不用查心中早已清楚,無非是這彭慶同被沈從嘉因上輩子所知情的一些事而要挾,於是只能聽從他的擺布,將隱下的賦稅交到了四海錢莊,再通過四海錢莊錢生錢,其中又有一部分運往了遙遠的北羌。

現在這其中涉案的三個人都被他抓住一個名目關押起來了,回頭就是慢慢搜集更多證據。

而靈隱寺一事,只因阿宴在那裏竟然受了驚嚇,這讓他極為不悅。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原因,那便是長隨這一世到底有沒有出現,他也是要細查的.

當下諸事安排妥當,他又命看管之人將那沈從嘉看緊了,命人不許給他吃喝,務必將他折磨一番,隨行侍衛一聽,自然是遵命。

要說起來,這侍衛原本都是出自皇宮大內,殺人不見血,折磨起人來而沒有半分痕跡的手段也是頗有一些的。於是同樣是被容王關押,這沈從嘉卻活生生受了許多常人難以想象的苦楚。

處置完這一切後,容王稍整了衣冠,向後院走去,途中路過一片池塘,甚至還對著池塘中的一灘水照了照,確定一身戾氣全都消去,這才進了正屋去見看他的王妃。

*************

阿宴醒來的時候,有些恍惚。

她做了一個夢,夢到她又回到了前世。

前世裏,她躺在那裏,渾身冰冷,一動都不能動。

這個時候,有一雙溫暖而幹燥的大手伸過來,撫摸著她蒼白削瘦的容顏。她聽到有個人用清冷沙啞的聲音低聲喃道:“你是不是很冷?”

然後她被抱入了一個寬厚而溫暖的懷抱中,那個人緊緊地將她摟著,顫抖的手為她整理者淩亂的頭發。

她努力地想睜開眼睛,想看看這個人是誰。

她隱約覺得這就是容王,可是她分明記得,容王的手不會這麽溫暖。

容王的手,自打入了秋,就是冰冷的,仿佛剛剛碰觸過天底下最堅冷的冰一般。

就在她費力地睜開眼睛,恍惚中要望過去時,她聽到一個聲音低聲道:“阿宴,你在做夢。”

阿宴就這麽醒來了,她在朦朧中看到了一個男子俊朗的剪影,就坐在自己榻邊,溫柔地呵護著自己。

此時外面已經要暗下來了,黃昏時刻的夕陽灑在窗戶紙上,將窗戶映襯成了紅色,就連屋子裏都朦朧成一片昏紅。

容王拿過來一個錦帕,幫阿宴擦了擦額頭細密的汗滴,清冷的聲音透著難以言語的溫柔:“你做噩夢了?”

阿宴坐起來,靠在容王懷裏,微閉上眸子,回憶著剛才的夢,她越發覺得夢中的那個人太像容王了。

或許是遭遇了那個神似沈從嘉的人,她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憶,這才做了這個夢吧。

而容王,就是那個將她從曾經的夢中解脫的男人。

阿宴滿足地在容王懷裏磨蹭了下,低聲道:“只是一個夢,夢裏的那個人應該是你,你抱著我,我就不冷了。”

容王聽到這話,卻是一怔,半響後,忽而笑了,笑容裏有些釋懷的意味。

他俯首下去,用自己的鼻尖碰了下阿宴的鼻子,低聲道:“阿宴,謝謝你。”

假如不是有這一世的廝守,他永遠就陷在她那個冰冷的夢裏,無法走出來。

就在此時,外面的侍女提著食盒過來,聽到裏面的動靜,便有些不敢近前。

容王摟著阿宴,卻是聽到了,淡聲道:“進來吧。”

侍女們魚貫而入,低著頭,將阿宴素日愛吃的一些吃食都一字排開放到了桌上,都是溫熱的,應該是一直用慢火溫著。其中有一個山藥燉豬骨湯,因熬燉得時間太牛,那骨頭都化開了。

阿宴睡了這麽一覺,原本並不覺得有胃口,如今聞到,肚子裏卻著實餓了。

阿宴笑拉著容王的手道:“你也陪著我一起用些吧。”

容王並不餓的,不過聽到阿宴這麽說,也就點頭。

當下夫妻二人起身,一起用膳,阿宴尤其喜歡那個湯煲:“這一次總覺得味道比平日更好。”

於是容王問一旁侍女:“今日所做,和往日可有不同?”

