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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在了解到布蘭登是夏洛特唯一的哥哥後,又是訝異,又是歉疚。他沒有想到錢寧兄妹的父母離世如此之早。夏洛特和布蘭登關系非常好,直到他組建了家庭,夏洛特認為他需要更多個人空間,才逐漸減少了與他的通信來往。
夏洛特從前那副避世的姿態可不是拿來騙人的,她幾乎沒有朋友。因為她所有虔誠的關心都放在了哥哥身上。如果說夏洛特的父母是她的天空,在天塌下來之後,她自然希望自己可以死死地抓緊哥哥這片最後的土地。
哈利認為這是一種心理疾病。
哈利對這位鄰居的態度有些微妙的變化。
他總覺得自己發現了夏洛特不為人知的秘密。
然而他並不能把他的建議說出口!他甚至害怕自己加重了她的病情。噢不,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已經離開了!分分鐘她今晚就跳樓了!
“我嫂子呢?你通知了她嗎?”夏洛特平靜地開口,天知道她越平靜,哈利越不安。他深深地覺得,下一秒如若他背過身去,這位小姐就會自殺。幸好他們是鄰居!
“是的,我剛剛從你哥哥家過來。她情緒很不好…或許你可以試著安慰她。”這時候哈利只恨自己的拙笨,夏洛特怎麽能做到去安慰搶走了自己哥哥的人!她自己現在都心如刀割——
“我會的,等面包店的工作結束以後。”
夏洛特依舊平靜。“泡菜先生在休息室裏,見到您,它一定會很高興。感謝您百忙之中抽空親自告訴我和我的嫂子這件事情,以及您的安慰。我先進店裏忙了,先生。”
夏洛特轉過身,快步走進面包店,留下哈利在原地苦惱著她的心理問題。
如果夏洛特此刻聽見了哈利內心的獨白,她一定會嘖嘖兩聲,“這種事能讓姐心理有問題?那姐上輩子早該自盡身亡了,哪還能見到你啊哈利先生?”
剛走進店裏,特麗莎就上前摟住她,“怎麽了親愛的?我瞧著你們的表情,都很不對勁。”
夏洛特安撫地拍拍特麗莎的肩膀,“放心,並不是我向他告白失敗,而是他來告訴我,我的家中出了些變故。”
夏洛特裝著沒事,臉色卻是十分不好。特麗莎沒有問下去,擔憂地看了她幾眼,才回頭繼續把各色糕點擺得整整齊齊。
布蘭登是夏洛特的便宜哥哥,現在幫忙照顧他的妻兒,也是她唯一能做的了。今天下班後到他家一趟吧,地址好像仍存在她手機裏?
這時,哈利先生進了店裏。和特麗莎打了招呼後,他到休息室把和主人久別重逢高興得直打滾的泡菜先生抱了出來,然後走到收銀臺前。
哈利比夏洛特高出整整一個頭有多,感覺到面前的陰影,夏洛特擡頭看向哈利。“謝謝你的照顧…泡菜先生好像還重了一點,你一定把它照顧得很好。”哈利凝望著夏洛特輕聲說。
夏洛特沒有什麽心情和泡菜先生依依惜別,她只能保持著得體的微笑。
“咳咳,那我先回家了,若有需要幫忙的地方,請一定要聯系我!”哈利發現自己有一點不對勁,他只是在憐惜夏洛特?為什麽自己突然就不自然地屏住了呼吸?
下班後,夏洛特搜出布蘭登的家庭住址,問了特麗莎如何到達便搭公交車出發了。布蘭登住的地方離這裏可真遠,明明他也是在這個街區長大的,為什麽就不會選擇住在這附近呢?
下車時,夜色已濃,倫敦的萬家燈火亮起,正是家家戶戶在飯前作禱告的時候。
她向門衛出示了身份證並說明了來意。
沒想到門衛對布蘭登印象很深刻,“我感覺快一年沒有見到他了,不知這位先生幾時回來?”
夏洛特垂首盯著地板,停頓了好幾秒才回答。
“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爬了4層樓,她氣息有點不穩地走到布蘭登家門口,卻發現裏面沒有亮燈。夏洛特按了門鈴,等了好幾分鐘也沒人來開門。夏洛特一邊按門鈴,一邊掏出手機打給他們家的座機,然而沒人接電話。難道出去了?
她心有點慌,米歇爾應該不是這麽不理智的人吧?
夏洛特繼續打著電話,拔腿跑下一樓找門衛。
“先生,請問今天下午米歇爾帶著艾格西外出了嗎?”
門衛納悶道,“沒有,不然我也不會讓你上去白跑一趟了。發生什麽事了?”
“他們家沒有開燈,按門鈴也沒有人來開門,打電話也沒有人聽,或許您能幫我開一下門嗎?”夏洛特壓下一直湧上心頭的不好設想。
警衛楞了一下,擺擺手拒絕了,“抱歉小姐,我不能貿然地提供鑰匙,如果主人在家,他們會很不——”
“她的丈夫,我的哥哥,布蘭登·錢寧,因公殉職。政府今天派人來通知我們這個消息。”夏洛特快哽咽了,她死死地揪著衣服的下擺,仿佛這個動作能支撐著她站在這裏說出這個事實。
“上帝啊…我…我很抱歉…我這就去拿鑰匙。”
門衛驚訝極了,他不安地瞅瞅夏洛特,埋頭找鑰匙。
這次,門衛跟著她一起上樓。
進了屋子,夏洛特先摸索著找到燈的開關,把燈打開。瞬間屋子裏溢滿了光亮。人在臥室裏嗎?
“米歇爾?”
“米歇爾你在嗎?”
“艾格西?”
夏洛特叫喚著兩人的名字,快步走向主臥,沒想到門從裏打開了。她只看到了艾格西紅潤的臉蛋向她揚起,翠綠的眼裏流露出不滿,奶聲奶氣地說,“媽媽睡著了,不要這麽大聲。你是誰?”
夏洛特蹲下身子,“我是你的姑媽,夏洛特。可以讓我進去看看媽媽嗎?”
艾格西扭捏著小小的身體,點了點頭。
“米歇爾?”夏洛特進了房間,昏暗的視野中有一個金發女人躺在床邊,像是熟睡了。
夏洛特放大了音量叫了好幾遍,米歇爾都毫無反應。
夏洛特直接開了燈。
然而夏洛特看見了床頭擺著的兩三罐被打開的藥片,臉色倏然一變。
醫院,急救室前。
“為什麽我們要來醫院?”艾格西睡眼惺忪地蜷縮在夏洛特的懷裏。
“媽媽吃下了毒蘋果,我們得把毒蘋果清除掉。”夏洛特怔怔地開口。
米歇爾床頭放的藥物是安眠藥和抗抑郁藥物,她不知道她到底吃下了多少,才會讓自己幾近失去心跳和呼吸。在到醫院之前夏洛特一直對她做急救措施,但情況不容樂觀。希望醫生能把米歇爾從鬼門關拉回來。
燈滅了,醫生走了出來。
“抱歉,我們盡力了。”
和米歇爾的第一次見面,竟成了最後一面。
夏洛特牽著艾格西站在病床旁邊,馬上,米歇爾就要被送去太平間了,家屬只被允許逗留幾分鐘。
“媽媽為什麽躺在那裏睡覺呢?為什麽不回家?”艾格西搖搖夏洛特的手不解地問。
“媽媽吃了毒蘋果,成了睡美人啦。只要爸爸能夠回來吻她,她就會醒來。”夏洛特心亂如麻。一天之內接連得知家人離世的消息,簡直把她這段日子以來的舒心和愉快打擊得無以覆加。
“吃了毒蘋果陷入沈睡的是白雪公主,不是睡美人。”艾格西瞪著一對晶亮的碧眸認真地說。
“總之,爸爸是個勇士對嗎?爸爸總能找到媽媽,然後…”
再也沒有痛苦,再也沒有離別。
抱著快睡著的艾格西走出醫院已是深夜。
夏洛特意外地看到倚靠在墻邊的哈利。
“哈特先生?
