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吸血鬼已經對他實行了催眠。所以小方沒有反抗，只是對著原野，極鄭重而又緩慢地，點了點腦袋。

維令擺了擺手，說：“看吧，看吧。”同時一副多管閑事，管了閑事還管得吃力不討好的表情。

原野沒辦法，只能嘆了口氣，算是答應了這個提議。但臨走前還不忘叮囑著：“那你們吃晚飯記得送他回家，現在外面多危險啊。”

莫小帥趕忙點頭稱是，同時在心裏暗想：是啊是啊，留他這種人在街上是挺危險的。老百姓多部容易啊，工作了一天還得面對這麽個不得好死的小子。

如同女人對美麗的事物都有一種憐憫，男人，或者說男性吸血鬼對美麗的事物都有種破壞欲。尤其是碰上這麽一個，自己根本看不出哪裏好看，卻把身邊的女人迷得神魂顛倒的生物。

莫小帥迫不及待地催促原野離開：“走吧，走吧，站在這裏多不好啊，別人還以為我們三欺負人家小屁孩兒呢！”

維令也在一旁幫腔，“是啊，你放心，我呆會兒一定送他回家。”說完這句話後，吸血鬼維令都覺得氣氛有些詭異。明明是自己的獵物，這孩子應該和他比較熟吧，怎麽感覺像是在和孩子他媽講話？

原野點了點頭，這次真的轉身準備走了。

莫小帥在心裏直樂，默默感謝了維令千百次。這老家夥著實讓人討厭，不過幸好，不幹涉別人的私生活，是他少有的美德之一。維令當然知道莫小帥在想些什麽，心裏剛想，小子你別得意太早……

原野又回頭了。她睜著自己的一雙大眼，看著他們沈默了那麽幾秒鐘。這種眼神弄得莫小帥的心裏小鹿撲騰撲騰地亂跳，就怕她再說出個什麽“我和你們一起去”之類的話。可她真的只是沈默了幾秒，然後又說：“你一定要記得送他回家。”

維令差一點就相信這真的是她兒子了，如果原野沒有這麽年輕，心思沒有這麽單純的話。你要知道，母親們都是頗為腹黑的，為了孩子什麽稀奇古怪的招都能想出來。

而原野的那個眼神，卻一直在莫小帥的心裏揮之不去。他有種身處電影中的錯覺，同時深深覺得，以原野剛才那個眼神的深邃程度來看，任何電影導演都一定會給她個特寫。這個特寫會長大十幾秒鐘，同時不帶任何鏡頭切換。因為才華橫溢的導演怕觀眾們不明白，此時的角色心中充滿了無限的掙紮：我到底是跟他去，還是不跟他去呢？我是回家，還是繼續再外面逗留呢？這些爭執在她心裏是如此強烈，以至於那原本柔和的目光，正隱隱散發著一種炙熱的強烈。其實這個鏡頭就是再長，拉上一個半小時，一部喜劇片的時間，觀眾還是看不明白，所以大多時候人們只是一臉茫然，目光呆滯地盯著屏幕，同時心裏和導演產生了無限共鳴：媽的，不會又卡了吧？可我們都知道，特寫終有結束的一天，即使這位女演員被導演潛規則了，情節還是要繼續。所以大多時候觀眾們都是虛驚一場，哦，沒卡。

莫小帥明白這不是一場電影。生活和電影的最大區別，是電影永遠只有一個畫面，關註著一個發展。而生活則有無數個畫面，無數個事情交織著發展。也就是說，在莫小帥送原野回家的這段時間裏，維令和少年小方之間也發生了一些事。只不過莫小帥不知道罷了。

吸血鬼其實擁有感知同類的能力，也就說說，如果維令想知道莫小帥現在在幹什麽，他完全可以憑第六感知道個大概。莫小帥也有這個能力，只不過眼前的原野實在太過真實，牢牢地占據了他的整個視線。

他或許應該覺得她是虛幻的，近在咫尺，卻始終觸摸不得。如同莫小帥一樣，相信很多人都有過這樣的感覺。如果是面對自己並不十分喜歡的人，無論她多麽狡猾暧昧，自己還是能保持一份冷靜，來使出獨有的男女之間的相處招數。欲拒還迎，欲說還休，偶爾給點好處，卻總是有一種距離感在……你知道的，這是讓對方對自己不失去興趣的首要原則。

