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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睚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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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齊博倫強制幹預的緣故,齊修遠沒能去洪家替妹妹討個公道,不過心中到底有幾分虧欠的齊博倫對齊修述兄妹想要去往靈水鎮散心的請求倒是很快就點頭同意了——

對此齊修遠很是松了一口氣。

畢竟齊博倫是百川府的無冕之王,他若真要扣押齊修述兄妹的話,他也沒什麽其他辦法可想。

齊修述兄妹也沒想到齊博倫會這麽快就松口,一時間有些喜出望外!趕忙回去收拾行李,看那架勢就好像生怕齊博倫反悔似的。

“誰知道父親會不會在我們那位好母親的唆使下又突然改變主意呢,為防夜長夢多,我們必須立刻離開!”齊修述私底下這樣對自家二哥說,語氣裏充滿著對齊博倫的不信任。

齊修遠讚同弟弟的話,“我也想你嫂子了,她現在身懷有孕,也不知道現在情況怎麽樣。”

“這都是我的錯,不是為了我,二哥你也不會在這樣的時候離開嫂子身邊。”齊練雯的聲音裏充滿愧疚。

“你出了這樣的事,二哥不趕回來還是人嗎?”齊修遠聽不得妹妹這見外的話,“你嫂子聽說了這事也急得不得了,忙不疊的催我過來,就怕你受委屈!只可惜二哥沒用,還是沒能替你討個公道!”說到這個,齊修遠眼睛裏有殺氣一閃而過。

“二哥你能過來,雯娘已經非常感激,”齊練雯發自肺腑的說,“雯娘很慶幸自己能有兩個這麽好的哥哥,這是雯娘一輩子的福氣!”

妹妹的話讓齊修遠兄弟倆個心中動容,他們不約而同伸手拍了拍妹妹的肩膀,此時此刻,一切盡在不言中。

兄妹三個商量好後,齊修遠拎著妻子給大伯和伯娘精心準備的禮物去了大伯所住的院落。

“你可把大伯騙得好苦!”齊博儉滿臉嗔怪的站在門口迎接他。

齊修遠一臉尷尬地連連拱手告饒,說他也是害怕走漏風聲,才不得不違心隱瞞,還請大伯原諒則個。

“要不是知曉你的為難,大伯今天根本就不可能讓你進門!”齊博儉佯作生氣地喝道。“不過,”他話鋒一轉,臉上帶出一抹笑意,“你這一招韜光養晦也算是用的不錯——若你過早暴露自己的真實修為,家裏那幾個族老絕不可能就這樣眼睜睜的放你輕松離開!”

齊修遠咳嗽一聲,伸手摸摸鼻子,滿臉討好地笑道:“我就知道大伯大人有大量,定然了解小侄的苦衷。”

“真正了解你的人是你伯娘,她可從頭到尾的站在你這邊,也不知道你小子哪裏來的福氣!”齊博儉故作不快的說道。

“哪裏來的福氣,虧你這話也說得出口!”齊雲氏挺著個大肚子從屋裏走出來,“要不是修遠的幫助,你現在還抱著別人的孩子解饞呢!”

“伯娘,好久不見,您身體最近還好吧?”齊修遠連忙拱手向齊雲氏行禮。

“自從用了你送來的那幾個食譜,伯娘真的是好的不能再好了,”齊雲氏喜笑顏開,“不但胃口變好了,就連肚子裏的孩子也比往常活潑得多,修遠。這一切都是你的功勞啊,伯娘真不知道該怎樣感謝你才好!”

齊修遠聞言連忙表態道:“我要大伯和伯娘過得舒心,膝下有子可依,就是對侄兒最大的感謝了。”

齊博儉夫婦滿臉失笑地搖頭說:“就沒見過比你還會說話的孩子。”

齊修遠佯裝懊惱地眨巴了兩下眼睛,“侄兒馬上就要有自己的子嗣了,哪裏還是什麽孩子!”

“在長輩的心裏,你們這些做晚輩的永遠都是長不大的孩子,不過話又說回來,貞娘現在的身體怎麽樣,孩子在她的肚子裏也乖不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也懷孕了的關系,齊雲氏對所有孕婦都充滿著好感。

“貞娘的情況很不錯,孩子也乖巧得很,就是食欲非常離譜,一天出個六七頓還覺得餓得慌!”齊修遠臉上的表情很有些無奈。

“她現在是特殊情況,一個人吃的是兩個人的份,”齊雲氏面帶不滿的說,“她現在可是在為你生兒育女,你可別告訴我一點糧食都舍不得!”邊說還邊一臉警告地瞪了自己丈夫一眼。

齊博儉連忙舉雙手雙腳表態,“只要是你想吃的,說是人參燕窩,就是月裏嫦娥做的月餅我也親自幫你弄了來!”