哈利點點頭,走到她身邊。
“對於錢寧夫人,我感到非常遺憾。”
夏洛特扯扯嘴角,死活提不起嘴角強顏歡笑,也不知道該回答什麽。下午,眼前的男人還在安慰她不要太為兄長的離世難過,不想還沒過一天,相似的話又從他口中說出。
世事無常。
作者有話要說:口吻應該沒有太矯情?這章氣氛略sad,沒辦法,劇情需要……今天的份量就在這裏啦!下午有個期中考,晚上還要補作業,我還是先拿塊豆腐腦來讓自己一頭撞shi……
☆、撫養他
倫敦的夜空是自小生長在帝都的夏洛特難得見上一回的晴朗。艾格西在她的肩頭呼呼大睡,白皙的小臉蛋被洋洋灑灑的月光照得愈發耀眼。
“我知道。”夏洛特語氣裏是未曾有過的疲憊。
“事實上,我來這裏,是想問你一個重要的問題。”哈利也不忍心在這個時候給夏洛特潑一盆冰水,但夏洛特即將面臨一個關乎她和她家小侄子未來的選擇題,答案迫在眉睫。
“作為布蘭登·錢寧的直系親屬,你願意撫養艾格西·錢寧嗎?”
夏洛特楞了。在哈利看來,他恐怕她是在苦惱著,如何委婉地拒絕這份重責。撫養一個4歲男孩至他成人,並不輕松。夏洛特今年只有18歲,放在北愛爾蘭,她或許連成年的法定年齡都沒到。踏入18歲,意味著享受青年時代大好時光的開始。夏洛特選擇撫養艾格西,無疑是在扼殺自己大段大段的美好年華。
“當然,米歇爾·錢寧也有直系親屬。她的父母遠在蘇格蘭,而她唯一的哥哥也在倫敦,但據調查,他多次因行竊被抓進警察局,犯罪記錄不少。”哈利自顧自地說。得到米歇爾離世的消息後,他就開始調查艾格西父母的直系親屬。
夏洛特無疑是撫養她親侄子的最佳人選,就看她自己的意願了。
“您在開什麽玩笑?我已經失去了哥哥,現在又失去了嫂子,我怎麽可能不願意撫養艾格西?”夏洛特驚恐地瞪向了哈利。她以為養大艾格西是她理所當然要做的事情,現在竟然還有人來跟她爭奪撫養權?No way!
哈利倒是為她稍顯激烈的反應感到絲絲欣慰,但他依舊板起了臉,因為他得給她提個醒。
“嗯…其實獨力撫養一個孩子並不是一件易事,尤其是,我記得你才成年不久?”
“您是在質疑我的能力?”夏洛特因為對方神情與言語之間透露的不信任而出離憤怒了。開玩笑!作為在孤兒院的泥土堆裏滾著長大的夏榕,什麽生活困苦她沒面臨過?
“我靠雙手養活了自己,當然也有信心有能力撫養一個小孩!十幾年後我會盛情邀請您來參加他的成人禮,先生!”
哈利敏捷地捕捉到了這句話裏不對勁的地方。據他了解,這位鄰居長久以來都沒有工作。之前他還一直以為夏洛特靠失業救濟金生活。但調查後他發現,不知出於什麽理由,老錢寧夫婦把大部分財產都留給了夏洛特。或許是因為布蘭登當時已經成年了?但這種做法也會跌破很多人的眼鏡。
不過,她為什麽這麽生氣?在哈利眼中,她就像是在溫室裏長大的花骨朵,無論是被父母呵護著還是被哥哥保護著。只是在父母離開人世後她依賴著哥哥,又在哥哥結婚以後被迫習慣一個人生活。
他有合理的理由懷疑,夏洛特並沒有表面上那麽堅強。盡管今天聽到親人離世的消息,在他面前,她沒有掉過一滴眼淚。
然而看到夏洛特氣得微微顫抖的雙肩以及被她不自覺放大的音量驚醒的艾格西,他才意識到,當務之急是平息這位小姐無端的怒火。
所幸艾格西只是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小小的腦袋在夏洛特的肩上蹭了蹭,轉過頭又睡著了。
夏洛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回自己的住所。無論如何她也不想在淩晨將近的深夜返回布蘭登的家,估計她在那裏只會惶恐地睜著雙眼,持續不安到天亮。
哈利平穩的駕駛技術讓夏洛特抱著艾格西在半路上就昏昏欲睡。她困極了。
“接下來估計你還有很多事情要忙,需要什麽幫助嗎?”哈利開口打破了車內的靜謐,但音量並不大,只是讓夏洛特瞇上的雙眼微微睜開了些。
“我明白.....但是我連忙什麽.......怎麽忙.......都不清楚.....睡一覺或許.....就好了......”
“我可以協助你,咳咳,我是說,由於布蘭登軍功卓著,我們部門特派我來處理後續事宜。”實際上,今天通知家屬的工作做完後,哈利就能全身而退,然而從倒後鏡裏看到夏洛特因睡意濃極卻不得躺著美美地進入夢鄉而皺起的雙眉,鬼使神差之下,他沖動地說出了這句話。但他竟然毫無悔意,還隱隱地期待夏洛特的回應。他似乎在和夏洛特拉近距離的事情上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企圖。
“............嗯............”夏洛特悄然地陷入睡夢中,呢喃了一聲。
哈利頓時有點惱羞成怒了。她到底聽見了還是沒聽見?
到家了。
被哈利的喚聲吵醒,夏洛特懵懵懂懂地下車,在哈利的陪同下回到她的小屋。她掙紮著幫艾格西擦了擦臉和手腳,給他套上了她最小號的短袖——艾格西像穿了長長的連衣裙。但夏洛特也沒氣力笑了,她自己簡單地擦了擦身子,換了套睡裙就倒在床上和艾格西沈沈睡去。
睡前她萬分慶幸自己沒有化妝出門的習慣。
哈特先生說得沒錯,她真的很忙,忙得死去活來。
第一,她得向特麗莎請假且懇切地表達她的歉意。面包店她可能有好幾天不能去了。
第二,她得到某個機關變更艾格西的監護人。這個工作也是不能拖的,越快越好。
第三,她得幫布蘭登和米歇爾辦一場體面的葬禮。她可沒有忘記西方國家重視葬禮如同婚禮。
第一件事簡單,第二件事還好說,哈利先生和特麗莎應該能解決她的相關疑問。
第三件事才是重頭戲。她連布蘭登和米歇爾有沒有宗教信仰都不知道,更不知道應該如何通知兩人的親友;葬禮若要好好辦,錢可能就會大筆大筆地花。夏洛特記得今年仍在x大的某一天,她就聽到舍友吐槽英國的葬禮費用,“連死都這麽貴,英國人拿什麽勇氣來自殺?”
夏洛特犯了難。
錢花了可以再賺,葬禮總是要辦的。或許這件事可以和米歇爾的家人商量一下?
忙完了這段時間,應該就會好起來了吧。
自己挑的擔子,哭著也要走下去!
夏洛特沒想到的是,當艾格西醒來,她連欲哭無淚的時間都沒有了。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抱歉抱歉.........深夜更文!明天長更或者二更吧,因為我發現回到學校就沒什麽時間碼文了.......孩子開始熊起來了!天啦嚕!
