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裝修得富麗堂皇的茅草屋，胡白真是為這位藥老的品味擔憂，老人家絕對是奇葩中的精品葩，在大唐京都長安，如此寸土寸金的黃金地段街面開醫館，三天兩頭打魚曬網就不說了，醫館竟然是泥墻茅屋竹籬笆，若說是主人勤儉持家，偏偏門楣窗欞等卻又用料極為奢華，暴發戶的氣息相當濃厚，嚴重影響了大唐首府京都長安的市容市貌，偏偏所有的衙門官員都是裝作不知，可謂長安一怪！

看著門外黑壓壓長龍人群，胡白不準備再去品味這位藥老的個人喜好，畢竟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還是先辦正事吧，胡白向來不是遵紀守法的良民，因此直接向著長龍的龍頭位置走去，絲毫不理會眾人的詫異，畢竟到了這裏，那些個街面上撒野的人向來是非常乖巧，如同胡白這般高調插隊的人可是少之又少，眾人的眼神中並沒有憤怒，而是充滿了同情。

“藥老，小兒這胳膊還有救麽？”只見一吃得圓滾滾的中年男人滿臉堆笑的看著眼前其貌不揚的老者，非常之恭敬。

“呵呵，這個胳膊斷得挺有意思！！”被稱作藥老的老頭非常隨意的晃了晃手上的胳膊，只聽見一個小子發出殺豬般的慘叫聲，實在是一點男子漢的骨氣都沒有，胡白甚為鄙視，不過對於這位藥老的醫德也是覺得應該好好探討一番，這老頭站沒站像，坐沒坐像，完全沒有懸壺濟世的大師風範，胡白對於藥老的印象那差得就不是一點半點了。

“先生，先生，手下留情！！”中年父親連聲呼叫，那叫一個心疼，說著話連忙將一張銀票遞了過來，顯然是知道這老先生有喜歡收取灰色收入的癖好。

“好說，好說，小曹你真是太懂事了！！哈哈”藥老又使勁的晃了晃聽夠了殺豬叫才施施然放手，將銀票隨意塞進口袋的時候，偏偏臉上又是一副視錢財如糞土的表情。

躲在一旁的胡白內心暗罵：“虛偽！無恥！”

“先生，小兒這？？我找了宮中的禦醫，都說是沒有法子，因此來您這裏試試”沒看出來，這位中年男子竟然還請得動禦醫，弄不好應該是個京官，如此低三下四，完全沒有京官該有的飛揚跋扈，實在是難得。

“哈哈，小子你這胳膊應該很有故事吧，給爺爺講講！！”這位藥老並沒有回答中年男子的問話，而是非常和藹看著方才慘叫連連的小子，原來此人正是京都書院內對妻吟詩的曹寶，那麽他的父親應該就是京兆尹，也就是首都市長了，這官可就不小了，藥老真是下得起手啊。

“我這是被人打得！”曹寶的胖臉上寫滿了苦澀，身為首都市長的兒子，竟然在京城被打了，實在是恥辱啊，完全沒有實現我的地盤我做主的戰略，可以說是相當的草包。

“怎麽打得？？好歹你也是京兆尹的犬子”藥老一聽來了勁，病也不看了，直接蹲在了椅子上，一臉的幸災樂禍表情，這老頭仗著有幾分本事真把自己當個人物。

這位京兆尹一臉的慚愧，低頭不語。

曹寶顯然是知道藥老的脾氣，明白如果不一五一十講講過程，老人家說不定一會怎麽折磨自己，因此清清嗓子，準備開講，務必保證故事生動，情節曲折，讓老人家心情舒坦一些，後面排隊的吃瓜群眾也是伸長了脖子，京兆尹的兒子被打了，一定非常的血雨腥風。

“昨天看見兩夥人打架，雙方那叫一個鬼哭狼嚎，我閑著沒事準備替父親分憂，微服私訪，體察一番民情，因此擺脫了父親安排的家丁，前去圍觀，只見雙方打得那叫一個精彩絕倫，正看得津津有味，忽然肚中饑餓，想起兜裏還有點瓜子於是拿出來邊嗑邊看，正看得饒有興趣，誰知道他們忽然一同向我下手........，事情就是這樣，你看我這胳膊還有救麽？”曹寶講得眉飛色舞，到了最後臉上才顯現處委屈，這什麽世道，看個打架招誰惹誰了，被打得如此齊心協力，可以想想看人打架嗑瓜子有多麽招人厭煩。

“嘎嘎......”

