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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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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砍到太子身上, 慕容駿發出一聲悶哼,卻沒將齊鈺松開。

齊鈺的眼淚瞬間沾濕了臉頰, 他竟以為太子是要來傷害他的。

慕容駿生受了這一刀, 飛起一腳將侍衛踹翻在地,齊鈺喚他, 他仍是聽不見,開口說了一句話之後,就又不言語了。

太子還是失去意識的……可即便如此,潛意識仍記得不能傷害他, 也記得要保護他。

齊鈺站在慕容駿身後,慕容駿又解決了臨近的幾名侍衛。

只是宋君處過來支援的侍衛越來越多,很難再接近了。

“放棄吧。”宋君心情愉悅地道, “你該慶幸,朕還有耐心與你交談,他已經瘋了, 支撐不了多久。朕再給你一次機會, 你若是願意跟著朕, 朕自會好好待你,與你所出的小皇子。”

齊鈺:“……”

齊鈺震驚地道:“強行給別人家的孩子改名, 還帶這麽多人施壓, 這就是你所謂的好?”

宋君:“……”

宋君道:“這麽說,你仍是拒絕了?”

“讓我想一想……”

齊鈺垂眸,深思起三人當下的處境,過了半晌道:“我的確是沒有辦法了。人往高處走, 水往低處流,這也是常情。你所言,我可以考慮……”

宋君眉峰微挑,對齊鈺的妥協並不驚訝,猜測他會有後文。

果然齊鈺緊接著便道:“但你得拿出足夠的誠意來,否則我因何要信你?”

宋君明白這是要與他談條件,一笑道:“你想如何?”

齊鈺大聲道:“放我大哥與他離開。”

宋君狡黠地道:“太多了,朕只能放一個。”

齊鈺仍堅持道:“必須兩個都放,否則你將得到我們三個人的屍體——這個選擇對你而言並不難,不過請你記住,不論何時何地,他若是死了,我也不會茍活!”

“……你總是出乎朕的意料。”

聽完他之言,宋君不知為何竟有些觸動:“朕方才差點以為,你是真要離開了,結果還是為了他委屈求全,他就有那麽好?”

齊鈺冷冷瞥他一眼:“他很好,你拍馬也比不上。”

宋君心中慍怒,面上還是忍住了,沒當著眾人說出本是同一個人這種話來。

宋君漠然駁斥:“他再好又如何,你不還是得要背叛他,離開他?”

他略頓了一下,帶著一絲惡毒的快意道:“朕都答應你,你這便過來吧,也讓他親眼看一看,你是如何背叛他的。”

齊鈺不理會他的挑撥,輕輕扯了扯慕容駿的衣角。

慕容駿沒有反應,齊鈺從後面用力擁抱住他。

“阿駿,對不起……我永遠喜歡你。”

齊鈺用盡生平的柔情,在慕容駿後背上眷戀地蹭了又蹭,然後將人放開。

“……我已經好了。”

齊鈺迅速擦擦眼睛,收斂了一下情緒,往宋君的方向踏出一步。

宋君冷眼旁觀,令兩名內侍跑上去。

“在你過來之前,朕得先確定,你不會夾帶什麽不該帶的東西。”

齊鈺無所謂道:“你隨意。”

內侍們將齊鈺身上稍微尖銳些的簪環都取走了。有名內侍還想把他腕上的烏木鐲取走,齊鈺卻抱住手不肯,宋君瞥了一眼,他知道這只烏木鐲,是他的生母孝仁太後最喜歡的首飾之一,除了烏木鐲之外,還有另一只烏木簪,本是一套。

宋君擺手道:“算了,隨他去吧。”

內侍們依言退下了。

“鈺兒,你別去!”

齊銘攔住齊鈺,他怎能讓親弟弟羊入虎口?