☆、好人卡
夏洛特在天蒙蒙亮的時候就無奈地睜開了雙眼。
米歇爾那張蒼白,毫無血色的臉總在她的腦海中來回閃現,躺在床上的幾個小時裏,她半夢半醒,時不時感到心悸。
怎麽在哈特先生的車裏她就睡得那麽熟?
睡眠不足讓夏洛特的頭陣陣刺痛。她揉了揉太陽穴,躡手躡腳地起了床,準備到浴室洗個澡整理一下自己。回頭望望仍在夢鄉裏的艾格西,夏洛特突然有種頭大的感覺。
事情大條了。
或許她就不應該在哈特先生面前大放厥詞?畢竟自己是自己,艾格西不是夏榕,她糙得能把過期整整一周的面包就著涼白開吃好幾頓,但是像艾格西這麽精致的小天使,她只想放在手心裏好好疼愛。她應該怎麽照顧一個4歲小孩呢?怎麽和4歲小孩相處?
孤兒院倒是有很多小孩。然而從孤兒院走出來的夏洛特知道,裏面的孩子早熟得可怕,學習察言觀色的本事一個比一個快。什麽時候哭,什麽時候笑,什麽時候開口,什麽時候閉嘴,沒有同齡人能比他們更清楚了。夏洛特不太喜歡這種壓抑又詭異的氛圍。小孩子在童年就應該為玩具,動畫片和冰淇淋歡天喜地,而不是硬生生地把自己任性驕縱的欲望磨成粉末,灑在內心某個看不見的深處。
艾格西應該屬於“大多數孩子”中的一員吧?她在孤兒院對孩子的印象和相處之道,完全不能應用到艾格西身上。
過幾天去買幾本育兒寶典來操練一下自己好了。
夏洛特自暴自棄地想。
裹著浴巾的夏洛特從浴室出來,看到自己的床上空無一人時立刻大驚失色。
“艾格西!!你在哪裏?”
“艾格西!”
無人應答。
她在兩三分鐘內找遍了室內那些可供艾格西的小身板藏匿的角落,但什麽都沒有,只有一堆又一堆雜物。
室內沒有,那就是在室外了。
夏洛特太著急,以致於她忽略了自己渾身上下只裹著一條火紅色珊瑚絨浴巾的事實,就沖到了陽臺。
夏洛特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只見艾格西蹲在陽臺邊上,兩手握著鐵欄桿正定定地望著樓下的某一處。
謝天謝地她家陽臺的欄桿夠高夠堅固!
“艾格西!你在做什麽怎麽一個人不聲不響就跑到了陽臺我很擔心你我瘋狂地找你你知不知道!”
夏洛特快暴走了,這孩子是開始熊了的節奏嗎??
艾格西放開了欄桿,奶聲奶氣地喊著“早安,夏洛特姑媽”然後撲到她懷裏。
夏洛特默。本來就不大的怒氣瞬間退了潮。
她沈醉了幾秒,直到胸前的涼意傳達到她的大腦,她才意識到自己的浴巾之下是真空狀態。
幸好陽臺沒有安排在靠著主街的那個方位!夏洛特僥幸地想著。
“窗外的知更鳥呼喚我到這個地方,我告訴你了但是你在洗澡“艾格西揚起頭,眼眸翠得如同一汪碧水,讓她心神蕩漾。”我還發現了昨天來過我們家的哈特先生,他正在樓下吃早餐,我好餓,夏洛特姑媽。”
夏洛特已經聽不進後面那幾個字了。她狠下心扭頭往樓下一看,穿著深藍色格子睡衣的哈特先生正坐在他家陽臺的藤椅上享用英式早餐,旁邊的白色圓桌上還像模像樣地擺了份報紙。不過此刻他和她遙遙相望,前者目光裏是止不住的訝然。泡菜先生在他腳邊安靜地吃著狗糧,感受到她驚恐的目光,它擡頭看到了她。泡菜先生瞬間開啟熱情模式,歡快地站起來搖搖尾巴,“嗷嗷!嗷嗷!”
“那只小狗好可愛!我們可以養只一模一樣的小狗嗎?”
艾格西拉拉夏洛特的浴巾,快要露出她重點部位的浴巾更是松松垮垮。
夏洛特一個激靈,一手夾緊了胸前的浴巾,一手牽著艾格西四步作兩步逃進室內。
“夏洛特姑媽,你沒有和哈特先生打招呼!這是不禮貌的!他昨天還送你回來了!”
艾格西扭動著小身板抗議。
“嗯?你那時睡得和頭小豬一樣沈,還知道是誰把我們送回來的?”
夏洛特進了室內就放松了下來,準備和熊孩子算算帳。
“我當然知道!”艾格西嚷嚷。
所以艾格西昨晚也聽見了他們交談的內容嗎?
夏洛特昨晚做出決定的那股沖動和熱血,現在又變得模糊起來。
夏洛特蹲下身子,平視艾格西,“艾格西,爸爸媽媽不能照顧你了,你願意跟著姑媽生活嗎?”
艾格西自己的意願也很重要。她和哈利先生都不應該遺漏這一點。
萬一艾格西不樂意和她一起呢?
幸好艾格西懵懂地點了點頭,卻也沒有追問為什麽爸爸媽媽不能照顧他了。
這孩子是天然呆還是太笨?夏洛特納悶了。
夏洛特換了身衣服,再走出陽臺,哈利先生已不見蹤影。
或許上班去了吧?
夏洛特根本不知道哈利家陽臺和她家陽臺距離如此近,明明兩個人的家隔了一幢矮小的居民樓!而且從她家陽臺往哈利家望去,內部裝潢一覽無遺,夏洛特可謂獨享絕佳視角。
不過哈特先生可不是大明星,她也沒有偷窺癖。該怎麽樣還是怎麽樣吧。
夏洛特咂咂嘴巴,轉身走進室內。面包店快要開門了。
特麗莎對艾格西表現出極度的狂熱。
“噢,我的天哪!多麽可愛帥氣的小先生!瞧瞧著白裏透紅的小臉蛋!還有綠汪汪的大眼睛!”
看著艾格西吃完新鮮出爐的面包,趁他坐在休息室裏喝著暖暖的純牛奶,特麗莎快手快腳地拉著夏洛特到了門口。她局促地搓搓雙手,望著夏洛特欲言又止。
夏洛特心下明了,“哈特先生告訴您了?”
“是的,就在剛才,他前腳剛走,你就到了。”
特麗莎回憶起哈利提起夏洛特時臉上有點不正常的表情,貌似還有幾分潮紅?人老了,眼睛也不中用了,是她看錯了嗎?
“嗯......那您也知道我要撫養艾格西的事情了?”
夏洛特倒覺得沒什麽,以後免不了常常帶著艾格西來面包店。
“夏洛特,你是個勇敢又堅強的姑娘。”特麗莎真誠地看著眼前這個臉上稚氣未脫的女孩,她為著夏洛特遭遇的悲傷和困難而憐惜她,“無論怎樣,我都會支持你。以後有什麽事情要忙的時候,我幫你照顧艾格西,有這麽可愛的小朋友陪著我,我會感到很幸福!”
夏洛特心裏暖暖的。特麗莎的存在像是清晨的曙光,驅散了部分籠罩著她往前走的團團迷霧。
“謝謝你,特麗莎。”
到達布蘭登家裏的時候,夏洛特又看到了哈利先生。
她已經麻木了,哈特先生總是神出鬼沒,她的驚訝也是有限的!
不對,此刻她的正確表情是害羞!早上的囧事還歷歷在目!
