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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教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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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雉先一步吩咐下,在她喊出來之前已經叫人堵了嘴,任她再怎麽掙紮也是掙紮不開的。

“好了,攪事的人打發了,你快坐吧,這些都是你愛吃的。”呂雉風輕雲淡地將這件事定下,朝著劉元叫喚讓她坐下。

“阿娘親手做的,聞起來可真香。”劉元入座聞著香味,高興地朝著呂雉稱讚,呂雉道:“香就多吃些。”

有了劉荷殺雞儆猴,接下來的飯吃得就相安無事,劉元也才知道呂雉不僅把劉大嫂跟劉喜兩家子的男男女女接了進宮讓他們讀書習字,還專門安排他們住在宮中,讓人教他們規矩,一言一行都費心教導,像劉荷那般不知感恩不僅是一個人,只是顯露出來或是沒有顯露罷了。

膳後劉元還記著答應過他們的事,叫喚上劉盈一道去尋劉邦。

“阿姐去尋父皇做甚?”劉盈聽著劉元說要往劉邦的宮裏去,立刻追問劉元何意。

“說了明天要帶你們去玩,自然是去見父皇請他給你們休沐。不想去玩了?”劉元點了劉盈的小鼻子問,劉盈眼睛都亮了,“阿姐一向說幹就幹,可是阿姐為什麽要帶上我去?”

劉元反問,“這是你們的事,人多怕吵著阿爹,所以我只要帶你,怎麽了?”

詢問劉盈的意思,劉盈道:“父皇這個時候應該在戚夫人的宮殿裏。”

“那也如何?”劉元反問一句。

劉盈看向呂雉,呂雉道:“我不許你往戚姬的宮裏去,你阿姐帶著你去哪兒都可以。”

劉盈自己是個什麽樣的人,劉元又是什麽樣的人,兩者並不可以一視同仁,又如何能相提並論。

“你去過戚夫人的宮中吃過虧了,但是也不怕?”劉元隨口提了一句,劉盈沒有接話,醉酒一事他百口莫辯。

“走吧。”劉元伸手,劉盈自然而然將手交到劉元的手裏,劉元就那麽牽起劉盈的手大步地往前。

劉邦確實是在戚姬的宮裏,說起來宮裏的各個宮殿雖說劉元都已經大致知道哪個地方住了誰,可是除了呂雉的宮殿和劉邦的宮殿,劉元是哪一個都沒去過,沒想到第一回 竟然會往戚姬的宮殿去。

“阿姐,父皇會同意嗎?”都到了戚姬的宮殿前了,內侍已經進去稟告,劉盈手心都是汗,不太確定地問。

“你怎麽那麽怕父皇?”劉元想到自己那會兒費盡心思想讓劉盈和劉邦的父子關系能好一些,敢情她不在宮裏的這些日子是一把回到了解放前?

劉盈低下頭沒有回答劉元,劉元也不追著問,劉盈是一天天長大,半大的孩子也會有自己的想法,劉元並不想追問得太多,讓劉盈覺得自己沒有自由。

“公主殿下,太子殿下,陛下讓兩位殿下進去。”內侍前去稟告,很快就回來請劉元與劉盈進去。

劉元微頷首,依然牽著劉盈的手一道走進去,才進殿內就聞到一股甜味,劉邦衣衫半天坐在旁,醉眼朦朧,戚姬在劉邦的身側,對於一個今天才被劉元帶著走了一天的人,看到劉元和劉盈走來,戚姬扯了一個笑容算是與劉元打招呼?

劉邦雖然有了幾分醉意,見著劉元還是頗好奇地問,“你怎麽來了?”

再傻的人也看得出來劉元是不喜歡戚姬的,更別說到戚姬的宮殿走一趟。

“想請父皇讓盈兒他們休沐幾日,孩兒想帶他們出去玩玩。”劉元與劉盈都與劉邦見禮問好,對於戚姬一臉警惕生怕他們把劉邦搶走的模樣,劉元才意識到對哦,她和劉盈這樣一來落在旁人的眼裏就是呂雉想打發他們來請劉邦到呂雉的宮殿去。

……一時把這茬給忘了,劉元也就明白了戚姬這皮笑肉不笑的臉是為何,倒是覺得挺好玩的。

劉邦道:“玩什麽,他是太子,不好好學本事玩什麽?”

