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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商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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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樓上雅座,安王確實已經等候多時。

桌子上的菜肴也都盡數涼透了。

知道這是特意做給他看的齊修遠堪稱從容的就自己讓對方久等的事情表示了真摯無比的歉意。

這樣油鹽不進,絲毫不以他的下馬威為恥的齊修遠讓安王幾乎想要下意識的揉弄一下脹痛的太陽穴,這次為了將齊博倫一舉擒獲,他已經有好幾天沒有認真休息過了。

“不知王爺這回找在下有何要事?”齊修遠在安王的擡手示意下,在客座上坐了下來。趙廷凱略微躊躇了下,選擇坐在他的身邊——算是變相的表示他願意在兩人談崩後為之轉圜的態度。齊修遠對此很是感激的沖著他微微一笑。趙廷凱幾乎是條件反射的紅了耳朵。

眼見著自己外甥被對方的高超段數吃得死死得的安王還真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

他清了清嗓子,咳嗽一聲,借此重新把主動權拿了過來。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不懈努力,本王已經查找到了齊博倫與——你們兩個母親的行蹤。”

趙廷凱聞聽此言,幾乎是下意識地問:“我阿娘怎麽樣?她還好吧?”

齊修遠的臉上也露出關切的神色。

安王不動聲色地掃過兩人的面部表情,特別是齊修遠的,“找到他們的暗衛說,你們的母親精神還很不錯,他們現在就住在廣赟江那頭的玉溪鎮上。說來也怪,齊博倫並沒有限制你們母親的自由,暗衛不止一次的看到她一個人獨處,而齊博倫並不在她身邊。”

“所謂的一個人獨處,恐怕也只是表面上的。”齊修遠對自己那個變態父親知之甚詳,“我敢肯定,在王爺你暗衛沒有註意到的地方肯定有其他人在潛伏著,只要郡主娘娘稍有異動,恐怕這點表面上的自由,都沒有了。”

安王若有所思地敲著桌面,讓齊修遠繼續往下說。

“有道是吃一塹長一智,經過上一回在百川府府郊小莊子上發生的事情後,我父親不可能再把郡主娘娘放在一個沒有絲毫保障的地方,因此,他一定派了很多人在周邊看守。”齊修遠言簡意賅的把自己上回是怎樣把安靈韻‘偷’出來的往事說給舅甥倆聽。“這回我們要救人,一定要做好充分的準備——要是人沒救出來,反倒把我父親給激怒,那可就太得不償失了。”

“不錯,提醒的很周全,你覺得我們接下來應該怎麽做?”安王一副求教的口吻問齊修遠。

如果是其他人被一個王爺如此這般虛心請教,恐怕早就飄飄然的不知道身在何地。

齊修遠卻表現得十分寵辱不驚。

他對安王微微一笑道:“王爺這是在與在下開玩笑了,您的心裏明明已有章程,怎麽還來問在下應該怎麽做呢?”

——就是再自視甚高的蠢貨,也不可能在這樣的情況下喧賓奪主,惹來更多沒必要的猜忌吧。

安王豎起大拇指,大笑著說了句“後生可畏”。哪裏還要當初第一次見面時所刻意表露出的不屑一顧和劍拔弩張。

“本王這次特意把你叫過來,除了因為你也是韻娘的兒子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本王這次不打算再對你父親有任何留手,他必須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安王神情嚴肅地說:“希望你能夠理解,不要因此而對我們產生芥蒂。”

“在我父親心裏,我一直都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他對我沒有絲毫父子親情,我也不會一意孤行的把他放在心上,因此,你們想做什麽就做吧,我不會因此對你們產生任何沒必要的芥蒂。”齊修遠沒有任何猶豫的說。

當初齊博倫明知道安王要對他下手,卻幸災樂禍的選擇旁觀,如今的他也不過是做了與齊博儉同樣的選擇。沒什麽好感到內疚慚愧的。

趙廷凱與他父親的感情不錯,很難理解齊修遠的這種心態,不過他相信齊修遠不是那等冷漠無情之人,因此並沒有因為齊修遠的選擇就看不起他,而且他對齊博倫實在是沒有半點好感,巴不得他倒大黴,因此也摻合著對齊修遠說:“那樣的狠心父親,有跟沒有又有什麽區別,他要是真為此而見了道君老爺,對你來說才是解脫呢!”

“廷凱!”安王警告似的喚了聲外甥的名字——這樣的話不是他有立場說的。

趙廷凱摸了摸鼻子,比劃著做了個“我不說話了”的噤聲手勢。

“廷凱這孩子被我們寵壞了,說話總有些口無遮攔,你可千萬不要怪罪於他。”安王警告過自己的外甥後,對齊修遠打著圓場。

“廷凱弟弟心直口快,我喜歡都來不及了,怎麽會怪罪於他。”齊修遠笑瞇瞇地看了趙廷凱一眼。

趙廷凱忍不住磨了磨後槽牙,用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聲音嘀咕了一句,“哪個是你的廷凱弟弟,自說自話的也不嫌害臊。”

“不知道王爺接下來打算怎麽辦?”齊修遠假裝沒有聽見趙廷凱的抗議,表情慎重的問安王。

安王也不賣關子,直接告訴齊修遠他已經派人潛伏進了他們暫時落腳的民居裏。

“只要聯系上韻娘,就大事抵定了。”安王一副勝券在握的神情。

齊修遠卻有些猶疑,“我那父親警惕性遠非常人可比,王爺潛伏進去的人真的不會出什麽差錯嗎?”