“午安,夏洛特,還有艾格西。”哈利強迫自己從容地向那一大一小打招呼。
只有上帝和他自己知道,整個上午夏洛特那剛出浴的嬌俏模樣在他的腦海裏始終縈繞不去。
感謝他極好的視力,他看見了夏洛特那頭如瀑的金色長發濕漉漉的發梢;
看見了夏洛特白皙的臉頰應是被浴室裏的蒸汽染上的粉紅和微張的紅唇;
看見了幾滴汗珠從她那具有優美弧線的脖頸滑下,沒入胸前————是的,他看見了。
那片若隱若現的旖旎風景,加上刺激人眼球的火紅色浴巾,以及在這個對男人來說頗為特殊的清晨時段————他差點失態了。
他極其慶幸夏洛特瞥了他一眼就飛快地進了室內。
那一眼,於他而言,是少女的風情萬種。
“..........午安,哈特先生。”夏洛特希望自己臉上的表情不會露出一絲尷尬。
誰知道這男人早上看到了多少!!都怪艾格西!夏洛特氣呼呼地捏了捏艾格西肉肉的小手。
“夏洛特姑媽,你為什麽撓我的手掌心?”艾格西一臉天真無邪。
“..................................”
“咳咳,警察待會兒會來問你幾個問題,是關於米歇爾的,你如實回答,沒事的。另外關於艾格西,我帶來了監護人變更事項的文件,你過目之後簽個字就行。如果你需要把艾格西的東西搬到你的住所.......嗯.....我開了車來.......”
哈利害怕對方覺得自己亂獻殷勤,然而在夏洛特心目中哈利儼然成了撲騰著翅膀的天使!
“哈特先生,你真是個大好人!”
沒一會兒,警察叔叔果然來了,但是出乎夏洛特意料的是他們溫和有禮的態度。倫敦的警察在她心中留下了“禮貌”和“溫柔”的印象,然而這印象在她看到警察叔叔兇巴巴地質問門衛時迅速破滅。
難道警察叔叔也跪倒在她夏洛特的白蓮花石榴裙下。= =
夏洛特率先上樓,哈利和艾格西在身後展開了男人之間的談話。
“哈特先生,我也希望長大之後能像你這樣......."艾格西扶著樓梯把手,穩穩地踩著階梯向上爬。
”噢?像我什麽?“哈利也來了和小孩子聊天的興致。
”像你一樣帥氣有風度!那夏洛特姑媽就會非常喜歡我!!她家裏好多圖片上的人和哈利先生差不多!“艾格西揚頭得意洋洋地爆著自己姑媽的料。
夏洛特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把腳崴了。她轉過身一邊向艾格西發射警告視線一邊結結巴巴地向哈利解釋,“別誤會,哈特先生.......額,我只是恰巧買了幾本雜志放在家裏.......封面上的男人.......和你的穿著打扮差不多......”
她的臉都快丟光了!上次路過一間書店,因為好奇這個年代男性雜志的內容,她才買了......她當然會挑一些讓自己賞心悅目的雜志,誰知道艾格西這熊孩子會突然抖出這檔子事讓她無地自容!
“我並不介意,夏洛特。”哈利的心情莫名地好了起來,笑得如沐春風。
作者有話要說:好想哭,為什麽我這麽能磨蹭?原本計劃在第六章進行布蘭登和米歇爾的葬禮,誰知道還是得放到第八章!第八章一定要寫成功!咳咳,預告,男配會在葬禮上出場。
☆、詹姆斯
雖然被警察探查過,布蘭登家中並沒有她想象中的狼藉,放眼望去,最亂的地方不過是艾格西的玩具堆。夏洛特堅持讓哈利先生陪艾格西坐在玩具堆裏玩耍,好讓她安心地收拾艾格西的行李。
哈利一臉無奈地坐在那兒,西裝革履的他與旁邊的積木和小火車有種奇妙的和諧感。
過於安靜的他很快被活蹦亂跳的艾格西“黃牌叫停”。“哈特先生!”艾格西委屈地睜大眼睛,“你不喜歡玩這些玩具嗎?”
從小,哈利就對玩具表現出不喜歡,也不討厭,即是無感的態度,更別提他的童年已經離他遠去十幾年了。看著艾格西因不滿而皺起的雙眉,他不忍心說實話。“不是。我應該怎麽玩?”
“讓我教你!”艾格西興奮地拿著一臺小飛機開始對哈利的教育,“嗚~嗚~嗚~嗡嗡嗡!”小飛機在他手裏忽上忽下,忽左忽右。
這自娛自樂自嗨的方式看起來真傻。
哈利硬著頭皮學著艾格西重覆了一遍過程,卻聽見身後傳來撲哧一笑。
在夏洛特的印象中,哈特先生就是她那幫閨蜜口中所說的精英優質男,在一線城市的市中心上班,閑暇時端著杯牙買加藍山,站在落地窗前俯瞰兩千英尺之下的車水馬龍。然而此時此刻他坐在那裏做著如此幼稚的事情,讓她忍俊不禁。
“哈特先生一定會是一位好父親。”夏洛特側著身子斜靠在墻邊,迎著哈利因被抓個現行而慌亂地瞟向她的目光調侃地說。
“可惜孩子的母親至今還沒出現。”哈利抿了抿唇,專註地看著艾格西。指不定哪一天他就把自己的命交待在Kingsman的超S級危險任務裏了,於是至今都沒有認認真真地尋找過另一半。
Wow。這下連夏洛特都尷尬了。
當一個將近而立之年的男人告訴你,他還沒有女票的時候,你會:
1、以朋友的身份安慰他,告訴他三條腿的□□不好找,兩條腿的女人滿大街都是。
2、認為這是一種積極的性/暗示,馬上告訴他你也沒有男票然後和他天雷勾動地火。
夏洛特選擇了第三條路,她啥也沒說,迅速地離開現場。哈特先生人是…那個詞怎麽說來著?噢對,冷都男,但不至於連女朋友都找不到吧?工作穩定,樣貌好氣質佳身材棒,放在她們那裏不是已婚男就是gay了呀?
還是先把自己的一團破事解決了先。夏洛特搖了搖頭,進了臥室。
她把艾格西的衣物從衣櫃裏拿出來,一股腦裝進了事先準備好的巨型環保袋。米歇爾的東西依舊放在那裏,或許她的家人會好好處理?
接下來,她是不是得把艾格西的小枕頭也拿走呢?夏洛特上輩子從孤兒院出來後,十幾年裏用的都是同一個枕頭。不知為什麽她就是舍不得換,舍友還調侃道其實是因為她舍不得上面的口水漬。
不管怎麽說,她還是先問問艾格西吧?
夏洛特爬到床上拿起枕頭的時候,意外地發現旁邊放著一枚勳章,看起來像個標志。
艾格西喜歡這條東西嗎?擺在枕邊連睡前都要看一看?夏洛特疑惑地把勳章也收進環保袋裏。
哈特先生坐了一個下午,終於等到了展現紳士風度的機會。他一個人跑了足足三趟才把夏洛特整理出來的大包小包放進後尾箱,等他脫下西裝,被汗浸濕的淺色襯衫把他的整個後背秀了出來。當哈利埋頭認真地整理後尾箱時,夏洛特看到了他華麗的背闊肌線條。
哈利先生的背部好寬厚。
夏洛特突然覺得口幹舌燥。
“艾格西正式搬來姑媽家啦!今晚吃好吃的慶祝吧!”車上,夏洛特捏了捏艾格西圓圓的臉蛋。這孩子雖然熊,但實在是太可愛了!
“哈特先生也會一起來嗎?”艾格西乖乖地綁著安全帶坐著,翹首看向正在開車的哈利。
哈利下意識地往後視鏡裏看去,恰好與夏洛特在鏡中對視。“我可以嗎?”
