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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九章 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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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的江南夜裏依然春寒料峭。月色溶入薄霧之中,大地婉如披上了一層白色的輕紗。崇德城西五十裏。借著微明的月光,兩支長長的隊伍終於會師到了一塊。

“末將參見佛帥!參見鳳王——”

“立紅免禮吧,咱們火鳳軍的情況如何?”方百花急切地問道,她雖知崇德失守,卻不知城中的部隊突圍出多少人馬。

“末將失職!未能守住崇德縣,咱們火鳳軍亦是折扣過半,如今末將帶回來的只有五千人馬了,還請鳳王降罪!”

方百花眉頭緊皺,說不出話——自己精心打造的一支精銳之師竟然一夕之間折扣過半,她也著實心疼。

此時方七佛倒是搖搖頭道:“立紅不必過於自責,我等皆未想到這支西軍居然如此強悍!唉,莫說你只有一萬人馬,便是本帥的堂堂七萬大軍,結果比你還要淒涼。”

眾人一陣黯然,片刻之後,方百花才道:“是咱們低估了朝庭的力量。皇兄也已認識到這一問題,故而命各地義軍向杭州方向收縮,咱們義軍的裝備與素質皆低於朝庭的那些虎狼之師,因此不能再分兵出擊了,唯今之計,只有將義軍各部集中起來,憑借人數的優勢,方可與前來的官兵決一死戰。”

方七佛也點點頭:“不錯!只有憑借人數優勢方可與這些官兵一分高下。此次宋庭恐怕已是傾其精銳而出,只要咱們拼著傷亡,重創這些官兵,那麽莫說在江南站穩腳跟,便是揮戈北上,一統中原,也不是沒有可能。”

方百花也嘆息道:“正是此理!只可惜我原本想接應佛帥到這崇德縣,咱們在這崇德設立第一道防線。不想這幫官兵的速度如此之快,居然搶在了我們之前攻下了這戰略要地。”

“是啊,原以為這些官兵會休整一番,可沒想到……我們是低估了他們啊!”方七佛也嘆道,“崇德縣一丟,我們著實被動。童貫的大軍一到,他們便可以這兒為樞紐,直接進攻杭州……”

“那咱們在童貫大軍到來之前,再奪回崇德縣?”方百花咬牙道。

“咱們可用之兵有多少?”方七佛聞方朝蘇立紅問道。

“皇上已命龐萬春龐將軍率兩萬多人馬抵達這兒,加上咱們應該有四萬兵力可用。”

“四萬……”方七佛深吸一口氣,“本帥先前七萬人馬尚未能攻下兩萬廂軍據守的嘉興,用四萬人馬攻打兩萬西軍鎮守的崇德……難啊!”

方百花沈默片刻,附和道:“佛帥所言極是。崇德縣不能強攻,只可智取!”

“智取?”方七佛沈吟道,“或許可利用這部分西軍貪功冒進的心理,誘他們出城決戰。只是——當下形勢如此明了,崇德城內領軍之人據說是西軍名將王稟,他豈會輕易上當?”

“唯今之計,也只有試上一試!”方百花沈聲道。

兩人正商議間,蘇立紅卻尋機插言道:“稟佛帥、稟鳳王,此次撤退,歐陽倩兒並未撤出,她主動留在了城內。”

“歐陽倩兒?”方七佛與方百花皆輕聲琢磨著這個名字。

“若是她在城內能鬧出點事情,倒是於我們非常的利!”方百花微笑道。

“可是以她那任性妄為的性子,咱們也不知道她會幹出什麽事情來。”方七佛皺眉道,他顯然也知道這歐陽倩兒是何許人也。

“唉!她還能幹什麽——無非便是去刺殺某個倒黴搶了她的官軍將領。哈,若是真能碰上一個高級的將領,得手之後說不定便會激怒城中那些官兵,使他們出城與我們決戰。”

方七佛苦笑道:“是啊,這本是她的拿手好戲……對敵人如此,對自己人亦然。”

方百花輕輕嘆息一聲:“佛帥對於她殺死咱們幾員大將還是有點介懷?”