要說剛剛還有些醉了的人,這會兒早就清醒過來了,反問劉元。

“玩就不是本事?”劉元笑瞇瞇地反問,要說會玩,劉邦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

“當太子又不是像那些讀書人一般非得讀好了書才能當好這個太子,知天下事,善諫納言才是他最該學的本事,父皇不以為然?”劉元就不信劉邦真覺得劉盈需要讀好書?

腦子一時卡住了好說,劉元不介意點破告訴劉邦,讓劉邦智商回籠。

劉邦咦了一聲,事情還真像劉元說的那樣,當太子只要識字知禮,懂讀書是那麽一回事,看得懂奏折公文就好,知天下事,辨得忠奸會用人才是最重要的,太子是未來的皇帝,又不是一幹須得費盡心力也要露臉的臣子,不應該同等對待。

“好,正好你回宮了好好教教盈兒。”劉邦想明白了自然是二話不說立刻同意的。

劉盈大喜,沒想到劉元就幾句便讓劉邦同意了休浴之事,太好了!

“陛下,不如讓如意也跟著公主殿下和太子殿下一道出去走走?”戚姬也是個聰明人,立刻順竿子爬上去,只為了自己的兒子多學著點。

劉邦聽著提議卻沒有第一時間同意,只是拿眼看了劉元,劉元道:“若是帶上如意,那幾個小的都會走的不妨一道帶上。”

……劉元一口氣想把幾個弟弟都叫了來,正好給劉元機會瞧瞧他們的稟性。

“都帶上啊?”劉邦當然也知道劉元說要都帶上是什麽意思,正是如此才讓劉邦有些遲疑了。

“我既為長姐當一視同仁,絕不厚此薄彼。”劉元分外老實地表明自己的態度,反正都是同父異母的弟弟,帶一個做什麽,要帶就全都帶上,讓他們都跟劉元一道去,“想來提議如意隨我一道去的戚夫人一定會安排侍從跟著,那也不用我照顧,旁的人也一樣。”

解釋一句為什麽自己會同意將所有人都帶上,反正再怎麽帶上她也是清閑的那一個,還想讓劉元照看幾個小的不成?

劉邦還能聽不通劉元直白的話,想了想幾個兒子,再對比下劉元,果斷決定,“好,我讓他們準備準備。”

“父皇與各宮傳話時告訴他們,我帶著盈兒出去是不會帶侍從的,許他們最多帶兩個,多了就別跟我去。”劉元是要帶人出去玩的,伺候的人都比他們多像什麽樣子。

“當然,不想跟著我的也可以不跟著。我帶人出去玩,不管護著人的。”劉元是有言在先,劉邦……

“那還讓他們跟著你出去做什麽?”劉邦反諷了劉元一句,劉元攤手道:“父皇應該問提議的戚夫人,怎麽問我。”

提出讓人跟著她去的又不是她,劉邦怎麽問起她來,不覺得問錯人了?

劉邦額頭直筋直跳,真是說不過劉元啊。

“陛下,妾就是想讓如意多跟殿下學學,將來也能像殿下一樣為陛下分憂。”戚姬倒是很樂意回答劉元這個問題的。

“戚夫人心心念念的都是父皇,甚好甚好。”沒等著劉邦說什麽,劉元已經誇讚起戚姬來了,無論是劉邦聽來還是戚姬聽來都覺得不對,反正怎麽聽都不像在誇讚戚姬。

“我讓周勃跟著你們。”思來想去,劉元主要的人肯定是劉盈,一母同胞的弟弟劉元定是先顧著的,可是想到這裏劉邦就有些不悅了。

“你也知道你是長姐的,剛剛還說了要一視同仁,不會厚此彼薄,這會兒又說不會照看他們,你可真是……”

當著戚姬的面竟然就怪起劉元了啊,劉元道:“手指還有長短,人還不能分個親疏了?盈兒與我一母同胞,我就算帶他出去把他丟了阿娘也不會怪我,他們的親娘能?”

