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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亂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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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瑪斯海域,暗礁密布,水流多變,本不適於大型船只通行。在普通人看來,所有的航線都要繞開這片死亡海域,才能保得周全。即使是各國的探險船隊,也只有在海域的周邊游弋,不敢深入其中。

然而,在黑暗世界裏,卻存在著一條直達湯瑪斯海域深處的黃金航線。大概除了黑暗世界成員,就很少有人知道,在這片使人聞之色變的海域中,還有著許多處風平浪靜的好地方。

圖靈灣就是這樣一處天然的優良港灣。像月牙兒似的圖靈島,是一個在幾千萬年前突然拔起的火山島,它伸展的兩翼將大片的海水收攏至一個半圓形的海域中,島上起伏的山體丘陵,擋住了三面的風雨。

在港灣內部,距島沿最近的海面,水深也接近兩百公尺,如果抽去海水,圖靈島就是一個懸空的巨大山崖。

在北半球,九月清晨的天氣是相清爽的,微風習習,從港灣的入口襲來,吹蕩起層層波紋。在寬達三公裏的港灣口微一交錯,又層層疊疊地延伸到港灣深處。

而在這裏,風變了。

秋日的涼風變為了死靈的嗚咽,一捧捧的血流從甲板上溢出來,灑在了大海上,瞬間被海浪翻卷一空。圍繞這龐大的鋼鐵塊,海水攪動著,破壞了港灣內長久的平靜,形成了一個直徑近一公裏的龐大漩渦。

十萬噸級的巨輪,近千公尺的厚重船身,無法抵擋自身的重力,從中間斷成兩截,在海水上形成了一個可怕的角度,開始緩緩沈沒。海面上飄浮的屍體被大漩渦吸了進去,再也沒有出來。

沒有人發出慘叫和求救聲,只因為所有的人在沈船之前,便喪了性命。不時有死屍從甲板上滑落,無聲無息地被吸入海底,只餘下瀕臨死亡的巨輪,發出艱澀絕望的哀嚎。

當我們三人來到這裏的時候,呈現在我們眼前的,就是這樣一副情景。

威廉姆斯完全傻了。

我也很難相信眼前的情景會是真的。即使在五百公裏外,我就感覺到了這裏發生的一場激戰,可是我不知道,這場激戰竟是一邊倒的屠殺!

在我們到此的前兩分鐘,戰鬥已經結束了。據我估計,戰鬥時間絕不超過三分鐘!而只是這樣,便讓上千人的生命歸於大海,再沒有挽救的機會。

黑天,好辣手!

江雅蘭帶著幾分同情,推了威廉姆斯一把,而他毫無反應。江雅蘭皺皺眉頭,又加力一推,這才喚回了他的魂魄。威廉姆斯像是剛從一個噩夢中醒來,行屍走肉一樣扭過頭,臉上一片木然。

江雅蘭嘆了口氣,輕聲道:“去看一下,有沒有生還者。呃,我是說,可能有人逃出去了!”

這話又說了兩遍,威廉姆斯才明白過來,他身體僵得像一塊木頭,慢慢往下飄。才飛了十幾米,我一把將他拉住。

“等等,你看,船頭甲板上的那個人……”

威廉姆斯打了個激靈,他飛快地扭頭,然後口中就迸出了一絲慘叫:“托達亞先生!”

托達亞,“死亡賭賽”組委會核心領袖,千年世家“滴血匕”的當代總領,黑暗世界排名第二的大富豪,一位有著相當實力的“極限階”,此刻,就躺在傾斜的前甲板上,緩緩向下滑落。

威廉姆斯暴風一樣刮了過去,伸手要扶住他,卻再一次地被我阻止:“不要動他!他還有一口氣,你一碰,就完了!”

不等威廉姆斯反應,我連續十幾指點在他周身大穴上,先吊住了他的性命,然後才扶住他的肩膀,想把他帶起來,送到島上去。而在這個時候,我才發覺,他的右臂已齊肘斷去。我心中方為之一凜,他微瞑的雙目睜開了。

“張真宇?”

