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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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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體的正裝是一件化腐朽為神奇的寶物, 就好像是女人的口紅和高跟鞋, 再普通的男人穿上西裝西褲打上領帶都會顯得身姿頎長, 神采奕奕。

鐘翹與華旸分手的前三年,同在一個城市卻從未遇上過,但也不知道是怎麽了, 近半年卻接二連三的遇上,都說不清這究竟是孽還是緣。

華旸穿著一身黑西裝、白襯衫和黑皮鞋,最簡單也是最經典的黑白配, 顯得整個人的氣質幹凈利落。

她的目光落在系在白襯衫領口處的那條灰藍色絲質領帶上,這是某品牌的經典款,這兩年依舊在櫃出售,如果不是上面隱隱幾處勾絲的痕跡, 甚至很難看出這是一條已經買了有三四年的領帶。

這是他們分手前那個聖誕節鐘翹送給他的聖誕禮物, 那時華旸剛拿到眾金的實習offer,兩個人為此還去吃了一頓昂貴的大餐慶祝了一下。

領帶送出手,可直到兩人分開,鐘翹都沒見他真正用過,卻不想會在今天與舊物重逢。

不對, 是舊物們。

“悄悄,沒想到你也會來。”華旸的眼中是難以掩藏的驚喜,他是的確沒有想到能在這裏遇見她。

在鐘翹一踏進內場的時候他就註意到了, 她穿著漂亮的裙子,優雅的像一只黑天鵝,細腰盈盈一握, 言笑晏晏,這是他不曾了解過的一面。她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圍在自己身邊只會臉紅害羞還有點自卑的小女孩,如今的她光鮮亮麗,獨當一面,只讓人想做她的裙下之臣。

華旸不自覺的挺直了背脊,看著安然自若的鐘翹,他反而有些莫名的緊張。一手拿著起泡酒,一手搭在西裝下擺上,無意間觸碰到那條領帶。

那是她送給他的領帶,一直被他收在櫃子裏,今天拉出抽屜的一瞬,也不知是不是觸景生情,突然就想起了以前兩人一起過聖誕節的場景,等臨出門了才發現自己竟然鬼使神差的戴上了這條領帶。現在想來,大概是老天都在暗示他鼓勵他吧。

“嗯,我也沒想到我會來。”鐘翹勾著嘴角,紅唇齒白,長睫扇動。這樣的她,美則美矣,但更像是荊棘從中的薔薇花,周身帶刺,叫人不敢輕易靠近。

她顯現是誤解了他的意思,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畢竟當初他不就是因為她‘沒有前途’才選擇離開去另尋高枝的嘛。

“悄悄,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高興,高興能在這裏見到你。”華旸著急解釋,往她面前又跨近一步,酒杯中澄金色的酒液晃蕩不停,鐘翹下意識的後退躲避,卻不想撞到站在身後的人。

“啊!對不起!”鐘翹扭過身,先低頭看了一眼,確定自己沒有踩到人。

“小鐘?”

她聞聲詫異的擡起頭,卻見同樣是一身正裝的孫一軍正站在自己身前。平時見慣了他穿休閑裝的樣子,陡然見他穿的這樣般正式。

他還把頭發全部梳起,一絲不茍,五官更顯深刻,修眉俊目,儀態偏偏。而更重要的是,他今天沒有戴那副金絲邊的眼鏡,狹長的雙眼沒了鏡片的遮擋,少了幾分儒雅,卻更多了些桀驁,才讓她一時間都有些不敢認人。

“所以,我們是要裝作第一次見面嗎?”孫一軍狡黠的眨眼,見她看的出神,輕快的打趣道。

鐘翹再聽他出聲,這才終於確定了這就是孫一軍,故作無辜的聳聳肩,順手從自身邊走過的服務生手中的托盤上重新拿了一杯香檳,與孫一軍碰杯:“我哪敢?真要裝作不認識,下禮拜孫老師只怕就不給我留門了。”

紅唇貼上杯沿,她長頸繃直,仰頭,氣泡帶著酒精滑入唇間,刺激著口腔裏的為一個味蕾,她舔唇,感覺有些意猶未盡。

“不過你怎麽沒戴眼鏡,我都不敢認。”她喝了半杯,看著孫一軍杯中幾乎未動的酒液,吊著眉梢,以示不滿。

孫一軍接受到她的挑釁,無奈的搖搖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天氣太冷,暖氣房進進出出,鏡片上都是白霧,便換了隱形眼鏡。”

“這樣挺好的,特別帥!”大概是因為喝了點酒,人到嗨處,鐘翹難得的沒有去顧忌要和孫一軍保持距離這件事情,反而大方的誇讚起來。

孫一軍顯然也發現了她的變化,看著對面人緋紅的臉頰,他笑容溫柔,目光清澈:“能讓鐘總誇獎,真是我的榮幸。”

兩人你來我往,語調親昵,氣氛松怔,卻讓站在一旁被全然忽視的華旸十分不快,捏著杯腳的手緊了緊,手臂上青筋凸顯,他緩和臉上僵硬的表情,用盡量溫柔卻不大不小的聲音,試圖喚回鐘翹的註意力:“悄悄?這位是?”

