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眼鏡男的那輛車沒跟丟，仿若黑少坐的那輛，卻突然轉了個彎，消失不見了。

沒了辦法，只得讓師傅繼續跟著眼鏡男的那輛車。也許，剛才坐在那輛車上面的，只是個長得跟黑少像的人罷了。大概是我孤立無援，心中渴盼他能回來，眼睛產生的幻覺。

心中失落，然而事情同樣要做。

眼鏡男在杭州市稅務局外面下了車，付了錢，竟然哪裏也沒有去，直接回到了他的辦公單位。

我心中疑惑，也跟著下了車，在街道拐角無人處隱了身，追著眼鏡男的步子也進了稅務局。

成天就就隱身坐在他的對面。直到他下班。

可是這樣跟了幾天，他不是看報紙，就是給女人打電話調幾句情。我一無所獲。

甚至在下班後，跟著他離開稅務局，陪著他在他情婦那裏坐了一陣，看他們做了一場愛，又跟著他回了他老婆的家。依舊一無所獲。

想找的答案沒有找到，反倒浪費了幾天的時間。

我嘆口氣，回了診所。這個眼鏡男，看樣子，好像並不是妲已出面的，那麽，難道他真的只是打著逼我離開杭州的幌子，向我要大筆的錢嗎。如果事情是這樣，反倒簡單多了。

我只要給他錢，事情就解決了。當下心裏放松了不少。想著他再來，如上次一樣，請他們客，好好打點就沒多大問題了。

回到自已的家，想想這個。又想前幾天那個酷似黑少的人。抱著僥幸的心理，我翻開手機，找到黑少的手機號碼。撥過去。心裏仿佛崩著一根弦一般，在靜如死亡地夜裏。聽著手機發出來的聲音。

嘟——嘟——

天，竟然通了。我欣喜若狂。把手機緊捂著自已的耳朵，生怕聽不到那邊地聲音。難道，他真的回來了嗎？在以前，我無數次打個這個號碼。都顯示未在服務區地！

餵？等來的，卻是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我沈默在那裏.

你找誰？你是誰？

我仍是沒有話說。

你不說話我就掛了。

請問你是誰？你認識黑少嗎？

仍抱著一絲希望，也許他回來了，他的手機在他朋友手裏。

那邊卻道，小姐，你打錯了。我這個號碼是新辦的。對不起。

電話就掛了。

我把手機丟一邊，思念開始蔓延開來，要是以前，他在我身邊。我何嘗有過擔心地事，我何曾懂得什麽是壓力和責任啊。心開始疼痛以來，從床上爬起。四處找尋愛情止痛片。

打開褐色的玻璃藥瓶，就著冷開水吃幾粒下去。不到幾分鐘。疼痛感立馬消除。

心中苦笑，哼。竟敢說它是假藥，有本事你發明出這樣的假藥試試，人類愛情的福音，你們卻來查禁它！一群王八蛋。

一宿無眠。

第二天上班，門診部小孟百無聊賴的坐在那裏。整個診所出奇的冷清安靜，再也沒有了以往車馬如龍的景像。

我有點詫異，道，小孟，怎麽這麽安靜？

小孟站起來道，百媚院長知道了前幾天的事。她為了防患，叫大部分醫生護士都休假了。要我告訴你，既然門診部已經曝光了，我們兩個就上班。她叫你不要急，她也在處理這件事情，要你安心上班就是。她有時間再給你電話。

我點頭，回自已辦公室。

從門口望過去，回廊那裏依然是一堵假的墻壁，再也沒有了來來往往絡繹不絕地醫生病人。心中不由嘆了口氣，不知這樣子什麽時候是個盡頭，愛情止痛片被發現的這件事，到底該怎麽辦。昨天藥監局好像不再懷疑到我們診所的頭上了，可是那個稅務局姓蔣地，好像並不是那麽好交代的，記得他最後說地話，最好關了診所離開杭州，不要變成第二個許小妹。他不會這樣輕易放過我地。

正想到這裏，外面喧囂又起，而且，更恐怖的是，竟然聽到警笛聲。這次，不用小孟進來，我立馬起身，走出了自已地辦公室。我既使是條慵懶蜇伏的蛇，四周業已風吹草動，不得不警醒了。

