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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櫃裏搗騰出一條紅色圍巾。

她站在哈利面前,掂起腳尖,一邊把圍巾輕輕地圍上他的脖頸,一邊整理圍巾的褶皺,從頭到尾都目光專註。

明明是一件普通的事情,都能做得這麽認真神聖。哈利想著,雙手攬上了夏洛特纖細的腰身。

夏洛特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手下並未停止動作。

自然,因為他是她的男人。哈利得意起來。

她的身上,還有圍巾上,都帶著熟悉的薄荷香。

哈利往前傾了半個身子,兩人鼻尖相對。

“註意家教,艾格西還在呢。”夏洛特懶懶地提醒。只要兩人獨處,這男人是隨時隨地都會親上來。她一開始還滿面羞紅半推半就呢,現在臉皮也是越來越厚了。

“你用了薄荷香水?”哈利啞著嗓子問。夏洛特的雙唇對他來說,就像鮮血之於吸血鬼,永遠帶有無法解釋的誘惑力。

“我只是用了Lush的香皂,上次給你買禮物時也挑了幾款自己用。這是Demon in the dark,好聞嗎?”

Demon in the dark,無心睡眠。

清涼的摩洛哥綠薄荷香油,加上調入幽香的梔子花與丁香花花苞香油。在深沈寂靜的黑夜裏,誘惑著蠢蠢欲動的感官。

這塊薄荷皂的確是涼得她差點睡不著覺。

“好聞。”真想舔一口嘗嘗。

不過夏洛特這時離開了哈利的懷抱,讓他頗為不甘。

“好啦,我們出門吧。艾格西,快點帶泡菜先生過來。”夏洛特一聲令下,他們朝著唐人街出發了。

據調查,唐人街是三合會成員活動的主要地點。

三合會,正如黑手黨已成為對歐美黑//社會組織的泛指一樣,是華人黑//社會組織的代名詞。

希望今天不會出什麽意外。哈利摸摸右手尾指上屬於Kinsman的電擊戒指。

眼尖地瞟到他的動作,夏洛特嚴肅地對他說,“把你的右手伸出來,先生。”

哈利乖乖地照做。夏洛特摸上了那枚尾戒,皮笑肉不笑地“哼哼”兩聲,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你想單身?”

哈利哭笑不得,尾指是他習慣的位置,他哪能想到夏洛特會誤會。

“這只是一枚不講究戴法的花戒,夏洛特。”

他又故意提示她,“我想,我的無名指也很希望能夠快點戴上什麽。最好是一枚婚戒。”

夏洛特撓撓他的手心,“你還是等到21世紀吧。”

唐人街的入口立著一座牌坊,上面寫著“倫敦華埠”。華燈初上,唐人街內人潮湧動。

夏洛特挽緊了哈利的臂彎,艾格西被哈利抱在懷裏,臉蛋上布滿了對中華文化的好奇。

幸好最終還是決定不帶泡菜先生出門,這人擠人的,誰能註意到腳下的小狗?夏洛特心想。

英國的警察叔叔配著槍站在路旁啃包子的景象也只能在這裏見到了。

夏洛特興奮地指來指去,“煎餅果子!小籠包!叉燒臘味!”

哈利詫異地看著她,“你會說中文?”

………………

“我剛剛說的是中文?”夏洛特緊張地看了哈利一眼。

“對,而且還是普通話。”哈利沒想太多,他的註意力大部分都放在了周圍來來往往的人身上。看到有蓮花紋身的人要特別註意。

“噢,我太喜歡這些可愛的中國美食,喜歡得都把它們的中文發音記下來了,呵呵。”夏洛特幹巴巴地笑著。

從一家粵式餐館出來,夏洛特很氣憤。

“收費怎麽能這麽貴?味道還這麽不正宗!服務態度這麽差還收12%的服務費?他怎麽不去搶劫?”

夏洛特只差沒歇斯底裏了,這家餐館差評!永久列入黑名單!

“冷靜,冷靜。”哈利沒覺得收費不合理,也沒吃過正宗的粵菜,服務態度嘛…的確有點不好,但今晚客人太多,服務員人手不夠。

夏洛特看向了一旁的中國超市。

“豆腐乳!”夏洛特馬上覺得這個狹小的店面蓬蓽生輝。

“老幹媽!!”夏洛特提著購物籃癡迷地在貨物架上來回尋找著更多驚喜。

哈利聽著夏洛特抑制不住的驚呼聲,抱著已經進入夢鄉的艾格西,尷尬地摸摸鼻子。

在超市的掃貨讓夏洛特心情好了一半。

回去的路上,他們經過了大本鐘。

夏洛特看著大本鐘空空落落的對岸,想起了倫敦奧運會期間電視上出鏡率頗高的倫敦眼。

“我們來打個賭吧,哈利。”

“賭什麽?”

