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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賜婚2 (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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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外面風景。如今阿宴打開那馬車窗簾兒,抱著子軒看外面的車馬牌樓。

小子軒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睜得溜圓,秋日的陽光懶洋洋地照在他臉頰上,嬰幼兒那種特有的細致絨毛微微閃著淡金色的光,他就這麽安靜地靠在阿宴懷裏,一雙眸子清澈得仿佛能倒映出這滿世界的每一個細節。

阿宴一時心裏滿滿地都是喜歡,忍不住低首,親了親他的臉頰,柔聲道:“子軒真乖。”

另一邊,容王抱著子柯,對著窗外指點江山:“看到沒有,那個迎風招展的旗子,那個字讀作‘酒’,這是一個酒家。”

子柯兩只溜溜圓的眼睛透著驚奇,清澈的眸子四處亂看,眼睛都不夠用了。

容王又指著一處牌匾道:“看那個黑色的牌匾,那是岳陽酒樓。”

子柯兩只眼睛瞄準了一旁賣糖人兒的,那糖人兒隨著那個木樁子轉啊轉,子柯裂開小嘴兒,咯咯咯地笑起來,笑聲要多歡快有多歡快,笑得晶瑩剔透的口水直往下流。

容王蹙眉,淡道:“那裏掛著四個紅色燈籠,看到了嗎?上面寫著的是‘福’‘祿’‘壽’‘財’。”

子柯軟乎乎地靠在他堅實的胸膛上,小手歡樂地擺動著,開始嘿嘿地抓著他的頭發玩兒。

容王回首,看了眼阿宴懷裏的子軒,淡道:“阿宴,我們換著抱吧。”

子柯實在是孺子不可教,他還是試一試子軒吧。

阿宴完全沒搞明白她這夫君到底在想什麽,當下便和容王換著抱了。

於是一路上,阿宴抱著子柯一路邊看邊說,逗得子柯一直咯咯咯地笑著,笑得那叫一個花枝亂顫,歡快地手足舞蹈,差點用那小腳丫踢到了阿宴胳膊上。

阿宴被他踢了也是高興:“看這小肥腿兒,可真是有勁兒啊。”

容王點頭:“嗯,你先陪著子柯玩吧,我在教子軒認字。”

阿宴一楞,無奈地道:“好吧……”

就這麽著,一家人進了皇宮,宮裏早有輦車在這裏等著呢。

那為首的太監笑呵呵地道:“一早就在這等著,今日個進宮的有文武百官,有宗族命婦,怕是輦車不夠用,特意一早挑了個最新最大的。”

容王點頭,一家人上了輦車,前往設宴的永和殿。

殿上,文武百官都已經等在了那裏,此時見容王一家來到,紛紛過來表示恭賀,這其中自然有人見了這一對皇子,好生恭維一番。

因這宴席分為外殿和內殿,此時阿宴去了內殿,容王卻抱著子柯直接去見仁德帝了。

這是一處殿旁的靜室,雖則今日是兩個小世子的百日宴席,可是仁德帝依然一大早就在這裏忙著公務。

待容王過去了,他才放下手中的奏折,一改適才的嚴肅,大步過來,抱過那子軒,哈哈笑道:“來,讓皇伯父抱抱。”

一時隨口問著:“子柯呢?”

容王淡道:“王妃將他帶去內殿了。”

此時仁德帝逗弄著懷中的娃兒,這娃兒依然不笑,就這麽安靜地躺在仁德帝懷中,一雙比水晶還要清澈的眸子就那麽望著仁德帝。

容王從旁,見此情景,蹙眉道:“皇兄,你有沒有覺得子軒有些奇怪?”

仁德帝聽了,挑眉道:“哪裏奇怪?”