“呵!能不介懷麽?那可皆是咱們能依仗的猛將,他們手下都是些真正見過血的悍卒,豈是那些普通百姓可比的。唉!說什麽都晚了,他們已經死的死,散的散了。”

方百花一陣沈默,過了一會才悠悠地道:“不過,站在一個女人的立場上,小妹不認為歐陽倩兒有什麽錯,這也是小妹寧願失去那些悍卒,也要將她保下的原因。”

方七佛點點頭,無言以對。

又是一陣沈默。之後方百花似有所感:“佛帥,小妹自起事以來,實有一些事情不甚理解,便如那歐陽倩兒之事……”

“唉!鳳王請講便是!”

“這歐陽倩兒本是衢州殷實人家之女,被朝庭花石綱害得家破人亡,她為報家人被害之仇,設計殺死了衢州府十幾個官府之人。事情敗露被抓入獄,只待秋後問斬。後來咱們攻陷衢州,釋放牢獄之中的囚犯,她才死時逃生。歐陽倩兒對官府可謂是苦大仇深,獲救之後聽聞我們舉義亦是歡欣鼓舞。可是——便在她剛剛走出獄門不久,佛帥口中的那幾個可依仗之人,就將到劫到了營帳……呵!後來,歐陽倩兒故技重施,殺死了將她強奸的幾員將領。呵呵……她殺了那些狗官,咱們便叫好,可殺了咱們幾個同狗官一般行徑之人,咱們便也要像官府一般將她處死。小妹實在不明白,咱們這般做法,對於那些百姓來說又與官府何異?”

方七佛仰頭望天,無言以對。

“不止如此,咱們為何舉義?那些百姓為何會跟我們舉義?不就是大家被官府逼得沒有活路了嗎?可是佛帥你看看咱們這一路攻伐下來,所到之處哪裏不是將百姓之糧搜刮一空、將青壯勞力脅迫入伍?還有那些年青的女子,若不是我借機組織了這火鳳軍,恐怕她們早被咱們的人給糟蹋了。咱們這些行徑,又何曾給那些百姓留條活路?佛帥——咱們做的到底對還是不對?”

方七佛神色黯然,沈思片刻才決然地道:“這些事情皇上還有我們何嘗不知?可是咱們又能有什麽辦法呢?想要攻打城池,總得需要兵吧,有了兵總得需要糧吧,可是以咱們在幫源籌集到的那點糧草,如何能支撐咱們百萬大軍的消耗?所謂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哪一次改朝換代不是用百姓的累累白骨來堆砌完成!等咱們永樂朝站穩了腳根,便會輕徭薄賦、與民生息。所以!現在他們這些犧牲是值得的!”

方百花無奈地苦笑:“其實這些小妹我也知道,只是近幾日見咱們屢遇挫折,心下不免郁郁。唉!說實話,這幾日除了剛才所說的一些疑問之外,小妹我還在時常想起咱們舉義之初,陳凡的那些勸阻之語。”

方七佛點點頭:“是啊,當時只以為他是受了那朝庭狗官楊帆的蠱惑,才阻攔我們起事。然而現在看來,他說的不無道理啊!”

“難道我們真的如他所言,此次舉事註定會以失敗告終?”方百花不甘地道。

方七佛臉色變幻,此時他心裏也已經有了隱隱地不安:“的確是我們算錯了朝庭官兵的戰鬥力和反應速度,不過現在要說註定失敗也為時過早。咱們畢竟還有百萬大軍……”

“唉!百萬大軍……可真正能打仗的又有多少呢?以小妹看來,還不如選出幾支精兵,也好節約糧草。”

“是啊!糧草……咱們現在最大的問題便在糧草,這也是必須盡快與宋庭進行決戰的原因。咱們永樂朝初立,所占之地皆經戰亂,而且人心不穩、官員不足,無法為前方將士提供太多的糧草。唉!如果像當初起事之時預計的那般,能再多給我們幾個月的時間就好了。”

“小妹此時倒是想起陳凡那根據地的說法,沒有經營好的根據地來做我們的大後方,果然在很多事情上還是捉襟見肘的。呵呵,此時的我們,看起來還真像他說的那般,有點流寇的樣子!”