“大哥,眼下緊迫,只能如此。”齊鈺拉住齊銘的手,意味深長地看了大哥一眼,“你一定要把阿駿平安帶出去。”

齊銘心裏何嘗不知他的意思,弟弟即便犧牲自己也要保皇帝,齊銘疼愛齊鈺,更尊重弟弟的選擇,最終還是放開了齊鈺,按齊鈺的意思辦。

齊鈺往前走了兩步,停了下來,不滿地看向左右侍衛。

宋君明白,令這些侍衛亦都退下,讓出一條路。

齊鈺卻不肯走了。

“你還想如何?”宋君耐著性子道。

“我要親自送他們出宮門。”

自己先過去什麽的,不太靠譜,齊鈺百分百確定,宋君一定會再對太子出手。

宋君連放人都應了,這不算什麽,也應了他。

齊鈺笑了笑,估摸著宋堯那邊已夠時間尋到孩子,帶著孩子走了。

齊鈺與齊銘一起,一左一右護住慕容駿,齊鈺一路上,都在不停與慕容駿輕語,試圖安撫對方的情緒,侍衛們皆不再阻攔,經過層層被保護的宋君時,慕容駿忽然轉過身去。

說是遲那時快,慕容駿將齊鈺推向齊銘,自己縱身向宋君撲過去,誰都沒想到還能再生出這番變故,或者說這一日的變故,已經夠多了。

慕容駿快速擰斷最前面一名侍衛的喉嚨,奪過此人手中的利劍。

“還是不死心嗎。”宋君冷哼。

也對,畢竟這位可是從一國之君的位置上被拉下來的,就是宋君自己,之前要他接受事實,他也是不甘心的。

不爭,談何以後。

不過有些人,爭了也沒用。

雙拳難敵四掌,很快慕容駿又添了不少新傷,但仍執著地攻向宋君。

宋君笑著看他,巴不得他流血過多而死。

“阿駿,已經夠了。”

齊鈺噙著淚,只有他知道,神智不清的太子這般拼殺,是為了不想他離開。

齊鈺走過去,輕輕拉下慕容駿的手,用兩個人才能聽清的聲音道:“你先走,等著我,好不好?”

齊鈺本來不再報任何希望,突然感覺對方的拇指輕柔地撥過他的指尖。

齊鈺:!!!

為了不讓宋君看出異樣,齊鈺連忙大聲道:“大哥,快把他帶走,別讓他到處亂跑。”

齊鈺親自目送齊銘與慕容駿出了宮門。

“這樣總行了吧。”宋君道。

齊鈺道:“可以了。”

他當然明白宋君不會放過大哥和太子,只是在宮外,逃走的把握要更大一些。

宋君命人把齊鈺“護送”回蕊珠宮,香梨香杏都不清楚齊鈺怎會跑出去,身上還穿著內侍的衣裳。

宋君也不說破:“皇後在與朕鬧脾氣,給朕看著他,別讓他再跑出去了。”

香梨香杏有些忐忑,皇帝在蕊珠宮外設了諸多侍衛,這些侍衛也不與她們交談,這是要禁足皇後嗎,以前從來沒有過。

可是皇帝的神情,並不像發怒。

齊鈺也沒給什麽好臉色,冷冷道:“我很累,你可以走了。”

宋君也不迫他,遠遠看了一眼床榻上明黃色的繈褓還在,宋君決定先讓皇後冷靜冷靜。

皇後對他沒有感情,他並不介意,他還有足夠多的時間,來折服這個人。

實際上皇後對慕容駿的深情,宋君內心深處有一種充滿矛盾的認同,希望皇後也能如此對他。

他想要一個絕不會背叛他的愛人。

上輩子沒能得到,希望這輩子老天能滿足他。

齊鈺待宋君走了,找借口支開香梨香杏,掀開錦被看了一眼。

繈褓裏面裹的是只小枕頭,外邊瞧著挺像回事。

這兩日,他想的最多的是如何保住太子,如何保住孩子。

太子和孩子都送出去了,剩下來也該輪到他了。

蕊珠宮外估計已調了不知多少侍衛,他得盡快養精蓄銳。

齊鈺上了床,強迫自己閉上眼睛。

宋堯弓著腰,鬼鬼祟祟在鋪子裏走來走去,想找個什麽把懷裏的東西放下來。

“宋堯,你在幹嗎?”

含煙被他鬧出的動靜吵醒,披著衣袍點了一盞油燈過來鋪子裏,無奈地望著他。

宋堯自從去唐國公府送信,大半天就沒了蹤影,含煙一顆心七上八下,終於宋堯人回來了,卻不知在做什麽,含煙著實有些不爽。

宋堯直起身,嘴唇動了動,不知該如何交代。

含煙發現他胸口衣裳裏鼓鼓囊囊的,似乎裝了什麽,好奇道:“你怎麽了——這是何物?”