“賭一座巨大的摩天輪將會建在大笨鐘的對面。”夏洛特興致勃勃地劇透了這件事。

“Nonsense.我賭,不會。”哈利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就跟她在講述著天方夜譚一樣。

越是優雅的城市,其反叛的內在藏得越深。倫敦眼,又稱為千禧之輪,一座高達四百多英尺的摩天輪,將會與莊嚴的大笨鐘隔著泰晤士河相對而立。

“輸的人到時候別哭鼻子。賭註應該下什麽?”夏洛特也認真了起來。

“我不會輸的。就由你決定吧。”哈利一臉篤定。

夏洛特看著車窗外,肅穆的威斯敏斯特宮在濃濃的夜色中燈火輝煌。

“每個人的內心深處都埋著若幹個潘多拉魔盒,裏面藏著最不為人知的事情,或大或小。”

“若我輸了,我會把我最大的秘密告訴你。”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就是清水豆腐的過渡章,查資料查得我要生要死。作者迷上了折鳳尾蝶,真想折到天荒地老,然後就………不用更文了。下章夏洛特去法蘭西了!沒評論不開熏。ˊ_>ˋ

☆、親子游

夏洛特已經整整一周沒見過她的羅密歐了。

不用說,他出差了。一開始每天睡前至少會打一通電話,但從前天開始,哈利的電話就打不通了。

希望不會出什麽事吧,哈利說他只是代表部門到巴西洽談一些合作事宜。巴西亂不亂?

夏洛特瞬間腦補出哈利舉著個脆弱的公文包在槍彈雨林中狼狽躲避的身影。

這叫什麽事兒!一邊勸解自己不要埋怨男盆友公務繁忙,一邊祈禱他能夠平平安安地回到她身邊。

一語成讖了吧!她現在就是現代版的塗山氏!嫁給了三過家門而不入專註治水上百年的大禹的塗山氏!

事實是,哈利正潛伏在南美洲的熱帶雨林裏收集箭蛙的毒液。

“啊嚏!”哈利摸了摸手臂上豎起的寒毛,懊惱地看著好不容易找到的箭蛙被驚動後逃竄得飛快。

面包店。

“親愛的夏洛特,”剛打完一通越洋電話的特麗莎喜氣洋洋地向她走來,滿臉驚喜,“我的寶貝小女兒,莉迪亞,下周要在美國結婚了。”

“祝賀你,特麗莎!”夏洛特真誠地說。整天聽特麗莎念叨著莉迪亞在美國只知道玩,現在那個女孩也終於肯安定下來成家立業了。

“不過,我得趕緊收拾好東西飛到洛杉磯去了。讓我想想,面包店就暫時歇業一周?”

特麗莎看起來太高興了,愛女心切的她恨不得現在就坐上飛往大西洋彼岸的航班。

“好好享受美利堅之旅吧,特麗莎。別忘了替我祝莉迪亞新婚快樂!”

一周的假期來得太突然了,夏洛特整個晚上都在思考著如何度過。整整七天都窩在家裏,她也不是不願意,問題是讓艾格西跟著她這樣宅,實在是無益於熊孩子的身心發展。

不如來個短期旅行?

盧浮宮裏蒙娜麗莎的神秘微笑,壯麗宏偉的凱旋門,富麗堂皇的凡爾賽宮。

塞納河畔的埃菲爾鐵搭,西提島上的巴黎聖母院,雍容繁華的香榭麗舍大道。

古老而浪漫,前衛而端莊的————

“艾格西,想去法國的心臟轉一圈嗎?”夏洛特期待地看著艾格西。

“泡菜先生會去嗎?”艾格西只關心這一點。

…………………

“泡菜先生,想去法國嗎?”夏洛特抱起泡菜先生。被男主人安頓在在女主人家的泡菜先生用濕漉漉的眼神看著夏洛特。

“嗷嗷!”泡菜先生表示雖然聽不懂夏洛特在說什麽但似乎很有意思的樣子!