容王盯著自己這兒子,慢吞吞地開口道:“他也不笑,也不玩,就這麽看著你。”

要說起來,子柯倒是個活泛的娃兒,一逗就咯咯咯地笑,一不高興了,那小嘴兒一癟,就開始哇哇哇地哭。可是這子軒呢,他說了一路,說得嘴巴都幹了,他卻紋絲不動。

這就不由得容王不擔心了。

仁德帝聽到這話,擡頭,嚴肅地看向容王。

容王頓時下巴微緊:“皇兄也覺得他有些奇怪?”

說著這話,容王不由湊近了,低頭過去打量,一邊打量一邊皺眉:“這孩子,該不會是個傻的吧?”

仁德帝擰著威嚴的濃眉,盯著容王,一字一字地道:“你小時候還不如他呢。”

他停頓了下,挑眉冷問道:“你現在傻嗎?”

容王頓時無言以對,他怔怔地看了自己皇兄好久,終於忍不住道:“真的嗎?”

仁德帝抱緊了懷裏的娃,瞪著他沒好氣地道:“還能有假!”

******

一時宴席開始了,因著是百日宴,自然有各文武百官並皇室貴族紛紛呈上百家衣,百家食並百家鎖,雖則兩位小世子並不會真得用到,可是侍女們還都是一一收起來討個吉利。

外殿先是一片恭賀之聲,緊接著皇上開始下旨賞兩位世子金銀錦緞筆墨紙硯等各種物事,於是又是一片恭維賀喜之聲,歌功頌德之後,這宴席才算開始,一時之間觥籌交錯不絕於耳。

而內殿,阿宴進去後,卻見皇後娘娘高高坐在鳳榻上,一旁侍立著凝昭容,其下分別是宮中各妃嬪以及皇族之中各王妃公主,除此之外也有品階較高的命婦。這殿堂上每個人都是珠圍翠繞,艷妝華服,初一踏入這殿中,便有香氣撲鼻而來。

此時容王已經命人將子軒也送過來了,當下阿宴在前,姿容華貴,步態雍容,其後跟著兩個奶嬤嬤,各自抱著一個娃兒。

眾人都不由伸長了脖子去看,卻見那兩個娃兒唇紅齒白的,米分團兒一般的肉乎乎小臉,額心點著一點紅,真如同個年畫裏的娃娃一般可人。

當下在場諸位臉上各有不同,像那些公主命婦們也就罷了,口中不免恭賀之聲,紛紛誇讚這一對娃兒長得好。

而宮中的妃嬪們,卻是眸中閃過摻雜著嫉妒和羨慕的神色,她們進宮快一年了,一直不曾有孕,還不知道哪輩子能抱上這麽兩個米分妝玉裹的娃兒呢。

至於皇後呢,則是輕輕地撫過肚子,口中卻溫和地笑著道:“可算是來了,快賜座。”

柔妃見此情景,手也不自覺地摸向自己的肚子。

其實她比皇後更早發現有孕,一直是瞞著不說的,其實是想過了三個月,坐穩了這一胎,再行往上稟報,不曾想,偏就這麽不湊巧,皇後也發現了有孕。

原本她有孕了,這該是天大的好事,可是就這麽在皇後有孕的陰影下,無聲無息,也沒有人關註。

如今看著這一口氣生了兩個兒子的容王妃,就這麽意態從容地走來,難免心裏有些不是滋味。還不知道這一胎是皇子是公主,更不知道這便是生下皇子來,是否能如這容王妃一般風頭盡出?

阿宴此時在眾人羨慕嫉妒交加的目光中,娓娓坐在眾妃嬪的上首,那是挨著皇後較近的一個位置——是為容王妃留下的。

剛一坐下,阿宴便感覺到一道透著強烈憎惡的目光,她笑著擡頭看過去,卻見是凝昭容。

本來應該在宮外一個角落裏養身子的凝昭容,此時堂而皇之地出現在這內殿宴席上,且坐在緊挨著皇後的位置。

皇後笑望著阿宴道:“最近本宮身子有些不適,便求了皇上,請皇上放了凝昭容在本宮身邊陪著。凝昭容到底是過來人兒,凡事兒也有個照應。”

