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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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是在周末。周末對於莫小帥來說，是一個難得的休假機會，他原本打算花上一天的時間和原野約會，已進一步加深兩人的關系。但如果他要去醫院，則意味著這個計劃破滅了。
維令的觀點是他們要去，並且理由更加充分。也首先，謝小方是吸血鬼的牲畜。雖然對於這種關系法律沒有明確規定，但維令認為，偶爾關心一下人類，應該是吸血鬼應盡的義務。也其次，他們出現在醫院的時候，謝小方的母親其實剛剛去世。也就是說，那段時間她的靈魂可能還沒有離開，如果不去打聲招呼的話，實在太沒有禮貌了。而最重要的是，再次，莫小帥可以帶著原野一起去。
莫小帥的第一個感覺是，雖然他吸過一次謝小方的血，但謝小方又不是他的牲畜幹他屁事。
莫小帥的第二感覺是，怎麽他從來不知道吸血鬼也這麽迷信？
莫小帥的第三感覺是，如果他是個女人，一定會毫不留情地甩了自己，並且隨時保持五米以上的距離。因為沒有哪個正常的家夥，會經常邀請心儀的姑娘去參加葬禮。
維令可不這麽認為，他很認真地跟莫小帥分析，說：“你看，原野這麽漂亮姑娘肯定有很多人追，而且其中肯定有很多有錢人，帥哥，外加浪漫主義學者。所以那群男人追求她的方式不外乎，請客吃飯，玫瑰電影，偶爾去去海邊看看煙火，碰上節日送點禮物。多俗啊！如果我是姑娘，就絕對不會挑上這群人。但是你就不一樣了，你看，第一次見面你就借她錢，後來就請她去參加葬禮，還目睹了一次打群架。多刺激的經歷！別說是姑娘了，連我都差點對你心生愛慕，所以嘛……叫上原野一起去唄！”
他不說還好，說完了，莫小帥的心裏只有四個字：勝算不大。
除非姑娘腦袋抽了，否則絕對不會喜歡一個，借自己錢很久才還，約會場地選在葬禮現場，偶爾有一次去西餐廳，還因為碰上了打群架所以沒給錢的家夥。
令莫小帥沒想到的是，原野看上去挺正常的一個女孩，想法卻如此怪異。他剛一開口，對方二話沒說便答應了他的邀請。莫小帥的看法是，這個世界或許還存在著這麽一種心理疾病，那就是“葬禮綜合癥”。具體病例參考原野。總是二話不說地接受別人邀請，去參加陌生人的葬禮，而且到了現場後通常哭得稀裏嘩啦，仿佛和死者有多深的感情。看上去挺痛苦，但下次你問她：“還去不？”答案一定是肯定的。
莫小帥把這個疑惑告訴維令，原本是期待這只看盡人情冷暖的吸血鬼，可以給他點提示。可維令只是“朽木不可雕也”地看了他一眼，留下了一句：“白癡。”
吸血鬼一向不會安慰別人，但說實話，他們罵人的技術還是挺高的。
話說回來，自從上次謝小方從醫院跑出去後，莫小帥就一直沒再見過他，直到這次遺體告別會。
因為為醫院捐獻遺體的還有其他死者，所以告別會雖然並不隆重，來的人卻也不在少數。除了簽署協議的死者親屬外，還有一些醫學院的學生和老師。莫小帥認為，這群人和吸血鬼比起來，其實更能冷靜地面對這些場合。他們大多是無神論者，絕對專一地相信科學知識，對死後上天堂下地獄這些說法也就不太相信。換句話說，死亡對他們來說，不過是某個生物體的滅亡，或某種生命跡象的消失。具體點說，就是測試脈搏的那東西“嘀”地一聲變成直線，然後他們便覺得：“哦，這個人死了。”其平靜程度不會亞於普通人看到一只蚊子：“哦，蚊子。”
所以到最後，最敬業的還是原野同學。這個在場人士沒幾個認識的小姑娘，看著死者親人臉上無比哀怨的表情，淚水也就忍不住，悄悄在眼眶打起轉來。
莫小帥承認自己犯賤，容不得她這麽一副受委屈的樣子，便又自討沒趣地開始逗她開心：“你別這樣，這次的葬禮和上次的不一樣。上一次那男人死得是真的很慘，你是該哭，可是人家這次都是來捐獻遺體的，為教育事業做貢獻，你尊敬就可以了，犯不著這麽傷心。”
原野稍微平靜了一下語氣，指著另一頭的謝小方說：“我是看那孩子可憐，這麽小就失去了母親。”
莫小帥想都沒想，就說：“這還不是最可憐的，他在更小的時候就失去了父親。”
那小子的相貌本來就有點天妒紅顏的意思，被他這麽一說，就更加招人心疼了。美女們本來就喜歡命途多舛的憂郁小生，在加上謝小方又處於花一般的年紀，讓人不為他動心都難。
莫小帥暗自告訴自己，實在犯不著把一個十來歲的孩子看作假想情敵。“我很帥，很成熟，很冷靜，很處變不驚，很……原野，你去哪？”
原野馬上便站到了謝小方的面前，雖然莫小帥不想說，但很明顯，她對他的那種疼愛之情“溢於言表”。
莫小帥如同守護獵物的猛獸般緊隨其後。然後，便聽到了少年的一句：“我決定自首。”
他這話應該是在回答維令的問題，然而目光卻註視著母親遺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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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都是我不好