又是陰魂不散的‘悄悄’,鐘翹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想到面前站著的人,立馬又恢覆了端莊的笑,側歪著腦袋,擠出一個敷衍的笑容看著已經走到身旁的華旸。

“這位是我的朋友孫一軍。”鐘翹伸手介紹道,“這是我的大學同學華旸。”

兩個男人友好的握手,盡顯紳士風度,盡管他們都能感覺出對方不一般的身份,交握的大手間帶著湧動的暗潮。

眾金是業界大佬,分到的邀請函就有十幾份,去年的菁英會華旸也來參加了,今天在場的,除卻去年的老面孔和一些他原本就認識的同行,整場有一半的人他都認識。

雖然是蹭著別人的邀請函進來的,可眾金的分量擺在那兒,讓他自覺底氣十足,先人一步自報家門,拿出名片:“這是我名片,不知道孫哥在哪裏高就。”

看似態度謙卑,可鐘翹卻太清楚華旸那點小心思了。孫一軍一個老師,今天應該也是朋友帶過來的,哪兒會有什麽名片。

孫一軍看著面前那張白底黑體字的名片,沒有猶豫,接了過來。然後從西裝內兜裏拿出一個銀質的名片盒打開,抽出卡片,遞了過去:“談不上高就,謀個溫飽。”

鐘翹看到孫一軍遞過去的那張硬紙名片,好奇心作祟,也不排斥華旸了,墊著腳湊到他身邊,眼睛就往那張卡片上瞄,還小聲的嘟囔了一句:“一個老師還印什麽名片啊,浪費紙資源。”

可等她終於看清那張名片上的楷書職稱後卻傻了眼。

紅石集團大中華區投資顧問——孫一軍

紅石集團,美資資產管理的龍頭企業,這幾年才在亞洲設立分部,同樣是業內人皆知天神級的公司。

鐘翹咋舌,眼神不悅的瞥著對面鎮定自若的孫一軍:“孫老師還真是深藏不露啊。”

這人簡直就是深藏功與名的代表,一次次刷新她的認知,他簡直都可以成為他們小城的光榮之花了。

“你也沒問過我啊。”孫一軍還覺得有些冤枉,語氣難得的帶著點委屈之意。

記得當初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鐘翹整個人都心不在焉的,根本就沒仔細聽他講話,更別說去主動了解他了。

鐘翹被他堵著啞口無言,仔細一想,除了他的學校,自己好像還真沒問過他其他什麽私人的問題,就連知道他在b大教書也是因為在b大遇上的緣故。

這麽細細想來,鐘翹就真有些心虛,訕訕一笑,還稍稍往後退了半步。註意到還拿著名片楞神的華旸,便用胳膊輕輕碰了他一下,企圖說點其他的轉移註意力:“對了,怎麽不見你女朋友,沒一起來嗎?”

可她這不問還好,一問卻讓華旸整個人一僵,表情更是覆雜。倒不是他女朋友沒空,也不是不想帶,而是因為他沒有邀請函,是蹭著他們組長的名額一起來的。

“我和同事一起來的。”他不認為鐘翹會故意給他難堪,便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哦。”鐘翹不以為然的點點頭,反正她也不是真在意他的答案,又扭頭繼續與孫一軍交談。

孫一軍已經重新拿了一杯酒,他湊到鐘翹的身側,俯身,在她耳邊,將聲音壓低到僅兩人可聞:“你前男友吧?”

鐘翹一臉不可置信,偏開腦袋,用看怪物似的眼神看他,小聲的反問:“這你都知道?!”