藥老聽後，非常無恥的一陣狂笑，絲毫不顧及對方內心感受，周遭得民眾礙於京兆尹的官威只得使勁憋著，一臉便秘的表情，大庭廣眾之下，被如此肆無忌憚的嘲笑，曹寶害臊的頭都快埋進褲襠裏了，藥老頭這才非常沒臉沒皮的收聲。

“小曹，你這就不對了，兒子光天化日之下被打成這樣，你這京兆尹是怎麽當的？？”藥老頭一本正經，直接訓導起首都市長，非常的具有領導風範。

“在下無能啊！”曹寶的父親非常之慚愧，身在高官雲集的京都，京兆尹並不是一個大官，因此應該也是飽受欺壓，所以這句‘在下無能’說起來非常的熟練，臉上的尷尬也是恰到好處，果然那也是變臉派的高高手。

“回去吧！”藥老嘆口氣說道，這父子兩身上應該是再沒有什麽有趣的事情發生了。

“藥老，難道小兒這胳膊廢了？？我回府如何向賢妻交待！！”曹京尹一臉的期冀，如此低三下四，就是為了保住自己兒子的胳膊，當然了最重要的是家中的妻子太過彪悍了。

“剛才已經接好骨了，你府上應該有醫師，找個靠譜的給固定一下就行了！！”藥老頭覺得這位京兆尹在自己面前表現得非常得體，決定不再過多為難，就此話別就可以了。

“好好好！有勞藥老了”曹寶父親高興的拱拱手，長長的松口氣，若是知不道，家中母老虎可要唯他這個京兆尹是問。

“一萬兩，不要搞那些彎彎繞！”藥老直接伸手要銀票，老頭子可是不好糊弄的，規矩是規矩，別以為道個謝就可以不了了之。

“自然自然！”曹京尹笑呵呵的從懷中掏出銀票，表情很喜樂，他是明白這位藥老的能耐，值得這個價，就這他還從悍妻手中克扣了一部分銀兩，盤算著慫恿自己兒子好好打幾次吃虧架，弄不好可以充實一番自己的小金庫，這父親也是挺坑兒子。

旁邊胡白看了看，我幹，五千兩銀票輕松到手，這可是純利潤啊，老頭子果然是生財有道，看得胡白非常眼熱，不過他可不敢貿然出來，這老頭獅子大張口的厲害，他得靜觀其變。

在胡白繼續旁觀的同時，又一位看病的人已經來到藥老近前，這位仁兄那也是人才啊！

“藥老，您看這掛診費能不能商量商量，家裏窮！”這貨是第一個找醫生砍價的，由穿著來看的確也是窮苦人家，不過滿臉肥肉又顯得極為不相稱，應該是有極大的貓膩。

“嘎嘎，京城有個富商劉鐵雞，聽說最近得了怪病不會就是你吧？”藥老果然是眼光毒辣，根本沒有被來人的外觀迷惑，而是直接戳穿了對方的嘴臉。

“藥老慧眼識珠，鄙人劉富貴，劉鐵雞是坊間別稱，沒想到藥老您也認識我，既然是熟人，那就更應該給便宜點”劉鐵雞果然是登鼻子上臉的家夥，這就順桿爬了。

“好說好說，京都盛傳，劉鐵雞放屁都要兜著用來吹蠟燭，果然是名不虛傳，老頭子今日得見，真是萬分榮幸”藥老笑得那叫一個燦爛，親熱猶如碰見了多見失散的媳婦一般，胡白覺得劉鐵雞應該是要倒黴了。