出乎我的意料,他語氣平靜,吐字清晰,仍有著相當的氣度。我苦笑了一下,點點頭,伸手按在他胸口上,輸入真氣。

如果他能保持昏迷狀態,順應我的治療,我有五成的把握能把他從鬼門關拉回來,然而,他一清醒,立刻提力聚氣,倔強地維持著自己的“尊嚴”,內氣一起,立刻擊斷了我剛為他續上的心脈,這下子,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托達亞對自己的情況也相當清楚,不過,他終究還是體現出了一位風雲人物的氣度。他低聲道:“請放開我!”

我略一遲疑,松開了手。威廉姆斯想伸手扶他,卻被他擋開,在我略帶佩服的眼神中,他穩穩地站了起來,用僅存的左手,扶住了傾斜的欄桿。

“就這樣,都完了!”

在逐漸下沈的巨輪上,他仰天長籲。我按下問出事情經過的心思,低聲回應:“早晚都要完的。‘死亡賭賽’如此,我們張家,也如此!”

“說的對!”

他沒有一點兒重傷垂斃的樣子,灑然點頭道:“如果是半個小時前,我一定不會這麽想。可現在,我不信也不行了。張真宇,你知道我敗在什麽地方嗎?”

我當然搖頭,他笑了笑:“我的侄女說,我是個‘商人’,卻又像個‘將軍’,我操縱金錢,又崇尚武力,這是我致敗之因。

“我當時不以為然,但現在想想,如果我是個純粹的商人,我會理智地看到這場危機的到來,用恰當的代價避免它;如果我是個純粹的將軍,我會用更有力的手段來應對它,而不是任人宰割……她說得很對,我很高興,她逃過了這一劫。”

我感覺到一邊的威廉姆斯在聽了最後一句話後,心情突然輕松不小。我沒把這個變化放在心上,只是回應道:“那位小姐日後絕非池中物,恭喜!”

我說這話的態度,十分嚴肅。托達亞聽得出來,他又笑了起來,臉上掠過一道死氣:“聽到你稱讚她,我很開心,如果有可能的話,請你關照她一下,她,畢竟還年輕。”

我默然點頭。

“小心黑天,他的實力還沒見底!還有,小心滴血匕!”

他的聲音越來越弱,卻仍然清晰。我懷著對死者的尊重,後退了一步,微微躬身。前方,他低聲而歌:“彈指兩千年,方生即消散,何其短耶!”

餘音未絕,最後一縷生氣消散無蹤,他的身體依然立在傾斜的甲板上,不動分毫。

“驕傲的人!”

我扯著失魂落魄的威廉姆斯飛起,用黯然的心情,看著載有“死亡賭賽”組委會幾乎全體成員的巨輪,沈沒在圖靈灣。

當地時間淩晨七時零七分,巨輪高高昂起的船頭緩緩沒入了海底,咆哮的海水吞噬了上面那高傲的身影,醒目的“滴血匕、魔鬼牌”的標志,也隨之永世沈淪。

一個沿續了兩千年的龐大組織,就此消散。

事後,一些咨詢機構對此事展開了評估,他們一致認為,組委會核心頭領托達亞,將為此事負全責。正是他下令讓各組委會成員以及“密諜”組織集合起來,商討問題,卻不知這正好給了黑天一網打盡的機會!

此役,“死亡賭賽”組委會幾近全滅,“密諜”精銳,包括托達亞本人在內的五個“極限階”全部陣亡,創下近五十年來,“極限階”死亡的紀錄。

黑天,這個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男人,立刻成為了黑暗世界炙手可熱的人物,威勢直追排行榜前三位。

而這,已經是一天之後的事了。

在當時,情況是這樣的:

我拉著威廉姆斯飛上半空,想帶他離開這塊傷心地。可是,我忽然發現,我竟然找不到江雅蘭的蹤影,正奇怪的時候,海面上水花爆響,她火紅色的身影扯著兩團晃動的肉球,艱難地飛了上來。

“快來幫把手!”