這一切都是我不好
◎這一切都是我不好◎
從一開始你就應該知道，這部小說通篇都和庸俗脫不了關系，而接下來我要說的故事，更是延續了這個風格。你或許在某本文集裏，某本雜志上，甚至是廁所裏的某張報紙上，看到過相同的故事。本來嘛，人和人的命運就是雷同的，或者說，人和人的想法都是雷同的，也或者說，我們可能很不巧地抄了同一本書。
謝小方的母親出身農村（這是故事發展很必要的一個條件，因為如果她是個別的出身，或許就不會遭遇到這樣悲慘的命運了）。十八歲那年，本該出嫁的謝母，因為不滿母親為她找的歸宿，於是便毅然帶著簡單的行裝，獨自來到城裏打工。（看完這個開頭，你大概真的在點頭了，沒錯，這個故事的確很俗。而且你一定在哪兒看過。）
或許我們應該說，她最開始來到這個城市時，其實也不是那麽倒黴。因為至少她在這裏找到了一個工作。微薄的工資雖然不足以為她的命運帶來什麽改變，卻給了故事一個繼續發展下去的理由。
人的欲望就像是個上山觀光的纜車，總是在不斷往上爬的。在城市裏呆久了之後，日子雖然辛苦，但謝母非但沒有回家的心思，反而想要賺更多的錢，過更好的生活。這樣的想法其實無可厚非。而對於一個從農村來的女孩來說，要在城市出人頭地，她的優勢便是一意孤行的盡頭，和稱得上謙卑的態度。沒有顧忌和尊嚴，仿佛會使她獲得更多機會。但卑微的出身和單薄的背景，無可避免地，也使得這些機會蒙上了一層危險的色彩。
碰上那個男人的時候，她剛滿二十歲，在一家不大不小的飯店裏當個小領班。謝母年輕時很漂亮，這從她兒子的眉宇間就可以看出幾分。美貌為她帶來便利的同時，也參雜著一些不懷好意的接近。就像在飯店工作的期間，只要客人有要求，她就必須一杯接著一杯喝下那些遞過來的酒。一杯飲盡，潛伏在杯底的，不單單是一個熱情的邀請，更是一些窺視摸索的欲望。謝母不懂拒絕，或者說是她不敢，於是敗在懵懂無知，在先後不到一年的時間裏，便和幾個男人發生了關系。
生活的改善緊隨其後。她開始獲得大量金錢，並且代價輕松，遠遠低於那些起早貪黑的日子。作為一個無需在乎他人眼光的女人，至少謝母一直在這樣安慰自己。
男人是某位老板的司機。一個下雨的夜晚，他從某個賓館把她送回家時，忽然從前坐上遞來一把傘：“拿著吧，會著涼的。”
或許只有那些被現實沖刷過的靈魂，才能真正體會平實的感動。謝母接過了雨傘，在黑夜中轉身離開。她的腳步僵硬，第一次覺得，有人的目光會令她不知所措。這也是她第一次註意到，這個她從來沒有正視過的司機，竟然在每次送她回家的時候，都會看著她離開。
他是不會對她有什麽想法的，這句話的意思是，他不會對她有什麽善意的想法。即使有，也是出於憐憫。謝母總是這麽告訴自己。
可是你知道的，在面對一些大事件時，人們或許會處變不驚，但往往是一些小事，卻能給他們帶來意想不到的改變。謝母從來沒覺得自己的日子有什麽不好，雖然那些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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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令的觀點是他們要去，並且理由更加充分。也首先，謝小方是吸血鬼的牲畜。雖然對於這種關系法律沒有明確規定，但維令認為，偶爾關心一下人類，應該是吸血鬼應盡的義務。也其次，他們出現在醫院的時候，謝小方的母親其實剛剛去世。也就是說，那段時間她的靈魂可能還沒有離開，如果不去打聲招呼的話，實在太沒有禮貌了。而最重要的是，再次，莫小帥可以帶著原野一起去。
莫小帥的第一個感覺是，雖然他吸過一次謝小方的血，但謝小方又不是他的牲畜幹他屁事。
莫小帥的第二感覺是，怎麽他從來不知道吸血鬼也這麽迷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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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令可不這麽認為，他很認真地跟莫小帥分析，說：“你看，原野這麽漂亮姑娘肯定有很多人追，而且其中肯定有很多有錢人，帥哥，外加浪漫主義學者。所以那群男人追求她的方式不外乎，請客吃飯，玫瑰電影，偶爾去去海邊看看煙火，碰上節日送點禮物。多俗啊！如果我是姑娘，就絕對不會挑上這群人。但是你就不一樣了，你看，第一次見面你就借她錢，後來就請她去參加葬禮，還目睹了一次打群架。多刺激的經歷！別說是姑娘了，連我都差點對你心生愛慕，所以嘛……叫上原野一起去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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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莫小帥沒想到的是，原野看上去挺正常的一個女孩，想法卻如此怪異。他剛一開口，對方二話沒說便答應了他的邀請。莫小帥的看法是，這個世界或許還存在著這麽一種心理疾病，那就是“葬禮綜合癥”。具體病例參考原野。總是二話不說地接受別人邀請，去參加陌生人的葬禮，而且到了現場後通常哭得稀裏嘩啦，仿佛和死者有多深的感情。看上去挺痛苦，但下次你問她：“還去不？”答案一定是肯定的。