“鳳王也不必妄自菲薄,陳凡所言雖然有些道理,可未必適合咱們。若真按他說的方法去做,沒有個十年八年哪能成事。可以當時的情況,咱們怎麽可能再等上十年八年?”

方百花喟然一嘆:“是啊……”

“哈哈哈!鳳王不必再如此糾結!如今之事也只有咱們同心協力,只要能在接下來的大戰之中,勝上幾場,重創朝庭這十幾萬的西軍,那我們目前的困難便可迎刃而解。”

“但願如此吧!”

……

被類似數數的號子之聲吵醒的時候,天剛蒙蒙亮。歐陽倩兒霍然坐起身來,雙手摸摸自己的衣領、衣帶。判斷出昨夜自己身上無事發生,她才舒一口氣,略顯頹然地理了理雲鬢。

心情有些矛盾,對於一夜並沒有任何臭男人前來侵犯自己,歐陽倩兒心底幸嘆,可是對於無法完成自己的任務,她又有些不甘。其實,對於她的身子,對於她的名節,她已經不在乎,也無法在乎,這點從她十四歲時決定要為家人報仇之時便已明確。

然而,這個世上居然有不吃腥的貓兒——這是她之前不曾遇到的。之前的時候,無論是那些殘暴的官吏,還是那些兇戾的義軍,見了她無不想方設法地將她弄到自己的床上——雖然那就是在作死。

“真是遇見了一支古怪的隊伍。”歐陽倩兒心中納悶,之前見到那個大官將自己要到這兒,她還著實高興了一會,原本她是計劃犧牲幾次身子,輾轉尋個大官來刺殺的。

正尋思間,有人敲門,卻是一個雜務兵給她送來了早飯。本想搭訕幾句探探情況,卻不想那個身著奇裝異服的小兵只是向她瞄了一眼便轉身離開。

“看樣子只有等到晚上再做打算了。”歐陽倩兒無奈地想著。

在房間裏發會呆,出去想點雜務幹被拒絕,再繼續回到房裏發呆——一天很快便在這樣的無聊中消逝,然後,改變她一生命運、造就她一世傳奇的夜晚眼見著到來了……

第一九O章 V蝠王

二月初十,便在王稟、楊帆兩萬西軍攻占崇德縣的第三天,方七佛、方百花、龐萬春等幾員義軍將領也集合了四萬餘人馬列兵城下。

上午的時候,這四萬義軍在城下叫戰一番,希望引出城中官兵與之交戰。不過王稟用兵極穩,任這些義軍怎麽叫罵,他兀自下令全軍堅守不出。

如此一直持續到下午申時,見城中官兵沒有任何動靜,方七佛才令大軍後撤十裏,安營紮寨。

方七佛知道對於崇德縣不能強攻,否則只會白白葬送手下的性命。他現在唯一希望的便是方百花部留在城內的釘子能鬧出點動靜,激怒一下城中的官兵。

夜色降臨,天空中烏雲聚散,月光忽明忽暗,不時地將大片大片的陰影籠罩在崇德城內。

楊帆大約是在子時剛到的時候回到了崇德縣衙。回來之後他便一頭紮進自己的房間,不曾出來。這期間所有的雜務仍是由那新的雜務兵來做,歐陽倩兒被扔在了西廂,仿佛是被楊帆忘記了一般。

午夜漸近,北屋楊帆臥房的窗戶忽然一暗,歐陽倩兒的心也咯噔一沈:今晚仍是沒有機會接近那個大官,任務怕是不她完成了。

歐陽倩兒踱回到床邊坐下,卻又焦躁地站起回到窗前,她能感覺到城外的方百花等人正在等她在城中弄出一些動靜來。今日看那些官兵的動靜,顯然是有大批的義軍趕到了城下。可是城中這些官兵的戰鬥力她是見過的,以她的觀測,便是十倍於這些官兵的義軍,恐怕也無法強行攻下這座城池。城外的義軍顯然也看出了此點,故而今日她並未看出有任何大戰的痕跡。

“城外肯定希望自己做點什麽……”

