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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嫌她太小了,這回她沒搞錯,是年齡。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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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開始,讓青姑姑每天準備一罐羊奶,你要多喝點。”

羊奶,什麽意思。

居然嫌她小,明明,她發育的不錯啊。

瞧瞧自己的胸,再想想玉環走起路來一顫一顫,幾乎要溢出來的壯闊。好像,是挺小的。

委屈的癟了癟嘴,就聽到四皇子的悶笑從她的胸前傳來。他的臉還埋在自己的胸前,她居然還有心情跟人家比大小。應該先想想怎麽讓他起來吧,胸口真的好悶。

三個月後,趕在新年前,二皇子打了大勝仗。回來的時候,皇上特意讓太子帶著三皇子和四皇子去城門口迎接。

四皇子無所謂,反正這種事論不到他。三皇子只是羨慕,嫉妒離他還有點遠。太子的臉色平靜的象沒有波紋的海面,實則海底早已刮起了足以催毀整座城市的巨浪。

鮮衣怒馬,噬過血的長劍和鋥亮的鎧甲,襯的二皇子越發英偉不凡。雖然還是那個有些痞氣的皇子,到底少了些輕浮。

太子心頭百般滋味,此時也只能笑著勒馬上前寒暄。

“我們兄弟四人竟是在宮外頭一回聚首,實屬難得。趕緊進宮,父皇等著呢”

太子看著眾人,語氣一如既往的親熱。

他們都覺得難得,對於老百姓來說,一回看夠四個皇子就更難得了。特別是出來看熱鬧的大姑娘和小媳婦們,看著四人的眼光,火熱無比。若是中間加面凹凸鏡,片刻就能將梁都燒個片瓦不留。

溫文爾雅的太子,氣宇軒昂的大將軍二皇子,面如冠玉的三皇子,後頭那個驚為天人的大概就是四皇子。

說書人默默記下他們的形容相貌,明日說書能收多少賞錢,就看今天觀察的仔不仔細了。

皇宮的晚宴,皇上大筵群臣。給一眾功臣接風洗塵,這次的主將將二皇子直誇到天上去了。

他是個武將,沒甚文采,來來去去就是這幾句話,卻因為說的格外誠懇,反倒叫皇上覺得可信。

龍心大悅之下,將一直拖著封號給定了下來,聖上親封宣王,擇日開府。

皇子打仗,回來後交上人馬,該當他的皇子還是皇子。只是多了這一回歷練,在軍中結下的功勳、人脈,可就是他自己的,誰也搶不走。

四皇子看著滿大殿的熱鬧,只覺得一切和他無關。就象有個看不見的罩子,將他罩在其中,和這一切隔離開來。

這一切,他早該習慣了,不是嗎?

允文允武又如何,他還不是個身懷巨毒的廢物。是的,巨毒而不是病,更不是什麽胎毒。

是有人在淑妃懷孕時,下在她身上,導致胎兒出生時就帶有巨毒,怎麽查也是胎裏帶出來的不足之癥,絕查不到毒物之上。

這麽多年,舅父為他訪遍名山大川,尋遍全國上下所有的名醫。反倒是一位用毒的聖手,為了貪圖舅父給出的一本圖譜,而幫他診脈得出的結論。

至於解毒,這位聖手上了賊船自然是下不得了。又被另一份求之不得的秘籍綁住,滿世界給他尋解藥去了。

可是他一去經年,已經斷了許久的消息。就連舅父也認為,他八成是死在了外頭。

“四弟,怎麽一個人在這裏喝悶酒。”

三皇子找了過來,舉著酒杯跟他碰了碰。一杯也是碰,二杯也是碰,兩個失意的人撞到一塊,手邊有酒,就只剩一個結果。

醉的不醒人事。

好在皇上很早就走了,也不用擔心殿前失儀。苗福全看四皇子一杯接一杯的喝,急的跳腳又不敢勸。

他倒是見機的快,一看不對,讓身邊的小太監回去報信,擡了步輦過來。

回了宮,又是一通折騰,醒酒湯大概是醋味太濃,他死活都不肯喝。誰敢硬灌啊,只好擱下了。

他又叫頭痛,青姑姑趕緊讓丁靈過來伺候。

除了丁靈,玉環和玉蘿都在,青姑姑指揮著他們給殿下洗浴。丁靈象個傻子一樣站著,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去幫忙。