阿宴笑著點頭:“原本應該的。凝昭容和皇後娘娘姐妹情深,自然是比起嬤嬤宮娥們要細心。”

凝昭容聞言,唇邊泛起一抹冷來,不過並沒說什麽。

此時在場諸位也有仁德帝和容王的長輩,諸如平溪公主,這都是受人尊重的老人兒。這平溪公主的兒子威遠侯如今又娶了一房續弦,不過至今肚子還沒動靜呢,平溪公主見到阿宴的這一對小兒,難免喜歡,便過去看著說笑,一旁眾人見此,也都圍著逗樂。

這兩個孩兒,子軒也就罷了,那子柯原本是個愛笑的娃兒,但凡看到什麽,都要咯咯咯笑個不停,笑得晶亮的口水凝在米分紅唇上,看得人恨不得親他一口才好呢。

只這麽幾下子,兩個娃兒便得了大家喜歡,大家圍觀著,逗樂著,說笑著,紛紛誇讚這兩個娃兒模樣好,甚至還有人說起,將來不知道哪家姑娘有福氣,能嫁給這麽兩位小世子呢。

一時甚至有人開玩笑說起了要訂娃娃親的。

就在此時,皇後忽然道:“把竹明公主抱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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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明公主,這是凝昭容所生下的小公主的封號。作為仁德帝第一個女兒,也是他唯一的孩子,仁德帝其實算是對這個公主非常疼愛了,賞賜了各樣稀奇珍寶,也為她找了一個和善溫柔的妃子代為照顧。

不過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竹明公主百日的那天,可沒有像今天這麽風光。

大家不由自主地看向了皇後身邊的凝昭容,這個生下竹明公主的女人。

皇後命令下了後,在場的珍妃起身,笑著命人抱來了竹明公主,待到嬤嬤將這小公主抱上來後,她親自接過來,小心翼翼地抱在懷裏。

凝昭容的目光看向了珍妃懷中的女兒,她的眼神極其覆雜,說不上是愛,也說不上是厭惡,就那麽盯著那個從生下來後,她一次都沒有抱過的女兒。

珍妃低頭望著竹明公主,笑得溫柔慈愛,她一邊抱著小公主,一邊對阿宴道:“容王妃,要說起來,這三個孩子只差了兩個月呢,以後倒是可以一起玩耍。”

說著這話,她抱著竹明公主走向了阿宴。

阿宴看向竹明公主,卻見那竹明公主已經五個月大了,不過由於生下來的時候太輕,極為瘦弱,如今看著臉上依然發青,瘦得皮包骨頭,抱在懷裏,不過是小貓兒一般大小。

其他人也看到了竹明公主的樣子,在場之中眾人,不免看得心驚。再擡頭看向容王妃的那兩位小世子,唇紅膚白,圓潤可愛,水靈靈的眼睛清澈見底,一時不免想著,同樣是孩子,這差別也太大了

要說起來,也難怪仁德帝如今為這兩個小世子的百日如此大費周折。

做了母親的人,心都是軟的,阿宴望著那竹明公主,有那麽一刻幾乎想抱過來,不過到底是沒有,她只是憐惜地望著那竹明公主:“平日裏她吃得可好?”

珍妃感覺到阿宴的目光,無奈地笑了下,道:“她從生下來吃得就不好,平日裏吃乳總是斷斷續續,小貓兒一般,餵不進去。晚上睡得也不安生,總是會夜半啼哭。不過最近倒是好些了,吃乳能吃約莫一茶盞了。”

才一茶盞……阿宴低頭看向自己那兩位吃起乳來幾乎沒命的小家夥,想著平時人家吃乳的勁頭,那是蹬著小胖腿兒使勁地吃,吃得滿頭都是大汗啊。

要不俗話總是說連吃乳的勁兒都用上了呢,這吃乳原本確實是個力氣活兒呢。

一時旁邊的平溪公主過來,她倒是不必忌諱什麽,左右她是個仁德帝的長輩,當下便從珍妃懷中接過來那竹明公主,仔細地端詳,看了半響,不由得憐憫地嘆息:“這可真是個小可憐呢,這都五個月了,還沒長開呢。”

