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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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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銘與子修已將名單上的六個人都查了一遍, 如子修所料,這幾個人的墓全都空了。

這些人,全部都是假死。

不僅如此, 其中有除了陳三以外的另兩人,也被經常一起出任務的同伴證實,身上出現了與陳三一樣, 似被火灼過的紅印, 不久之後,就“暴斃”了。

加上陳三, 共有三人身上有紅印, 而其他人並非沒有,是無法證實,但已足夠說明這絕不是巧合,這些人之間的確存在某種聯系。

子修再將各處問到的細節拼湊起來,總結一下便是,這幾個人“臨死”前,大多武藝精進,身上出現了紅印,有的甚至性情大變, 常出現的評價是,除了樣貌之外,整個人好似都變了。

而他一開始亦猜錯了,以為紅印與武藝精進,是這些人離開之後才擁有的, 可實際卻是,這些人有了這些變化之後,才假死離開。

六個人各自都想到同樣的手段假死並不可能,他們必是已聽命於同一個人,選擇以同樣的手段離開暗衛。

他們聽命的,肯定就是宋君了。

紅印、性情驟變、還有武藝精進,這些變化與宋君有何關系,是宋君給予他們的“不同之處”嗎?

至此,子修算是有了突破性進展,總覺得真相已離他越來越近,可要繼續往下查,暫時又沒了別的線索。

齊銘並不知他具體的差使,一路上也不多問,只跟著他各處轉悠。齊將軍有個習慣,每到一處會打聽有沒有祛疤靈藥,若有,不論花多少銀錢都要買下來。

子修知道,他是在為了皇後臉上那道一點都不難看的疤,在搜集藥物。

子修不由感慨:“你與皇後感情真好。”

齊銘得意地道:“那是自然,鈺兒可是我從小養到大的弟弟……”

雖然最後被皇帝給叼走了,有些心塞,但是弟弟幸福就好。

齊銘頓了頓,子修最近找不到新線索,他看也看出來了,委婉道:“其實,這些人或許也有兄弟姐妹——何不查一查這些人的家小?”

“不可能。”子修笑著搖頭,“能入暗衛,就不可能有家小。”

要入暗衛,身上絕不能有明顯的印記,亦不能有會成為軟肋的家人,整個暗衛,其實都是一夥無家可歸的人。

“這麽說,莫非你也是?”

齊銘一下子睜大雙眼。

“我也是。”子修覺得他的身世沒什麽不能說的,平靜道,“我娘剛生下我便離世了,我爹因保護廢帝受過重傷,在我小時候也……”

齊銘沈默半晌,忽然朝他伸出手,子修下意識就揮掌格擋。

“……宋小哥。”齊銘的手還舉在半空,尷尬地道,“我又不是要與你對打,你能不能別這麽敏銳。”

“那你要做什麽?”

子修莫名其妙地瞥他一眼,不知他好端端為何舉手。

齊銘:“……”

齊將軍嘆氣,總不能說,他瘋了竟覺得宋小哥有些可憐,想安慰一下。

他與弟弟的生母也去得早,好歹親爹還在,雖然那是個不著調的爹……

齊銘把手收回去,再去打聽祛疤靈藥時,順帶還打聽了點別的。

“這是何物?”

子修接過他拋來的一只巴掌大的瓷瓶。

“這是傷藥。”齊銘別扭地轉過臉去:“據說不錯,你試試吧。”

子修:???