還是青姑姑發了話,說殿下醉了沒個輕重,讓她也進去伺候。

浴桶裏,殿下臉色緋紅,象染了一層艷麗的晚霞,比起他平素陰冷嚴肅的形像,這個樣子的他,倒是可愛多了。

“瞎看什麽呢,趕緊來搭把手。”

玉環一個汗巾扔了過來,直拍到她的臉上。她趕緊收回綺念,一心幫殿下洗浴。

“殿下,您搭著奴婢的肩膀站起來,給您擦身。”

玉環一早就占據了有力的地形,站到殿下的面前,羞嗒嗒的開口。甚至還主動伸手將殿下的兩只手搭到了自己的肩膀上,再摟著殿下的腰讓他站起來。

這姿勢就等於是殿下光著身子從正面抱住她,玉蘿眼睛都快瞪出來了,好你個騷狐貍,殿下醉酒了還敢肖想,真是不知廉恥。

丁靈拿著幹的汗巾,半閉著眼睛給他擦著後背。剛擦了幾下,就聽到殿下搖搖晃晃推開玉環,嘴裏嘀咕著,“好臭。”

玉蘿差點沒笑出聲音來,殿下果然好眼光,騷狐貍可不就是臭嗎。

玉環羞憤欲死,但現在誰也沒功夫去看她,因為殿下他,大長腿一邁,搖搖晃晃跨出了浴桶。

“你們都走開,滾開,滾……”

就算是醉了的殿下,也是殿下,三個人不敢再說什麽,趕緊匆匆福禮後往外走。

丁靈走在最後,正走著,卻發現她走不動了。一回頭,自己的裙擺被殿下踩住。

青姑姑一看,知道他在耍酒瘋,趕緊拿了一件寬大的袍子披到他的身上,寒冬臘月的,就算屋裏燒著地龍,也不能光著身子呀。

“出去,讓她給我……”

指了指自己的頭,青姑姑擔憂的退出去,臨去時用眼神威脅丁靈要好好伺候。

轉過身,她開始好好伺候殿下了,摟著他的腰先扶到榻上再說吧。卻被他一把從後頭抱住,呼著熱氣的頭歪在她的肩膀上,嘴唇就貼在她的脖子上蹭啊蹭啊。

“你不會離開我對吧,為什麽,我總覺得你會離開我呢,明明沒有理由。”

丁靈心中微震,嘴裏即刻應道:“不會的,玉指死都不會離開殿下的。”

“噓,不要說死這個字,我不要你死,我要你好好……活著。”

為什麽一提到死字,他的胸口就這麽痛呢,痛到都快不能呼吸了。

玉指在前頭一小步一小步的挪著,四皇子覺得離得遠了,就把步子往前拖一拖。遠遠看上去,就象她背著殿下一般。

就靠這麽挪到床邊,她都快累的脫力了。用力朝後一拍,哇,好有彈性,再伸手摸一摸,就當是自己的辛苦費了。

終於到了,丁靈回頭抱著他的胳膊伺候他躺到床上。

就這麽一小會兒,她都不明白發生了什麽,已經被他摟住腰一個反轉壓在了身下。

☆、冷戰

“喝了好幾個月的羊奶,讓我看看大了沒有。”

四皇子邪惡的笑容,是丁靈從來沒有見識過的。有些心慌的按住他的手,到了冬天,她越發怕冷了,身上包的象個蠶繭,從外表還真看不出什麽。

手被殿下拍開,衣襟扯得松了,大手滑溜的摸了進去。

“繼續喝。”

這是,不滿意?