——真是老不正經!

齊雲氏兩腮染暈的在心裏啐丈夫一口,面上卻擺出一副嚴肅認真地模樣,“瞧見沒有,跟你大伯多學著點!”

齊修遠一臉苦笑,“伯娘,我哪裏是舍不得給她吃,我是怕她把肚子餵得太大,生產困難——”

“呸呸呸,童言無忌,童言無忌!”齊雲氏被齊修遠口無遮攔地一番話嚇了一跳,連忙出聲打斷他,“這話也是能隨便說的,擔心你娘子聽了捏拳頭捶你!”

齊修遠拿手捂住嘴,做出一副懊悔不疊的模樣。

“不過你這話說的也對,確實應該註意一下,”齊雲氏扭頭又瞪丈夫一眼,“瞧瞧修遠對他夫人多好,你這個做大伯的怎麽半點都沒學到?!”

齊博儉頭大如鬥地伸手揩了一把臉,反正不管他說什麽都是錯的,齊修遠感同深受地在旁邊看他——要知道這不分青紅皂白的罪在靈水鎮他也沒少受。

齊修遠在大伯家盤桓了好一陣子才告辭離開,齊博儉夫婦親自把他送到了門口,齊博儉看著自己一掃往日陰霾意氣風發的侄子,情不自禁地就是說了句,“能不回來就別回來了吧。”站在他旁邊的齊雲氏也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你大伯說的對,既然在靈水鎮住得好,聽伯娘的話,就別再回頭了!”這些年她冷眼瞧著,也覺得小叔子的某些行徑實在是讓人心寒的厲害。

心裏明白大伯和伯娘為什麽會說出這樣一番話的齊修遠臉上忍不住露出一絲溫暖的微笑。

“那怎麽能行?”他彎著眼睛望向這對真心實意為他考量的長輩,語帶調侃道:“大伯、伯娘,你們可還在這兒呢,侄兒怎麽能放下你們不管。”

齊博儉錯愕擡頭,看到的是一雙誠摯坦然又充滿暖意和堅定的眼眸。

“總有一日,二弟會為錯待你而感到後悔,”齊博儉嘴角牽起一抹充滿感慨的弧度(齊雲氏拿手絹摁了摁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濡濕的眼角),隨後又以最快的速度斂去,重新變得嚴正起來。“雯娘的事情已成定局,洪家既然答應補償就別在節外生枝了,不管怎麽說,這樣的事兒拖得越久女兒家就越吃虧。”

“……”齊修遠眼波微閃,半晌才露出一個微笑拱手應承道:“還請大伯放心,侄兒心裏有數。”

“你伯娘現在的身體不容久站,我們就回去了,等侄媳婦生產,你別忘記給我和你伯娘寫封信報個喜,好歹也告訴我們是弄璋還是弄瓦。”齊博儉一面攙著妻子往回走一面回頭對齊修遠叮囑道。

齊修遠聞聽此言,連忙疊聲保證一定會第一時間通知大伯和伯娘,絕不敢忘記他們!

從大伯家出來,齊修遠還沒想好要去哪兒,跟隨他一起從靈水鎮過來的護衛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身後。齊修遠眼中有鋒芒一閃而過,“有消息了?”

護衛低聲回稟了兩句。

“確定他今晚會過去?”齊修遠眼眸微瞇,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護衛畢恭畢敬地又補充了兩句話。

“很好!”齊修遠化右掌為拳重重擊打在左掌心上,“事不宜遲,今晚就讓她動手!”

怡紅樓是百川府府城最紅火的青樓,也是名符其實的銷金窟!

正所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多少王孫貴族紈絝子弟在這裏醉生夢死,一擲千金!

這天晚上的怡紅樓還是如同往常一樣的燈火輝煌,人聲熙攘。

冰寒刺骨的雪風並沒與冷卻嫖客們心口的火熱,怡紅樓大門口更是接踵摩肩,人來人往。

鴇母和龜公的大嗓門混合著煙花女子們嬌若鶯啼的柔媚聲線如菟絲花一樣緊緊纏繞在過往的路人身上。一些把持不住的在路邊躊躇片刻,就大力嗅聞著讓人神魂顛倒的胭脂水粉味,三步並作兩步地在鴇母和龜公的恭維下,攬上一到兩個哪怕是在寒風冷冽中也依然敞胸露乳的艷妝美人步履匆匆的往怡紅樓內猴急而去,很快就消失在二樓的過道裏。

也有一些正經儒生面紅耳赤的在嘴裏念叨著“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的老話,一面避之唯恐不及地用力掙脫那些過來勾纏他們的白皙玉臂掩袖而走!