因為平溪公主過來了,其他公主王妃等也都過來,圍在那裏觀看,問這問那的說著。

珍妃只好一一解答道:“她素日睡得不好,人說小孩子睡覺才是長身子呢,可是她總是夜啼不休,沒辦法,我找了太醫,太醫說倒是可以給開些藥,可是把這事兒回稟了皇上後,皇上卻說,是藥三分毒,小孩子家的,便是睡不好,好好地哄著就是了,萬萬不能這麽早便用藥。自那之後,偶爾間我發現若是這麽抱著她,她倒是能安睡,沒辦法,我便夜半時常抱著她睡,如今她倒是睡得好些了。”

阿宴聽到這話,不由看向珍妃,卻見這珍妃下眼圈那裏都是發黑,雖則用脂米分掩蓋了,可是細看總是能看得出來的。

當下不由感嘆,要說這珍妃待這小公主,也算是盡心了。那等盡心和關心,倒不是能裝出來的。

這邊正說著呢,那邊凝昭容在一旁太監的扶持下過來了,她低頭看了眼竹明公主,淡淡地道:“珍妃娘娘,實在是辛苦你了”

她這話一說出,眾人聽著,面上都有些尷尬。

要說起來,今天的這百日宴,她是連參加的資格都沒有的,也就是仗著皇後的親妹妹,所以被皇後提攜放到了身邊罷了。

至於這竹明公主,那是皇上親自定下由珍妃撫養的,人家費心費力撫養自己膝下的公主,和她有什麽幹系,如今卻又自以為是說這種話。

當下眾人不免冷笑。

凝昭容低頭看向竹明公主,卻見她果然是瘦弱不堪,再擡頭,看了眼阿宴身邊那兩個小世子,眸中忽而便泛起一股暗恨,她笑了下,垂眸掩下,淡淡地道:“要說起來,這小孩子家的,太胖了總是不好。”

阿宴聽著,也懶得反駁她。

人家心裏不痛快,還能不讓她沾點嘴皮子上的便宜。

一旁眾人聽著這話,不免暗笑,可是唯獨平溪公主卻將懷裏的竹明公主交還給珍妃,又過去抱阿宴一旁奶嬤嬤懷裏的小世子。

她摟在懷裏,看著那白胖團子一般的小臉蛋,不由笑道:“要說起來這小世子可真是一臉的福相,比容王小時候還要好看呢。”

其他人聽了,都是一臉恭維地點頭:“可不是麽,要不然也不至於得皇上如此看重,特特地請了文武百官來為這兩個小寶貝辦這百日喜宴。”

凝昭容聽著,心裏自然不樂意,當下她看著安靜地躺在珍妃懷裏的竹明公主,便要伸手從珍妃手中接過來。

誰知道珍妃卻淡淡地道:“凝昭容,竹明這孩子雖則還小,可是卻機靈得很,她不喜歡陌生人抱的。”

說著,卻是繼續抱著竹明公主,並沒有要放開的意思。

其他人見此,不免覺得看好戲一般,都擡頭看過來。

凝昭容當著大家的面吃了一個軟釘子,伸出的手就在那裏,收回來也不是,硬搶也不是,她面上就難看起來了,便笑道:“這孩子,在你身邊養了五個月,可是卻在我肚子裏呆了九個月呢。我怎麽還不能抱了?”

珍妃挑眉,不冷不熱地道:“雖則只是一個公主,可這到底是皇上的骨血,他也珍視得很,每日裏都要把這邊過去匯報的,萬一有個好歹,皇上面前卻是不好回話的。”

凝昭容的手在半空僵了這麽半天,總算是僵硬地收回來了。

臉上卻是越發的難看,面上都都是發白的。

她辛苦生下的孩子,便是個瘦弱的公主,那又如何,怎麽竟然輪到別人當家做主?