“好涼好舒服。”

丁靈剛掙紮了幾下,立刻被他整個禁錮住。而偎在殿下的懷裏,真的好暖,比她平時睡的屋子暖和多了。

一個象掉進火爐子裏,四肢百骸暖氣洋洋舒服極了。一個象抱住了散熱用的冰塊,涼滋滋滑溜溜,舒服的永遠不想撒手。

他們睡在裏頭呼嚕呼嚕,外頭等著的人卻急的撓心撓肺。苗福全看玉指姑娘到了時辰也沒出來,就想大概是被殿下收用了。

可裏頭一點特殊的聲音都沒有,也沒見著要水。他又吃不準了,偷偷去找了青姑姑。

青姑姑斜著看了苗福全一眼,“苗公公跟了殿下這麽久,難道還看不出來。”

看不出來的是瞎子,苗福全只是找個人幫他做個證,萬一有事不叫他一個人背黑鍋而已。青姑姑也不說破,心裏到底罵了一句,被閹過的就是心眼多。

丁靈醒的比較早,她當宮女嘛,不當值也不能大剌剌的睡懶覺吧。一醒過來就臊的臉通紅,她昨天是怎麽睡著的呀。看看自己被剝成這樣,幾乎是,是什麽她也說不出口。(主要是網站不讓說)

特別是背後,有什麽東西頂著她,嚇的她都不敢呼吸了。憋氣憋了半天,才敢小口小口吐出來。悄不溜的往外爬,一邊祈求殿下千萬不要在這個時候醒過來。

“青姑姑。”

偷摸著出門的丁靈差點沒被守在門口的青姑姑給嚇死,抱著自己的大棉袍,手裏拎著靴子,活像個偷完情被正室抓住的小丫頭。

好在青姑姑沒有為難她,她便貼著墻根出溜到自個屋裏。一股撲面而來的寒氣,凍的她打了個哆嗦。身上積攢了一夜的熱呼勁,一下子就被寒風給撲滅了。

這才想起來,她昨兒夜裏沒在,炭盆還沒點呢。這屋子就跟冰窖一般,她要是顆大白菜,能好生的貯到來年二月,葉子還是脆生生的。

“殿下。”

青姑姑小心的觀察著,依她對殿下的了解,抖動的睫毛下眼珠子直滾,明顯是在裝睡。可她卻不能說破,只能等著殿下被自己叫醒,再送上蜂蜜水給他解宿醉。

四皇子的眼睛慢慢睜開,喝水的姿勢未變,可抓住杯子的手指,卻泛著青,好似用了極大的力氣。

青姑姑再一次的守在門外,屋裏的黑衣人單膝跪地,聽著四皇子的吩咐。

“她本名張小玄,寒州人士,去把她帶回來。”

黑衣人領命而去,四皇子卻沈入了昨天的夢裏。

“奴婢本名張小玄,雙母雙亡,寒州人士,自幼隨著宮裏發配過來的一個姑姑學習按摩的手藝。”

……

“對不起,殿下。玉指不奢望您的原諒,就此別過,只願您一生順遂,再也不要遇到象玉指這般忘恩負義之人。”

忘恩負義,到底如何忘恩,如何負義,他記不得了。只記得他在夢裏痛苦到快要發瘋,這種哀傷至死的痛,即使出了夢境,仍讓他記憶猶深,無法稍作釋懷。

丁靈覺得四皇子最近越來越奇怪,他看自己的眼神帶著探究,還有深深的疑惑。摸摸自己的臉,實在不記得自己到底又做了什麽。

“最近,淑妃常宣了殿下去長樂宮,聽說是因為挑選昭容和奉儀一事起了爭執。”