“藥老見笑了，在下能得藥老指點，那才是榮幸之至，您看這診費？？”劉鐵雞覺得藥老和藹可親，又對自己笑語嫣然，看來今日這診費可是省了不少。

“這樣吧，鐵雞”藥老親切的稱呼對方，劉鐵雞也顧不上藥老的措辭有什麽問題，眼睛亮亮的，眼巴巴看著對方。

“以前的掛診費都是十萬金，給你優惠優惠，就五萬金了”藥老很大度的獅子大張口，媽蛋，老子最恨這種摳摳搜搜的家夥，而且聽說劉鐵雞克扣家丁的月錢厲害，今日他準備為民除害了。

“什麽？？？”

“五萬金？？！！”劉鐵雞的眼睛都直了，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向來是一毛不拔，此時感覺像是被扒光了一般。

“怎麽了？？太少了？？鐵雞你真是太有心！”藥老笑瞇瞇看著劉鐵雞，無恥的樣子很到位。

“藥先生，我不是這個意思，方才那位京兆尹的公子才收了五千兩銀子，到我這怎麽就是五萬金？？”劉鐵雞一毛不拔，自然那也是了解過行情，明白藥老這是在敲詐勒索，臉上的親熱勁立馬散去了。

“鐵雞啊，咱們是熟人，要是旁人我早就翻臉了，你看啊！我給你算算啊，方才是要十萬金，現在是五萬金，等於是送你了五萬金，現在你用五萬金看病，等於是白看，你還有什麽不滿意”藥老那是相當的慈眉善目，算賬的方式也是極為奇特，胡白對這種胡攪蠻纏的方式表示佩服。

“這？？”劉鐵雞被誆一楞一楞的，一時半會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媽了個叉！現在是十萬金，不愛看滾蛋！”看著劉鐵雞好言相勸不行，藥老直接爆粗口，耍起橫來。

“五萬金，我看！！”劉鐵雞沒想到藥老翻臉比翻書還快，直接坐地漲價，而他這個病又不得不看，咬咬牙，算是應下來了，他可是知道下次藥老開門診病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十五萬金，否則老子不看”媽了個叉，方才廢了那麽多口舌，你小子就是不上道，藥老怪脾氣上來了。

“好好好，您說多少就多少，但是得保證看好”劉鐵雞此時已經是滿頭汗水，不過還是留個心眼，就是要讓藥老保證看好。

“二十萬金，保證看好！”藥老就是個性啊，你劉鐵雞不僅會算賬，而且還懷疑我的醫術。

“藥老，您給看吧”劉鐵雞渾身顫抖，前胸後背濕了一大片。

藥老也不言語，扔過來紙和筆，顯然明白誰沒事身上帶這麽多錢，因此先把借據寫好，劉鐵雞的心那是在滴血啊，可是錢重要還是命重要他還是分得清的，因此顫顫巍巍總算是寫完了。

“鐵雞，你這個字怎麽跟狗爬似的”藥老皺著眉頭，眼神中充滿了慈愛

“藥老，您可以給看看了吧?”一毛不拔的劉鐵雞，態度十分的恭謹。

“你是不是夜間渾身冷熱瘙癢難耐？”藥老漫不經心的說道，老頭子雖然人品不敢恭維，不過這看病還是很有一套。

“正是！！”劉鐵雞驚喜應道，以他吝嗇的性格，能花二十萬金看病，那真心是被病魔打倒了，沒想到自己還沒有敘述病情，藥老已經診斷出來，因此自然是喜出望外。

“咳咳，鐵雞啊，你這個病是貪財所致，方才破了財已經好了”藥老語重心長的說道，頗有對於後輩的溺愛神情摻雜其中。

“什麽？？貪財病？？”劉鐵雞根本不敢相信，天底下還有這麽個病。

“要不信，你可以把這借條拿走！”藥老很爽利的把紙條甩過來。

“不要不要，還是留給您老人家救濟窮人吧”劉鐵雞似乎看到瘟神一般，楞是不敢碰。

“鐵雞啊，以後莫要如此貪財，否則這個病可會覆發”藥老做著最後的敲打。

“鐵雞一定聽教”劉鐵雞感激的拱手離開。

我幹，這藥老真是人才啊，二十萬金，真是敢張口，方才他已經看出端倪，這劉鐵雞的病應該是出汗治好的，天底下哪有什麽貪財病，胡白用一種非常鄙視而又羨慕的眼神看著藥老，非常之羨慕嫉妒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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