責怪劉元不把其劉邦他兒子當作親兒子,怎麽不想想他們原本的關系就覆雜,同樣把人丟了,若是劉盈,劉元把人找回來就是了,其他人能那麽簡單。

“我還沒把人帶出去父皇就怪罪我的有言在先有錯了,我真把他們其中幾個弄丟了,父皇會如何怪罪我?”劉邦想問罪劉元,劉元還想問問劉邦想怎麽樣呢?

“父皇知道我這樣叫什麽嗎?吃力不討好。你還是我的親爹,尚且沒等事情發生就問責於我,生怕我對他們不盡心了,若是換了父皇是我,父皇會如何?”

依劉邦的性子,事情還沒做就被人疑心上了,劉邦一定會在第一時間把害他的揍上一頓,也不會管那是他親爹還是年紀尚幼。

得,劉邦被劉元懟得面上訕訕,“我就是隨口說一句,你倒是有一堆的話等著我?”

“我把人帶出去了,更有一堆的事等著我。父皇這麽不放心我,生怕我叫人吃虧,你還是別讓我把人帶出去,我也不想費那個心還討你滿心怪罪。”泥人還有三分性,劉元又不是一個好氣性的主兒,劉邦在她什麽都沒做之前就這樣給劉元甩臉子看,劉元肯定是不願意受這個氣的。

劉邦真被劉元懟得一句辯駁的話都說不上來,誰還不能將心比誰,劉邦就是個無賴,從來不是一個講理的人,他是無賴卻要求別人正人君子,他自己不樂意做的事非逼著劉元去做,好大的臉。

“朕沒有怪罪你的意思。”劉邦想解釋一下的,劉元會讓他解釋才怪,朝著劉邦道:“往後父皇在怪罪我之前請父皇想想自己,你不樂意做的事我退了一步也並不代表我願意做。明天的人我是一個都不會帶。孩兒告退。”

劉元也是個有氣性的人,劉邦倒也清楚,是以劉元丟下話揮抽而去,劉邦也沒攔著,而戚姬還是第一次聽到劉元當面懟劉邦,滿心詫異不說,看到劉邦訕訕的臉,戚姬都有些傻了,劉元對劉邦一向如此?

而劉盈是再次見識到劉元懟劉邦,被劉元帶著見了禮退去後,一路走回宮殿,劉盈滿眼都是星星地看著劉元,“阿姐阿姐,你怎麽那麽厲害?”

一句話逗笑了劉元,劉元朝著劉盈道:“不是阿姐厲害,是父皇無理,所以就算阿姐再怎麽回他,他也一句都沒法反駁。盈兒你要記住,心正人正理正。不用管旁人怎麽看你,也不用管旁人怎麽想你,你只要心正便不畏人言,有理即可走遍天下。”

劉盈細細琢磨劉元話裏的意思,劉元再問道:“你好好想想方才我與父皇的對話,你說我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占理,能拒絕了戚姬提出帶人一道出宮的玩耍卻還叫父皇沒有半分怒意。”

“是從父皇質問阿姐的一視同仁開始。”劉盈看了一場精彩的表演,驚嘆不矣的同意也在瘋狂吸收啊。

劉元道:“那你知道為什麽嗎?”

劉盈皺起眉頭道:“阿姐,父皇要求你對兄弟都一視同意原是理所當然的。”

“是啊,都是兄弟,一視同仁好像是理所當然,可是還有人之常情。”劉元點醒的劉盈,劉盈微微一頓,劉元再接再厲地引導。

“縱是父母都還有偏心的,更何況我們僅僅是同父異母的兄弟而已,要求我一視同仁,從根本上他們就不相信我會一視同仁。因為他們心裏清楚就算換了他們自己,他們也做不到一視同仁,自己做不到的事卻對旁人要求嚴厲,一但被人戳穿了,如同父皇又拿什麽來指責我?”