玉蘿說完,盯了坐在床上看書的丁靈好幾眼。可見她眉頭都沒挑一下,不由有些失望。但卻成功引起了玉環的興趣,睜大了眼睛一臉驚喜。

到了冬天,一間屋子住一個人太浪費炭盆,所以丁靈的床鋪剛剛被搬到了隔壁的屋裏,他們三個人成了同屋。

玉環高興是有道理的,如果殿下收了他們,她當然希望這些娘娘們進來的越晚越好。可殿下壓根不碰他們,倒不如早些進來,如果有殿下喜歡的,也好走走門路。

淑妃支著頭,悶聲跟自家嫂子抱怨。

“我真不知道這臭小子到底是哪根筋抽了,忽然就說一個也不要。給她挑的司寢宮女,個個如花似玉,他倒好,非嫌人家姑娘臭,我看他才臭,臭德行。”

“娘娘。”

王夫人是淑妃的娘家嫂子,忍著笑柔聲勸她。

“怕是哪兒擰住了,一時沒拐過彎來。殿下大了,也不是小時候,您呀,還是要順著毛摸。”

“摸個屁,要不是我生的,早一腳給他踹到湖裏去了。”

淑妃的氣還是沒消,作為將門虎女,她的脾氣也不小。王夫人知道這是叫家裏的公公和丈夫給慣出來的,怕是沒機會改了。

一邊聽著她抱怨,一邊想到自家女兒漸大了,一家有女百家求,她該著手挑挑看了。

太後薨了。

消息傳來大家一點準備也沒有,太後身子一直不舒坦,長年大病小病不斷。好幾回都以為不行了,結果又挺過去了。再到後來,大家便習慣了太後時不時病一場。

這一回,只是偶感風寒,雖然表面功夫做的熱鬧,但在心裏都沒當回事。沒想到,這一回卻是來真的了。

除了皇上意思一下外,其他人都是要服喪的。皇子服喪一年,實則是九個月。

得了,這下淑妃也不用再跟兒子慪氣了,不管進不進人,都是九個月以後的事了。

這個年因為太後的薨逝,一切從簡。丁靈卻在寒夜裏格外的想家,想父母和舅舅。

手裏的信都快被她翻爛了,她幾乎可以倒背如流。可仍抵不過她心頭的思念之情,寫的信無從投遞更是讓她心頭焦灼不已。

之前的家書,都是殿下幫她投遞出去的。可是自從殿下醉酒那一夜後,他們之間就好像豎起了一道看不見的屏障。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也少了往日的愛憐而是多一層冷冷的冰霜。

這是冷戰嗎?好像並不是,他們甚至並沒有爭吵。究竟是什麽,讓殿下忽然疏遠她,冷淡她。

不行,死也要死個明白,這般窩窩囊囊的一點也不像她。

“張小玄死了?”

四皇子低頭看著跪在自己腳下的黑衣人,有些不敢相信。

“這位姑娘的父母生的孩子太多養不活,當時正好有個宮裏出來的姑姑,想收個小學徒,順便伺候她的起居。她的父母就給送了去,伺候了好幾年,後來這位姑姑一走,她又沒了著落,正巧遇著時疫,屍骨都沒留下,已經燒成灰埋了。”

黑衣人已經去過二趟寒州了,他也不明白,為什麽殿下會對寒州的人那麽感興趣。但身份不由得他好奇,他只需要盡心完成主人交待的事就好。

“不過,有一樁事倒是巧了。”

“說。”

四皇子的臉色已經差到了極點。

“外頭有人來了,屬下是……”

“藏起來。”

四皇子說完起身拉開了大門,正準備敲門的丁靈踉蹌了一下,趕緊穩住手中的托盤。上頭擺著的是滾燙的熱茶,還有冬時難得一見的水果和新出的糕點。

“是,是青姑姑讓奴婢送來的。”

乍然見到他,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無喜無悲,淡漠而疏離。不用說一句話,甚至不用一個眼神,他周身散發出來的,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氣息。

她鼓足了半天的勇氣,一下子就被他給打敗了。身上再冷也比不上心冷,不僅冷還如同冰封,只需要輕輕一戳,就能立刻碎成一片。

再擡頭,殿下唇間的那一抹冷笑,幾乎定格在她眼前,而且越放越大。帶著排山倒海般的冷意,向她頭頂壓過來。

她踉蹌而來,倉惶而退。只留下一片心碎的殘渣,風一起,和著塵土卷入黑壓壓的雲層裏。

“快要下雪了。”

不知誰和丁靈擦身而過時,自言自語的說了那麽一句。轉眼間,雪花已經飄落,等她端回托盤,上頭已經覆蓋上了一層薄薄的雪花。

“殿下沒要嗎?”