子修有段太醫給的藥,養了數日傷,實際已好很多了,齊銘給的傷藥有些多餘。

但除了大夫,從沒有人額外給他買過藥,他還是低聲道了謝,把藥小心揣上,萬一以後用得著呢。

回到這幾日居住的客棧,子修與齊銘匆匆道了別,他將查到的陳三等人的消息詳細寫成了折子,打算傳回皇宮。

他按約定發出了暗衛之間聯絡的暗號,可是負責給他傳信的暗衛卻遲遲沒有出現。

子修意識到了不對勁,正要知會住在隔壁的齊銘,他這一間屋子的門被人猛地從外面打開了。

子修迅速持劍,警惕地看向房門。

窗外疾風驟雨,一個渾身藏在黑鬥篷裏的人緩步走進來,身後整齊地跟著四名黑衣人。

“宋君?”子修皺眉,直接道出了這人姓名。

“很久不見。”

宋君輕笑頷首。

子修繃緊了下頜,他苦苦追尋宋君的下落,除了查到幾名叛逃的暗衛之外,並無所獲,可是宋君眼下卻主動尋上門來,子修當然明白,宋君不會是過來打招呼的。

考慮到跟在宋君身邊的幾個,極有可能就是他追查到的這些人,倘若都與陳三一般功夫,四個人聯手對付他,他是無法全身而退的。

子修定了定神,索性不去想後路,沈聲問道:“你究竟是誰?”

“看來,你也猜到這個名字是假的。”宋君道。

選擇姓宋,是因與宋氏有親,而君字,除了與他的本名諧音之外,亦是配得上他的一個字。

宋君未再遮掩,緩緩摘下鬥篷上的兜帽。

子修看見了一張臉,一張他無比熟悉,此刻卻又讓他渾身寒氣四溢的臉。

他脫口而出一聲輕喚,忽而想起,這不過是易容之術。

子修怒道:“你竟敢在我面前假冒他!”

宋君嗤笑:“你就真這麽確定?”

“你六歲時,被你爹送到誰的身邊,你連路都不認識,在宮中走丟,是誰親自去找的你,你第一次犯錯被罰跪四個時辰,又是誰最後免了你的罰?”

宋君始終笑著,微啟薄唇,冷冷道出越來越多只有子修與另一個“他”知曉的事實。

“這不可能,你怎會、怎會知道這些——”

子修額頭落下汗珠,宋君再如何手眼通天,怎能得知這些根本不會為外人所知的細節?

這些細節,明明只有宋君假冒的那個“他”才知道!

“你問為何?”

宋君逼近他,帶著殘忍的笑意厲聲道:“因為,朕就是他。朕當然清楚你的事。”

子修忽地爆起,持劍刺向宋君,一邊大聲道:“這不可能!!”

宋君冷笑,他的黑衣護衛早有準備,一見子修動了手,四個人齊齊攻向子修。

宋君轉過身去望著窗外的瓢潑大雨,漫不經心道:“廢去武功,留一條命。”

他還記得,當年子修是為他身受重傷隱退,他後來曾數次派人找過子修,沒能尋到人,對於第一暗衛的離開,宋君心裏並不記恨。

宋子修是忠誠之人,他不可能收服,也不可能去做試探。原想繞過去不管,可是子修的才幹實在礙事,宋君決定趁著那邊還未得到什麽確實消息之前,徹底廢了皇帝的左膀右臂。

憑什麽他的第一暗衛離開了他,而皇帝的還在?

他就是要將對方擁有的,從子修開始,一樣一樣都毀去。

當然他不會殺子修,留子修一條性命,亦可算是看在往日的情面了!

宋君靜靜聽著背後的廝殺聲,一點一點,被雨聲淹沒。

齊銘想起齊鈺生辰快到了,為了給弟弟挑選賀禮離開了客棧,齊將軍在外奔走淋了場大雨,回房後還濕著頭發,就揣了一瓶傷藥過來,敲了敲子修的房門。

過了許久,無人應聲。

齊銘原要回返,總覺得有些不對勁,硬是踹開房門走了進去。

屋子裏靜悄悄的,地上有些潮濕,似被雨沖刷過,桌椅板凳都擺得整齊。

宋小哥竟沒在?

齊銘有些吃驚,這麽大的雨,是去何處了嗎?