他正問著,宋堯衣裳裏的東西動了動,突然“哇”地一聲哭開了。

宋堯:“……”

含煙:“……”

宋堯撓了撓頭,吞吞吐吐道:“若我說,這、這是我孩子……”

含煙:“……”

未婚先孕噢??

含煙眼睛危險地瞇了瞇,順手把揍過宋堯的木棒提起來,差一點就要為民除害。

宋堯咽了咽口水,不敢再作死下去,趕緊把孩子的身世簡短地交代了。

“你是說,這孩子是……是小皇子?”

含煙跌坐在地,怎麽回事,怎會發生宮變,皇帝難道不是天底下最厲害的人,那些暗衛侍衛,也沒辦法解決嗎,皇後怎麽辦?

宋堯道:“總之一言難盡,皇宮已不安全,這孩子待在宮裏,恐怕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含煙回過神,迅速道:“你打算如何?”

宮中一旦發現丟了小皇子,定會派人搜找。含煙認識皇後,作為皇後的朋友,此處一定逃不過。

宋堯也想到了這一層,堅定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不可能放棄這個孩子。不過你放心,我不會拖累你,馬上就帶他回宋家。”

含煙急得直跺腳:“那你還回來做什麽,趕緊走吧!”

宋堯怔了怔,歉然道:“對不起。”

他心知自己必得盡快離開,下次再過來也不知是何時了,只是想偷偷看含煙一眼作為道別。

“你還廢什麽話!”含煙瞪他一眼,把鋪子裏的鬥笠拿過來,又拿了幾件衣裳邊走邊包好,“咱們這便上路吧。”

“…………咱們???”

宋堯大吃一驚,一時間以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是啊,是咱們,你傻了嗎。”含煙把一頂鬥笠遞給宋堯,自己帶上另一頂,“皇後是我朋友,遇見這種事,我怎可能不管?再說你毛手毛腳的,我怕你照顧不好小皇子。”

宋堯無視了最後一句,深吸一口氣,再次確認:“所以你真要和我一起走?”

“是啊。”含煙道,“快走吧。”

宋堯:“……”

宋堯欣喜地點點頭,才抱著小皇子走了幾步,含煙皺眉道:“他怎麽一直在哭?”

宋堯:???

宋憨憨才發現,他與含煙說話時,小皇子一直在哭。

宋堯一拍腦袋,這可難不倒他!

“孩子哭鬧,多半是餓了,要喝奶。”

宋堯抱著小皇子,一大一小可憐巴巴地望著含煙。

含煙:“……”

含煙面無表情道:“你看著我幹嗎,難道看我就有乃喝了嗎!少廢話,快去找乃!”

含煙接過小皇子,心疼地哄了兩聲,小皇子還是哭個不停,宋堯卻在磨蹭,含煙一怒之下,擡腳把宋堯踹了出去!

宋君的侍衛追著齊銘與慕容駿,過了幾條街,齊銘已無力氣,慕容駿雖還能戰下去,仍未清醒,齊銘還得分心照應,眼看兩人就要被逮住。

關鍵之時,子修帶了十多個人騎馬趕了上來,這些人武藝高強,很快就將宋君的侍衛打得七零八落。

“你還好吧?”

子修攙起齊銘,有幾個人去扶慕容駿,但是被慕容駿不悅地揮開了。

齊銘心有餘悸道:“幸好你趕過來了……這些是什麽人?”

子修道:“我左等右等,沒你和宋堯的消息,就覺得可能會有宮變,這是我緊急召集起來的暗衛,絕對聽從陛下之命,若是再等不到你,我估計就要闖宮了。”

皇帝曾經的暗衛是個什麽數目,現如今卻只剩下寒酸的幾人。

子修慚愧地道:“原來暗衛中除了極少數轉投宋君,大部分已被滅口。”

齊銘心知肚明,這也是宋君能幹得出來的事,雖不合時宜也得說一句,幸虧宋君還未完全控制所有的暗衛,那些追殺他們的侍衛,工夫並不算好,若非他戰鬥已久,渾身力竭,未必就會落下風。

子修未能見到齊鈺,遲疑著問道:“你們既都出來了,皇後呢?”