青姑姑有些惱火,殿下最近不知怎麽了,伺候的人幾乎都被他罵過了,還有兩個小太監挨了打。這麽多年,脾氣暴躁成這樣的日子,著實是不多見。

想著這丫頭送去,也許殿下多少能用一點,結果還是給退了回來。

“天天進這麽少,口角都起泡了,一下午一杯熱茶都沒喝,簡直太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了。”

青姑姑早急的一嘴泡,重新泡了熱茶,又加了一壺熱熱的羊奶,準備自己出馬。

書房裏,黑衣人已經走了。

青姑姑端著托盤,交上頭的東西一一放下,輕聲勸殿下多少用一點。看到羊奶,四皇子主動伸手拿過來聞了聞,忽然發出一聲輕笑。

準備告退的青姑姑似乎聽到了一句。

“似乎有用呢。”

她正在想這是什麽意思,四皇子已經吩咐道。

“去,把玉指給我叫來。”

☆、黑心棉

四皇子是個神經病,而且病的不輕。

被逼著當著他的面喝羊奶,讓她覺得自己象個傻瓜。羊奶是四皇子吩咐青姑姑準備的,然後見面的時候讓她喝光,不喝光不許走。

她喝了好久,一直喝到醉酒那天,自那天後,她就不能天天見到殿下了。見著了,也沒有再喝過羊奶。

前一刻還冷淡的當你是陌生人,下一刻忽然喊你進去,讓你幹了這壺羊奶。她不知道這代表什麽,和解嗎?可他的表情還是陰郁的讓人害怕。

一邊喝一邊眼淚“撲通撲通”往下掉,落到杯子裏,打成一個個的小窩。再混到羊奶裏,被她喝下肚。

喝完了,她輕手輕腳把空杯子放到托盤上端起,一個福禮,悄無聲息的往門口退去。

她的勇氣,早在端著托盤被他拒絕的那一刻,就沒了。他為什麽生氣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也生氣了。

“我有說過讓你走?”

丁靈只好將托盤再放回去,垂手立在他身前。

“擡頭。”

她不想擡頭,不想讓他看自己的笑話,不想讓他知道自己有多在乎。

一雙手牢牢托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昂著臉朝向他。

“為什麽哭。”

“奴婢沒有。”

“那這是什麽。”

他的手指順著她的眼窩隨手那麽一抹,濕濕的全是眼淚。

“奴婢也不知道,天太冷,風吹的吧。”

丁靈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膽子怎麽忽然變大了。大概是忍耐到了極點,她再也不想忍下去了。與其這麽要死不活的憋著,不如死個痛快。

“你是怎麽知道蘭馨的。”

什麽……丁靈身子一震,有些不可思議的擡頭看他。他,又知道了什麽。

“張小玄服侍過的姑姑名叫蘭馨,正是丁家派人從寒州接回來的那一位。她曾是先皇後宮裏的三等丫頭,先皇後薨逝,她得了恩典出宮。來了梁都後,嫁給了丁家的小舅子馬馳。”

黑衣的人話讓四皇子解開了最大的一個謎團。

張小玄早就死了,玉指冒了她的身份進宮。張小玄不可能是玉指,今生的玉指就是她夢中的玉指,他不會再認錯。

夢裏的玉指真的背叛了他,離開了他嗎?那眼前這個活生生的玉指呢,也會和夢裏一樣,離開他嗎?