“Yes!泡菜先生同意了e on!我要開始做旅行計劃了!”夏洛特歡天喜地,說幹就幹,兩天內就搞定了大小事宜。

於是,被興奮沖昏頭腦的夏洛特從決定去法國來個親子游,直到雙腳踏在了巴黎的土地上,都沒想起來要給自己的男友打個電話報備一下。

計程車司機是個黑人青年,熱心地幫夏洛特把行李箱放到後尾箱。

看到艾格西和泡菜先生,他疑惑的問,

“Madame,Tu viens de tourisme de France?Où est votre mari?”

...........…………………………

“抱歉,我不懂法語,你可以講英文嗎?”夏洛特汗顏,自己看起來難道不像是來旅游的嗎?

“噢噢,好的。你是來巴黎旅游的嗎?你的丈夫呢?”

這人生疏發音又怪異的英文連開了掛的夏洛特聽著都難受。

“我…我還沒有結婚。”不知她的未來丈夫是不是掉進南美洲哪個礦洞裏挖礦了?

“噢,你是一位單身母親?你真的很棒。”黑人青年搖頭晃腦,把大拇指向她舉起,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

“………………”請你好好駕駛!

黑人青年打開了車內的收音機,浪漫悠揚的旋律從音響內傳出。

La Vie En Rose,玫瑰人生。

香頌女王,“法國小雲雀”Edith Piaf的傳奇作品。

夏洛特側頭把巴黎的街景納入眼中。

19世紀的碎石路,風韻猶存的古建築。

眼神深邃的街心雕像,肅穆的巴洛克式教堂。

Here I am.

I’m in Paris.

“Quand il me prend dans ses bras…Je vois la vie en rose… ”

黑人青年情不自禁地跟著一起唱,有點走調,但還是挺好聽的。

夏洛特笑了起來。這首歌讓她沈迷,她曾傻傻地把法文歌詞連同中文翻譯完完整整地謄寫了一遍。黑人青年唱的那兩句,她聽懂了。

計程車駛出街道,經過一片草坪。幾只鴿子停留在那裏,懶散地尋找著草籽。

“當他擁我入懷,”

冷冽的寒風不小心把葉子打在了鴿子身上,它驚得撲棱了一下翅膀,跳了幾步。

“我看見玫瑰色的人生。”

為了泡菜先生,夏洛特找了一間可攜帶寵物的酒店。這家酒店位於安靜的阿根廷街上,周邊是林林總總的咖啡館和時裝店,毗鄰戴高樂廣場。

尼采說過,上帝偏心地唯獨把天使的語言留給了法國人。

作為人類,夏洛特的確聽不懂天使的語言。

香榭麗舍大街的某條輔路上,來來往往的法國人都看到一位金發的妙齡女子牽著一個金發小男孩站在一家餐館外,而小男孩又牽著一條小小的雪納瑞。女子臉色焦急,嘗試著用肢體語言向侍應生說明什麽,無奈對方也是一頭霧水,雙方都在雞同鴨講。

又是一個不懂法文的外來游客。

法國人對這種場景見怪不怪了。

夏洛特就是那個苦逼的女子。她只是想跟侍應生確定她點的那份牛排到底幾分熟!!沒想到原來大部分法國人都不會說英文?這不科學啊!

那位黑人青年的蹩腳口音現在聽來真是可愛至極,至少她還聽得懂。夏洛特郁悶地準備帶著一小一狗離開。她們仨都饑腸轆轆,好餓!

“夏洛特?”

耳邊傳來低沈的聲音,有點熟悉。

夏洛特回頭。

詹姆斯站在她身後,滿臉不可置信。

“你怎麽會到巴黎來?”

同志,想敘舊也請排隊稍等好嘛…

等等,她記得詹姆斯精通法文!

謝天謝地,謝謝詹姆斯,她們如願填飽了肚子。

“我的母親是法國人。法語算得上是我的母語了。”詹姆斯坐在她對面,連喝水的動作都一絲不茍,一舉一動都帶著標準的紳士禮儀。

不怪得他送她的禮物裏放著法國的國花。

咳咳,想起那份意味不明的聖誕禮物,夏洛特有點尷尬。

“謝謝你送的手稿集…小王子我讀過好幾遍了。”

詹姆斯理解成夏洛特把那本手稿集反反覆覆地看了好幾遍,心中一陣愉悅。

“接下來你有什麽旅程安排?”詹姆斯難得回法國休假,竟然遇上了夏洛特。這真是上天賜予的機會,他可要好好把握!