凝昭容憋著一口氣,艱澀地看向正當中的皇後。

誰知道皇後卻從容地品了一口茶,淡道:“凝昭容,這茶有些苦,你幫本宮倒一杯新的。”

這話清淡得很,不過聽在眾人眼裏,都是別有意味,看看皇後,再看看那臉色鐵青的凝昭容。

凝昭容定定地望著皇後,半響後,她終於深吸口氣,邁步,走向了皇後,然後低著頭,顫抖著手,幫皇後倒茶。

在場的公主王妃貴婦,沒有一個人說話。

場上鴉雀無聲。

最後還是平溪公主過去,逗著懷裏的小世子道:“哎呦,你們看,這小家夥還吐了口水呢。”

眾人忙聚過去看,可不是麽,當下不由得圍著笑起來,也有的故意去拿了一個紅色的小果子去逗小世子,這小世子子柯也最是喜歡讓人逗,別人一逗他就咯咯咯笑得歡快,笑得時候那小鼻子一聳一聳的,看著實在可人。

在場的大多是自己也有孩子的,此時看著這小世子,倒是分外懷念自己孩子小時候,於是越發喜歡這白白胖胖的小世子了。

阿宴見一旁的竹明公主無人問津,便和珍妃說起話來,順勢說起了平日餵養的一些事情。珍妃倒是個性子平和的,便順勢和阿宴攀談起來。

在場眾人正說著話時,此時宴席也開始了,原來今日的宴席,因是百日宴,所以特特地放了各種喜慶之物,諸如紅色長生果,染紅的雞蛋,以及染紅的粳米等。

一時有宮娥將那些染紅的雞蛋裝在紅色竹籃裏,一一分給在場的諸位,以示沾染喜氣。

此時恰好阿宴身邊的子軒看樣子倒像是尿了,於是奶嬤嬤幫著換了尿布,一旁的平溪公主便說起這換尿布的事兒來,甚至提起了威遠侯幼時的趣事兒,一時眾人聽得不由開懷大笑。

就在此時,不遠處的柔妃忽然驚叫一聲。

這聲驚叫,不大不小,大家卻都聽在耳中,便不由擡頭看過去。

卻見距離皇後不遠的柔妃,臉色慘白地捂著肚子,僵硬地坐在那裏,痛苦地扭曲著一張臉孔:“我……我的肚子……”

眾人頓時驚呆了。

這柔妃如今可是懷著三個月的身子啊,她這是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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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妃驚恐地望著自己下面流淌的鮮血,她滿臉驚惶地大叫起來:“孩兒,我的孩兒……”

皇後見此,頓時皺起了眉頭,忙道:“快請禦醫!”

在場眾人,看著這番情景,沒有人敢動,也沒有人敢說什麽,甚至連宮娥們都嚇傻了,竟然忘記了過去扶一把柔妃。

柔妃坐在那裏,看著下面不斷流出的血跡,扭曲著臉孔,嘶聲大叫著:“我的孩兒,快來人啊,你們救救我的孩兒……”

最後還是平溪公主沖了過去,沈聲吩咐道:“快扶著她平躺下。”

於是宮娥們這才反應過來,一時就有嬤嬤趕緊弄來了軟榻,大家扶著柔妃躺在那軟榻上。

又一起把那軟榻擡到內室去了。

待柔妃離開了那座位,驚魂未定的大家看向那錦凳,卻見那裏早已被血染成了紅色。

看情景,柔妃的這一胎算是保不住了。

大家的心頓時都提起來了,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說什麽。

阿宴見此,也蹙起了眉頭,她沒想到今天這百日宴上,竟然發生這等事情。也不知道這柔妃為何流產,若是自己流的也就罷了,若是有人存心害她……

她看向在場眾人,想著怕是在場的人都逃不了幹系。

正這麽想著的時候,便聽到皇後厲聲道:“今日乃容王府兩位小世子的百日宴,不曾想竟然發生這等事,大家請稍安勿躁,在場眾人,沒有本宮的允許,誰也不能離開這內殿。”