以她的受傷之軀,幹這種累活實在是勉強了些。我連忙上去幫手,威廉姆斯呆了一下,也跟著過來。離得近了,看到江雅蘭手中的物事,我不由為之一楞:“王胖子?”

後面的威廉姆斯也叫了起來:“查可韋亞斯先生!”

江雅蘭手中提著的兩個重噸位的先生,不正是組委會的王什海和查可韋亞斯嗎?他們竟然能夠逃過黑天的殺手,這簡直可以說是一個奇跡!

同樣是胖子,同樣是組委會成員,兩個人的外觀卻有很大不同。

王胖子氣息奄奄,臉上和身上全是傷痕,被江雅蘭提在手裏,嘴角竟然還在溢白沫,目光散亂,全無神采,顯然是吃了很大的苦頭。可讓我不明白的是,這樣的傷勢,不像是跌撞浸泡所能留下的痕跡,倒有點兒被嚴刑拷打的味道。

為防止他受到過度刺激,損傷心神,我一指把他制昏,又看向那個查可韋亞斯。

這人的噸位比王胖子更勝三分,但古銅色的皮膚卻顯得比王胖子壯實許多,我開動腦筋,這個人我似乎也見過的!就在第一次和“死亡賭賽”組委會接觸時,他應該和我照過面。

和王胖子相比,他的外貌就光鮮多了,除了被海水浸泡的皺巴巴的衣服,便沒有了什麽礙眼的地方。他現在很虛弱,但神志卻相當清醒,見到我過來,還能苦笑著打個招呼。

我和威廉姆斯一人一個,將兩位胖子提到了島上。查可韋亞斯落地後第一件事,就是向江雅蘭道謝。如果不是天空中的江雅蘭眼尖,看到漩渦裏掙紮的兩人,立時下去援手,這兩個胖子就算逃過黑天的毒手,也要在大海中葬身。

這裏查可韋亞斯還在不停地道謝,威廉姆斯卻忍不住叫了起來:“查可韋亞斯先生,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黑天,是黑天嗎?上帝啊,為什麽會這樣!”

查可韋亞斯看了他一眼,語氣平靜地道:“是黑天沒錯。五個‘極限階’擋不住他的殺戮,僅僅三分鐘,全死了!”

我對查可韋亞斯超乎尋常的冷靜很感興趣,伸手擋住過於激動的威廉姆斯,和聲問道:“那麽,查可韋亞斯先生,你能否告訴我,黑天為什麽和你們起沖突?他是怎麽殺死五個‘極限階’,還有,你,以及王先生,又是怎麽逃過他的魔掌的?”

查可韋亞斯的胖臉抖動了一下,顯出他猶有餘悸的心情,不過,他很快又恢覆了冷靜:“起因我不知道,事情發生得太快,等到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只剩下逃命的時間了。同樣的,黑天用的是什麽手段,我也不得而知。”

他自嘲一笑,接著又道:“至於我為什麽能逃命,我只能感謝上帝,感謝上帝讓我的裝死功夫突飛猛進。還有王胖子,他則應該感謝托達亞先生,如果不是托達亞下令拷問,把他打得奄奄一息,又關在囚室內,黑天也不會放過他!

“更應該慶幸的是,船體裂開的縫隙,正好是在囚室中間,同時,我還在那附近!”

不管怎麽說,能從黑天手中逃得性命,便是一個了不起的成就。我想了想,點點頭,沒有再問下去。轉眼望去,不知怎麽,江雅蘭臉上有了幾分苦惱和惶然,我剛想問她緣故,她便扯過了威廉姆斯,壓低了聲音問道:“你們的任務系統管理都是誰來做?那人在不在船上?”

“任務系統?”

威廉姆斯很疑惑江雅蘭為什麽這樣問,但他還是回答道:“所有的任務都由‘財神’派發,偶爾一些特殊任務,像江小姐這樣的,則有專人負責。嗯,‘財神’的主機並不在船上,負責人自然也不在……江小姐想幹什麽?”