莫小帥把這個疑惑告訴維令，原本是期待這只看盡人情冷暖的吸血鬼，可以給他點提示。可維令只是“朽木不可雕也”地看了他一眼，留下了一句：“白癡。”
吸血鬼一向不會安慰別人，但說實話，他們罵人的技術還是挺高的。
話說回來，自從上次謝小方從醫院跑出去後，莫小帥就一直沒再見過他，直到這次遺體告別會。
因為為醫院捐獻遺體的還有其他死者，所以告別會雖然並不隆重，來的人卻也不在少數。除了簽署協議的死者親屬外，還有一些醫學院的學生和老師。莫小帥認為，這群人和吸血鬼比起來，其實更能冷靜地面對這些場合。他們大多是無神論者，絕對專一地相信科學知識，對死後上天堂下地獄這些說法也就不太相信。換句話說，死亡對他們來說，不過是某個生物體的滅亡，或某種生命跡象的消失。具體點說，就是測試脈搏的那東西“嘀”地一聲變成直線，然後他們便覺得：“哦，這個人死了。”其平靜程度不會亞於普通人看到一只蚊子：“哦，蚊子。”
所以到最後，最敬業的還是原野同學。這個在場人士沒幾個認識的小姑娘，看著死者親人臉上無比哀怨的表情，淚水也就忍不住，悄悄在眼眶打起轉來。
莫小帥承認自己犯賤，容不得她這麽一副受委屈的樣子，便又自討沒趣地開始逗她開心：“你別這樣，這次的葬禮和上次的不一樣。上一次那男人死得是真的很慘，你是該哭，可是人家這次都是來捐獻遺體的，為教育事業做貢獻，你尊敬就可以了，犯不著這麽傷心。”
原野稍微平靜了一下語氣，指著另一頭的謝小方說：“我是看那孩子可憐，這麽小就失去了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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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子的相貌本來就有點天妒紅顏的意思，被他這麽一說，就更加招人心疼了。美女們本來就喜歡命途多舛的憂郁小生，在加上謝小方又處於花一般的年紀，讓人不為他動心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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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我們應該說，她最開始來到這個城市時，其實也不是那麽倒黴。因為至少她在這裏找到了一個工作。微薄的工資雖然不足以為她的命運帶來什麽改變，卻給了故事一個繼續發展下去的理由。
人的欲望就像是個上山觀光的纜車，總是在不斷往上爬的。在城市裏呆久了之後，日子雖然辛苦，但謝母非但沒有回家的心思，反而想要賺更多的錢，過更好的生活。這樣的想法其實無可厚非。而對於一個從農村來的女孩來說，要在城市出人頭地，她的優勢便是一意孤行的盡頭，和稱得上謙卑的態度。沒有顧忌和尊嚴，仿佛會使她獲得更多機會。但卑微的出身和單薄的背景，無可避免地，也使得這些機會蒙上了一層危險的色彩。
碰上那個男人的時候，她剛滿二十歲，在一家不大不小的飯店裏當個小領班。謝母年輕時很漂亮，這從她兒子的眉宇間就可以看出幾分。美貌為她帶來便利的同時，也參雜著一些不懷好意的接近。就像在飯店工作的期間，只要客人有要求，她就必須一杯接著一杯喝下那些遞過來的酒。一杯飲盡，潛伏在杯底的，不單單是一個熱情的邀請，更是一些窺視摸索的欲望。謝母不懂拒絕，或者說是她不敢，於是敗在懵懂無知，在先後不到一年的時間裏，便和幾個男人發生了關系。
生活的改善緊隨其後。她開始獲得大量金錢，並且代價輕松，遠遠低於那些起早貪黑的日子。作為一個無需在乎他人眼光的女人，至少謝母一直在這樣安慰自己。
男人是某位老板的司機。一個下雨的夜晚，他從某個賓館把她送回家時，忽然從前坐上遞來一把傘：“拿著吧，會著涼的。”
或許只有那些被現實沖刷過的靈魂，才能真正體會平實的感動。謝母接過了雨傘，在黑夜中轉身離開。她的腳步僵硬，第一次覺得，有人的目光會令她不知所措。這也是她第一次註意到，這個她從來沒有正視過的司機，竟然在每次送她回家的時候，都會看著她離開。
他是不會對她有什麽想法的，這句話的意思是，他不會對她有什麽善意的想法。即使有，也是出於憐憫。謝母總是這麽告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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