那侍女恭敬地道:“因今日買了外面集市上的紅皮山藥,那個山藥倒是和平日所用的有些不同,想來是因為這個,今日的湯味才比平日更加美味。”

容王點頭:“既如此,那便再去采買一些備著。若是真得好,改日便把這裏的紅皮山藥定為貢品,讓本州府按月運往燕京城。”

阿宴正喝著湯呢,聽到這話,不由道;“不過是個山藥罷了,雖則味道好些,哪裏值得這麽大費周章。”

容王瞥了她一眼,淡淡地開口道:“你既愛吃,那便是費些周折又能如何?”

再者說了,此時當地州府官員一個個誠惶誠恐,正眼巴巴地想著該如何討好自己呢。洪城的事情他們也都聽說了,金銀財寶名貴字畫古董甚至妖嬈美人,這些是統統都不敢送的。

這些人哪,平時送習慣了,如今不能送,其實心裏還是不安。

現在,自己算是為他們提供一個巴結自己的機會,怕是多少人欣喜若狂呢。

兩個人正說著話的時候,便聽到有小廝過來傳話,說是二門外有人求見。

那個人,卻是韓家如今的當家老夫人,也就是平溪公主的婆母。

☆、172|168.167.9.10

容王一聽這個,便已經明白了這韓老夫人的來意,定然是為韓四求情的。

阿宴想起平溪公主,便道:“要說起來,這位老夫人乃是平溪公主的婆母,你我來到這裏,未曾拜會,卻是有些失禮。”

平溪公主乃是容王的親姑母,自家姑母的婆母,這若是不上門去拜會,反而如今對方上門求見,確實失禮了。

容王卻並不以為意,淡道:“她這次來,必然是為人求情的。你也不必見她,我去看看就是了。”

其實容王對於韓家的事也是知曉的,這位老夫人倒是一個值得尊重的,要不然當年也不至於教導出從來成為了平溪公主駙馬的韓三爺,只是這韓四雖則同為一個母親,性情卻和他的兄長大不相同。

這韓四年輕之時眠花宿柳,仗著乃是駙馬的弟弟,在這洪城也是頗做了一些為非作歹的事,後來駙馬病逝,這韓四總算收斂了許多。不過他縱然收斂,好歹有個做威遠侯的侄子呢,是以在紅城裏也堪堪為一霸,地方官員多結交之。

這恐怕也是沈從嘉選擇了他和知州大人共同謀事的原因吧。

此時韓老夫人在侍女的扶持下,見過了容王,賓主落座後,先是寒喧了一番,這邊韓老夫人就進入了正題。

“容王殿下,不知道我家老四,到底是犯了哪條王法,聽說如今被拘拿在你這府中?”

容王笑道:“老夫人,此事關系重大,倒是一時不好定論。左右三日之內,本王自然會給你交代就是了。”

韓老夫人聽了,自然是不悅:“雖說老身這老四平時糊塗了一些,做過荒唐事,可那是老身親生的兒,是同逝去的駙馬一般,那都是老身身上掉下來的肉,他是沒膽量做那觸犯王法的事的。”

容王垂眸,手中輕輕握著一個茶盞把玩。

這韓老夫人看來是要用平溪公主的身份來壓制自己了?

容王唇邊越發泛起一個笑來:“老夫人,是否觸犯了王法,不是老夫人說了算,也不是本王說了算,一切全看韓四爺是否真得觸犯了王法。”

韓老夫人聽聞,盯了容王一會兒,知道說什麽都不管用的,她嘆了口氣:“要說起來,自從老三亡後,我韓家倒是一日不如一日,不曾想今日竟然出了這等事。”

她拄著拐杖,顫巍巍地起身:“既如此,多說無益,老身先行告辭了,只是還請容王殿下不要忘記適才所說,三日之後,老身需要一個交待!”

這邊送走了韓老夫人,那邊就有暗衛過來稟報,卻原來是這沈從嘉,對那靈隱寺的方丈使了一個暗招,設法讓一個女子勾搭了那方丈,那方丈原本乃是清修之人,如今已經七十多歲了,不曾想就這麽被人誤了修行,入了濁世。