江雅蘭哼了一聲,沒有回答,但我分明看到,她臉上顯出了一種如釋重負的神情。

“死亡賭賽”組委會的全軍覆沒,實在太過突然。尤其是在全世界都在為不久前的災難奔走的時候,它的消失,短時間內甚至沒有引起任何勢力的註意。

等到這個驚人的消息在全球範圍內傳播時,已經是事發半小時後了。

黑暗世界在那一刻靜了一下,然後便爆發出了驚人的能量。超過一百萬人湧向了世界各地“死亡賭賽”組委會開設的盤口所在地。如同蝗蟲過境,寸草不留。然而,這個寸草不留,卻建立在了一個相當可笑的基礎上。

據事後查詢,“死亡賭賽”組委會覆滅後第五分鐘,“死亡賭賽”在世界各地的動產、不動產、各類投資紛紛轉讓、撤回。而為本次大賽所收取的投註、押金也被席卷一空。

更驚人的是,絕大部分委員的個人資產,也被人以各種手段卷走,為了拿到這筆資金,犯罪嫌疑人利用了駭客的手段,直接從國際銀行把各個帳號搬空,初步估計,所有的資金加起來,數額可能已超過了十萬億!

這直接導致了世界各地的經濟加速崩潰。

組委會近五十位委員,隨便拉出來一個,也是在世界上響當當的超級富豪,其有形資產和無形資產的總和,已足以對世界經濟造成驚天動地的影響。而在世界經濟災難性倒退的關鍵時刻,他們收回投資,轉移資產,拋售股票,一系列負面的行動,足以令不了解內情的人們心神崩潰。

全世界跳樓自殺的人數為之劇增。

等到黑暗世界各方勢力合力查找到犯罪嫌疑人的蹤跡,準備以雷霆手段,一舉將其擒獲的時候。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是一朵黑漆漆的蘑菇雲。當行動人員突入現場,他們只看到了一片狼藉。在世界上,性能指標排名第二的“財神”超級電腦,就在這一場爆炸中,化為滿地的碎屑。

和它一起消失的,還有多達十萬億的驚人資產,以及一位趁人之危,落井下石的罪犯。

黑暗世界的總資產再次縮水百分之十!

時光艱難地流動,每移動一分,就如銼刀在肉體上刮出一道傷痕。它在人類接連不斷的慘嚎聲中,慢慢地移動著。

巨輪沈沒後二十分鐘,六大力量與三大制約派出的第一波觀察團進駐圖靈灣。當時,我正在圖靈島上為江雅蘭療傷,看到了他們的到來,卻沒有和他們打招呼的意思。他們也因為緊張的工作,並沒有發現我們幾人的存在。

不過,十分鐘後,中皇集團派出了海上飛機,前來接駕。這架大大咧咧飛入圖靈灣的私人飛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駕駛員容大少爺就怕別人不知道他的來意,將飛機停在海面上,跳出機艙大喊大叫:“張真宇,雅蘭妹子,在哪兒呢?”

“這兒!”

從島上的密林中走出來,我向容可為招手,立時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了過來。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發現觀察團裏還有幾個熟人。

“卡繆,好久不見!”

神聖教廷的卡繆神父遠遠地向我躬身問候,在眾人眼前,他除了一身微顯落魄的舊風衣之外,外貌、風度、氣魄,處處都是神職人員的表率。可又有誰能想到,他身體內叛逆的因數,已深深烙刻在他的靈魂深處。

神聖教廷內,我最欣賞他!

他和身邊的人說了幾句,很快向島上飛來。便是容可為,也落後了一步。

“嗨,陛下,這次,你又撞到了風口浪尖上!”

卡繆和我姐夫,神英的“神王”阿儂列是至交好友,和我也有幾分交情,既然脫離了大眾的視線,他說話便少了幾分穩重,漸漸露出原形。

我微微一笑,拉著他就往裏面走,連容可為都不顧了。容大少爺在後面氣得跺腳大罵,我全當清風過耳,不染微塵。

“尊敬的神父,發揮你的力量吧!”

