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霄的目光之中，帶著堅定和堅持，也帶著一些堅強和堅決，這時候的她，既有藍宵露的溫柔，也有雲家少主的果決，既有藍宵露的獨立，又有雲家少主的大局觀。

她的目光，是自信的目光，也是穩睿的目光。

在這樣的目光之中，司城玄曦毫不懷疑，她能幫他，豈止能幫他，只要她願意，她能和他並肩前進，達到任何高度。

司城玄曦心中激動而溫暖，他出身顯赫，人人以為他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可他清楚，他是冷暖自己知。

現在，卻有個女子，對他說，讓我和你並肩作戰！

這句話中，有豪情壯志，也有溫情款款，有尊重看重，也有生死相隨。這是一個請求，也是一份承諾；這是一個女子的全部真心，卻也是一份沈甸甸的責任。

可是，這也是一份甜蜜的責任。

司城玄曦不忍拒絕，也不舍得拒絕，他重重地點了點頭，道：“好！”

兩個人相視一笑，溫柔相依，一時，只覺得再難的事也不再會害怕，再嚴峻的局勢也充滿了面對的勇氣。

有愛相隨，天地寬！

得到果兒報告，司城玄曦出了靜月院之後直接到了皎月院時，王嫻婷只是冷冷一笑，有剛才的鋪墊，即使那姓雲的說什麽，王爺也不會信的，她何必擔心？

她一揮手，讓在房裏服侍的幾個丫頭都退了下去，只留下果兒，這才道：“我爹和我哥那邊傳回消息了嗎？”

果兒目光閃動著，一臉機靈的樣子，很是口齒伶俐地道：“老爺說，那姓雲的來歷不明，你要多探探，最好能弄清他的身份。現在京城裏每個人都要留意，尤其是那些來歷不明的人。”

王嫻婷皺著眉，憂愁地道：“就這麽多？”

果兒道：“老爺說，咱們的消息時間間隔太長了，最好是一天一遞。”

王嫻婷不滿地道：“我爹真是的，他以為我傳消息這麽容易啊？一些無關緊要的消息，有什麽好傳的？有要緊的消息，我自然會想辦法傳給他。”

果兒沒有出聲，這件事，她一個丫頭當然沒有多少置喙的餘地。她只是小心著措辭，道：“老爺說，會找機會把綠兒送過來，這樣以後傳遞消息就方便了。”

王嫻婷冷笑道：“爹爹是不是要我回娘家去，再把那丫頭帶進來？他送，他能隨便送來？他隨便送來王爺不懷疑麽？”

果兒低下頭，這話她當然也是回答不了的。再說，王嫻婷要發洩而已，也不是真要她的回答。

王嫻婷在房間裏走了兩圈，又在椅上坐下，提了茶壺來倒水，斜眼看見果兒，手中的壺一頓，煩躁地道：“死丫頭，還不倒水？難道要本側妃親自動手？”

她都已經提了起來，卻為了架子又放了下去，頤指氣使起來。

果兒趕緊過來倒水，又把水杯遞到王嫻婷手裏。王嫻婷接過，喝了一口，皺著眉道：“我爹也不知道怎麽想的，難道有個燕王女婿還不夠麽？”

果兒吃了一驚，卻更低地低下頭去。

王嫻婷這次卻沒打算放過她，道：“你慌什麽？我說得不對嗎？”

果兒有些吃力地道：“老爺估計也是騎虎難下了，王爺三年不在京城，老爺也是未雨綢繆，現在脫身不得。”

“就你知道！”王嫻婷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果兒這次把頭埋得更低了。

王嫻婷煩躁之極地站起，道：“不行，我得回去一趟，我得看爹爹到底是什麽打算。”

秦王府紫金軒後堂密室。

司城建元的謀士陰正青，程文皓，盧星，曹雲暢在座。這是秦王的核心謀士，也是秦王建府之前自己的勢力。

司城建元坐在主位上，目光深沈，面無表情，問道：“現在的形勢並不明朗，但是，司城豐元絕不會等多久，可是燕王的態度又太暧昧，看不出他到底支持誰。你們怎麽看？”

盧星年近四十，面白無須，他沈吟道：“王爺的意思是，在齊王爺之前動手？”

曹雲暢搖頭，道：“不妥當。論實力，王爺你現在不能和齊王抗衡，論名份，王爺也不能和太子一較長短，論長幼，王爺你更是處於弱勢。咱們要是提前動了，很容易成為眾矢之的！王爺之前的計劃，似乎沒有這一環。”

