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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改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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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餵,張真宇,他們幹嘛不死不休地纏著你?難道還沒被『天子劍道』嚇住?」

正在海空之間緩緩飛行,江雅蘭卻突地提出了這個問題。

我和章嚴柳相顧愕然,難不成,剛才這妮子一直沒聽明白人家的意思!神經粗大得也真夠可以的!

章嚴柳咳了一聲,小心翼翼地解釋道:「江小姐,事實上應該說是卡陀等人已為『天子劍道』的無儔威力震驚,所以,才與真宇兄不死不休。當然,這其中有一些不服氣的成分……」

他把目光望向我,我點頭承認,接著他的話解釋下去。

「剛才我施展『天子劍道』,其勢其威,已非他們的心志所能抵擋,是以心神不同程度的受創,尤其是長於精神控制的路易,受創更重。雖然不損本體,不過若不使之恢覆,日後武道顛峰無望!因此,他們自然要越早擊敗我越好,呵,當然,現在就是一個好機會!」

「好機會?好機會就是他們五個對三個,甚至是十五個對三個?這也叫擊敗?還有,就憑你剛剛耍的那兩劍,他們真以為他們有勝算?」

她的問題還真不少,這也能看出她的眼力較之於章嚴柳這一層次的高手,還是遜色幾分。我苦笑著再解釋下去。

「機會便是機會,至於公平不公平,只不過是他們自己的問題,他們認為可以,那便可以,而且,我認為,這還比較合理!」

對著江雅蘭笑了笑,我接著道:「剛才嚴柳兄說得好,我使出『天子劍道』確實有很大的運氣成分。一方面,我新登基不久,氣機影響特別強烈,且又有一群『低手』供我蓄積氣勢,如水傾山頂,一貫而下,水到渠成。

「另一方面,我出其不意使出『天子劍道』,占了好大的先機,使他們心為之奪,不自覺地順著我的氣機行事。我自己卻水漲船高,達到了一個很微妙的層次,可說是竊眾人之力,方達到如此效果,他們不服氣,不認輸,自有來由!」

「咦,這就是說,你能使出『天子劍道』,完全是靠運氣!現在要使出來,就不可能嘍!」

使不出來嗎?我笑了笑,回想那時,也真是可惜,如果手中長劍不碎,我必可借眾人之力再做突破,達到一個相當接近於老爸那樣的層次,將當時的驚人力量穩固下來,化為己用,結果自是全然不同。而此時,那千載難逢的良機已經錯過,但這並不代表我無所得。

在無限接近於那個層次的剎那,我已獲得了一絲絲微妙的體驗,這種體驗就好像是融入了我的身體之中,與我水乳交融,不可分割。這種更高層次的經驗比什麼力量都要寶貴,以其為指導,一步步地走上去,效果比一蹴而就絕對會更好。

而且,經過那種力量的洗禮,我的心、智、體、力均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天子劍道,對我來說,絕不是一閃而逝的夢幻神技,我確認,我已經極其深入的掌握了它!當然,要達到那種「君臨天下」的至高境界,還欠了數分火候。

「嗯,等到有了對手,你再看看也不遲!」

出於逗弄的心理,我給了江雅蘭一個模糊的答案。

她當然不會滿意這個,臉上一變,正要發作,卻突又做疑惑狀。

「不對呀,像卡陀那種家夥,他的心志都完蛋了,為什麼我沒事?還有章嚴柳這小子也沒事!不要說你那時已經高明到可以將劍勢威力隨心所欲控制的地步了,要是這樣,布拉索早死乾凈了!」

突然被降格到「小子」,章嚴柳只能苦笑以對,他的目光看向我,似乎要我為他出頭。

「咳,其實,這個問題很簡單。」

看著突然成為了「問題寶寶」的江雅蘭,不知怎地,我特別想開她的玩笑。

「嚴柳兄心有所專,愛畫甚於愛劍多矣,只要我的畫技不超過他,一切好說話!而你的原因,就更簡單了!」

我頓了頓,看著江雅蘭一臉的期待,強繃著臉,悠悠地道:「神經線如江大小姐粗細者,世所罕見,天子劍再利,亦難傷江大小姐分毫,如此問題,易之過矣!」

「我烤了你!」

江大小姐這次反應得可是不慢,她怒吼著招來地獄之火,一古腦地往我頭上扔去,而我東躲西閃,數秒間已掠到了數百公尺外。章嚴柳縱聲長笑,只是不知他是在笑江雅蘭惱羞成怒,又或是笑我的狼狽不堪了。