把他拉到江雅蘭面前,伸手一指,我臉上露出了“要命就幫忙”的表情。卡繆先翻了個白眼,然後才定神觀察江雅蘭的傷勢。此時,江雅蘭正定神調養,對外界的變化不聞不問。

“就知道你不安好心……唔,這是毒傷啊!炎黃治傷療毒別有一功,我們教廷的聖光未必有你們的醫術管用,拉我過來幹什麽?”

“如果是單純的毒傷,你還有個屁用!”

我張嘴不留情,狠涮了他一把。然後惡狠狠地道:“再看!”

卡繆微微一愕,再低下頭時,已集中了十二萬分的精神:“是毒傷沒錯……嗯?這是,詛咒?”

卡繆的臉色微有些凝重,他擡起手來,掌心中是一團溫潤如玉的光暈,光華漸漸強盛起來,光芒所到之處,仿佛能把萬物的影子都清洗掉似的,周圍的樹木竟是半透明起來。

江雅蘭微蹙起眉頭,臉上露出了痛楚之色。身上數十道傷口同時飄起了淡淡的黑煙。這現象持續了數分鐘之久,不但周圍威廉姆斯等人看得屏息靜氣,目不轉睛,就是後面罵罵咧咧的容可為也捂住了嘴巴,生怕驚擾到他們。

“是亂魔咒,叢巫的招牌!”

卡繆揮揮手,將散溢出來的黑氣全部蒸發,臉上有些凝重:“潛而不發,動而不亂。能把亂魔咒運用到這種地步,此人一定是‘妙詣境’的高手。江小姐這次惹的敵人相當厲害啊!這是哪個?”

我笑而不答,反而指向外面的港灣:“怎麽樣,找到頭緒沒有?”

“要是找到了還問你?”

被我識破了心機,卡繆臉上紅都不紅一下。回頭看了看密林外的情景,見港灣上的人們忙忙碌碌,沒人註意這邊。於是手法嫻熟地從衣兜裏抽出一根煙來,手指聖光一閃,密林中立時閃過明滅的火光。

他倚在大樹上,吐了個煙圈,在煙霧後面,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陛下,都是老朋友,今後還要一塊兒過苦哈哈的日子,為了以後更深厚的交情,你掌握了什麽消息,共用一下吧!”

“可以啊!”

我回答得很爽快,不過話鋒一轉,我也提出了條件:“把你們‘三大制約’的態度告訴一聲,現在大家都混到了這一步,無所謂什麽制約不制約了,卡繆,這一點,你應該明白!”

“沒問題,我身上就有‘三大制約’新鮮出爐的《二次‘極限時代’意見白皮書》,你想看,拿去!”

卡繆比我更幹脆,從身上掏出一個攜帶型掌上電腦,扔了過來:“裏面有剛出爐的資料,你可以瞧瞧!”

我微微一笑,也示意威廉姆斯上前,為他講解事情的來龍去脈,查可韋亞斯在一邊補充,有什麽不明白的,可以來問我。

我坐在一邊,打開掌上電腦,毫不客氣地把上面的資料全拷到了腦袋裏。準備日後再好好研究。而現在,我想就世界經濟問題做一下調查。找到相關的資料,通過“0

號晶片”的強大功能,我把一連串觸目驚心的數位記在腦中,加以演算。得出的結果讓人倒抽一口涼氣。

“經濟危機,毫無疑問,這是經濟危機!”

迄今為止,人類社會可以計算的損失,總計已達七十萬億,相當於全世界所有國家三年國民生產總值之和。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個數字還在不斷擴大。而各類無形的損失,更是不可勝數。

短短的兩個小時內,全世界有超過三千家大、中型企業破產,小型企業不計其數。世界各地股市全線飄紅,各國不得不動用行政力量,強行收盤救市。

當然,這種努力只是盡人事,聽天命罷了,經濟的倒退不是任何力量所能阻止的,人類正在絕望中走向深淵。

“經濟危機,全球性的經濟危機!再這樣下去,就是第八次世界大戰!”