“事實上我剛到法國還沒有幾個小時…旅程才剛剛開始。你有什麽好的建議嗎?”夏洛特厚著臉皮地把自己做了旅游計劃這件事吞進肚子裏。如果詹姆斯是個巴黎萬事通,她怎麽舍得放過這個現成的旅游攻略?

不問白不問。

“今晚巴黎歌劇院將要上演Miss Saigon…不知你是否有興趣?”詹姆斯有點緊張,雙手合攏在胸前,大拇指相互摩挲。

Miss Saigon,西貢小姐?

她的確很想看,但是————

“我非常想看這部音樂劇,但是我們不能離開泡菜先生,所以…”夏洛特為難地說。歌劇院不允許攜帶寵物進場。

“我知道附近有家口碑不錯的寵物店,可以把它放在那裏。”詹姆斯認真地把夏洛特想象成談判桌上的假想敵,談判內容則是不給對方拒絕的機會。他一定要成功!

然而夏洛特不假思索地再次婉拒,畢竟她不是泡菜先生的主人。

“那也不行…抱歉,我不能讓它離開我的視線超過一秒鐘。”

詹姆斯沈默了一會兒。

“我有辦法了。”

加尼爾宮,巴黎歌劇院。

置身於某個華貴的包廂內,夏洛特恍然若夢。

“先生,你其實是歌劇魅影裏的艾瑞克?”

詹姆斯優雅地托著下巴,靦腆一笑,“至少我比他英俊一點?”

夏洛特讚同地點點頭。

詹姆斯在她心目中的印象從“帥氣的文藝青年”一躍進化成“氣質型高富帥朋友”。

艾格西和泡菜先生在旁邊靜靜地不吱聲。一人一狗的腦海裏都浮現出哈利惱羞成怒的臉。

《西貢小姐》是普契尼歌劇《蝴蝶夫人》的現代改編版,講述的也是一出亞洲女子被白人情人拋棄的悲劇。故事背景被挪到1970年代的西貢,即越南的胡志明市,男女主人公也改成了美軍士兵和越南吧女。

曾有人把這部音樂劇和《貓》、《悲慘世界》以及《歌劇魅影》稱為世界四大音樂劇。但在夏洛特看來,《西貢小姐》的劇情就是好大一潑狗血…這要放在中國,早就被獵奇又萬能的編劇們改編成五十至六十集不等長度的肥皂劇了。大媽的裹腳布,嗯嗯。

不過…唯有愛與音樂不可辜負。

聽著男女主人公深情對唱Sun And Moon,夏洛特不由自主地想起這句曾經在□□空間裏泛濫成災的話。

巴黎歌劇院擁有世界上最大的舞臺,聲音效果好得驚人。直到走出巴黎歌劇院,夏洛特的耳邊仍回蕩著最後一幕女主自盡時的槍聲。

詹姆斯和艾格西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眼角的餘光註意著夏洛特的一舉一動。

艾格西正準備告知對方他的傻姑媽名花有主時,夏洛特的手機響了。

噢,竟然是哈利。夏洛特驚喜地接聽。

“夏洛特,你在哪裏?為什麽不聽電話??”

累死累活把三周的任務量在兩周內完成,就為了趕回倫敦和女友過情人節,誰知夏洛特家黑燈瞎火,這讓十分想念夏洛特的哈利非常郁悶。

“額.......我現在在巴黎,帶著艾格西和泡菜先生。”夏洛特這時才發現,她到法國後一個電話都沒打給哈利,短信也忘記發了。她男票會不會生氣?

“......................你是認真的?”哈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親愛的,你怎麽可以不告訴我一聲?自己一個人帶著一個四歲小孩和一條小狗在巴黎旅游?”

哈利馬上調查最近巴黎的安全情況。夏洛特真是膽大包天!

“我也想聯系你,但是你跑哪個山溝溝裏去了?還是大荒漠?你的手機一直打不通,我找不到你。”夏洛特覺得有點冤枉,明明是你先不接電話的好吧!

“而且,準確地說,我也不是自己一個人帶小孩,今天在巴黎遇到了一個朋友,幸好有他在,不然我都不知道怎麽解決語言問題。”

“他?”哈利敏捷的捕捉到了這個字眼。

“噢,是的,他叫詹姆斯。詹姆斯·格蘭特。你們倆應該互相認識?”