那沈從嘉都是兩世投胎之人,當下對那方丈一番說道後,又以那女子之事為要挾,可憐那方丈,既舍不得自己幾十年清譽,又不願靈隱寺名聲因自己毀於一旦,只好屈從沈從嘉。

而那位長隨,原來這寺中從未出現過這麽一位高僧。

此時容王悄無聲息地招來了方丈,客氣地招待了,並將那日的事講明了。

這方丈原本幫著沈從嘉設下那個竹屋,也是想著不過是個稀松小事,倒也不是傷天害理之事,這才做了。如今見容王問起,知道自己的行徑已經助紂為孽,當下愧疚不已。

容王倒是並不想為難這位老方丈,當下便將此人放回靈隱寺去了。

待放走了方丈,容王深思一番後,還是命人前去尋找長隨。

其實對於這位高僧長隨,他所知很少。

他只知道這位長隨乃是靈隱寺高僧,據說他是某一天突然出現在靈隱寺修行的,至於之前從哪裏來,以及在哪裏受戒入的佛門,卻是沒有人能夠清楚。

如果這一世高僧長隨便徹底沒有出現,於容王而言,倒是可以放心了。可是怕就怕,他再次出現了,卻又被有心之人利用。

沈從嘉如果真得和北羌勾結了,容王此時並不能保證北羌到底知道了哪些,又知道了多少。

這邊送走了老夫人後,容王回去了後院,卻見阿宴正坐在窗前想事情,屋子裏很暗,也沒上燈,她的身影纖細而單薄。

容王見了,便命人點了燈,啞聲問道:“怎麽一個人坐在這裏,兩個小家夥呢?”

阿宴其實自從那老夫人來,便想了許久後,此時終於忍不住問道:“那個在靈隱寺出現的登徒子,現在便關押在府裏?”

容王眸中微動,凝視著她的神色道:“是。”

他仿佛不經意地坐在桌旁,提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這事你是怎麽想的?”

說著這話的時候,他握著那茶壺的手便用了幾分力氣。

阿宴也坐過去,默了會兒,便道:“這個人是個壞蛋,永湛,你不要放過他。”

她咬了咬牙:“我看著他的樣子就不喜歡,我討厭他。”

這話一出,容王倒是微怔,擡眸看向阿宴,卻見她一臉的厭惡,那厭惡裏沒有摻雜任何一絲的其他情緒,譬如哀傷,譬如遺憾,譬如怨恨。

他頓時笑了。

阿宴剛說完,卻見容王一直在倒茶水,那茶水都溢出了茶杯,流到了桌子上。

容王很快自己也發現了,忙放下茶壺,淡笑道:“天太黑,看不清。”

阿宴在橘紅色的朦朧燈光中打量著容王,忽而想起很久之前自己曾經泛起的一些疑問。

有時候,她都覺得容王也許不是一個真實的人,他只是一個幻夢,一個妖物。

他幻化為人形,來到了夢裏,在自己的周邊布下迷障,就這麽讓自己生活在無比的幸福和喜悅中,過著無憂無慮的甜蜜日子。

還真怕有一天,幻夢全都打碎,其實她還是那個她,而他也依舊是那個冷漠威嚴高不可攀的帝王。

一時有些忍不住,她伸出手,在這朦朧之中捏了捏他的臉。

他那張臉,俊美的無人能比,平時看著剛硬清冷,如今,在她手下,她忍不住用力捏了一把。

容王頓時擰眉,他是真沒想到他的王妃忽然這麽狠狠捏了一把,還是捏在臉上。

他不解而茫然地捂著臉,捉住那個捏得自己生疼的手:“你這是怎麽了?”

阿宴在桌子的那一頭,笑得甜蜜又得意:“腦子裏暈乎乎的,總覺得是在做夢,如今捏了捏,也不疼,看來不是做夢。”

容王看著阿宴璀璨得意的笑容,一時竟然無言以對。

****

靈隱寺的長老,回到靈隱寺後,便閉門不出。

第二天,這位長老就坐化了。

臨走前,他留下一封信,那封信是寫明了給容王殿下的。

容王聽到這位長老的死,其實心裏是有些許愧疚的,如果不是沈從嘉,如果不是自己,這位長老本應該修行一世,來一個圓滿結局的吧。

打開那封信後,上面寫的是“世事有因果,一切皆緣法”。

容王盯著那一行字看了很久,隱約感到有什麽不對勁,不過此時的他,卻想不明白。

他回憶了下上一世的靈隱寺長老,卻是腦中一片模糊,印象中,那是一個幾乎不存在的人物。

容王擰眉沈思了一番,便將那個簡短的信函放到了一旁。

畢竟眼前他還有許多事要做。

四海錢莊勾結洪城知州貪下稅賦的事,要查起來也不難,其實是證據確鑿的,不過沈從嘉和北羌有千絲萬縷的聯系,四海錢莊甚至紅城內是不是埋有北羌的暗探,以及這件事是不是還涉及到其他人等,這些都要查。

此事已經涉及到了邊境安危,雖說北羌如今已經被自己打得七零八落毫無還手之力,不過北羌之北,以及北羌之西,卻有眾多游牧民族,如果北羌情急之下,去各處聯絡眾人,甚至去聯絡其他小國,從而對大昭國北疆造成困擾,這都是極可能的。