夏洛特有點害羞。她飛快地轉頭看著窗外不斷向後倒退的街景。
“咳咳,當然,當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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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在了解到布蘭登是夏洛特唯一的哥哥後,又是訝異,又是歉疚。他沒有想到錢寧兄妹的父母離世如此之早。夏洛特和布蘭登關系非常好,直到他組建了家庭,夏洛特認為他需要更多個人空間,才逐漸減少了與他的通信來往。
夏洛特從前那副避世的姿態可不是拿來騙人的,她幾乎沒有朋友。因為她所有虔誠的關心都放在了哥哥身上。如果說夏洛特的父母是她的天空,在天塌下來之後,她自然希望自己可以死死地抓緊哥哥這片最後的土地。
哈利認為這是一種心理疾病。
哈利對這位鄰居的態度有些微妙的變化。
他總覺得自己發現了夏洛特不為人知的秘密。
然而他並不能把他的建議說出口!他甚至害怕自己加重了她的病情。噢不,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已經離開了!分分鐘她今晚就跳樓了!
“我嫂子呢?你通知了她嗎?”夏洛特平靜地開口,天知道她越平靜,哈利越不安。他深深地覺得,下一秒如若他背過身去,這位小姐就會自殺。幸好他們是鄰居!
“是的,我剛剛從你哥哥家過來。她情緒很不好…或許你可以試著安慰她。”這時候哈利只恨自己的拙笨,夏洛特怎麽能做到去安慰搶走了自己哥哥的人!她自己現在都心如刀割——
“我會的,等面包店的工作結束以後。”
夏洛特依舊平靜。“泡菜先生在休息室裏,見到您,它一定會很高興。感謝您百忙之中抽空親自告訴我和我的嫂子這件事情,以及您的安慰。我先進店裏忙了,先生。”
夏洛特轉過身,快步走進面包店,留下哈利在原地苦惱著她的心理問題。
如果夏洛特此刻聽見了哈利內心的獨白,她一定會嘖嘖兩聲,“這種事能讓姐心理有問題?那姐上輩子早該自盡身亡了,哪還能見到你啊哈利先生?”
剛走進店裏,特麗莎就上前摟住她,“怎麽了親愛的?我瞧著你們的表情,都很不對勁。”
夏洛特安撫地拍拍特麗莎的肩膀,“放心,並不是我向他告白失敗,而是他來告訴我,我的家中出了些變故。”
夏洛特裝著沒事,臉色卻是十分不好。特麗莎沒有問下去,擔憂地看了她幾眼,才回頭繼續把各色糕點擺得整整齊齊。
布蘭登是夏洛特的便宜哥哥,現在幫忙照顧他的妻兒,也是她唯一能做的了。今天下班後到他家一趟吧,地址好像仍存在她手機裏?
這時,哈利先生進了店裏。和特麗莎打了招呼後,他到休息室把和主人久別重逢高興得直打滾的泡菜先生抱了出來,然後走到收銀臺前。
哈利比夏洛特高出整整一個頭有多,感覺到面前的陰影,夏洛特擡頭看向哈利。“謝謝你的照顧…泡菜先生好像還重了一點,你一定把它照顧得很好。”哈利凝望著夏洛特輕聲說。
夏洛特沒有什麽心情和泡菜先生依依惜別,她只能保持著得體的微笑。
“咳咳,那我先回家了,若有需要幫忙的地方,請一定要聯系我!”哈利發現自己有一點不對勁,他只是在憐惜夏洛特?為什麽自己突然就不自然地屏住了呼吸?
下班後,夏洛特搜出布蘭登的家庭住址,問了特麗莎如何到達便搭公交車出發了。布蘭登住的地方離這裏可真遠,明明他也是在這個街區長大的,為什麽就不會選擇住在這附近呢?
下車時,夜色已濃,倫敦的萬家燈火亮起,正是家家戶戶在飯前作禱告的時候。
她向門衛出示了身份證並說明了來意。
沒想到門衛對布蘭登印象很深刻,“我感覺快一年沒有見到他了,不知這位先生幾時回來?”
夏洛特垂首盯著地板,停頓了好幾秒才回答。
“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爬了4層樓,她氣息有點不穩地走到布蘭登家門口,卻發現裏面沒有亮燈。夏洛特按了門鈴,等了好幾分鐘也沒人來開門。夏洛特一邊按門鈴,一邊掏出手機打給他們家的座機,然而沒人接電話。難道出去了?
她心有點慌,米歇爾應該不是這麽不理智的人吧?
夏洛特繼續打著電話,拔腿跑下一樓找門衛。
“先生,請問今天下午米歇爾帶著艾格西外出了嗎?”
門衛納悶道,“沒有,不然我也不會讓你上去白跑一趟了。發生什麽事了?”
“他們家沒有開燈,按門鈴也沒有人來開門,打電話也沒有人聽,或許您能幫我開一下門嗎?”夏洛特壓下一直湧上心頭的不好設想。
警衛楞了一下,擺擺手拒絕了,“抱歉小姐,我不能貿然地提供鑰匙,如果主人在家,他們會很不——”
“她的丈夫,我的哥哥,布蘭登·錢寧,因公殉職。政府今天派人來通知我們這個消息。”夏洛特快哽咽了,她死死地揪著衣服的下擺,仿佛這個動作能支撐著她站在這裏說出這個事實。
“上帝啊…我…我很抱歉…我這就去拿鑰匙。”
門衛驚訝極了,他不安地瞅瞅夏洛特,埋頭找鑰匙。
這次,門衛跟著她一起上樓。
進了屋子,夏洛特先摸索著找到燈的開關,把燈打開。瞬間屋子裏溢滿了光亮。人在臥室裏嗎?
“米歇爾?”
“米歇爾你在嗎?”
“艾格西?”
夏洛特叫喚著兩人的名字,快步走向主臥,沒想到門從裏打開了。她只看到了艾格西紅潤的臉蛋向她揚起,翠綠的眼裏流露出不滿,奶聲奶氣地說,“媽媽睡著了,不要這麽大聲。你是誰?”
夏洛特蹲下身子,“我是你的姑媽,夏洛特。可以讓我進去看看媽媽嗎?”
艾格西扭捏著小小的身體,點了點頭。
“米歇爾?”夏洛特進了房間,昏暗的視野中有一個金發女人躺在床邊,像是熟睡了。
夏洛特放大了音量叫了好幾遍,米歇爾都毫無反應。
夏洛特直接開了燈。
然而夏洛特看見了床頭擺著的兩三罐被打開的藥片,臉色倏然一變。
醫院,急救室前。
“為什麽我們要來醫院?”艾格西睡眼惺忪地蜷縮在夏洛特的懷裏。
“媽媽吃下了毒蘋果,我們得把毒蘋果清除掉。”夏洛特怔怔地開口。
米歇爾床頭放的藥物是安眠藥和抗抑郁藥物,她不知道她到底吃下了多少,才會讓自己幾近失去心跳和呼吸。在到醫院之前夏洛特一直對她做急救措施,但情況不容樂觀。希望醫生能把米歇爾從鬼門關拉回來。
燈滅了,醫生走了出來。
“抱歉,我們盡力了。”
和米歇爾的第一次見面,竟成了最後一面。
夏洛特牽著艾格西站在病床旁邊,馬上,米歇爾就要被送去太平間了,家屬只被允許逗留幾分鐘。
“媽媽為什麽躺在那裏睡覺呢?為什麽不回家?”艾格西搖搖夏洛特的手不解地問。
“媽媽吃了毒蘋果,成了睡美人啦。只要爸爸能夠回來吻她,她就會醒來。”夏洛特心亂如麻。一天之內接連得知家人離世的消息,簡直把她這段日子以來的舒心和愉快打擊得無以覆加。
“吃了毒蘋果陷入沈睡的是白雪公主,不是睡美人。”艾格西瞪著一對晶亮的碧眸認真地說。
“總之,爸爸是個勇士對嗎?爸爸總能找到媽媽,然後…”
再也沒有痛苦,再也沒有離別。
抱著快睡著的艾格西走出醫院已是深夜。
夏洛特意外地看到倚靠在墻邊的哈利。
“哈特先生?