作者有話要說:這周作業如山倒,5000字論文+2000字毛概作業+800字讀後感,悲傷逆流成河。明天繼續法蘭西,後天高能。謝謝親們的捉蟲…

☆、法蘭西

夏洛特不明白哈利的怒火為什麽能燒得如此旺盛。

昨晚在電話那頭,他破天荒地沖她發了脾氣。

“How could you!”

在夏洛特看來,如果她私自帶走了泡菜先生又沒告訴他,那哈利生氣是應該的。

其他?她冥思苦想了一整晚也沒弄明白自己到底哪裏不對。

總之,隔天的一大清早,她剛走出房門就被面色不虞的哈利嚇了一大跳。

“你這是在cos門神?”

夏洛特看到哈利的第一眼就被嚇住。這人是去南美洲體驗野人生活了?怎麽瘦了那麽多?

“我們需要談談。”板著臉的哈利低聲說。

“談什麽?”夏洛特把哈利拉進房間,沒想到她的手一抓緊哈利的右手臂,他就痛得臉都青了。

…………………………………………

“不會吧你?去了趟巴西就變得這麽脆弱?其實你去的是泰國吧?”

夏洛特自覺力度還是適中的,難道她被偷偷註射了超級血清變成了女金剛?

哈利是被一條綠森蚺咬傷的,匆忙包紮的傷口被夏洛特捏了個正著,準得不能再準。

“沒事,扭傷了而已…”哈利的蒲柳之姿讓夏洛特著實心疼了一把,之前堆積的怨氣煙消雲散。夏洛特決定主動示弱。

“對不起,我不應該私自帶泡菜先生來法國。但是呢,特麗莎去了美國,沒有人照顧它!”

“不是這個問題!”哈利氣不打一處來,他是這麽小氣的人嗎?“到法國旅游這件事,為什麽沒有告訴我?”

夏洛特覺得這男人開始蹬鼻子上臉了。她心中的不耐轉移到手上,習慣性地撕起了指甲旁邊的皮。

“昨晚不是解釋了嗎,你的手機打不通啊!”

哈利抓住了夏洛特的手,阻止她虐待自己的手指。

“這不是狡辯的理由。你不依賴我,夏洛特,你認為僅靠自己就能解決任何事情,伴侶對你來說不是必要的而是次要的,所以你下意識地忽略我的感受。”

夏洛特簡直不能更震驚。敢情這個已是而立之年的男人想養個女兒而不是找女朋友?虧她之前還一直惴惴不安,怕哈利嫌她不夠成熟理性,原來是她自作多情了?

“獨立不好嗎?你喜歡那些嬌滴滴的女人?擇個菜都嫌手酸出門倒個垃圾就腳疼的女人?”

世界靜了一分鐘。

哈利馬上找回狀態。

“行,撇開這個問題,我們現在來談談詹姆斯。”

在崩潰邊緣游走的夏洛特像連珠炮一樣回擊,

“詹姆斯只是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朋友!我只見過他兩次,葬禮上是一次,現在是一次!”

哈利本來因為夏洛特說出的前一句話心情還有所好轉,聽到後一句話直接怒極反笑,

“需要我數一數你們一起去過幾次沙龍嗎?什麽現代主義文學?你們不是相談甚歡嗎?才見過兩次面,嗯?”

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夏洛特先是語塞,然後不敢置信。

“你怎麽知道這些?”

這男人這麽快就出動這一招了嗎?請私家偵探來調查她?他們連婚都沒結,哪來的七年之癢?

“........他告訴我的。”哈利面不改色地撒謊。屎盆子一定要扣在蘭斯洛特頭上!

“他為什麽要告訴你?”夏洛特咄咄逼人。

“因為我是哈特先生的同僚。”帶著一如既往的彬彬有禮,詹姆斯·導火線·格蘭特登場了,“早上好,夏洛特,和,哈特先生。”

哈利握緊了夏洛特的手。蘭斯洛特從現在開始正式成為Kingsman裏繼亞瑟之後他第二討厭的人!即使私人情感不能代入工作是他的職業操守之一!