而就在容王著手查辦此事的時候,兩個意想不到的人來到了洪城。

其中一個便是鎮南候顧松,阿宴的哥哥,而另一個則是威遠侯。

鎮南候是逢了聖旨過來的,原來皇上自從兩個小家夥離開後,想起那日狩獵遭遇刺客一事,一直有些不安,後來又得到了容王的信函,知道容王船只遇到了人為設下的暗礁,又得知容王在洪城大刀闊斧整頓之事,他越發不安,便幹脆派了鎮南候顧松過來,帶了眾多高手,特意保護兩個小世子的安慰。

而威遠侯呢,則是聽從母親之命前來。

來到洪城後,顧松自然來見阿宴,阿宴聽到哥哥來了,歡喜得不行了,一時又說起那未來嫂嫂如今在洪城的事兒。

這顧松當場就鬧了一個大紅臉,看著笑吟吟望著自己別有意味的妹妹,忙搖頭道:“這可是趕巧了,我可根本不知道她在這裏啊!”

阿宴才不信呢,當下挑眉笑道:“哥哥,你騙誰啊,我早就給母親寫信說過這事兒的啊!”

顧松站在那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阿宴見此,幹脆提議道:“過幾日便是這裏的寒燈會,我早就聽說,這寒燈會是當地的一大風俗,據說那一天,大家都會出門上街看燈的。”

顧松擰著濃眉看著阿宴:“那和我有什麽關系?”

阿宴忍不住呸了哥哥一聲:“少裝了,到時候為未來嫂嫂也是要出來的,你還不趕緊去看看!”

顧松聽聞,卻是依舊沒說話。

阿宴見他這個傻樣,無奈地嘆了口氣:“我可給你說吧,那個曼陀公主的事,我也聽容王提過的。她和你,到底是勢不兩立,這中間隔著國仇家恨呢,你和他是絕不可能的。如今還是別想這些,我那未來嫂嫂,一路上也相處過幾日,那可是打著燈籠都尋不見的好人。你若是娶了她,那就偷著樂去吧!”

顧松低頭想了片刻,終於道:“我知道。”

說完這個,他面上鄭重起來:“我原也對母親說過,讓她放心,如今母親就我一個依仗,我斷然不會幹什麽糊塗事。到底該怎麽做,我心裏明白。”

阿宴聽他這麽說,這才放心下來。想著這寒燈節,若是有機會,總是要讓哥哥見一見那未來嫂嫂,只盼著他們二人能夠真得看對眼。

畢竟若是夫妻彼此並不喜歡,到時候勉強成了夫妻,以後的日子也不會好過的。

這邊顧松幹脆也歇在了容王這座宅院裏,一則奉行皇上命令保護兩個小世子,二則還可以和自己這兩個可愛的小外甥好好玩玩。

顧松是很喜歡兩個小家夥的,有時候他一手抱著一個在懷裏,把他們逗得咯咯咯大笑。

兩個小家夥也喜歡這個舅舅,沒事就揪他的頭發,拽他的眉毛。可憐顧松,本來是不在意的,可是這兩個小家夥別看那小肥手嬌嫩得很,可是拽起頭發來,那是吃奶的勁都用上了。

顧松在被揪得生疼後,終於忍不住向那個四平八穩水波不動的妹婿容王抱怨了:“你這兒子也太過分了,竟然敢揪舅舅的頭發!”

還揪得那麽疼,虧他為他們兩個小家夥做牛做馬的。

容王頭都沒擡一下,淡道:“他們連親爹都敢踹,舅舅算什麽。”

☆、173|168.167.9.10

威遠侯這一次是隨同顧松一起前來洪城的,他先去韓家拜見了自己的祖母韓老夫人,便從韓老夫人那裏得知了自己四叔被容王抓走的事情。

韓老夫人抓著自己這孫子的袖子,哀聲道:“怡淩,你也知道,家中你大伯自小夭折,你二伯少年之時便駐守邊疆,至今未歸,而可憐你父親,英年早逝,讓我白發人送黑發人。如今我身邊唯有你四叔,他雖然往日胡作非為,可那也是我寵壞了他而已。他也未曾做過違背王法的事,可是今日,那容王卻將他無辜拘拿,如今我韓家已經成為洪城的笑話。”

說到這裏,韓老夫人擡起袖子抹了抹老淚:“這一次,公主將嫣兒托付給容王殿下,可是一路行來,嫣兒言辭間仿佛那容王妃對她極為冷落。那容王和王妃來到洪城後,甚至都未曾上門拜見,”

韓老夫人想起自從那當了駙馬的三兒子去後,韓府的日漸衰敗,不由老淚縱橫,拉住這身為侯爺的孫子,痛哭道:“怡淩,我韓家也乃百年書香門第,如今淪落至此,已經是任憑他人欺淩。”

威遠侯一邊扶著自己的祖母坐在那裏,一邊為難地道:“祖母,你有所不知,永湛那人,我自小是認識的,他雖則性情古怪,可是卻絕非任意妄為之人,此次他將三叔關押,想來必然有他的道理。至於容王妃,那也是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絕對不可能刻意冷落堂妹的,想來這其中有些誤會吧?”