可她說過,就是死,也不會離開他的殿下。

“因為梁都沒有合適的姑姑,加上我爹本來就想照顧一下被發落到寒州的江家,所以順便尋了個姑姑來。”

丁靈不由佩服起自己來,她還是有一點急智的嘛。瞧,這謊話圓的多漂亮。

四皇子不置可否,但他沒有再問下去,顯見是相信了。

“不哭了?”

呃……一著急什麽的,眼淚早收回去了。丁靈用手摸摸臉蛋,賭氣道:“本來就沒哭。”

本來就是巴掌大的小臉,這段時日越發瘦的下巴都尖了,乍一看,就剩一雙黑珍珠一樣的大眼睛,小嘴微微翹著,一臉賭氣的小模樣。

微嘆一口氣,心想自己這是怎麽了。夢裏的事斷斷續續,即無前因又無後果,怎麽就為了夢裏的事而不相信眼前活生生的人呢。

一把將她拉到懷裏,用胳膊圈住。懷裏的小東西還在掙紮著,用自己的手抵在他胸口,不想貼近他。

“別鬧。”

四皇子打掉她的手,把她的頭按到自己胸口。然後就聽到了壓抑的抽泣聲,開始只是洶湧的眼淚一顆顆滾下來,然後她抽的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眼淚更是快要將他淹沒了。

再然後,就是她的手,一下一下捶到他的胸口。她還想說話來著,可抽泣的太厲害,她完全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他模模糊糊聽著,仿佛是在痛斥他的喜怒無常。還有什麽來著,他有點煩燥,不想再聽下去。

擡起她的下巴,嗯,世界清靜了。

可憐丁靈下巴被他鉗住動彈不得,嘴也被堵住,濕乎乎的舌頭瘋狂的在她嘴裏攪動。

她發著抖,幾乎無法站立,靠雙手攀住他的胳膊才算掛在了他的身上。

緊接著身子一騰空,被他丟到了桌子上,他的兩只手掌撫摩在她的臉上,眼神專註的看著她,好像在看一件易碎的寶物。

“如果有一天,你離開我……”

“我不會,除非我死。”

“怎麽又哭了。”

“因為你不相信我。”

這一世,我發誓,無論如何,我都不會離開你,我的殿下。

“我相信,我相信你,我不輕易相信別人的,但是,我相信你。”

四皇子的聲音裏帶著壓抑的痛苦,丁靈不知道他為什麽悲傷,但她就是知道,她能感受到他的心情。

丁靈的手也摸到他的臉頰上,她的眼裏還有一顆沒滴下來的眼淚,在眼眶裏蕩著。

“真像只貓兒。”

四皇子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濕漉漉的大眼睛,可憐巴巴的看著他,不像貓兒又像什麽。

這一起子冷遇,開始的莫名其妙,結束的也莫名其妙。她根本不知道原因,好像,殿下也不打算告訴她原因。

晚上,她又被召入寢宮內替殿下按摩。手還沒摸上去,就被拽到他懷裏。

“你穿的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不熱嗎?”

別,別扒啊,我真的不熱。而且這也不是亂七八糟,是今年新制的冬天的宮裝。只是,一點也不保暖,所以她在裏頭套了一件絲棉的小襖。因為她怕冷,所以馬氏給她準備了不少禦寒的衣服。

也多虧了馬氏的準備,不然這個冬天,靠著宮裏發下來的冬裝,她肯定抗不下去。

“嘶。”

“殿下。”

丁靈看著在他手裏被一撕兩半的冬裝,又羞又怒。她愛他,同他廝混在一處,但不代表他可以這般折辱她。

撕了她的衣服,一會兒讓她怎麽出去。可隨即,看到從宮裝裏掉落出來的,發黑的棉絮,不由的身體一哆嗦。

怎麽會這樣,就算給宮女做的棉衣不用新棉,也不至於用這種令人作嘔的黑棉吧。她探頭想看,被他用手遮住眼睛。一床被子被抖開,把她從頭到尾給卷了進去。

然後是青姑姑進來的聲音,看到撕裂的宮裝也有片刻的不自在,但看到抖落了一地的黑棉,立刻被吸引住了目光。

至於床榻邊上,一雙明顯屬於宮女的棉靴,和床上卷成一堆的被子,她只當作沒看到了。

“你收拾一下,給長樂宮送去。”