司城建元一直主張借勢，借燕王的勢，來壓制太子和齊王，但是現在燕王態度暧昧，和他沒有絲毫親近，而另兩方的勢力又蠢蠢欲動，他到底年輕，只怕自己動遲了，那就湯也喝不上了。

程文皓吸了口氣，道：“我覺得，現在局勢太亂，於我們，是困局，但也是機會。如果人人都等到局勢明朗再動手，那有些機會，可就白白錯失了。”

司城建元被曹雲暢這麽一提，正覺得自己是有些魯莽了，但程文皓的話也很有道理，他皺著眉，思索了一下，卻看向一直沒有說話的陰正青，道：“陰先生怎麽說？”

陰正青先是看了看另三人，再看向司城建元，緩聲道：“王爺，正青暫時沒有建議，不過，正青就三位的意見分析一下，給王爺自己決斷。”

“陰先生請講！”司城建元對陰正青很尊敬。

陰正青道：“雲暢的意思，是按兵不動，靜觀其變，一切依王爺之前的計劃。這樣做的好處是：首先，不論太子和齊王有什麽動作，都可以依據其形勢、其行動的跡象來制定對策，略顯被動，畢竟，亂勢正是出頭之勢，一旦被動，失去先機，跟在別人後面，得不到最大的好處。但是，卻隱在暗處，敵明我暗，先占三分優勢。最好的結果，是渾水摸魚，用最少的力量取得最大的好處；最壞的結果是失去先機，勞而無功，但是，即使失利，卻能保全。是嗎？雲暢？”

曹雲暢點頭，沒有異議。

陰正青看著程文皓，道：“文皓的意思，和雲暢的恰恰相反。好處是主動，搶先機，趁亂崛起。這樣做最好的結果，是奠定地位，把握主動權，但因為王爺現在的形勢和雲暢所說，不論在實力，名份和長幼上都不占優勢，而且容易成為眾矢之的，所以，這一步會很辛苦；而最壞的結果……”他頓了頓，緩緩地道：“要麽成功，要麽成仁！毫無退路，孤註一擲！”他看向程文皓，道：“你同意嗎？文皓！”

程文皓也點了點頭。

陰正青再看司城建元，道：“王爺您看呢？”

司城建元悚然而驚，道：“陰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我還不具備這個能力。只能等待機會。”

陰正青笑了笑，道：“最主要的原因，不是王爺沒具備這個能力，而是，朝局已經成為危局，卻還沒有到亂局。雖然亂局早晚會來，可是，王爺不能成為這個亂局的制造者，因為這麽一來，就給了別人理由和借口，更是把燕王這個不確定的因素完全的給排除到對方的陣營之中去了。這是大險之棋，王爺千金之體，宜徐徐圖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殺雞取卵，涸澤而漁，傷的是根本，而且沒有退路。”

司城建元站起來，沖著陰正青一揖，鄭重地道：“多謝陰先生提醒！”

程文皓見自己的提議不被通過，倒也沒有多少失落的感覺，只是對陰正青道：“依陰先生的意思，咱們要等待機會，但是這一個等字，消磨多少英雄志，斷卻多少時運機。陰先生覺得，咱們應該怎麽等？”

陰正青捋須笑著，胸有成竹的樣子，道：“一、各處勢力按兵不動，小心而大膽地爭取助力！”

小心而大膽，是兩個相反的詞，而陰正平用在這裏，不免讓人有些瞠目結舌，陰正青耐心解釋道：“小心是要確定人選，不能讓人渾水摸魚，在自己的陣營裏混進奸細；大膽是不要因噎廢食，一旦確定人選，就要盡力爭取。目前，咱們這邊助力還是小了些。”

大家都是人精，這麽一解釋，自然全都懂了，盧星道：“還有其二？”

陰正青笑道：“自然有，第二，便是爭取燕王成為臂助。若是爭取不來燕王，寧可按兵不動！”

程文皓不提出異議：“燕王一直態度暧昧，既不靠攏太子，也不靠攏齊王，與咱們王爺也極是疏淡，他明顯是中立。若是他態度不變，咱們就一直按兵不動不成？”

陰正青搖搖頭，篤定地道：“你錯了，燕王態度暧昧，絕不是因為他中立，亂勢一起，他必起。他不過是在考察而已。京城裏突然多出來的那些來歷不明意向不明的人，上次突然暴斃在家中的李大人，被彈劾貪墨而抄家的廖少龍，哪一個是偶然？你以為燕王沒有動作麽？”

“陰先生又如何確定，這是燕王的動作？而不是太子，齊王，或是別的人？”程文皓似乎扛上了。他口中別的人，當然是指司城建元別的兄弟，以及恭弟的三個封了王的弟弟，齊王等人的王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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