東盟大學城,林榭大道二百二十號,張宅。

偌大的會議室內,除了一臺立體投影儀所發散出來的光線外,昏沈沈的再沒有其他光源,在這樣的環境下,室內的氣氛緊張得令人窒息。

眾人眼前的這臺投影儀是由中天帝國科研院開發的最新型產品,由低空衛星為樞紐,輸送遠方的圖像數據,在投影儀上得到最大程度的實際還原,效果非常不錯,很有身臨其境的感覺。然而,這種效果卻成為此時觀眾緊張心態的罪魁禍首。

「小姨,宇哥他……不會有事吧!」

有容緊張地盯著中央的投影臺,上面約合真人比例二十分之一大小的諸多人影在飛快地縱躍來去,速度之快,足以讓有容這樣的正常人只看到一絲絲殘影,所以,小姑娘也只能求助於她「無所不能」的小姨。

在陰暗的光線下,容知雅只能扯出一絲苦笑來。她能怎麼說?難道就告訴小姑娘,由於這不過是一段約二十秒的片段反覆播放,所以什麼情況都看不出來?想到這裏,她唯有將目光望向正在投影儀下方忙得滿頭大汗的纖纖身上,希望這位天才少女能夠創出一個奇跡來。

「不行……分析太費時間了!而且這裏也沒有那種大型儀器,沒辦法!」

很快的,天才少女就將容妖女的期望一言斬斷!蘇怡和容知雅相對苦笑,只能再度將目光投註在投影儀上,希望能從這不到二十秒的片段中找出有用的信息來。

在此之前,誰也沒有想到「大極限咒」所形成的「大極限世界」,對內部信息的封鎖竟是這樣嚴密,看來,以前資料上所說的「聲、光、色共享」的性質,非常值得商榷。根據纖纖的研究結果,或者六百年前的資料是正確的,不過,先人一定是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問題。

「大極限世界」與外界接觸的介質由排列得常微妙的氣態能量構成,而這種介質則滲透於空氣的每一個角落之中,這也就證明了,「大極限世界」相對於外部的常規世界來說,並不占據同一層次的空間,這一點,與高層次的結界性質相同,但卻又與外部世界有著非常細微的聯系,所謂的「聲、光、色」的雙向傳遞,便這是由這個渠道而來,收集其內部的信息,必須要從這裏下手。

只是,由於各類能量的幹擾,以及人類的外攝設備的局限,讀取其內部的信息,便是一個非常艱巨的任務。根據最新的數據顯示,「大極限世界」內的時間流動速度,與外部世界有著些許的不同,雖然只是一點點差別,但無疑又給外界的人們制造了天大的難題。

事實上,祝纖纖能夠憑著一個倉促間改造的小衛星實行影像捕捉,並順利解讀了近二十秒的影像流程,便已經無愧於她的天才之名。只不過,無論對人對己,這都不是一個令人滿意的結果。

四小時後,第二段影像傳回,近乎於完美地接續著上次影像的未尾,只是仍僅有三十五秒的長度,這個結果卻令人面面相覷。

「按照這種比例的話,等到裏面的人全死絕了,我們也不會看到他們的最初交手的情況!」

話語或不中聽,不過容知雅此言實在是準確無比。

不忍心再看有容大受打擊的模樣,蘇怡和容知雅很有默契地同時起身,走到一邊的小會客廳內,準備討論關鍵問題。而此時,她們才發現,窗外的晨光透過簾子的空隙,偷偷滑入房間,已經讓這個小廳帶了些晨日的瑩潔。

容知雅揮了揮手,簾子仿佛有了生命,自己緩緩滑動,放出了外面紅霞浮掠的天空。

「朝霞雨,晚霞風……今天不是個好天氣!」

兩位炎黃最傑出的女性並排站在一起,望向窗外的天空,心中翻湧著的,是各自那份擔憂,而這個情緒並沒有持續太久,僅過了兩三分鐘,宅子裏最內向的纖弱少女,已滿臉激動地破門而入。

