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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卡薩布蘭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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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衣琉恢覆意識是在被救出來的第三天,淩晨三點多。

她一醒來,身旁的伊祁淵墨就發現了,他下意識地微微緊了緊摟著她的手臂。而全身近乎麻痹的沈衣琉卻感覺不到,她楞楞地盯著被淡橘色光芒打量的天花板,眼睛好像無法適應強光般突然留下了眼淚。

“哪裏疼?”伊祁淵墨馬上支起身子,小心翼翼地看著她,釋放了精神力。

沈衣琉木然地轉過目光,落在他身上,眼底有著濃濃的茫然。她怔怔地看著他,眼淚停了下來,但臉上的淚痕依舊清晰。

“小琉璃……哪裏不舒服?”

一聲小琉璃好像喚回了她的記憶,沈衣琉空洞的眼睛裏逐漸浮上一抹波光,卻也有了些神采。

“連翹……”她慢慢靠近他,聲音裏難免帶上一絲不確定。這樣小心翼翼的語氣讓伊祁淵墨的心狠狠一痛。

“真的是你。”感覺到對方真實的體溫,沈衣琉終於緊緊抱住他的手臂,哽咽著。

“是我,我在這裏。”伊祁淵墨反擁著她,溫柔地親了親她的臉頰。

“好痛。”沈衣琉整張臉都埋進他的懷裏,聲音有點悶,帶著從未有過的恐懼,“連翹,那種感覺好痛。”

“你怎麽才來?”

“我叫了你好久,你都不應我……”

“那裏好黑,好可怕。”

“連翹,為什麽,為什麽我會那麽痛?死都死不了的那種痛。”

她每說一句,伊祁淵墨就心痛一分。但他卻不敢抱緊她,動作很輕,“小琉璃,以後不會了,不管發生什麽,我都會陪著你。”

在他輕聲的安慰下,沈衣琉的情緒終於穩定下來。她看見自己手上那六個奇怪的圓點,也看見殘破的指甲,昏迷前那一刻黛娜驚駭而還有著殘留笑意的臉龐出現在記憶裏,連同那六只奇怪顏色的註射液。

身體似乎對那種痛還有記憶,她顫抖著,輕聲問:“我怎麽了?”

“……會好起來的。”

這樣的回答讓沈衣琉蒼白一笑,“連翹,我不是什麽都不懂。那種像上癮的感覺,太漫長,我沒忘掉。”

“會好的。”伊祁淵墨說得比上一次更肯定。

沈衣琉擡起眼睛看他,瞳仁裏有寂然和笑意,“你的反應告訴我,這很棘手。是比毒品更可怕的東西嗎?”

“不管是什麽,你都會好的。”伊祁淵墨輕吻著她的額頭,柔柔滑下。

他語氣中比她更小心的東西讓沈衣琉忍不住反駁他,嗯了聲,“那是什麽?”

“一種病毒。”伊祁淵墨輕撫著她額頭上的傷痕,突然提議,“明天我們去卡薩布蘭卡。”

“唔?”沈衣琉不明白。

伊祁淵墨解釋,“那裏有一個不錯的醫生。”

如果Patrick聽見自己在伊祁淵墨眼中只是一個不錯的醫生,不知會有多跳腳。

而沈衣琉在沈默良久,終於點頭。

第二天一大早,讓林紫夜給沈衣琉做了個全身檢查,也不等結果,伊祁淵墨就讓帶著沈衣琉搭乘直升飛機先過去了。

卡薩布蘭卡是摩洛哥數一數二的大城市,經濟發達,景色優美。

沈衣琉現在除了臉色白點,已經看不出前兩日的憔悴了,而且她今天精神不錯,還能和同行的蘇娜聊上幾句。

蘇娜一臉好奇地看著她,眼睛裏掩不住驚嘆,“大嫂,要不是紫夜說你就一普通人,我簡直要覺得你是超人了。你的心智可比我們月焰裏不少人都厲害呢,不愧是我們老大看上的。”

對於這個只有24歲卻躋身世界一流名醫的蘇娜,沈衣琉一點反感的也沒有,心裏倒是對她的熱情活潑有些欣賞。

“要知道,大嫂你身體裏的病毒可就像氣流一樣亂竄呢,一點規律也沒有。試想,全身都有病毒在移動,那簡直就相當於得了N個癌癥。一個癌癥就能讓人痛死,大嫂就是流了兩滴眼淚……”

流眼淚難道是很光榮的象征嗎?沈衣琉有點黑線,卻有些疑惑,“那麽厲害麽?”

“反正我是一點辦法也沒有。”蘇娜哀嘆,要是以前勤奮一點多研究別的課題,就不會讓絕色那些家夥賺那麽多了。

那個該死的方淮居然說要請Patrick,沒個K國當定金是不行的,硬生生地就把以銅礦聞名的K國勾到了絕色名下,還揚言說如果Patrick治好了大嫂,就將中東地區的軍事武器買賣交易全部讓給他們。

Patrick昨天下午收到她寄過去的數據,而今天淩晨說他也許有辦法。

盡管有辦法前面是“也許”,老大也拼了。

也不說是多可惜,反正錢是賺得差不多了,但老大的行為真的很像傳說中的“沖冠一怒為紅顏”……

聽著蘇娜吧啦吧啦地說了一大堆,沈衣琉不由看向正低頭看著昨天記錄的病毒數據的伊祁淵墨,後者感覺到她的視線,唇角微微一勾。

第一次看到這種溫柔的蘇娜驚訝得瞪大了眼,嘴巴也張大了,一副被嚇到的表情。

沈衣琉沒說什麽,就是忍不住握了握他的手。

伊祁淵墨面上一笑,心中卻更沈重了。

他不想耽誤任何一點時間,他只怕沈衣琉在飛行這段時間發作,他再也見不得她那般痛苦的模樣了。

兩人中間流轉著旁人無法介入的默契,漸漸回神的蘇娜微怔,她一直以為,依老大這些年的清心寡欲而言,即便再喜歡一個人,也不可能用深情來形容。就連沈衣琉毒性發作,他都能一臉平靜只是面無表情而已……