韓老夫人聽這話的意思,頓時明白了自己這唯一指望的孫子怕是不會為自己做主的,當下只越發淚流滿面,搖頭嘆道:“怡淩,你既說這話,怕是擔心那容王權勢正盛,若是得罪了他,反而連累自己吧?你既這麽想,那也是對的,如今我也不求你了,只今日飯也不吃,就在這裏坐著,左右你三叔若是有個不是,我也在這裏陪著就是了!”

一時威遠侯聽著頗覺得無奈,他這次來,其實是因為母親平溪公主接到祖母的信函,說是最近身體不適,對他分外想念,沒奈何,平溪公主只好派他過來盡孝。

不曾想,剛一來,就攤上了這事兒!

其實關於那個四叔,他多少也聽說過,知道這四叔和自己那病故的父親秉性完全不同,是一個不靠譜的。

威遠侯一臉為難地看著韓老夫人,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置,想著是不是該寫信問問自己母親?

正想著的時候,誰知道那韓老夫人卻是兩眼一閉,就險些暈倒過去。

“若是要我再承受一次白發人送黑發人之苦,那我寧願現在就去死!”韓老夫人蒼老的聲音透著滄桑和無奈。

威遠侯到底年輕,見此情景,哪裏忍心,忙扶著韓老夫人:“祖母不要急,我這就去問問容王就是了。若是他真得無辜羈押四叔,我自然會求他放了四叔。”

韓老夫人聽了這話,才稍感欣慰,卻是拽著威遠侯的袖子道:“可是怡淩,你和那容王本乃平輩,他又身份比你尊貴,如今未必他聽了你的,我如今想著,若是真要救你四叔,還是要請你母親出面的。”

威遠侯一想也是,便道:“祖母說得有道理,我這就修書一封,請母親定奪。”

且說這威遠侯當下寫了信函,封好後命人快馬加鞭送往了燕京城,自己卻是去求見容王了。

那邊容王正和顧松說起這洪城最近幾日的各樣變動,並叮囑他多加註意,恰好此時威遠侯過來了。

顧松不曾多想,只朗聲笑道:“他來得正好,原本說過,若是到了洪城,他要過來帶我等出去見識見識的。”

威遠侯雖則也是生長在燕京城,不過因父親籍貫在洪城,是以幼時也頗來過幾次的,對這洪城倒是極為熟悉。

容王聞言,扯唇,淡道:“他如今未必有心情帶你四處見識。”

顧松一聽這話,頓時醒悟,如今關押著的韓家四爺,那是威遠侯的親叔叔啊!

正說著話,那邊威遠侯被請進來了,他看上去倒還算淡定,只是擰眉問容王:“永湛,到底怎麽了,我四叔又是怎麽招惹了你,竟然把他關押起來?”

顧松這一路上和威遠侯過來,儼然已經是好兄弟了,忙過去,拍了拍威遠侯的肩膀:“容王這麽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誰知道這一拍,威遠侯卻是極為不悅:“你也是的,枉費這一路上我們稱兄道弟,如今見了永湛,你馬上不分青紅皂白地為他說話。可真真是親生的妹婿啊!”

顧松聽了,不由瞪眼,半響後,訕訕地退了下來:“行吧,我什麽都不說,殿下,侯爺,你們二位聊。”

說著,顧松幹脆腳底下抹油,直接溜了。

他又不傻,知道這威遠侯當年想娶自己妹妹沒娶成,聽說還被容王打了臉的。這幾年雖然事情過去了,但是自己若是從中摻合,難保威遠侯不想起舊事來。

此時顧松溜走,容王淡然地坐在那裏,低首翻著什麽卷宗,連頭都懶得擡。

威遠侯越發無奈了,走過去質問道:“永湛,你到底是什麽意思?是欺我韓家無人嗎?”

容王依舊是連理都懶得理,徑自翻了一頁。

威遠侯怒了,上前用手按住那卷宗:“你簡直是莫名其妙!”

望著那張萬年古井一般的俊臉,他真恨不得給他一拳頭。

什麽玩意兒啊!

從小裝到頭,他不累,自己都替他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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