劉盈細細一品確實是那麽一回事。

“人本來就分親疏,如同我對父皇,因父皇是我的父皇,讓我做什麽都行。換了戚夫人瞧瞧,她既對我不好,與我的關系也就是父皇的妾侍罷了,我又憑什麽像對待父皇一樣的待她?父母生育我們本是不易,在這世上最該記著的恩情就是父母的恩情,想想懷胎十月的母親,再想想這麽多年含辛茹苦把我們養大的父母,如果我們隨便把一個妾待當成自己的父母一樣對待,你的父母該有多心寒?”

正好趁著這個機會讓劉盈分出親疏來,省得將來真像史書上記載的那樣,劉盈還得為了一個戚姬和呂雉鬧。

……劉盈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偏偏又什麽都說不出來。劉元所言倒是在理,劉盈聽著都有了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

“所以阿姐只是看著父皇的面子上多敬著戚夫人而已。”劉盈想了想劉元對戚姬的態度,見面劉元會見禮,也僅僅是見禮而已。

劉元道:“客氣有禮必須的,親疏也得記在心裏。父皇,阿娘那是我們的父母,我們第一個該思該想的就是他們。父皇的妾侍對我們來說就是一個陌生人,你需要拿一個陌生人敬如父母?”

說著這話時,劉元的眼角往後一移,那裏的人必會將她這一番話原封不動的帶回去給劉邦的吧。

這句話劉元不僅要刻進劉盈的腦子裏,更要刻進劉邦的腦子裏,劉邦難道當真就覺得戚姬和他是對等的,他就真的希望劉元待戚姬如同待他?

不,不會的。

像劉邦這樣的人凡事都思利己,所謂的利己,只想這天下人都圍著他轉,都為著他想,而其中的翹楚正是劉元。

劉邦舍得劉元像對他那樣的對待戚姬,真要如此第一個不樂意的必會是劉邦。

這是劉元種下的種子,她得讓劉邦清楚地記著,她對他的妾侍們疏遠冷漠,並不願意過多的交流,因為劉元拒絕與她們交好,因為在劉元的心裏劉邦最重,任何人都比不上。

“阿姐說的都對,我都記下了。”劉盈是不知劉元一番教導的話不僅僅是說給他聽,也是說給旁人聽的,這會兒他只管記下。

“好。”話都說白了,也該結束了,劉元拍拍劉盈的頭,“時候不早了,回去休息吧,明天帶你去玩。”

劉盈一聽可高興了,“阿姐阿姐,我要學騎馬,我一定要學會騎馬。每回看到阿姐騎馬都覺得阿姐英姿颯爽,意氣風發。”

“那就得看你能不能學會了。”劉元是不吝嗇教人的,劉盈能不能學會就是另一碼事。

姐弟回到呂雉的寢殿內,呂雉只知劉邦同意讓劉盈他們休沐,即吩咐人明天去告訴幾位先生,事情就算安排妥當了。

一大早劉元就帶著十幾號人歡歡喜喜地出了宮,劉盈自來了長安還沒出過宮,看著四下只覺得一切都是新奇的,後面的人比起他雖然好得太多,還是比較好奇劉元帶他們出來是要帶他們往哪兒?

“姑姑,姑姑,我們什麽時候去騎馬?”郎君們心心念念的都是騎馬,著急地詢問劉元,劉元道:“這會兒還早著,帶你們先去另一個地方。”

一大早的跑到馬場去,怕是沒人會給他們開門,劉元露出一抹笑容,所謂出來玩並不僅僅是出來玩而已。

劉元就這樣帶著一群往城外走去,眼看這是要出城啊,劉盈咦了一聲,一眼看了劉元卻沒有問出心中的疑問,劉元沒有要為他解答的意思。

跟在劉元身後的人也不敢問,雖然七嘴八舌的說著話,因著昨天的事,真沒人敢靠近劉元多問幾句。

走啊走的,一路上隨處可見拿著鋤頭鏟子的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有人問道:“他們這是在做什麽?”