哈利點點頭,走到她身邊。
“對於錢寧夫人,我感到非常遺憾。”
夏洛特扯扯嘴角,死活提不起嘴角強顏歡笑,也不知道該回答什麽。下午,眼前的男人還在安慰她不要太為兄長的離世難過,不想還沒過一天,相似的話又從他口中說出。
世事無常。
作者有話要說:口吻應該沒有太矯情?這章氣氛略sad,沒辦法,劇情需要……今天的份量就在這裏啦!下午有個期中考,晚上還要補作業,我還是先拿塊豆腐腦來讓自己一頭撞shi……
☆、撫養他
倫敦的夜空是自小生長在帝都的夏洛特難得見上一回的晴朗。艾格西在她的肩頭呼呼大睡,白皙的小臉蛋被洋洋灑灑的月光照得愈發耀眼。
“我知道。”夏洛特語氣裏是未曾有過的疲憊。
“事實上,我來這裏,是想問你一個重要的問題。”哈利也不忍心在這個時候給夏洛特潑一盆冰水,但夏洛特即將面臨一個關乎她和她家小侄子未來的選擇題,答案迫在眉睫。
“作為布蘭登·錢寧的直系親屬,你願意撫養艾格西·錢寧嗎?”
夏洛特楞了。在哈利看來,他恐怕她是在苦惱著,如何委婉地拒絕這份重責。撫養一個4歲男孩至他成人,並不輕松。夏洛特今年只有18歲,放在北愛爾蘭,她或許連成年的法定年齡都沒到。踏入18歲,意味著享受青年時代大好時光的開始。夏洛特選擇撫養艾格西,無疑是在扼殺自己大段大段的美好年華。
“當然,米歇爾·錢寧也有直系親屬。她的父母遠在蘇格蘭,而她唯一的哥哥也在倫敦,但據調查,他多次因行竊被抓進警察局,犯罪記錄不少。”哈利自顧自地說。得到米歇爾離世的消息後,他就開始調查艾格西父母的直系親屬。
夏洛特無疑是撫養她親侄子的最佳人選,就看她自己的意願了。
“您在開什麽玩笑?我已經失去了哥哥,現在又失去了嫂子,我怎麽可能不願意撫養艾格西?”夏洛特驚恐地瞪向了哈利。她以為養大艾格西是她理所當然要做的事情,現在竟然還有人來跟她爭奪撫養權?No way!
哈利倒是為她稍顯激烈的反應感到絲絲欣慰,但他依舊板起了臉,因為他得給她提個醒。
“嗯…其實獨力撫養一個孩子並不是一件易事,尤其是,我記得你才成年不久?”
“您是在質疑我的能力?”夏洛特因為對方神情與言語之間透露的不信任而出離憤怒了。開玩笑!作為在孤兒院的泥土堆裏滾著長大的夏榕,什麽生活困苦她沒面臨過?
“我靠雙手養活了自己,當然也有信心有能力撫養一個小孩!十幾年後我會盛情邀請您來參加他的成人禮,先生!”
哈利敏捷地捕捉到了這句話裏不對勁的地方。據他了解,這位鄰居長久以來都沒有工作。之前他還一直以為夏洛特靠失業救濟金生活。但調查後他發現,不知出於什麽理由,老錢寧夫婦把大部分財產都留給了夏洛特。或許是因為布蘭登當時已經成年了?但這種做法也會跌破很多人的眼鏡。
不過,她為什麽這麽生氣?在哈利眼中,她就像是在溫室裏長大的花骨朵,無論是被父母呵護著還是被哥哥保護著。只是在父母離開人世後她依賴著哥哥,又在哥哥結婚以後被迫習慣一個人生活。
他有合理的理由懷疑,夏洛特並沒有表面上那麽堅強。盡管今天聽到親人離世的消息,在他面前,她沒有掉過一滴眼淚。
然而看到夏洛特氣得微微顫抖的雙肩以及被她不自覺放大的音量驚醒的艾格西,他才意識到,當務之急是平息這位小姐無端的怒火。
所幸艾格西只是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小小的腦袋在夏洛特的肩上蹭了蹭,轉過頭又睡著了。
夏洛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回自己的住所。無論如何她也不想在淩晨將近的深夜返回布蘭登的家,估計她在那裏只會惶恐地睜著雙眼,持續不安到天亮。
哈利平穩的駕駛技術讓夏洛特抱著艾格西在半路上就昏昏欲睡。她困極了。
“接下來估計你還有很多事情要忙,需要什麽幫助嗎?”哈利開口打破了車內的靜謐,但音量並不大,只是讓夏洛特瞇上的雙眼微微睜開了些。
“我明白.....但是我連忙什麽.......怎麽忙.......都不清楚.....睡一覺或許.....就好了......”
“我可以協助你,咳咳,我是說,由於布蘭登軍功卓著,我們部門特派我來處理後續事宜。”實際上,今天通知家屬的工作做完後,哈利就能全身而退,然而從倒後鏡裏看到夏洛特因睡意濃極卻不得躺著美美地進入夢鄉而皺起的雙眉,鬼使神差之下,他沖動地說出了這句話。但他竟然毫無悔意,還隱隱地期待夏洛特的回應。他似乎在和夏洛特拉近距離的事情上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企圖。
“............嗯............”夏洛特悄然地陷入睡夢中,呢喃了一聲。
哈利頓時有點惱羞成怒了。她到底聽見了還是沒聽見?
到家了。
被哈利的喚聲吵醒,夏洛特懵懵懂懂地下車,在哈利的陪同下回到她的小屋。她掙紮著幫艾格西擦了擦臉和手腳,給他套上了她最小號的短袖——艾格西像穿了長長的連衣裙。但夏洛特也沒氣力笑了,她自己簡單地擦了擦身子,換了套睡裙就倒在床上和艾格西沈沈睡去。
睡前她萬分慶幸自己沒有化妝出門的習慣。
哈特先生說得沒錯,她真的很忙,忙得死去活來。
第一,她得向特麗莎請假且懇切地表達她的歉意。面包店她可能有好幾天不能去了。
第二,她得到某個機關變更艾格西的監護人。這個工作也是不能拖的,越快越好。
第三,她得幫布蘭登和米歇爾辦一場體面的葬禮。她可沒有忘記西方國家重視葬禮如同婚禮。
第一件事簡單,第二件事還好說,哈利先生和特麗莎應該能解決她的相關疑問。
第三件事才是重頭戲。她連布蘭登和米歇爾有沒有宗教信仰都不知道,更不知道應該如何通知兩人的親友;葬禮若要好好辦,錢可能就會大筆大筆地花。夏洛特記得今年仍在x大的某一天,她就聽到舍友吐槽英國的葬禮費用,“連死都這麽貴,英國人拿什麽勇氣來自殺?”
夏洛特犯了難。
錢花了可以再賺,葬禮總是要辦的。或許這件事可以和米歇爾的家人商量一下?
忙完了這段時間,應該就會好起來了吧。
自己挑的擔子,哭著也要走下去!
夏洛特沒想到的是,當艾格西醒來,她連欲哭無淚的時間都沒有了。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抱歉抱歉.........深夜更文!明天長更或者二更吧,因為我發現回到學校就沒什麽時間碼文了.......孩子開始熊起來了!天啦嚕!