這話一出,大家都不免騷動起來,議論紛紛地道:“這原本也和我等沒有幹系啊。”

“皇後娘娘,我連碰都未曾碰到那柔妃一下,這個若是說和我們有關系,那可真是冤枉呢。”其中先帝留下的一位公主這麽辯解道。

平溪公主見此,便站出來,朗聲道:“雖說這件事和大家或許並無幹系,可是皇嗣在這宴席上出了差池的話,大家確實也難逃嫌疑。今日的事兒,還是要待禦醫來後,先查明了真相,再多定論。在此之前,大家確實不應該離開此處。”

平溪公主乃是長輩,就連仁德帝平日都要敬她幾分的,此時她這話一出口,大家縱然面上還是有些不忿,但也不說話了。

而就在此時,那禦醫總算匆忙來了,他慌忙去了後面內室去查看柔妃的情況。

平溪公主當下問皇後道:“可曾派人向皇上稟報?”

皇後點頭:“已經派人過去了。”

這邊正說著話時,小世子子軒忽然大哭起來,小嘴咧著,哇哇哇地哭著,哭得一張包子臉倒是有半個被那嘴巴占了去,小眼淚更是委屈地嘩啦啦往下落。

奶嬤嬤忙哄著,可是哄了半響,卻依然不見好。

阿宴忙抱過來,蹙眉道:“他這是餓了,也困了。”

說著這話,她抱著子軒上前,向皇後道:“皇後娘娘,小世子餓了,可否容阿宴將他抱到側殿歇息?”

皇後盯著阿宴懷中的小世子,淡道:“容王妃,依本宮看,今日的事還未曾查清楚前,你還是先留在這裏吧。至於小世子,自有奶嬤嬤將他帶過去哄睡。”

平溪公主聽此,暗暗皺了下眉,不過卻倒也沒說什麽。

平溪公主不說話,其他人自然更不會說話了。

無論是皇後,還是如今盛寵之下的容王妃,這都不是她們能得罪的,是以今日的事兒,她們也沒有插嘴的餘地。對於她們來說,只盼著這柔妃忽而流了孩子的事兒,不要和她們扯上關系就好。

阿宴擡眸,看向遙遠而高高在上的皇後,卻見她眸中是不容置疑的威嚴——就在這一刻,她倒是有些仁德帝的神態。

阿宴的目光側移,卻見凝昭容眸子裏是冰冷的嘲諷,掩藏不住的厭惡。

皇後挑眉,沈聲道:“容王妃,你莫要怨怪本宮,這也是為了你好,今日誰要是擅自離開這裏,或許就無法洗脫謀害柔妃皇嗣的嫌疑。”

阿宴聽著這話,低下頭,垂眸淡道:“是,皇後說得極是。”

只是今日既然柔妃出了這種事兒,她自然是萬萬不會讓兩個孩兒中的任何一個離開她的視線的。

當下她望了眼旁邊的奶嬤嬤,輕聲道:“奶媽,你就在這裏餵小世子吃乳吧,待吃過後,我就坐在這裏哄他入睡。”

說著,她吩咐道:“請幫我取一個軟榻過來。”

於是大庭廣眾之下,那位奶嬤嬤揭開衣衫,開始餵小世子吃奶,可憐這小世子也果真是餓了,一口咬過去,瞪著腿兒用著渾身的賣力地吃起來,只吃得滿頭大汗。

待小世子好不容易吃完奶後,阿宴便抱過來,坐在軟榻上,輕輕地哄著。

一時在場眾人沒有人敢說話了,一則是被這情景驚到了,一則是也怕驚擾了這小世子睡覺。

就在此時,就聽到外面太監們的高聲通報:“皇上駕到。”