在門口看到急急想進來報告的小孟，我沖她笑笑。她卻一臉的蒼白。

視線從小孟身上繞過去，又看到了眼鏡男和昨天藥監局那個中等個子的男人，再後面，還站著三個扣著大蓋帽的公安。

李醫生，這次我們也沒辦法了。有人舉報你們診所，他買了你們診所的什麽糖漿喝了，結果喝後，心情極端抑郁，竟然跳樓自殺了。

我心內狂跳，想，這怎麽可能。如果說，愛情止痛片被發現，是我們無法避免的危險，可是，我到診所兩年多來，還從來沒有出現過病人吃了藥因此自殺的事。一般都只是事後，像感謝神抵一樣來我們診所致謝的。

這個藥瓶你認得吧？藥監局的人把一個大的藥瓶放到我面前。

我望一眼，是思念糖漿，它，的確是只有我們診所才賣的藥。那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是醫生治錯了病人，開錯了藥，還是小孟賣錯了藥？還是這藥本身有問題。我迅速的想起，藥廠的嚴謹來，立刻把藥有問題這種可能排除了。

李醫生，你知道用假藥治錯治死人，會怎麽樣嗎？

那可不是罰錢這麽簡單的事，我們會把你送交公安部門追究刑事責任，你要坐牢，如果治死了人，你要以命抵命。

汗滴從額頭上浸了出來，坐牢，以命抵命。

他們繼續在說話，不但是你，這間愛情診所是肯定要吊銷執照，要關門的。李醫生，這間診所今天就關門。

他們的話像一記記銅錘一樣，在我耳邊仿如炸雷一般的響起，我從來沒有面臨過這種局面，心中六神無主，感覺一步步被逼得招架無力，大腦裏一片空白。

臉上卻唯有故作鎮靜，風平浪靜的樣子。叫自已沈著聲音道，兩位先生，你們昨天也來過，我都跟你們說了，這只是家心理診所。你們今天卻又說有人吃了我們的藥跳樓自殺，請不要冤枉我們。

呵呵，就知道你會這麽說。你以為我們空口無憑就會過來嗎，你聽吧，那個跳樓的人沒有死成，現在住在杭州市人民醫院了，不過他的兩條腿有可能終生殘廢了。這是他的錄音。

眼鏡男按下錄音鍵，一個帶著憤恨的男子聲音，對，是他們狐貍精愛情診所，我也是聽朋友推薦去的，我第一次去。我本來想買些藥，借此忘掉從前傷害我的前女友，可是一個醫生卻拿了一瓶給我，對我道，喝下這瓶藥，保證藥到病除，還要了我六千塊錢，結果我喝了後，不但沒有忘記，反而對前女友思念更甚，腦海裏全是從前她對我好，恩愛的場面，再想起現在她背棄我，傷害我，我越來越痛苦，最後自已也不知怎麽的，竟然覺得活著沒有意思，莫名其妙的爬上頂樓跳樓了。才落到現在這個活死人的模樣，現在總算清醒了點，所以我要控告那家醫院，那是家賣假藥賺黑心錢坑人的私人診所，我要他們關門，要他們賠償我，要他們坐牢！

我一邊聽著錄音，一邊看著那個放在不遠處的棕色大藥瓶。腦海裏天旋地轉，心中疑竇叢生，這明明是一瓶思念糖漿，如果照錄音裏說的，我們應該賣給他忘記糖漿的。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李小涵，這是人證，物證你要看嗎？你倒是精明，把那些藥藏了起來，但是這個，你抵賴也沒用了。

眼鏡男把一張票據伸到我面前，上面有收款，日期，醫院名稱，醫院地址，思念糖漿一瓶，六千元，狐貍精愛情診所，2005年12月4日。地址，杭州市武林廣場108號。

李小涵，走吧。一副冰冷的手銬銬在了我的手上。

如果你覺得冤枉的話，你可以請律師。這裏只有你和這位員工嗎？

我點頭，我現在不去想這些事情，只得擡起頭來，平靜道，對，這事與她無關，她剛來不久。

他們點點頭，道，好,我們會繼續查下去的。

外面警車長鳴。我被他們帶了出去，第一次坐上了囚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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