孫一軍站直了身子,退後一步,拉開剛才湊近的距離,又恢覆成那副斯文的樣子,抿著嘴笑的有些得意:“挺明顯的,不過你的眼光有在不斷的進步。”

言外之意,是誇了鐘翹也誇了戚承。

鐘翹努著嘴笑,兩個人像是分享了一個驚天大的秘密,心照不宣,默契碰杯。

華旸沒聽見孫一軍在鐘翹耳邊的那句低語,可直覺告訴他,他們在談論他,而且可能還不是什麽好話,他第一次在鐘翹的身上感到洩氣,他曾經是她仰望依附的存在,怎麽三年不見,不光她變了,就連她身邊的人也都是優秀的,無論是戚承還是這個孫一軍。

他能感覺到她和這個孫一軍不一樣的關系,他們看起來關系很親近,如果不是知道她和戚承在一起,他甚至都會懷疑這個孫一軍才是她的男朋友。

想到戚承,華旸突然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看著鐘翹,眼眸中是又糾結,又痛心,就鐘翹看來,他的樣子更像是在看一個走在失足邊緣的少女。

華旸正躊躇著如何開口能達到最理想的效果,孫一軍瞧了瞧鐘翹周圍,倒先問了出來:“你自己來的?戚承沒有和你一起嗎?”

鐘翹搖了搖頭:“老板讓我來的,我帶了個同事,一會兒介紹給你認識。”

華旸微一斂眉,看她的樣子,好像還不知道呢。

“你別再那樣看我了,再看我也不可能愛上你。”鐘翹忍無可忍,終於對華旸發難。這分了就分了,就搞不明白他這樣做出一副念念不忘的樣子是要惡心誰呢。

她一臉厭煩,華旸滿是受傷的表情,孫一軍卻嗤笑一聲,沒想到鐘翹會這樣下人面子。

“你別這樣。”孫一軍好心的勸道,“畢竟你美,有人追悔莫及也是常理之中。”

孫一軍多少聽說過一些鐘翹和這個前男友的事情,是在上周鐘媽媽和孫媽媽來b市的時候,鐘媽媽喝了點酒,一時間感慨起了女兒被辜負的那幾年。

鐘翹沒想到總是看起來謙和有禮的孫一軍會幫自己講出這樣的話來,賞了他一個嬌俏的媚眼,故作羞澀的調侃道:“竟說實話。”

華旸被兩人這一唱一和氣得臉色發青,差點就要繃不住。可當初的確是他對不起鐘翹在先,她心裏有氣也是應該的,便按捺住自己的火氣,軟下語調:“悄悄,當年是我不好,我不求你原諒我,只是我覺得你值得更好的,不應該在戚承身上是浪費時間。”

鐘翹是個護犢子的,本來只是被他纏的有些煩了,才沒忍住懟了他一句,可如今他這樣明目張膽的在她面前說戚承的不是,這就忍不了了。

她眉目依舊,眼色卻是淩厲無比,眸光暗了幾分,冷冷笑道:“哦?我值得更好的?誰是更好的?可別說是你?”

“你別賭氣,仔細聽我說好不好,你別看戚承年紀小,可心眼兒卻大著呢。你一定不知道……”

華旸語態強硬堅定,可話沒說完,卻被自一旁走近的人打斷。

戚承穿著中午熨好的那身靛青色西裝,在一片灰黑系中顯得鶴立雞群,格外矚目。西裝收腰的設計,使他整個人看起來更加挺拔。

坦然的接受著來自三人各不一樣的目光,光亮的皮鞋踩在地磚上,步履沈穩的走到他們面前,五官周正的臉上帶著的是痞氣又清冷的面容,嘴角噙著笑,眼神幽暗深不見底。

他一改往日的內斂,手插著兜,目光從三人臉上一一掃過,

“那麽巧?要不湊一桌麻將?”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鐘翹最近忙項目忙的焦頭爛額,於是去幼兒園接兒子的事情便落到了戚承的頭上。鐘翹加完班回家已經快十點了,她小心翼翼的開門,輕手輕腳的換了鞋,生怕把兒子吵醒。

可等走到客廳,卻發現家裏燈火通明,還有寶貝兒子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她找了一圈,最終在衛生間找到了哭的一抽一抽的兒子,還有盤腿坐在地上滿臉滄桑的老父親戚承。

“怎麽了?”她心疼的抱著兒子。

“你兒子要拉臭。”戚承煩躁的撓了撓已經亂做雞窩的頭發。

“爸爸沒抱你上馬桶嗎?”鐘翹捏了捏兒子的小臉,又親了兩口。

小包子在媽媽懷裏總算緩和了幾分情緒,不等親爸開口,小手就指著戚承,故作兇狠的指控道:“我才拉完臭臭,爸爸就沖掉了,都沒讓我看一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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