歐陽倩兒想到此點便暗下決心,更多官兵正在向這兒壓過來的消息她也是知道的,行動越完對義軍便會越不利。

“或許可以悄悄地潛入進那狗官的房間,看那人在門口站崗的小兵應該不難對付……之後麽,說不定還能趁亂將這裏的糧草給燒了……如果這些做完還有命的話,便找個地方偷偷地活下去,鳳王的救命之恩也算是還完了……”

歐陽倩兒心裏合計著。透過窗口的縫隙,她看到了楊帆門口燈籠之下那個在站崗的小兵,這個小兵站在那兒如一尊石像一般一動不動。

又看了一會,歐陽倩兒心底禁不住納悶道:“莫非是睡著了?若是那樣的話倒是能減少不小的風險。”

她雖然屢屢刺殺成功,但所依仗的只是自己的美色以及出其不意的出手,武功路數雖然也懂點,但基本屬於花架子,她可沒有一點把握正大光明地將那名士兵打倒。

主意打定,歐陽倩兒便躡手躡腳地開始準備。

半個時辰過去,外面的情形依然如是,歐陽倩兒端起桌上的茶盞,悄悄地推門而出。院內十安靜,所有的守衛官兵應該都在院外,除了正屋門口的那尊“石像”。歐陽倩兒心下竊喜,蓮步輕移朝楊帆的臥房走去。

沒有人阻止,院內那唯一的“石像”似乎真的是睡著了,歐陽倩兒順利地走到門前。她正想越過“石像”悄然進門,卻不想突兀的聲音從那“石像”口中迸出。

“姑娘止步,大人已經休息,如果有事明天再說!”

“呃……大哥誤會,小妹不是來找大人的,是看大哥站在這兒一動不動,甚是辛苦,故而來給大哥送杯茶水……”

歐陽倩兒一面低聲說著,一面靠過身子,將手中的茶盞遞向面前的“石像”。

這值守的小兵聽歐陽倩兒如此一說,倒是一楞,見這個漂亮的小娘子將茶水遞了過來,便下意識地擺手道:“不必了,我們有紀律……”

歐陽倩兒嬌笑一聲:“大哥不要客氣……”

說話間,她的身子有意無意地一個趔趄向那小兵懷中一湊,正當那小兵略一恍惑間,歐陽倩兒右手悄悄地從衣服的褶皺之中抽出一根細小的鐵釬。

眼中含著微微得意的笑容,歐陽倩兒閃電般地將那鐵釬刺向小兵的胸口……

“嗤!”不是鐵釬刺入肉中的聲音。

歐陽倩兒只覺得手中的鐵釬似乎是刺到一塊鐵板,鋒利的釬頭遇阻之後向側上方一滑,發出一聲刺耳的金屬摩擦之聲。

一擊不中,歐陽倩兒再次揮手將鐵釬刺出,這次卻是取得那小兵的脖頸。

“餵!你……刺客!”那小兵挨了一刺已有反應,見歐陽倩兒再次向自己襲來,終於確認出她的身份。

那小兵一邊點出歐陽倩兒刺客的身份,一邊向後疾退一步,隨即猛然擡腳踢向歐陽倩兒的腹部。

歐陽倩兒身材嬌小,刺向比自己高出一頭的小兵的脖子,本就有些勉強,此時那小兵稍微一退便避過了她的這一擊,隨之而來的一記飛腿卻是正中他的小腹。那小兵力氣甚大,歐陽倩兒被踢得連退幾步,吃痛之下,她俯身用手撐地,擡頭望著前面的小兵。

“唰!”那小兵抽出掛在腰間的長刀,“你是什麽人!敢來這兒行兇,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歐陽倩兒也是屢歷生死之人,見那小兵拔刀的氣勢以及對自己喝罵的語氣,便知道此人肯定是殺過人、見過血的——這樣的人不會有憐香惜玉之心,在自己沒有偷襲機會的情況下,是對付不了的。