四皇子沒興趣參和娘娘們的鬥法,但他的人穿著這種衣裳過冬,他忍不了。

又隨口吩咐道:“買些新棉給我們自己宮裏的人做身冬裝,不要讓我再看到這個。”

指了指地上的黑棉,一臉厭惡。

這種東西,竟穿在玉指的身上,還穿了那麽久,越想越覺得可氣。

青姑姑一走,玉指就從被卷裏探出頭,一臉崇拜的看著他,眼裏幾乎要跳出星星來。

“殿下,您是怎麽知道棉花不對勁的。”

她天天穿在身上,都沒發現不對勁呢。

“用眼睛。”

用眼睛,難道他除了讀心術,還有透視眼。丁靈還沒想明白呢,又被人問,“屋裏燒了地龍,你還卷著被子,不熱嗎?”

她真的不熱,可架不住有人怕她熱呀。

“今天晚上陪我,我有些熱,抱著你冰冰涼涼的,很舒服。”

正人君子臉,如果你想多了那是你的事,我絕對沒有別的意思哦。

丁靈捂著臉腹誹,誰能把這種話說的這般正經,也只有他的殿下了。妥妥的禁欲系的臉,吻她之前,從來看不出表情有什麽異樣的。

私底下,什麽壞事都幹盡了。

等一下,好像也沒有。而且現在也不行,還在太後的喪期呢。

“想什麽呢,傻笑成一團。”

一個吻,落在她光滑的後背上,然後慢慢往下。引得她身子一下子繃的緊緊的,腳指頭都繃了起來。

“現在倒知道緊張了,別怕,睡吧。”

呼,她就說嘛,殿下是不會在太後的喪期做出這種事的。

哎呀,她說早了。

嘴兒被他的手掌捂住,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將她折騰了個夠嗆,可偏偏又沒突破底線,於是,在青姑姑的記錄下,她又幫殿下值了一次夜。

可憐的值夜小宮女,回去的時候連件冬裝都沒有。看著外頭打了冰棱柱的檐角和一地的白雪皚皚,打算抱著雙臂沖回屋裏去,想必,也不會凍死在半路上。

肩膀一沈,一件大氅胡亂裹到了她的身上。殿下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醒了,正沈著臉看著她。

“你就打算這樣出去?”

絲棉小襖剛剛好一掐腰,顯得腰身盈盈一握,更將胸前勒出一座小小的山峰。下頭的褲子晃蕩著,貼在她修長纖細的兩條腿上。就這麽讓她走出去,就算是太監的眼睛,他也想挖掉。

☆、誰也不傻

就這麽出去著實不妥,可穿著殿下的大氅出去更不妥,而且是大大的不妥。

兩個人就這麽僵持著,丁靈拼命搖頭,寧願凍死她也不敢穿著殿下的衣服招搖過市,她可是一個很有原則的人。

為了件衣服,說不得明天就被拉到長樂宮或是什麽宮裏被敲打被罰跪,她才不傻呢。不穿,打死也不穿。

“殿下,奴婢連夜將玉指姑娘的棉袍趕制了出來。”

青姑姑實在是……救苦救難吶,玉指看到新的棉袍簡直要淚流滿面了。也不去看他的臉色,歡歡喜喜穿上。

“殿下,時間還早,您要不要再歇一會兒。”

青姑姑有些不解,她趕制棉袍難道不對,怎麽殿下周身的氣壓低的好像要壓死人咧。

“不歇了,起吧。”

臭丫頭,棉袍難道比他的紫貂大氅還好嗎?就這般避之不及,生怕別人知道自己對她的寵愛。難道,她不相信自己能保護她,想想還真是讓人沮喪。

長樂宮的淑妃娘娘很快派了人過來請四皇子,到了長樂宮,聽說殿下還沒用早膳,趕緊重新置辦端了上來。

“聽說你最近喜歡喝羊奶,喏,快喝吧。”