但是。如果他面對的是自己真正喜歡的人。例如現在莫小帥面對著原野，他或許自己都不知道，一個如此精明的人，竟然可以白癡到這種程度。他不知道如何更近一步，不知道如何才能討好原野，甚至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倒是一路上都是原野在挑起話題：“你和那位大哥是怎麽認識的？”

莫小帥知道她說的是維令。其實把話題轉移到第三者身上，是一個化解尷尬的好辦法，但是莫小帥不能說出實話，卻也不情願對她說謊。你知道的，所謂愛情。

他思索了那麽幾秒，說：“他從樓上跳下來，摔傷了，剛好摔在我面前。”

原野似乎不敢相信他說的話，詫異地看了他幾秒，才按照自己的理解問道：“然後你把他救了。”

莫小帥不敢搖頭也不敢點頭。很明顯，維令像瘋狗一樣的咬人行為著實嚇了他一跳，他是絕對不會神經到再去救他的。但是他又不能跟原野說：“沒有！我看他從十多層的高樓上摔下來了，還砸到一個人，然後趕緊就跑。”顯然，這不符合公民道德。

哪怕從樓上摔下來的是一個殺了二十個人，並且患有精神分裂癥，隨時可能發作的變態，作為一個公民都應該首先報警尋求救助——然後再過去給他兩腳。

“你不是說他是警察嗎？”原野又問。

莫小帥直接對自己說過的謊話感到後悔。卻得硬著頭皮瞎掰：“是個被開除的警察。”

瞎掰的首要原則，就是千萬別往好處上說。尤其是原野這麽善良的人，聽到這樣悲慘的往事，興許就不會問了。

果然，原野沈默了下來，似乎在思索另一個問題。然後她就想起了自己剛才擔心的那個少年：“不知道那個男生怎麽樣了，他會不會聽你大哥的話？”

莫小帥只是潛意識裏想了少年一次，他其實並不想其他事來打擾他們。可是就是這個簡單的想法，讓他本能地看到了另一頭發生的情況。

這對吸血鬼來說，應該是很平常的事情。他看到了，維令的牙齒正狠狠插入少年的動脈，滿嘴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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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你愛到骨頭裏

愛你愛到骨頭裏

◎愛你愛到骨頭裏◎

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第一次。我說的是很健康的那種。第一次游泳，第一次做飯，第一次出遠門，或者恐怖點的，第一次見到蛇，第一次夜晚獨居，第一次遭遇小偷。但是第一次目睹吸血鬼吸食活人的鮮血，並不是誰都有機會經歷的。

其實自從變成吸血鬼以來，莫小帥為了生存下去，已經吸食過很多次鮮血。但就像任何一個由人變成吸血鬼的生物一樣，在最初的一段時間裏，他完全依賴維令給他帶來現成的鮮血。一些裝在袋子裏，散發著誘惑腥香的紅色液體。莫小帥盡量不去思索這些液體的名稱，以及它的來源，還有那些並不十分光彩的獲得途徑。

至少莫小帥是這麽認為的。這是個柔弱強食的世界，可是吸血鬼，根本不處在這個食物鏈上，所以他們的獵食是極為殘忍的。即使維令不止一次跟他分析過，正因為上帝拋棄了吸血鬼，吸血鬼才有這樣的自由，不遵守這世界的任何規則。他們隨心所欲。

莫小帥將原野送回家後，便立刻趕到了維令的身邊。少年小方已經離開，而從維令微微發紅的眼神裏可以看出，他剛剛經歷了一次十分滿足的進食。

看到莫小帥走了過來，他朝他遞出了一袋顏色暗紅的液體：“最近你的臉色不是很好，最好註意自己的夜生活。”他還是一如既往調侃的語氣，不放過任何一個挖苦莫小帥的機會。

可是顯然，剛剛經歷過人生第一次的莫小帥，並沒有和他擡杠的心思。少年蒼白的臉色不時浮現在他的腦海裏，對比那鮮紅的血跡，顯得格外殘忍邪惡。

他無法再次說服自己，不去想這些液體的來源。

維令把袋子在他的面前晃了晃，鮮血散發出的溫熱氣息突然變得強烈，不時召喚著他伸出自己的雙手。莫小帥心裏一驚，不由自主地向後退去。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身體裏似乎隱藏了一種無比強烈的欲望，不斷翻騰掙紮著，似乎即將脫韁而出。不再受他的控制。

維令終於將袋子拿到了身後，挑了挑眉，說：“你害怕？”

還是他一如既往的挑釁語氣，沒有了鮮血的誘惑，莫小帥真的覺得好多了。

“害怕是好事。”他說，“如果我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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