緊接著,就看到一身龍袍的仁德帝金刀大馬地跨入了殿內,而身穿五爪雲龍袍的容王面無表情地緊隨其後。

這內殿都是命婦王妃公主等,一個個驟然見了皇上,此時也只好上前跪拜。

阿宴本來哄著小世子,這邊已經快哄睡了,可是驟然被這仁德帝驚擾,於是那小世子又委屈哭將起來,直哭得滿臉通紅,瞪胳膊踢腿兒。這也不能怪這小人兒,原本好不容易要睡著了,卻忽然被這聲音吵醒,他也著急委屈。

子軒這一哭,雙胞胎兄弟連心,於是子柯也跟著哭了。

在場的這兩個小世子哭了,那個愛哭的明竹公主哪裏甘落人後,於是也跟著哇哇大哭起來。只不過明竹公主體弱,哭起來猶如小貓哀鳴一般,倒是被那兩個小世子震天響的哭聲掩蓋下去了。

阿宴無法,只好一邊跪在那裏,一邊柔聲哄著他。珍妃也蹙著眉,無奈而溫柔地哄著竹明公主。

仁德帝目光掃過阿宴這邊,看著那三個哭作一團的孩子,蹙眉道:“這到底是怎麽了?”

而容王呢,見此情景,則是直接大步過去,從奶嬤嬤懷中接過了哭著的子柯,皺眉道:“怎麽哭成這樣?”

他目光掃向軟榻,淡聲問道:“即是困了,為何不去內室歇息?”

此時皇後已經從鳳座上下來,跪在仁德帝面前,哀聲道:“求皇上恕罪,今日臣妾監管不力,竟然出了這等大事。”

仁德帝肅著一張臉,沈聲道:“說清楚,到底怎麽了?”

他這種語氣,已經是極為不悅了。

皇後一時泫然欲泣,低聲道:“柔妃今日在這百日宴席上,忽而尖叫,口稱腹痛,臣妾看過去時,卻見她下面已經流了鮮血。臣妾已經命人見她擡到內室安放,禦醫此時正在救治。”

仁德帝瞇眸,冷道:“好。”

話音落時,卻見禦醫臉色蒼白地從裏面走出來了,見了仁德帝,忙跪在那裏,惶恐地道:“皇上恕罪,臣實在是無能為力了。”

這話一出,大家的臉色都變了。

雖則是早就知道,可是如今確切地明白,柔妃肚子裏這一胎保不住了。

現在仁德帝除了那位生來體弱的竹明公主,眼瞅著只有皇後和柔妃肚子裏的這一胎,因竹明公主乃是女流之輩難以承繼大統,是以大家難免猜測,不知道柔妃和皇後肚子裏的,是男是女,若都是男兒又如何。

而如今,這柔妃肚子裏的這一胎,就這麽流掉了,這下子,可是一下子落空了。

於是皇上得到一個皇子的機會,就全部落到了皇後的身上。

一時之間,大家不由看向了皇後,卻見皇後低著頭,眸中濕潤,仿佛在為柔妃娘娘發生這種事感到痛心萬分。

仁德帝皺著濃眉,冷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的聲音裏,已經摻了冰冷。

其實他並不是輕易會發怒的地方,平時看上去總是沈穩溫和的,只是一言一行間,便有其威嚴。

可是如今,他語氣變冷,仿佛一下子帶了昔日沙場之上的冷肅,這樣的一個帝王,所有的人幾乎都噤聲,不敢多言。

當人們的目光全都投註在那個禦醫身上的時候,禦醫跪在那裏,顫著聲音道:“回稟皇上,柔妃娘娘小產,以臣之間,應是本就胎相不穩,如今又涼寒侵體,這才導致小產的。”

這話一出,所有的人都將註意力放到了那句“涼寒侵體”上。

而此時此刻,阿宴抱著子軒,容王抱著子柯,這兩個娃兒一直哭鬧不休,嘶聲裂肺,哭得臉紅脖子粗的,看起來對此時的情景極為不滿。

一旁的小公主,也是小貓兒一般嗚嗚嗚地哀鳴著,這三個娃,哭得有高有低,此起彼伏,真是好不帶勁。

仁德帝擰眉,淡道:“永湛,你帶著王妃先去一旁將孩子安頓好。”