齊銘坐著等了很久,沒能等到人,他實在坐不住起來轉了一圈,悚然發現宋子修為數不多的行李已不見了。

齊銘暗罵宋小哥不厚道,急急忙忙折回屋去,臨走前,他無意間瞄向墻壁,只見與他屋子相連的那道墻,不知為何碎裂了一塊。

子修一連數日未再遞信回來,負責跟著子修的暗衛也道未再見到他的人,子修從不會無緣無故離開,慕容駿怕他遇見危險,想了想,令暗衛先全力尋找子修的下落。

而另一邊,齊鈺的生辰將至,這是婚後第一個生辰,慕容駿早提前想好了各種賀禮,已學會一點浪漫的太子,從甜甜生日前三日起便開始送,小到一對不起眼的寶石耳環,大到一整座水晶屏風,琳瑯滿目,應有盡有。

他還將原來的清風殿重新擴建修繕,太子執著地以為,有了孩子蕊珠宮就顯得不夠大,畢竟以前沒考慮子嗣問題,清風殿擴建之後,能比蕊珠宮寬敞不少,便是多幾個孩子也無妨,裏邊一應擺設,全都是按甜甜的喜好布置,當然眼下還不宜挪宮,清風殿才剛修完,也得晾一段時日。

除了數不盡的賀禮,慕容駿還另外安排了壽宴。不過慕容駿不可能讓懷孕的皇後與臣子喝酒,甜甜只要在蕊珠宮坐著收賀禮,餘下都由他出面即可。

到了日子,慕容駿在太和殿設宴,齊鈺就在蕊珠宮接受道賀。慕容駿縱著他,連厚重的禮服都不讓他穿,只一身輕便華麗的常服,無人敢非議。

齊鈺高高坐在主位上,望著底下烏央烏央一群人,想當初他還是個靠念經糊弄賀禮的炮灰,如今也有為他誦經的了,實在不知說什麽才好,估計別人也是糊弄。

遇見這樣的人,齊鈺也不生氣,帶頭誦經的那幾位,多是廢帝那些有子嗣要養的妃子,人家不喜他很正常,畢竟本來前途大好,硬是被他這個名不見經傳的炮灰給逆襲了。

其中,廢帝的四皇子與五皇子也在,這二位因年幼,仍養在宮中,地位著實有些尷尬。廢帝已沒有帝號了,他們實際上也不算皇子,可他們又是皇帝的親兄弟,宮裏不好稱呼,口頭仍是四殿下、五殿下的叫,實際上四皇子、五皇子連正式的份例都沒有。

慕容駿已將廢帝那些廢妃、廢後挪去行宮,最近原打算也將這兩個弟弟及其生母一並挪過去,還是齊鈺努力勸了一番,太子已廢了親爹,再把年幼的弟弟挪去行宮,會有朝臣覺得刻薄,且原書裏這兩個皇子沒做什麽壞事,齊鈺就想著,不如仍將他們留在宮裏,等他們到開府的年紀,就可以離開皇宮,左右也沒有幾年。

大約是肚子裏有了孩子的緣故,他如今看見年幼的孩子,多少有些心軟。

慕容駿得了他的勸,江禾又不停道這也是給未來的小皇子、小公主祈福了,慕容駿便沒去動這兩個弟弟,皇後壽辰,也令他們過來給皇後道賀。

兩位皇子如今都挺拮據,四皇子呈上了抄的經文,五皇子送了一只自己養的憨態可掬的小烏龜,烏龜殼上畫得五彩斑斕。

齊鈺對四皇子的經文沒什麽興趣,命人把經文收好,倒是多看了五皇子的小烏龜幾眼。

自從懷了孕,太醫連貓和鴿子都不讓他碰了,齊鈺養的小黑,不得不交由慕容駿暫養,慕容駿便把小黑與他父母養在一處,而會送信的玉爪鴿,則養在平時他不去的屋子裏。

五皇子送的小烏龜,可算撓到了癢處,齊鈺心想,貓和鴿子是太能動怕沖撞了,這烏龜應當沒什麽吧?