“跑!”腦中閃過唯一的念頭,歐陽倩兒一咬牙,將手中鐵釬擲向那小兵,一個旋身向院門奔去。

“嘟嘟嘟……”那小兵看來怕中調虎離山之計,沒有敢追過來,只是在不停地用一種奇怪的聲音向同伴示警。

顯然是被這連續的示警之聲驚動,門口出現兩名與那小兵著一樣服飾的官兵。不過兩人顯然對於發生的事情還未反應過來,歐陽倩兒一人步伐的節奏變化便沖出了院門。

“抓住她……刺客……嘟嘟……”身後響起越來越大示警之聲。歐陽倩兒埋頭猛沖,借著夜色的掩護躲入一個夾道。穿過夾道,便是一個堆放雜物的小院。這院子亂得很,平日裏顯然很少有人過來。歐陽倩兒躲在一輛破車之旁平息了一下心情,便開始尋找逃往縣衙之外的出路。

這個破院應該位於縣衙的西南一隅,其實是由幾座房子錯落而形成的一個仄角。這兒並沒有門,進出便是通過剛才的那條夾道。四周是高大的房屋,以歐陽倩兒的武功很難靜悄悄地爬上屋頂。想要出去似乎只有原路返回,或者也可以躲在這兒碰運氣,賭那些官兵不會到這兒來搜查。

崇德的縣衙並不很大,依照常理那些官兵定會展開地毯式的搜查。因此,為了保險起見,歐陽倩兒選擇了前者,可正當她要回身進入夾道之時,那邊卻傳來微微的亮光,以及官兵的吆喝之聲。

“你們幾個,卻裏面看看!”顯然是有人發現了這個夾道,一個為首的官兵向屬下高聲令道。

火把的光亮映入夾道,腳步之聲隱約響起,歐陽倩兒心向下一沈。

“唉……”

便在歐陽倩兒正值絕望之時,小院子的一個角落裏突然傳來一聲輕微的嘆息之聲。

歐陽倩兒悚然一驚,之前太過緊張她竟然根本未意識到這個院中還有其他人。“你這個小娃娃把我老人家害死了。”聲音不高,有些蒼老,仍是從那個角落裏傳出。歐陽倩兒循聲看去,便見一個一身黑袍之人從黑暗之中站起。

“遇到我老人家,是你這女娃娃好運,走吧!隨我逃離這兒!”那黑袍之人低聲說著,走向了歐陽倩兒這邊。

等走到自己近處,歐陽倩兒才發現此人全身罩了一襲黑袍,可臉部卻是突兀的白色。細看之下,她才發現此人是戴了一副面具——蒼白的臉蛋,微瞇的眼睛,翹起的胡須,她從未見過的一個面具樣式。

戴了奇怪面具之人鬼魅般地來到歐陽倩兒身邊,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向西南的墻角之下。歐陽倩兒此時尚在驚凝中,不過她心裏隱隱覺得此人應該與自己相同,潛入這縣衙圖謀什麽事情。既然如此,跟著他也許會逃出生天。

夾道之中腳步聲漸近,面具怪人雙手托起歐陽倩兒的細腰,將她輕輕向上一擲。歐陽倩兒但覺身體騰空而起,然後恰到好處地穩穩落在了高高的屋頂之上。

接著面具怪人亦是一躍而上,拉了她輕輕躲向屋脊的背面。屋下的幾個官兵在那小院之內搜查一番,見沒有什麽可疑之處,便又吆喝著向其他之處搜去。面具怪人這才示意歐陽倩兒起身,領著她沿屋脊悄悄地向院外溜去。

越過了高高的院墻,兩人又穿過幾條街,才進入了一處無人居住的破落宅院。

“這些官兵下有軍令,不得騷擾城中百姓,他們是不會大規模地到處搜尋你的,所以這兒應該是安全的。”面具怪人等歐陽倩兒定下心來才又道,“只是——女娃娃你究竟是什麽人,為什麽會被那些官兵搜捕?”

歐陽倩兒猶豫間,面具怪人又自語道:“呵!老夫也是多此一問,此刻會被官兵追捕的,也只有城外方臘軍中的探子了……”

“老丈何人?為何要救我?”歐陽倩兒雖然答非所問,卻也是一種默認的語氣。

“哈哈!老夫是誰?老夫亦是明教中人,你既是城外的探子,也算得上是老夫的徒子徒孫了,所以老夫才順手救你。”

“明教中人?”

“不錯!老夫乃是明教的黑翼蝠王,你可以叫我V蝠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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