☆、好人卡
夏洛特在天蒙蒙亮的時候就無奈地睜開了雙眼。
米歇爾那張蒼白,毫無血色的臉總在她的腦海中來回閃現,躺在床上的幾個小時裏,她半夢半醒,時不時感到心悸。
怎麽在哈特先生的車裏她就睡得那麽熟?
睡眠不足讓夏洛特的頭陣陣刺痛。她揉了揉太陽穴,躡手躡腳地起了床,準備到浴室洗個澡整理一下自己。回頭望望仍在夢鄉裏的艾格西,夏洛特突然有種頭大的感覺。
事情大條了。
或許她就不應該在哈特先生面前大放厥詞?畢竟自己是自己,艾格西不是夏榕,她糙得能把過期整整一周的面包就著涼白開吃好幾頓,但是像艾格西這麽精致的小天使,她只想放在手心裏好好疼愛。她應該怎麽照顧一個4歲小孩呢?怎麽和4歲小孩相處?
孤兒院倒是有很多小孩。然而從孤兒院走出來的夏洛特知道,裏面的孩子早熟得可怕,學習察言觀色的本事一個比一個快。什麽時候哭,什麽時候笑,什麽時候開口,什麽時候閉嘴,沒有同齡人能比他們更清楚了。夏洛特不太喜歡這種壓抑又詭異的氛圍。小孩子在童年就應該為玩具,動畫片和冰淇淋歡天喜地,而不是硬生生地把自己任性驕縱的欲望磨成粉末,灑在內心某個看不見的深處。
艾格西應該屬於“大多數孩子”中的一員吧?她在孤兒院對孩子的印象和相處之道,完全不能應用到艾格西身上。
過幾天去買幾本育兒寶典來操練一下自己好了。
夏洛特自暴自棄地想。
裹著浴巾的夏洛特從浴室出來,看到自己的床上空無一人時立刻大驚失色。
“艾格西!!你在哪裏?”
“艾格西!”
無人應答。
她在兩三分鐘內找遍了室內那些可供艾格西的小身板藏匿的角落,但什麽都沒有,只有一堆又一堆雜物。
室內沒有,那就是在室外了。
夏洛特太著急,以致於她忽略了自己渾身上下只裹著一條火紅色珊瑚絨浴巾的事實,就沖到了陽臺。
夏洛特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只見艾格西蹲在陽臺邊上,兩手握著鐵欄桿正定定地望著樓下的某一處。
謝天謝地她家陽臺的欄桿夠高夠堅固!
“艾格西!你在做什麽怎麽一個人不聲不響就跑到了陽臺我很擔心你我瘋狂地找你你知不知道!”
夏洛特快暴走了,這孩子是開始熊了的節奏嗎??
艾格西放開了欄桿,奶聲奶氣地喊著“早安,夏洛特姑媽”然後撲到她懷裏。
夏洛特默。本來就不大的怒氣瞬間退了潮。
她沈醉了幾秒,直到胸前的涼意傳達到她的大腦,她才意識到自己的浴巾之下是真空狀態。
幸好陽臺沒有安排在靠著主街的那個方位!夏洛特僥幸地想著。
“窗外的知更鳥呼喚我到這個地方,我告訴你了但是你在洗澡“艾格西揚起頭,眼眸翠得如同一汪碧水,讓她心神蕩漾。”我還發現了昨天來過我們家的哈特先生,他正在樓下吃早餐,我好餓,夏洛特姑媽。”
夏洛特已經聽不進後面那幾個字了。她狠下心扭頭往樓下一看,穿著深藍色格子睡衣的哈特先生正坐在他家陽臺的藤椅上享用英式早餐,旁邊的白色圓桌上還像模像樣地擺了份報紙。不過此刻他和她遙遙相望,前者目光裏是止不住的訝然。泡菜先生在他腳邊安靜地吃著狗糧,感受到她驚恐的目光,它擡頭看到了她。泡菜先生瞬間開啟熱情模式,歡快地站起來搖搖尾巴,“嗷嗷!嗷嗷!”
“那只小狗好可愛!我們可以養只一模一樣的小狗嗎?”
艾格西拉拉夏洛特的浴巾,快要露出她重點部位的浴巾更是松松垮垮。
夏洛特一個激靈,一手夾緊了胸前的浴巾,一手牽著艾格西四步作兩步逃進室內。
“夏洛特姑媽,你沒有和哈特先生打招呼!這是不禮貌的!他昨天還送你回來了!”
艾格西扭動著小身板抗議。
“嗯?你那時睡得和頭小豬一樣沈,還知道是誰把我們送回來的?”
夏洛特進了室內就放松了下來,準備和熊孩子算算帳。
“我當然知道!”艾格西嚷嚷。
所以艾格西昨晚也聽見了他們交談的內容嗎?
夏洛特昨晚做出決定的那股沖動和熱血,現在又變得模糊起來。
夏洛特蹲下身子,平視艾格西,“艾格西,爸爸媽媽不能照顧你了,你願意跟著姑媽生活嗎?”
艾格西自己的意願也很重要。她和哈利先生都不應該遺漏這一點。
萬一艾格西不樂意和她一起呢?
幸好艾格西懵懂地點了點頭,卻也沒有追問為什麽爸爸媽媽不能照顧他了。
這孩子是天然呆還是太笨?夏洛特納悶了。
夏洛特換了身衣服,再走出陽臺,哈利先生已不見蹤影。
或許上班去了吧?
夏洛特根本不知道哈利家陽臺和她家陽臺距離如此近,明明兩個人的家隔了一幢矮小的居民樓!而且從她家陽臺往哈利家望去,內部裝潢一覽無遺,夏洛特可謂獨享絕佳視角。
不過哈特先生可不是大明星,她也沒有偷窺癖。該怎麽樣還是怎麽樣吧。
夏洛特咂咂嘴巴,轉身走進室內。面包店快要開門了。
特麗莎對艾格西表現出極度的狂熱。
“噢,我的天哪!多麽可愛帥氣的小先生!瞧瞧著白裏透紅的小臉蛋!還有綠汪汪的大眼睛!”
看著艾格西吃完新鮮出爐的面包,趁他坐在休息室裏喝著暖暖的純牛奶,特麗莎快手快腳地拉著夏洛特到了門口。她局促地搓搓雙手,望著夏洛特欲言又止。
夏洛特心下明了,“哈特先生告訴您了?”
“是的,就在剛才,他前腳剛走,你就到了。”
特麗莎回憶起哈利提起夏洛特時臉上有點不正常的表情,貌似還有幾分潮紅?人老了,眼睛也不中用了,是她看錯了嗎?
“嗯......那您也知道我要撫養艾格西的事情了?”
夏洛特倒覺得沒什麽,以後免不了常常帶著艾格西來面包店。
“夏洛特,你是個勇敢又堅強的姑娘。”特麗莎真誠地看著眼前這個臉上稚氣未脫的女孩,她為著夏洛特遭遇的悲傷和困難而憐惜她,“無論怎樣,我都會支持你。以後有什麽事情要忙的時候,我幫你照顧艾格西,有這麽可愛的小朋友陪著我,我會感到很幸福!”
夏洛特心裏暖暖的。特麗莎的存在像是清晨的曙光,驅散了部分籠罩著她往前走的團團迷霧。
“謝謝你,特麗莎。”
到達布蘭登家裏的時候,夏洛特又看到了哈利先生。
她已經麻木了,哈特先生總是神出鬼沒,她的驚訝也是有限的!
不對,此刻她的正確表情是害羞!早上的囧事還歷歷在目!