“開渠引水。”劉元站住了,指著那邊不遠處可以看到的河流,劉盈踮起腳想看得更清楚,劉元拍拍他的肩,“不用踮腳,一會兒走近了你想怎麽看就怎麽看,讓你看得一清二楚。”

劉盈點了點頭,“大漢初建百廢待興,宮殿在修,外面的河渠,田地,哪一樣都得做。開渠引水是為利於千秋萬世的大業。來,都跟我走。”

離得還是太遠了,看得並不真切,劉元叫喚他們都走近一些,這樣才能看得更清楚。

劉盈註意到往來的人,或是能夠看到在幹活的人竟然都打著赤腳,身上穿的衣裳也多是打著補丁的。

“阿姐,我們大漢的百姓日子過得苦嗎?”劉盈並沒有吃過太多的苦,太小的時候沒有記憶,可是從他有記憶裏來,劉元已經為他撐起了一片天。雖說從前在沛縣時劉盈未必過得最好,但相比起很多人來已經好了許多。

劉元指著往來的人道:“你自己可以看得見。”

鞋子沒有,身上的衣裳已經破舊得打了無數的補丁,可是他們的臉上卻沒有半分的怨恨,比起劉盈見過的許多人臉上都要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得走快些,早點把渠修好了,錢拿到手了,田裏也能得個好收成。”走過的百姓喊著同伴都快些,早些去上工,事情做得越快越好。

劉盈不禁停下看著他們,“可不是,聽說朝廷還開始做什麽水車了,等渠水修好了還能用水車把水都引到田裏去,倒是省了我們費盡心力的引水還不一定能引得了。”

“啊,什麽是水車?”水車這名字不知道是從哪裏來的,人群中有人聽著不解地詢問。

“我也沒見過,就是聽人提起,道是我們那位始元公主從前在沛縣的時候就讓人做來引水的東西,有了水車咱們就不用挑水了。”

“那敢情好啊。要是天旱水不夠很是影響收成的。”

往來的人七嘴八舌的都是關心自家的田,自家的地,思量怎麽想辦漢讓自己家裏的田地收成能好一些。

“要說朝廷是真好,帶著我們修渠引水,就為讓我們大家夥都過上好日子,往後但凡只要勤快些的,沒準十天半個月還能吃上肉。”

於他們平凡的人而言能夠吃上一頓肉便已經是極令人歡喜的事,劉盈是第一次聽到這些話,有些怔住了。

“盈叔叔你在想什麽,姑姑喚了你好幾聲你都沒聽見。”一人上前晃了晃劉盈,劉盈即回過神來。

“阿姐。”回神看向劉元,劉元並沒有不耐煩,只是看著他的目光依然溫柔。

“怎麽樣,是不是覺得他們的日子雖然勞苦卻很充實?”劉元見劉盈回過神,笑詢問,劉盈走向劉元,“阿姐是不是覺得我昨天說的想法如意他們那樣玩很好笑?”

劉元一看劉盈竟然看出她的意思了,也敢認的,“好笑不至於,不過你那樣的想法落在他們的眼裏大邸也就是一句無病呻吟而已。”

劉盈……

“你小時候喝在也吃過苦,但從你記事起卻是沒有的。在沛縣的時候我和阿娘護著你,生怕你被人捉了去,不許你出塢堡半步,你沒機會看過塢堡外面的世界,你也不會知道這個世上有多少吃不飽穿不暖,他們別說想玩了,為了活命還得整日勞作。像你這樣的身份,於他們更是仰望,如果能讓他們過上像你這樣的日子,別說讓他們整日讀書寫字而已,若能憑他們的雙手,他們一身的力氣能讓自己過上這樣的好日子,他們求之不得。”

“阿姐。”劉盈聽著劉元平靜地說來,劉元笑道:“你知道自己從這個位子下來之後能做什麽嗎?你有能力養活自己嗎?”

劉盈聽著這些問題很想回答劉元的,劉元道:“不要說什麽你就算不在那個位子你總還有人憐惜。一個被廢的太子,想想扶蘇,那不過是不久前才發生的事,你被廢了,你能保護自己,你能確定自己可以活下去,過上你想過的日子?”