四皇子臉色少有的囧了一下,鎮定的略過羊奶選擇了雞絲銀梗粥。

“兒子逗人玩的,母妃也來逗我。”

“終於承認了,可真是不容易。”

淑妃得意的“哼”了一聲,她承認她就是故意的。看看兒子是跟她裝傻,還是大方承認。

“一個小宮女,喜歡就收了吧。記得讓她喝藥,別在這個時候弄出孩子來。”

兒子開竅就好,這男人,只要開了竅,就沒有嫌女人多的。

“娘。”

“好了好了,我不說了,不說了。”

兒子一旦喊娘,就說明事情嚴重,她也很識趣,見好就收。

“今年冬天一共下了三場雪,前二場凍死了幾十個外頭灑掃的小太監和小宮女。好一個太平盛世,連皇宮裏的人都凍死了這麽些,我倒要看看皇後的臉要往哪兒擱。”

誰在這個位置上頭,多少都想扣下一點。可做的這般狠的,只有皇後一個。淑妃都有些想不通,她的家底可不薄,以前怎麽沒發現她的眼皮子淺成這樣。

“您別自己出頭。”

淑妃瞥了一眼自己兒子,嗔道:“我有那麽笨嗎?跟你舅父一樣,一天到晚拿我當三歲孩子看。”

“原來不是啊。”

“餵,我是你娘。”

“知道了。”

“氣死氣死了,我到底養了個什麽東西啊,盡會氣我。”

王姑姑在一旁只是抿了嘴笑,半句也不勸。待四皇子一走,淑妃松了一張帶笑的臉,片刻過後,又笑了起來,自嘲道:“那個小宮女叫什麽來著,玉指對吧,賞。”

“是。”

王姑姑學著年輕人的聲音,拿著腔應了一聲,惹得淑妃又笑。

“慣是些會作怪的。”

外頭雪下的幾乎黑了天色,她的心情卻象化了凍的輕風拂過,自在極了。

她的兒子,本該是世界上最尊貴的人之一,本該享有最好的一切。卻因為胎中帶出的不足,斷絕了他無數的可能。

當娘的豈能不恨,豈能不怨。可再怨再恨,看到自小受苦,變得不愛說話,甚至幾乎不會笑的兒子,也只剩下了母親的本能。那就是讓他快樂一些,他喜歡的就是天上的星,她也要摘給他。

兒子有多久沒跟她開過玩笑了,她故意逗他,取悅他,只是希望他能開心一些。能讓兒子開心的人,就算是皇上想要,她也不許。

這也是上回王姑姑匆匆去康正宮要人的始末,只是想趕在鳳藻宮的前頭,護下那個小丫頭。那是兒子的人,誰也不許碰,包括那個世上最尊貴的人,也不行。

今年的第三場雪,下的格外大,也格外冷。但今年的臘梅卻開的格外好,尤其一株紅梅,開了滿滿一樹。遠遠看去,紅的好像火焰一樣,風打下來,搖曳生姿,跳躍著舞蹈著,充滿著勃勃的生機和活力。

皇上聽聞也起了興趣,閑來散步去看紅梅,卻看到倒斃在地的兩個死人。

禦醫心下直叫晦氣,他們是禦醫,是給貴人看病的,不是給死人斷死因的。可皇上開了口,他們也只好一秒從禦醫變忤作,認命的趴在雪地裏翻看兩個小太監。

“凍死,你是說他們是活活凍死的。”

皇上的聲音裏聽不出任何情緒,禦醫也無法判斷跟風,只好實話實說。

“今年雪是下的太大了,凍死了不少人吧。”

這話是問劉如統的,他眼皮子眨都不敢眨,低頭道:“回陛下,約莫五六十個。”

很快,死者身上的棉袍被剪開,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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