“午安,夏洛特,還有艾格西。”哈利強迫自己從容地向那一大一小打招呼。
只有上帝和他自己知道,整個上午夏洛特那剛出浴的嬌俏模樣在他的腦海裏始終縈繞不去。
感謝他極好的視力,他看見了夏洛特那頭如瀑的金色長發濕漉漉的發梢;
看見了夏洛特白皙的臉頰應是被浴室裏的蒸汽染上的粉紅和微張的紅唇;
看見了幾滴汗珠從她那具有優美弧線的脖頸滑下,沒入胸前————是的,他看見了。
那片若隱若現的旖旎風景,加上刺激人眼球的火紅色浴巾,以及在這個對男人來說頗為特殊的清晨時段————他差點失態了。
他極其慶幸夏洛特瞥了他一眼就飛快地進了室內。
那一眼,於他而言,是少女的風情萬種。
“..........午安,哈特先生。”夏洛特希望自己臉上的表情不會露出一絲尷尬。
誰知道這男人早上看到了多少!!都怪艾格西!夏洛特氣呼呼地捏了捏艾格西肉肉的小手。
“夏洛特姑媽,你為什麽撓我的手掌心?”艾格西一臉天真無邪。
“..................................”
“咳咳,警察待會兒會來問你幾個問題,是關於米歇爾的,你如實回答,沒事的。另外關於艾格西,我帶來了監護人變更事項的文件,你過目之後簽個字就行。如果你需要把艾格西的東西搬到你的住所.......嗯.....我開了車來.......”
哈利害怕對方覺得自己亂獻殷勤,然而在夏洛特心目中哈利儼然成了撲騰著翅膀的天使!
“哈特先生,你真是個大好人!”
沒一會兒,警察叔叔果然來了,但是出乎夏洛特意料的是他們溫和有禮的態度。倫敦的警察在她心中留下了“禮貌”和“溫柔”的印象,然而這印象在她看到警察叔叔兇巴巴地質問門衛時迅速破滅。
難道警察叔叔也跪倒在她夏洛特的白蓮花石榴裙下。= =
夏洛特率先上樓,哈利和艾格西在身後展開了男人之間的談話。
“哈特先生,我也希望長大之後能像你這樣......."艾格西扶著樓梯把手,穩穩地踩著階梯向上爬。
”噢?像我什麽?“哈利也來了和小孩子聊天的興致。
”像你一樣帥氣有風度!那夏洛特姑媽就會非常喜歡我!!她家裏好多圖片上的人和哈利先生差不多!“艾格西揚頭得意洋洋地爆著自己姑媽的料。
夏洛特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把腳崴了。她轉過身一邊向艾格西發射警告視線一邊結結巴巴地向哈利解釋,“別誤會,哈特先生.......額,我只是恰巧買了幾本雜志放在家裏.......封面上的男人.......和你的穿著打扮差不多......”
她的臉都快丟光了!上次路過一間書店,因為好奇這個年代男性雜志的內容,她才買了......她當然會挑一些讓自己賞心悅目的雜志,誰知道艾格西這熊孩子會突然抖出這檔子事讓她無地自容!
“我並不介意,夏洛特。”哈利的心情莫名地好了起來,笑得如沐春風。
作者有話要說:好想哭,為什麽我這麽能磨蹭?原本計劃在第六章進行布蘭登和米歇爾的葬禮,誰知道還是得放到第八章!第八章一定要寫成功!咳咳,預告,男配會在葬禮上出場。
☆、詹姆斯
雖然被警察探查過,布蘭登家中並沒有她想象中的狼藉,放眼望去,最亂的地方不過是艾格西的玩具堆。夏洛特堅持讓哈利先生陪艾格西坐在玩具堆裏玩耍,好讓她安心地收拾艾格西的行李。
哈利一臉無奈地坐在那兒,西裝革履的他與旁邊的積木和小火車有種奇妙的和諧感。
過於安靜的他很快被活蹦亂跳的艾格西“黃牌叫停”。“哈特先生!”艾格西委屈地睜大眼睛,“你不喜歡玩這些玩具嗎?”
從小,哈利就對玩具表現出不喜歡,也不討厭,即是無感的態度,更別提他的童年已經離他遠去十幾年了。看著艾格西因不滿而皺起的雙眉,他不忍心說實話。“不是。我應該怎麽玩?”
“讓我教你!”艾格西興奮地拿著一臺小飛機開始對哈利的教育,“嗚~嗚~嗚~嗡嗡嗡!”小飛機在他手裏忽上忽下,忽左忽右。
這自娛自樂自嗨的方式看起來真傻。
哈利硬著頭皮學著艾格西重覆了一遍過程,卻聽見身後傳來撲哧一笑。
在夏洛特的印象中,哈特先生就是她那幫閨蜜口中所說的精英優質男,在一線城市的市中心上班,閑暇時端著杯牙買加藍山,站在落地窗前俯瞰兩千英尺之下的車水馬龍。然而此時此刻他坐在那裏做著如此幼稚的事情,讓她忍俊不禁。
“哈特先生一定會是一位好父親。”夏洛特側著身子斜靠在墻邊,迎著哈利因被抓個現行而慌亂地瞟向她的目光調侃地說。
“可惜孩子的母親至今還沒出現。”哈利抿了抿唇,專註地看著艾格西。指不定哪一天他就把自己的命交待在Kingsman的超S級危險任務裏了,於是至今都沒有認認真真地尋找過另一半。
Wow。這下連夏洛特都尷尬了。
當一個將近而立之年的男人告訴你,他還沒有女票的時候,你會:
1、以朋友的身份安慰他,告訴他三條腿的□□不好找,兩條腿的女人滿大街都是。
2、認為這是一種積極的性/暗示,馬上告訴他你也沒有男票然後和他天雷勾動地火。
夏洛特選擇了第三條路,她啥也沒說,迅速地離開現場。哈特先生人是…那個詞怎麽說來著?噢對,冷都男,但不至於連女朋友都找不到吧?工作穩定,樣貌好氣質佳身材棒,放在她們那裏不是已婚男就是gay了呀?
還是先把自己的一團破事解決了先。夏洛特搖了搖頭,進了臥室。
她把艾格西的衣物從衣櫃裏拿出來,一股腦裝進了事先準備好的巨型環保袋。米歇爾的東西依舊放在那裏,或許她的家人會好好處理?
接下來,她是不是得把艾格西的小枕頭也拿走呢?夏洛特上輩子從孤兒院出來後,十幾年裏用的都是同一個枕頭。不知為什麽她就是舍不得換,舍友還調侃道其實是因為她舍不得上面的口水漬。
不管怎麽說,她還是先問問艾格西吧?
夏洛特爬到床上拿起枕頭的時候,意外地發現旁邊放著一枚勳章,看起來像個標志。
艾格西喜歡這條東西嗎?擺在枕邊連睡前都要看一看?夏洛特疑惑地把勳章也收進環保袋裏。
哈特先生坐了一個下午,終於等到了展現紳士風度的機會。他一個人跑了足足三趟才把夏洛特整理出來的大包小包放進後尾箱,等他脫下西裝,被汗浸濕的淺色襯衫把他的整個後背秀了出來。當哈利埋頭認真地整理後尾箱時,夏洛特看到了他華麗的背闊肌線條。
哈利先生的背部好寬厚。
夏洛特突然覺得口幹舌燥。
“艾格西正式搬來姑媽家啦!今晚吃好吃的慶祝吧!”車上,夏洛特捏了捏艾格西圓圓的臉蛋。這孩子雖然熊,但實在是太可愛了!
“哈特先生也會一起來嗎?”艾格西乖乖地綁著安全帶坐著,翹首看向正在開車的哈利。
哈利下意識地往後視鏡裏看去,恰好與夏洛特在鏡中對視。“我可以嗎?”
夏洛特有點害羞。她飛快地轉頭看著窗外不斷向後倒退的街景。
“咳咳,當然,當然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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