“噢,詹姆斯。”哈利皮笑肉不笑,“關於昨天,謝謝你對我女朋友及時地伸出援手。”

詹姆斯倒是不慌不忙,從容不迫。“舉手之勞而已,夏洛特是我的老朋友了。”

兩人的眼神在空中交匯,各自心懷鬼胎。

這兩個男人都很不對勁哪。

夏洛特連忙扯了扯哈利的衣袖。

“不如我們先吃早餐吧....艾格西該醒了。”

總覺得哈利和詹姆斯是要進行世界大戰的節奏。

餐桌上,無形無色無味的硝煙蔓延。

“夏洛特,你覺得昨晚的音樂劇怎麽樣?”

詹姆斯特意找了個讓哈利無法插嘴的話題。

“噢,挺好的。Kim把女子的柔弱與堅強的兩方面分別表現得淋漓盡致。”只是Chris有點渣男。

詹姆斯挑挑眉,拿起一張幹凈的餐巾開始搗騰。

“我倒覺得她很聰明,利用自己的死亡,不僅把孩子寄托給了情人,還以這種震撼的方式在情人心底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恐怕Chris回到美國後要去看心理醫生,否則他的婚姻離出現危機也不遠了。”

話落,他手中出現了一朵潔白的紙玫瑰。在哈利的虎視眈眈下,詹姆斯沒有出格地把紙玫瑰送給夏洛特,只是放在了餐桌上。

“額,Kim應該沒有想這麽多吧…詹姆斯,你是不是被什麽陰謀論荼毒了思想?”夏洛特覺得這樣解釋Kim自盡的行為有點過分了,女主本就被塑造成一個勇敢追愛的弱女子,而不是心機婊。

詹姆斯看向哈利,眼裏閃動著意味不明的目光,“然而世界上總有一種人,他們自私地把註定得不到的幸福鎖在自己的身邊,只等著失去之後,有人會陪著一起痛。”

詹姆斯意有所指。哈利臉上雲淡風輕,心中卻是驚濤駭浪。他在暗示些什麽?

夏洛特幹巴巴地轉移話題。

“說起來,今天天氣不錯,我想去巴黎鐵塔!”

“巴黎鐵塔適合情侶去,夏洛特。”

詹姆斯看了看乖乖低頭吃可麗餅的艾格西和蹲坐在哈利身邊的泡菜先生,笑得一臉深意。

“詹姆斯很有空。我想他今天會很願意幫忙照看艾格西和泡菜先生,然後給我們擠出一點二人世界的時間。”哈利瞇起雙眼,好整以暇地看著詹姆斯臉色微變。

塞納河畔。

“你應該對詹姆斯更紳士一點,哈利。”夏洛特瞟了眼哈利終於染上笑意的正常臉色,斟酌著開口,“把艾格西和泡菜先生交給他讓我怪不好意思的。”

哈利不置可否。難道這麽美好的情人節要和電燈泡們一起度過?其中一個還是超大瓦的情敵?

“他們現在應該在協和廣場餵鴿子呢。”

管他呢,同事就是用來麻煩的。

話又說回來,夏洛特在愛情這方面粗心得讓哈利頭疼。她好像真的不知道今天是情人節!

“好多情侶在拍照啊……”夏洛特眼巴巴地望著埃菲爾鐵塔下排成長龍的隊伍,大部分都是摟摟抱抱的情侶。今天是什麽重要的日子嗎?

“你想上去?”哈利今天必須無條件滿足夏洛特的任何心願。

夏洛特搖了搖頭。

“我們登上埃菲爾鐵塔就看不見塔本身了.....游客也多。倒不如去....”

夏洛特環顧四周,發現遠處的一棟摩天大樓。

“我們去那裏看日落吧!”

蒙帕納斯大廈,巴黎唯一的摩天大樓。由於高樓大廈破壞了整座城市的美感,自此,法國通過了禁止在市中心興建摩天大樓的法律。

他們在日落時分登上了蒙帕納斯大廈的360度觀景廳。

透過埃菲爾鐵塔,夏洛特望見遠處拉德芳斯建築群的上空掛著一輪鮮紅的夕陽。殘陽似火,把巴黎的天空染成了壯麗的血紅色,整座城市都沐浴在晚霞的暖光裏。

哈利從背後環抱著夏洛特站在落地窗前,俯瞰黃昏時的巴黎城。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夏洛特無限唏噓。

“如果你喜歡,我們還可以到很多地方看日落。加勒比海的古巴,意大利的普利亞,日本的宮島,還有巴厘島的海神廟……”哈利以為夏洛特在傷感眼前的美景轉瞬即逝,便把適合觀賞日落的地點如數家珍般倒出來,卻被夏洛特笑著打斷。

“不用啦,”落日餘暉照在臉上暖洋洋的,夏洛特的心裏也是一片暖意,“有你在身邊,無論在哪裏,日落都很美麗。”

誰說他家夏洛特不會說甜言蜜語?