說著,又吩咐珍妃道:“你也先回宮去吧,照顧好竹明公主。”

一旁皇後聽到這話,跪在那裏,哀聲道:“皇上恕罪,今日是臣妾無能,沒有保護好柔妃,以至於使得皇嗣慘遭構害,使得柔妃小產。只是今日大殿之上,所有人等,都有謀害柔妃的嫌疑,還望皇後明鑒。”

她一說這個,別說別人,就是容王都皺了眉頭。

很明顯,她的意思,竟然是直指阿宴也有謀害柔妃的可能。

眾人不約而同看向阿宴,再看看她懷裏的那個可愛的小世子,一時不免想著,若說這容王妃要害柔妃肚子裏的孩子,還真有這可能。

畢竟,若是皇上真得沒有子嗣傳承大寶,最終受益人是哪個,一切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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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若是仁德帝真得沒有子嗣傳承大寶,最終受益人是哪個,一切不言而喻。

面對眾人猜疑的目光,阿宴坦然地望向仁德帝。

不過仁德帝沒有看向阿宴這邊,他只是挑了挑濃眉,淡聲吩咐容王:“去吧。”

容王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抱著子軒望著阿宴,阿宴會意地點了點頭,於是夫妻二人各自抱著一個小世子,在奶嬤嬤以及眾位侍女的陪同下,離開了內殿。

而那邊,珍妃也上前跪拜:“皇上,竹明公主受不得這般驚嚇,臣妾先帶著竹明公主告辭了。”

仁德帝點頭,望著珍妃懷中瘦弱的竹明公主,淡道:“竹明公主體弱難帶,辛苦你了。”

珍妃聽著仁德帝這話,低著頭,啞聲道:“有皇上這句話,臣妾便是萬死,也要照顧好竹明公主。”

一時之間,珍妃抱著哭啼不休的竹明公主離去了。

*******

阿宴緊緊抱著懷中的孩兒,跟隨在容王身邊,兩個人便來到一處偏殿一處供客人歇息的內室。

此時兩個小家夥離開了內殿,也漸漸地不哭了,阿宴哄著子軒先睡下了,輕柔地將他放到榻上的時候,擡頭看過去,卻見容王正抱著子柯,在那裏來回走著,走動間還頗有節奏。

他那麽一個清冷俊美的男子,本應該是不染塵埃的,如今成了家,有了娃兒,竟然幹起了這哄娃睡覺的事兒,且那架勢竟然是有模有樣的。

阿宴心裏一暖,走過去,從他懷裏抱過子柯,輕松而覆有節奏地拍著子柯的後背,不一會兒,子柯便低聲哼哼著,進入了夢鄉。

阿宴小心翼翼地將子柯並排放在榻上,放下的時候子柯仿佛感覺到了什麽,擰著小眉頭哼哼了幾下。

阿宴只好又側坐在那裏哄拍著他的,這才安穩下來。

待到兩個小家夥都睡下,她拉上了床幔,這才和容王走到一旁。

容王握著她的手,擰眉道:“今日到底怎麽回事?”

此時此刻,阿宴這才覺得腳底下發軟,她輕靠在容王堅實的胸膛上,低聲道:“我也不知道,大家本來說著孩子的事兒,誰也不曾註意柔妃,她就忽然那麽一叫,我們看過去的時候,她就流血了。”

容王感覺到她的手發涼,便摩挲著,溫聲道:“你不必怕,這件事既然和我們並無幹系,一切自然會查清楚的。”

阿宴搖頭;“倒是不怕,就是有些驚到了。皇後當時那話的意思,竟是認為若不是我們的百日宴,柔妃也不至於出這種事兒。”

她擰眉,低聲道:“當時人多口雜,子軒和子柯都在哭,他們雖然小,可是也感覺到不對勁了,看著倒是有點嚇到了。我想帶著他們離開,可是皇後不讓我離開,我也不敢讓子柯和子軒離開我身邊。”

說著這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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