但他還記得網文裏各種宮鬥把戲,有心養烏龜也不會顯露出來,決定悄悄問過慕容駿再說。

齊鈺得體地笑著,向四皇子和五皇子微微點頭。

豆丁五皇子得了母妃告誡,一定要和皇後打好關系,五皇子很糾結,又不知自己該說什麽,朝齊鈺怯怯望了半晌,沒話找話道:“皇嫂,你胖了。”

齊鈺:“……”

齊鈺好想說烏龜留下你可以走了!

轉念一想五皇子是個小孩子,他也沒對外透露懷孕的消息,還是算了,不要生氣。

香梨端著他愛吃的點心過來,齊鈺面無表情把點心吃掉。

五皇子又道:“皇嫂,胖了的話應當少吃一點。”

齊鈺:“……”

四皇子趕緊把五皇子的大嘴巴給捂住了。

一旁,坐在繡墩上的福王妃似乎想起了什麽高興事,笑著道:“皇後如今的模樣,倒頗有幾分像臣妃府裏那些懷了孕的侍妾呢。”

她這一提,有幾位長輩都跟著打趣。

齊鈺噙著笑,只是笑容有些冷。

他並沒有公布懷孕,在別人眼裏,就是個生不出孩子的尋常男子,福王妃這是故意開嘲諷,還拿侍妾做比,生怕他看不出來嗎!

香梨和香杏都氣得瞪圓了眼睛,齊鈺想了想太子給他洗過千八百遍的腦,他是君,別人是臣,他好像還沒專門懟過誰,也該立一立威了。

齊鈺故意晾著福王妃,就著手裏的一盞溫茶慢慢喝了起來。

福王妃被冷落,臉上逐漸泛紅。

四周絲竹安靜了下來,眾人都意識到了皇後的不快,齊鈺這才懶散地道:“這有何可比的,本宮就是被皇上養得太好了……”

貴婦們都用帕子優雅地捂住嘴,不敢笑也要努力地笑出聲來,皇後的受寵,令她們紛紛想起被皇帝掐死的恐懼。

福王妃臉色有些難看。

儀安長公主如今是堅定的皇後黨,緊接著故作關切道:“福王妃如此惦記府裏的侍妾,上回馮侍妾的案子本宮還記得呢,可抓到兇手了?”

貴婦們求生欲很強,比起議論皇後,她們更想換個人,儀安長公主為她們指明了方向,貴婦們赫然想起福王妃可不是個善茬,當初那位姓馮的侍妾橫死,刑部還將福王妃叫過去問話,全皇城被請進刑部的貴婦,她可是唯一一位。刑部一天沒有抓到真兇,她就一天有殺人的嫌疑。

福王妃到底有沒有殺人?

貴婦們開始對著福王妃的背影竊竊私語。

福王妃難堪抿著唇,究竟為何她要自取其辱?

誰讓她最看不慣男人受盡恩寵,馮如嵐如此,皇後亦如此!

儀安長公主嘲夠了,笑著道:“本宮只是略提一句,倒令王妃如此緊張,是本宮的不是……來,本宮這兒有本熱鬧的話本,不若給王妃拿去解解悶,就當本宮賠罪了。”

儀安長公主瞅了一眼貼身婢女紫依,紫依上前,從袖中摸出一本冊子,遞給福王妃。

福王妃手背上青筋暴起,死死捏住這冊子,齊鈺眼尖地發現了,儀安努力賣安利的這話本……

可不就是他的得意之作,鮑君的白月光表妹!

面對儀安熱烈的眼神,齊鈺忽然變得心虛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有事更新晚了,對不起小天使們,麽麽~

另外太子的帝號天熙,和寶寶的名字重了,是個bug,我把前面太子的帝號改成了天啟~

感謝在2019-11-21 18:00:08~2019-11-22 20:42:1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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