而此刻,他臉上居然能冒出冰雪融化的表情來,蘇娜不得不說服自己,老大和大嫂是真心相愛了。

可如此一來,她免不了想到,如果Patrick也沒辦法,那……

突然心神一凜,蘇娜的心情沒那麽輕松了。她隱約能察覺到,老大現在沒收拾黑手黨絕不是因為不恨,而是有著什麽她不知道但更狠的招數在後面。

瞧那個要死不活的黛娜就知道,老大的沖冠一怒,遠遠還沒有結束。

飛機飛行了四個小時便抵達卡薩布蘭卡,伊祁淵墨原在這裏沒有私人別墅,但艾臨有,三人就暫時落腳在艾臨的別墅。除了休息,還因為,Patrick是個古怪的男人,他堅持提前告知他的住所是種麻煩,便通過絕色傭兵團同為醫生的衛斯理告訴伊祁淵墨,說到了就找衛斯理,讓他帶著他們去他的研究室。

Patrick在卡薩布蘭卡其實是貴族,只是因為某些原因,被摩納哥王室禁足在卡薩布蘭卡。也因此,他用在研究病理的心思和時間都很多,也造就了他在界內響當當的名聲。

絕色傭兵團的衛斯理收到伊祁淵墨抵達的消息,只問了句要不要休息,得到不需要的回覆,就在30分鐘後來到了別墅門口。

沈衣琉原來想著傭兵團的人可能都是很豪邁的形象,可看了衛斯理,不由怔了下。

身高一米八,白衣黑褲,身體修長,一副無框眼鏡,笑容疏離卻溫潤,怎麽看都像個大學生,絲毫看不出亡命之徒的暴戾之氣。

衛斯理註意的卻是氣息極致內斂的伊祁淵墨,以他絕刁的目光看來,這個似乎只存在於傳說中的月焰之主更是普通平凡,除了那雙偶爾透出一絲冷光的眼睛,他看起來只是一個很沈穩的男子而已。

就是這樣一個混在人群中可能還要找很久才能找出來的男子,竟然能將他們前幾次認為完美的可以控制中東的計劃都粉碎得幹幹凈凈……果然是人不可貌相麽?

衛斯理打量伊祁淵墨的時間不超過半秒,讓沈衣琉看不出半點端倪。他繼而看了沈衣琉一眼,只一眼,就能肯定這是真正普通的女孩。

略顯蒼白的臉色,清秀中上的姿容,但全身透出一種淡然溫柔的氣質,那雙杏眸即使受過苦痛,此刻也只有風淡雲輕。

他不禁一笑,這種女孩的確容易吸引上位者的眼球。

畢竟,沒什麽人能抗拒幹凈和溫柔的雙重吸引。

“兩位,請。”衛斯理微微頷首,臉上是溫和的笑容。

沈衣琉也點頭,“麻煩了。”

“客氣。”他保持著臉上的笑容。

沈衣琉忽然想到了柯來昂,那位意大利分部總監臉上雖然也總是浮現這種類似的笑容,但她此刻覺得,這位身為傭兵的衛斯理似乎更能讓人接近一些。雖然柯來昂更為親和。

衛斯理身上沒有那種濃霧般神秘而讓人想要探究的欲望。

車上,衛斯理笑了笑,“兩位想聽什麽歌?”

“隨意。”伊祁淵墨並不想讓沈衣琉和別的男人說太多話,即使不怎麽想開口,也先回答了。

衛斯理顯然明白了伊祁淵墨的意圖,微微一笑,面上不動聲色,心裏卻是對那位看起來溫溫柔柔的沈小姐有些好奇。

Patrick的研究室離艾臨的別墅不算遠,七十多公裏的距離。衛斯理沒讓他們蒙著眼,倒是讓沈衣琉領略了一把從綠洲到沙漠的風景變化。她那副好奇的樣子倒是讓伊祁淵墨有些好笑,亮晶晶的眼睛,撲閃撲閃的,卻不是對著他。

他知道練喬的容貌只算一般,也知道沈衣琉不是個花癡,但總是讓她看著別的東西,即使只是風景,也讓他有些吃味。

“連翹,那兩只是駱駝嗎?好大。”沈衣琉想看得清楚些,幾乎把整張臉都貼住玻璃了。

伊祁淵墨粗略一瞥,就看出那是駝馬而非駱駝。

“不是。”

“難怪駝峰這麽小。”沈衣琉眉頭一皺,嘀咕著。

衛斯理見她感興趣,特意繞了一小段路,離那兩只駝馬近了些。

“它們在幹嘛?睡覺嗎?”看著那兩只突然趴下的動物,沈衣琉撇嘴,“光天化日之下就這麽睡著了嗎?”

衛斯理往外看了一眼,眼中流露出些許笑意,淡淡看了伊祁淵墨一眼,似乎很好奇他會說什麽。

伊祁淵墨也看清了,博覽群書的他自然知道那意味著什麽,將沈衣琉的眼睛用手掩住,轉回來,淡淡地說:“兒童不宜。”

三秒後,沈衣琉反應過來,脫口而出一句,“多不文明啊。”

衛斯理幹脆揚起了唇,笑得明目張膽。

這小姑娘還真有點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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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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