“本王派過去的那個人,是誰都想象不到的,”安王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蘇荷起來也是齊博儉自己作孽,平白把一個對他忠心耿耿的人推到了咱們這邊。”

“舅舅,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趙廷凱忙不疊的問。

“修遠,你對你父親的那幾個妾室知道多少?”安王問齊修遠。

齊修遠楞了一楞,“我們一年半載的都難得碰上一面,這次營救計劃與她們有關嗎?”

“確實和她們其中的一個人有所關聯,你父親有一個妾室姓張,聽說很受寵愛,曾經還差點為你父親產下一個兒子,卻因為不小心觸怒了他而被打發到莊子上反省,結果卻莫名其妙胎死腹中——不知道你有沒有印象?”

“您是說姨娘吧,府裏以前確實有這麽一個人,等等!我記起來了,她的眉眼像極了郡主娘娘,難道——”齊修遠滿臉驚訝地看著安王。

安王點點頭說:“這就是你父親會寵幸她的緣由,只可惜,她看不清自己的處境,太過張狂淺薄,由此引來你父親齊博倫的厭棄,即便是有孕在身,還是令人惋惜的玉殞香消。”

安王語氣很有幾分感觸的微微一頓,“因為她是你父親主動開口討要到身邊去的——她自己也頗為樂意,覺得此番做了你父親的小老婆,自然是一步登天的節奏——她的父親也就是張老漢,雖然舍不得女兒,但也不敢反抗,只得眼睜睜瞧著女兒進了那深宅後院。所幸他女兒是個有福氣的,剛到了你父親身邊就有了身孕,原本以為這也是一個不錯的歸宿,誰料到天有不測風雲,昨天還是眾人巴結討好的姨奶奶,今天就變成了被打發到莊子上的棄婦,還沒有任何說法的一屍兩命。”

安王看著齊修遠平靜如常的臉容,繼續說道:“張老漢帶著兒子去府裏討公道,兒子在推搡爭鬥中被人不小心打死了,自己也瘸了一條腿,回到家裏又收到一個噩耗,婆娘因為承受不住子亡女喪的痛哭,兩腳一蹬,歸了西。”

“這也太慘了!”趙廷凱發自肺腑地唏噓了一句。

齊修遠對此卻沒什麽太大的反應,要做到在他和妻子的上輩子裏,也沒比這張老漢好過多少。他之所以對岳父岳母如此敬重,不就是因為上輩子他們也曾為女婿一家拼掉了所有,乃至於家破人亡嗎。

“張老漢對你父親的恨意,早已經入了骨髓裏,只是強龍不壓地頭蛇,他這樣一個一無所有的平民百姓,能有什麽本事與你父親這樣的權貴相抗衡?最後只能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拖著條瘸腿,拿著被當家主母賞還的賣身契和幾十兩銀子淒風苦雨的回了老家。”

齊修遠靜靜的聽安王說完,霍然擡頭道:“這一切都是我那位好嫡母的陰謀吧?”

安王也不推搪,坦然道:“不錯,你父親寵張姨娘寵得太過火了,張姨娘又輕狂囂張的不懂得收斂,還有了身孕,你嫡母不趕緊快刀斬亂麻的對她出手,難道還眼睜睜的看著她爬到自己頭上來嗎?”

“說來說去都是美色惹得禍,”趙廷凱翹著個二郎腿,很得瑟自己的父親沒這個臭毛病,“如果你父親管得住他自己的下半身,舅舅他自然就找不到這樣一個好幫手,無牽無掛,一心只想著報仇雪恨的好幫手可不是想找就找得到的啊。”趙廷凱由衷的咋舌,佩服連旮旯角落裏的人都能夠挖出來的親舅舅。

“那張老漢的心裏必然已經存了死志,這對我們來說好又不好,好得是不擔心他中間半途而廢,不好的是怕他被仇恨沖昏了頭腦,不管不顧的一心就想著報仇,而壞了您的布局。”齊修遠的語氣異常冷靜地說。

“百川齊府說到底也是千年修行世家,沒那麽多空子給我們鉆,能找到這樣一個,已經很不錯了。”安王不是個瞻前顧後的性格,很是幹脆地說:“如今萬事俱備,只欠東風,本王是絕不願意再拖延下去!”只要想到妹妹還在齊博倫那個狗東西手裏,安王就惱怒交加的恨不能爆血管!

“舅舅說得好,我也沒辦法在忍耐下去!”趙廷凱一拍桌子,“揀日不如撞日,要不然我們今天就往那玉溪鎮一行!”

齊修遠對此沒有任何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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