齊銘神色一黯:“他為了讓我們先走,自己留下了……”

“一定要救他。”齊銘咬牙。

子修應道:“那是當然,你和皇上盡快養傷,我和暗衛商量一下如何救人。”

齊銘一把拉住他:“你想做什麽,你武功尚未恢覆……”

說恢覆都是好聽的,子修的武功在此之前已被廢,用劍都很困難。

“別擔心,”子修挺直了後背,輕描淡寫道,“我自有辦法,一定會把皇後平安救出來。”

齊銘有些狐疑,卻不知子修作何打算。

慕容駿處,本來直挺挺站著,誰都近不得身,聽了子修之言,忽然一頭倒下了,暗衛能夠靠近皇帝了,趕緊為他包紮換藥。

子修把人緊急轉移到一處暗宅,此處平常作為聯絡暗衛之用,只他一個人知曉,可供他們養傷,宋君一時半會兒找尋不到。

然而慕容駿只歇了一個時辰,天還未亮,便睜開了雙眼,啞著嗓子道:“朕要去救人。”

不論子修、暗衛如何相求,他不肯再躺下休息,哪怕身上的紗布很快又被鮮血浸染,傷口崩裂,至始至終只有一句話,一定要把齊鈺救出來。

皇帝終於清醒了,齊銘和子修松了口氣,可是皇帝傷重至此,接下去該如何救出皇後?

闖宮的確是個辦法,但是此時還不宜再與宋君對上。

“他對朕說,會來找朕。”慕容駿堅定道。

他已不大記得在宮中發生了什麽,但是甜甜最後對他說的話,他記住了。

齊銘與子修面面相覷。

“不若試試吧。”齊銘率先松了口,“反正那是我弟弟,我是一定要去救他的!”

蕊珠宮。

齊鈺相信用不了多久,宋君就會發現小皇子不見,一大早醒過來,便開始準備。

香梨香杏端來了早膳,齊鈺怕宋君對他下藥,並不敢用。

香梨怕他傷到身體,自己吃了一些,消除齊鈺的顧慮。

齊鈺狼吞虎咽,對香梨香杏內心有些愧疚,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為了逃出去,不得不謹慎。

之前不敢對她們明說,如今為了她們好,更不能說了。

香梨香杏誤以為他還在與皇帝置氣,勸他與皇帝好好說說,齊鈺敷衍地應了。

宋君大約也得知他起了,趁著早朝前過來試探。

因要暗中鏟除慕容駿的心腹,不能叫人起疑,宋君這幾日早朝並未斷過。

趁著心情不錯,宋君告訴了齊鈺他重生的秘密。

齊鈺配合地張大嘴巴,噢了一聲。

心想總算弄清楚這家夥是怎麽來了的。

以及,總算明白宋君為何要說,自己是因他而來,這一切的起因,原來如此。

書裏人祈願,竟讓看書的人穿了,變成了奇跡鈺鈺,還能有比這更操蛋的事情嗎?

宋君道:“你怎麽看?”

“什麽怎麽看?”齊鈺懷抱著虎視眈眈、爪子鋒利的小黑,毫不忌諱地道,“別說這種事根本無法印證,即便我真是因你而來,可我喜歡的是他,並不是你。”

宋君面色不虞:“朕給你時間是讓你想清楚,你非要對朕這般態度麽?”

齊鈺索性笑道:“我昨夜已冷冷靜靜、仔仔細細思考過了,覺得只有這般態度才配得上您。”

宋君被他嗆得有些糟心,頓了頓,似要強行說服他,也似要說服自己:“不管如何,你為朕求過情,你心裏其實是在意朕的。”

他在意他嗎?

作為喜歡男主的看書人,定是有的,齊鈺並不否認,但這種喜歡,他如今很清楚了,並不是愛。

齊鈺坦率地道:“我是因為你的遭遇,才會在意你,可憐你。我本來對你曾有過憐,才會為你求情,但是你傷害了他,如今對你,就只有恨了。”

作者有話要說:  搓搓手。

其實宋君也是拿玉玉沒有辦法的233

放心吧不會合二為一的,沒有為什麽就是不想。

我深信,宋君與慕容駿已經不同了。

請大家不要怪太子暫時離開鈺鈺,他神智不清,已經努力了,下章就團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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