“我還有阿姐,也有阿娘。”劉盈被劉元逼得不斷後腿,他想到劉元,想到了呂雉。

劉元卻犀利地看向劉盈,嚇得劉盈不禁後退了一步,害怕地喚了一聲阿姐。

“你以為你從那個位子上退了下來,我們承受後果,還得要護著你?你是用什麽樣身份說出這樣的話?你是吃定了阿娘,還是吃定了我?”劉元的不悅表露無疑,劉盈沒有想劉元竟然會如此不高興,喚了一聲阿姐。

劉元道:“我自己要什麽憑自己的本事得來,你自該一樣,不想當這個太子,你便想好了不當這個太子之後的退路,不要指望我與阿娘,我和阿娘從不欠你什麽,庇護你那麽多年,不代表我們應該庇護你一輩子。”

應該兩個字,劉盈張了張嘴想說自己沒有這樣的意思,但是想想他做的事,他就像劉元說的那樣,認為呂雉和劉元都應該庇護他一輩子?他就是覺得有呂雉在,有劉元在,不管他想做什麽都有她們護著,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她們會不護著他。

可是劉元卻明明白白地告訴他,她不曾欠他的,她不會一輩子都護著他。

“我不會攔著你做任何事,同樣你也不要企盼我會一輩子跟在你的身後為你收拾殘局,你若不想要太子之位,想好的你的退路。”劉元也確實沒有要改變劉盈想法的意思,但是後果是劉盈應該想清楚的。

劉盈昨天更為劉元支持他做自己想做的事而高興,今天卻受了到了暴擊,劉元是不會攔著他做任何的決定,可是劉元也不會一直都為著他而為難自己,劉盈想要做什麽就要擔起一系列的後果。

“阿姐對旁人一向寸步不讓,卻是第一次這樣對我。”劉元殘酷的將現實擺在劉盈的面前,讓劉盈好好地想清楚。

劉盈露出一抹笑容,顯得難得的高興。

劉元就像看個傻子一樣地看著劉盈,“你想清楚了。若是真不想做,自己去跟父皇提。”

攔,劉元是不會攔的,不想當太子的人硬逼著他當太子有什麽意思,將來真成了皇帝也是個鬧心的皇帝。不過在此之前,劉元一定會讓劉盈知道不當這個皇帝,還沒有更好的繼承人的後果是什麽。

“阿姐說的我會考慮的。”劉盈叫劉元給了一擊重擊,但這樣的重擊應該怎麽說呢,不過是讓他從夢裏清醒過來,能夠好好地看清這個世界究竟是怎麽樣的。

想要退,他以為這世上的人就真容得他退?劉元提起公子扶蘇,那是先秦之事而已,劉元早就跟他說過扶蘇的事,劉盈又怎麽會不記得。

“好好考慮,你這小胳膊小腿的想養活自己也不容易。還不想讀書……”劉元的眼睛在劉盈的身上,劉盈……

“又不是只種田才能過上好日子。”劉盈一臉不認輸地回答,劉元道:“那你就好好想想你能有什麽辦法養活自己。”

對啊,不當太子的話,劉盈是得想辦法養活自己,劉元暗指他連田怕是都種不了,劉盈自然是不服的,這世上的人那麽多都能養活自己,他怎麽就不可以了?

“想試試你有什麽辦法養活自己?”劉元帶著蠱惑的聲音在劉盈的耳邊響起,劉盈其實是真想試試的。

“想試的話就試唄,反正你這幾休沐,正好讓你來試一試。”劉元笑得一臉的無所謂,反正總得試試,否則劉盈是絕對不會死心的。

劉盈道:“阿姐要怎麽跟阿娘交代。”

“我不用交代。”這就是一母同胞親弟的好處,呂雉還是相信劉元的,也堅信劉元會護著劉盈,就算要把劉盈放出去,暗裏該有的防衛劉元也不會落下,只是讓劉盈試一試能不能養活自己,吃吃苦才能知道知識改變命運,越是底層的人越是如此,身為太子得天獨厚,這還是占了劉邦便宜,要不然如今這只看家世不看才識的年代,劉盈能有出頭之日?

想到昨天晚上劉元對劉邦說的話,劉盈確信劉元真不需要跟呂雉交代。

“阿姐說是不反對,卻想盡辦法讓我認真事實改變主意。”劉盈話題一轉地控訴劉元,劉元道:“你雖心動卻沒有真動手的意思,因為你知道我告訴你的這些都是你將來一定會面對的事,怎麽反怪起我來?”