更多的是一些常來常往的熟客,每當他們一靠近怡紅樓,那些與他們有過一晌貪歡的美麗女子們都像是迎接自己的夫主一樣,歡歡喜喜的迎上來或挽住他們的胳膊或湊到他們耳畔柔情婉轉的述說著她們的思念之情。每當這個時候,那些大方的客人們總是會志得意滿的往她們敞開的胸衣裏或塞上幾個金銀錁子或直接把她們摟抱入懷,在眾目睽睽之下深深擁吻,引來旁邊鼓掌叫好者無數。

“公子爺,你總算是來了,你知不知道燕奴有多想你,想得心肝都痛了!”一個站在鴇母身邊,穿著綠色紗衣,凍得雙唇發烏的二八女子眼睛一亮,朝著一個剛下馬車的錦衣公子身上急撲而去。那公子大笑著張開雙臂將她緊緊擁入自己懷中,“爺的好燕奴,你這簡直就是傳說中的乳燕投懷啊,來來來,讓爺瞅瞅,凍壞了吧?媽媽呀,我說你這可就不對啦,燕奴可是爺包下的,你怎麽能讓爺的小嬌嬌受這樣的罪過,瞧瞧,瞧瞧,這樣爺得多心疼!”

“哎喲喲,洪公子,您這話可真冤枉媽媽了,”同樣看到洪公子的老鴇揮舞著大紅手絹迎上去,臉上更是笑出了一朵花,“是燕奴自己堅持要在門口等著您呢,媽媽哪裏舍得,可是勸了她好幾次,她都不肯聽呀……”

“是這樣嗎?乖燕奴?你就這麽的想公子嗎?”洪公子聽到這話大為得意,伸手捏起燕奴的下巴就在對方面上香了一口。

燕奴嚶嚀一聲將臉嬌媚地埋進了洪公子的掌心裏。

感受著手指上的滑膩,洪公子喉結不由自主地上下滑動了一下。

“既然這麽的想爺,那麽爺今晚就好好的疼疼你,”洪公子攔腰將懷中柔若無骨的小嬌娃打橫抱起,“不過這回你可別再做到一半就抽抽噎噎的和爺說什麽挨不住了的喪氣話。”

幾個跟隨洪公子而來的小廝聽到這話不約而同的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公子爺……”陡然被恩客抱入懷中的燕奴面紅過耳地拿手去捂洪公子的嘴,邊捂邊羞赧的四下打量周圍,一副生怕別人聽到洪公子剛才葷話的緊張樣子。

“都是爺不好,惹得爺的乖乖燕奴害羞了,走走走,咱們進去,這就進去,爺答應你,這回也不說了,不說只做,不說只做哈哈哈……”洪公子被燕奴如同驚弓之鳥的慌亂模樣逗得仰脖大笑,就這樣徑自抱著懷中的俏佳人往樓子裏走。

煙花之地的時間與正經地方不同。

這兒的人習慣了晝伏夜出,白天瞌睡夜晚精神。每到夜幕降下,青樓裏的靡靡樂曲和笑鬧聲就會越發的熙攘熱鬧,從樓子外經過,裏面的喧嘩轟鳴聲響亮的連耳膜都可能把人震聾掉。

夜半時分,正是怡紅樓裏最喧嘩熱鬧的時候,怡紅樓的後門卻跌跌撞撞地走出一個手握鋒利匕首的窈窕女郎。

那女郎穿著薄得近乎透明的綠色紗衣,蒼白如紙的如玉容顏上一雙烏亮如星的瞳眸閃耀著大仇得報的快意。

她出來後,一輛看上去沒有任何特點的尋常馬車就正正巧的停在了她的面前。

女郎擡手撩開車簾,鉆進馬車坐下,低頭看了眼自己手上仍在往下滴血的匕首,嘴角彎起一個冰涼的弧度,隨手將匕首拋到了馬車不遠處的汙穢排水溝裏。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從怡紅樓裏傳出的一個消息震驚了整座百川府城!

百川府僅次於齊姜兩家的洪家庶長子在怡紅樓裏被他的相好去勢閹成太監,再也不能人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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