哈利高興地在女友側臉上印上一吻。

夜幕降臨,巴黎大方展現著毫不遜色於白天的浪漫。周圍的游客稀稀落落,很快,觀景廳裏只剩下哈利和夏洛特這對情侶。

哈利緊抱著夏洛特,落地窗上倒映著他們親密無間的身影。

蘭斯洛特說得對,他們都是自私的。身為Kingsman,常常與死神擦肩而過的他,隨時都可能獻出生命。死去的人,離開倒是一了百了,只留下生者陷入無盡的思念與苦痛。

夏洛特嬌嫩的臉龐在哈利的腦海中,與當初聽到丈夫離世的消息後失了魂的米歇爾重疊在一起。他不敢繼續想象下去。若夏洛特日後會這樣痛苦,他寧願自己從一開始就沒有介入她的生活。

“嘿,你怎麽啦?”夏洛特摸了摸哈利的頭。

“夏洛特,如果有一天我意外地離你遠去.....”

哈利的擔憂埋在心中已久。

“如果有那麽一天,我就把你和野女人殺了然後自殺。”夏洛特一本正經地說。

………………………

哈利無奈。他吻著夏洛特披落在肩上的金發,輕嗅著熟悉的薄荷香。

“我是說,假如我先你一步到達了天堂。”

夏洛特沈默了。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她可以從容地面對愛人生命的終結?當然不可能,恐怕她會心痛得生不如死,但她活著的理由會更加充分。她需要照顧剩下的孩子們,如果有的話。

夏洛特找到哈利交握在她腰上的雙手,與他十指相扣。

“那你就在那裏孤獨地等著吧。照顧好孩子們之後,我們再見面。”

讓他滿意的答案。

“所以我們都得好好活著。”

哈利轉過夏洛特的身子,輕啄著她的唇瓣。然而輕描淡寫的吻如同越演越烈的燎原之火般,很快便加深成了一記正宗的French Kiss。

埃菲爾鐵塔上的兩萬個白熾燈齊亮,塞納河上倒映著兩岸美輪美奐的夜景。

Promise me.

You’ll never leave me.

“情人節快樂,夏洛特。”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章口味很不一樣。先預個警。

☆、劊子手

夏洛特醒來時只覺得後背被冰涼的石板硌的生疼。

怎麽回事?她的家是被龍卷風卷走了嗎?

艾格西呢?哈利呢?

夏洛特驚慌失措地站起身,發現自己處於一座古式建築的入口,烏黑的屋檐上整整齊齊地掛滿了麻繩與風鈴。

一座規模中等的神社?

夏洛特往裏看去,偌大的殿堂內濃霧彌漫,盡是一片空謐死寂。

這是哪裏?

她怎麽會來到這個地方?

夏洛特的直覺告訴她不要走進這個處處透著詭異的神社,轉身欲離開,然而踏出的右腳懸空的感覺更加不妙。

眼前是一片深淵,她無路可退。

天色陰暗如墨,擡手仿佛就能觸摸到那些大片大片的積雨雲。

她就像被鎖在這個空間裏,孤立無援。

夏洛特暗暗罵了一聲,小心翼翼地走進神殿。

就像結界一樣,明明站在神社入口時沒有聽到任何聲音,一走進來,呼呼的怪風就刮在夏洛特臉上,迷住了她的雙眼。

夏洛特狼狽地睜開通紅的雙眼,被痛感刺激流出的淚水濡濕了她的眼睫毛。

濃霧被風吹散殆盡。

眼前的景象清晰可見。

“艾格西!!”

夏洛特心碎地看見她的寶貝侄子抱著膝蓋孤零零地坐在不遠處,面無表情地註視著他的前方。他聽不見她的呼喊聲。

艾格西看見了什麽?

米歇爾面如死灰地跪在地上,臉上交錯著被風幹的淚痕。

一條長長的鐵索圈錮在布蘭登的脖子上,她的哥哥被拖著往後退去。布蘭登不斷掙紮,手緊緊地扒住堅硬的項圈,因缺氧而面紅耳赤。夏洛特聽著布蘭登艱難的喘息,米歇爾崩潰的哭泣,心中不忍。

是誰這麽殘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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