查可韋亞斯抖動著滿臉的肥肉。他在五分鐘前,從卡繆口中得知自己的財產已被席卷一空,他已經從一個億萬富豪變成了一文不名的窮光蛋!可他在這件事上表現出了令人讚嘆的鎮定,只有區區的三分鐘,他就從這個致命打擊中恢覆過來。現在大家看他的眼神,已有了幾分佩服。

我微微一笑,柔聲道:“第八次世界大戰是否發生,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黑暗世界再過不久,便真的要打仗了!”

查可韋亞斯的胖臉又抽動一下,看樣子,他也有了心理準備。卡繆開始抽第三根煙,臉上是看透一切的冷笑。

“內部的危機,用外部的戰爭來解決。而且,只要是‘極限階’,一定很好奇沒有‘極限戰場’的打鬥,會是怎麽一番精彩吧!”

“很爽!”

作為一個“過來人”,我如此說,卡繆立刻顯出了向往的表情。本來不想說的,但作為半個朋友,我還是提醒了他一句:“小心別人圍攻你,像黑天那樣,單挑五個‘極限階’的變態,還是少數!”

“是啊,確實是少數!”

大家看向我的目光立刻變得非常暧昧。我一怔,然後迅速回過味兒來,當即恨不能在臉上甩幾個嘴巴,這不是罵我自己嗎?

於是,我有了些尷尬。幸好這個時候,江雅蘭從入定中醒來。通過我的真氣培元,以及卡繆的聖光凈化,她的身體已恢覆了大半,精力更盛往昔。

“耶?敗德神父,你來這兒幹什麽?”

江雅蘭和卡繆有過幾次交手,兩人也算有幾分交情,所以,她出口便是卡繆最深惡痛絕的外號,絲毫不顧及他的臉面。

卡繆被煙嗆住了,正在他咳嗽的時候,林外一位觀察團成員叫嚷著跑了過來。卡繆手忙腳亂地把煙掐滅,然後用聖光“毀屍滅跡”,這一切在一秒鐘內完成。等到林外那人跑進來時,這時連煙味兒都沒了。

“上帝啊!快快!”

一個做標準神父打扮的年輕人沖了進來,因為過度的緊張和興奮,他的臉都扭曲了:“上帝啊,戰爭,是戰爭!叢巫和艾瑪開戰了!

當地時間新紀2057年9

月26日淩晨,“災難日危機事件”後三個小時,“死亡賭賽毀滅事件”後四十五分鐘,黑暗世界“叢林巫術力量”派出三大武裝之一的“魔獸武裝”,越過本方邊境,以最高速急行軍,在艾瑪尚未察覺前,跨越一千二百公裏的距離,出現在艾瑪“萬神殿”前。

連續三波強悍的攻擊,使艾瑪名震天下的遠程攻擊咒法毫無用武之地。而“魔獸武裝”強大的近身格鬥能力則得到了完美的體現,持續十分鐘的狂風暴雨式的攻擊,大量地殺傷個體實力不足的低級祭司,迫得艾瑪最精銳的“太陽祭司團”不得不退入“萬魔殿”中,依靠完備的防禦體系,死守待援。

如果說這一次疾如閃電,威似雷霆的攻擊將黑暗世界各方全數擊昏,那麽,兩分鐘後,“叢巫”的另一次出手,則令整個黑暗世界為之嘩然。

在“災難日危機事件”發生的第一時間,當代艾瑪大祭司普魯斯。海威林茲,便從蘭光趕往艾瑪,準備處理來自各方面的問題。然而令人奇怪的是,接近四個小時過去了,普魯斯卻仍然不見蹤影,即使是大本營遭到破壞性打擊,他也沒有現身。

在戰鬥陷入“你守我攻”的僵持階段後,叢巫公布了問題的答案。

“由叢巫四位‘極限階’在半路伏擊,重創普魯斯。不過,他仍是僥幸逃脫,如今,生死不明。但,初步估計,以他的傷勢,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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