劉元才不隨便背劉盈丟下來的鍋,劉盈自己沒有膽子去嘗試,這是怕吃苦,看看這往來的人,他們的日子過得是有多不容易,劉盈還不明白?

“你要是真想試試該有多好。”劉元真存了這樣的心,也盼著劉盈有那樣的勇氣試試,可惜讓她失望了,劉盈連嘗試的勇氣都沒有。

“阿姐是不是對我很失望?”劉盈極是敏銳,劉元的變化瞞不過他,劉盈直接問了出來。

劉元道:“我們並不一樣。”

無所謂失望,只是劉元看得更清楚了劉盈的品性,優柔寡斷,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昨天劉盈還不想當太子了,可是到了今天還要不要當怕就是另外的想法了。

“我不能改變你什麽,我只能盡量地記你看到這個世界,知道這個世界的人是有多不容易,你從來不是最難的那一個。”無病呻吟真不是鬧著玩,那就是一群吃飽了閑得沒事幹的人才會覺得自己這裏不好,那裏不好。

劉元都有些發愁了,劉盈怎麽成了這樣的性子?

百思不得其解的公主殿下還是按之前想好的路程,招呼他們再往前去,修渠是朝廷動員百姓來幹的,卻並不強制,只是將每日上工的工錢張貼出去,雖說百姓覺得苦,可是上工之後管吃管喝還有錢拿,辛苦一場正好拿來貼補家用,但凡有力氣的都來了,比起朝廷征徭役不知要好上多少。

主意也是劉元提的,就算征徭役最後也要給點錢補貼的,倒不一開始把錢亮出來,更給活幹得多,又幹得漂亮的人獎勵,每天不是一塊肉就是半只雞的,完全調動了人們的積極性,每日上工的人都不少,卻沒有一個偷懶的,說來說去還不為了那點肉。

管著開渠的人本來以為這是一個苦差事,吃力還不討好,沒想到大出意料,事情辦好了,也沒得罪人,還學了一樣本事,以利動人,他管了那麽久都沒聽一個人吐過一個苦字。,必須學習。

可是,誰能有劉元財大氣粗,誰又有劉邦那樣有錢?

比不上劉元,也比不上劉邦,就算學會了這一招似乎也沒什麽用。

“殿下,殿下怎麽來了?”劉元帶著那麽多的人來看自是引起了做事的人註目,管事的人還認識劉元的主兒,遠遠看到立刻迎了上來,劉元一看也連忙作一揖,“審舍人。”

來人是個面目清秀的郎君,哪怕留了胡子也一樣不掩風采,正是審其食,也算是沛縣的老鄉了。

審其食聽到舍人二字再次與劉元作一揖,“殿下怎麽來了?”

“沒什麽,帶他們來看看百姓有多不容易。”劉元並不害怕地回答,審其食的也在註意到劉元身側的人,乍然一看還沒認出來,隨後卻是認出了,劉元擡手道:“出門在外那些虛禮就免了。”

並不想暴露劉盈的身份,她倒是出入皇宮都習慣的人,劉盈不一樣,劉盈怎麽說也是太子,身為太子就算有劉邦的許可能夠出宮了,在外頭能不暴露就不暴露,劉元教劉盈的話都是輕聲說的,保證出她之口入劉盈之耳。

審其食得了劉元的吩咐也不敢怠慢,忙與劉元應了一聲是,還是隱晦地朝著劉盈作一揖。

劉盈微微頷首算是收了他這個禮,劉元道:“審舍人差事辦得不錯,百姓們挺高興的,幹起活也爭先恐後。”

“都是殿下出的好主意。”審其舍就是個監管的人,主意是劉元出的,目的是想趕緊讓大家幫忙將事情辦好了。

“主意出得再好也得辦事的人照做才是,此渠關系長安百姓,還望審舍人多多費心。”劉元鄭重托付,審其食豈敢受此大禮,連忙避開還以施劉元之禮,“不敢不敢,當不得殿下如此大禮,下官只是做了份內之事。”

行吧,既然審其食如此懂事,劉元也不再糾結,“我四下看看,你不必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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