「找到了,找到了!」

二女相顧愕然。

纖纖這時候才發現自己幹了什麼事,白皙的臉上一片紅雲,然而,這也無法壓下她的興奮情緒,她喘了兩口氣,睜大眼睛,對著二女獻定似的舉著筆記型電腦,讓她們看屏幕。

「看,這是『大極限世界』裏的時間流速與正常世界時間流速的對比,還有做為介質的氣態能量的變化規律。

「我發現了,雖然『大極限世界』裏的時間流速與外界不同步,但總體長度卻是一樣的,這也就是說,裏面的時間流速快慢不定,但卻應該會有幾個完全與外部同步的時間段,通過計算,我找到了兩個,但由於介質的變化問題,真正有意義的只有一個……」

天才少女做了兩個深呼吸,說話的聲音卻仍止不住地顫抖。

「這就是說,如果數據沒有出錯,在那個時間段裏,『大極限世界』與外界便真正的達到了聲、光、色等環境因素的重疊,同時由於介質的變化,我們完全可以以肉眼觀察到裏面的情況,那樣,我們就可以看到宇哥和蘭姐他們了,而且,這個時間段的時間流速較為穩定,且少有五分鐘以上的時間……」

兩位聽眾同時屏住呼吸,而半秒鐘後,她們又同時叫道──

「什麼時候!」

「一月九號,也就是五天後……」

時間倒退七個小時,堅羅西部原始森林某處,地下八百公尺。

機械長時間的運轉所揮發出來的熱度與空間中的游離分子相結合,生成的微弱的化學反應,使寬廣的地下試驗室無時無刻不發散出一種輕微的機臭味,對於剛剛進入試驗室的人來說,這種氣味可有可無,如果精神過度集中,很容易便可將這種氣味遺忘。然而,對長期生活在這個小天地中的波亞圖博士來說,沒有了這種氣味兒,他的生命便多出了一大片空白。

這種氣味兒,是他生命中極大的依靠,當他緊張的時候,在這裏做一個深呼吸,會使他的心情快速平靜下來。現在,就是這種狀況。

「博士,這半年來,進度似乎下降了不少啊!」

輕輕淡淡的話語,卻有著極其恐怖的壓迫力,波亞圖博士有些佝僂的身軀輕輕地顫了一下,但又在一個深呼吸之間平靜了下來。

「科研工作總是這樣的,一些難度較大的關口需要慢慢克服。這種晶片的性質與以前的研究方向完全不同,自然也就需要更長的時間,理查德先生,對於工作進度,我們有著自己的把握。」

口中說著話,波亞圖博士的目光微閃了一下,在他的感覺中,自己的話語似乎在眼前高瘦的白人臉上反彈了出去,這當然是錯覺--只因為這位先生的臉上,那冷冰冰的銀色金屬面具委實太過光滑了些。

無影燈的光線在面具上留下了一層薄薄的寒霜,但面具主人的話語仍是輕淡而溫和。

「是啊,把握住進度便足夠了,我願意為這樣驚人的科技成就等待漫長的時光。那麼,博士,我們就不談這個了,我今天來,最想了解的,是我們親愛的德納先生現在的狀況如何了?」

「德納?兩個月前就在沈睡,現在也依然在沈睡。看得出來,他的改造結果非常完美,我想,即使他的體質並不完全契合,但融合『0』號晶片的成功率已經超過了百分之九十五,如果再讓他睡一段時間,成功率還會上升。」

「真是個好消息……那就讓他再休息一會兒吧,那麼,菲德、普羅迪他們的再改造結果怎樣?」

「首次改造的失敗,讓他們的肌體受到了很大的傷害,記憶也喪失大半,雖然經過再改造的強化,戰鬥意識全面恢覆,但已不可能有太大的進步,與『0』號晶片的融合成功率已低於百分之四十,基本上判定失實驗失敗……」

「但是他們還可以使用不是嗎?」

對於「失敗」這個字眼兒,理查德看得很淡,這一點,波亞圖博士非常清楚。

他微微地低下了頭,回應道:「是的,可以使用。等級應該遠高於『次品』,甚至在某些方面超過了『正品』。」

「那就讓他們出動吧,嗯,讓我想想,近期有什麼事情需要動用武力呢?」

手指輕輕地敲擊面具,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這位先生竟真的在這種時間和地點思考起問題來。而在此時,不遠處一道人影閃過,倏忽間已來到了他的身後。

「理查德先生,有件事情需要您來處理一下……」

來的人是理查德的得力助手之一,負責情報分析的迪亞斯,當他放棄了高科技的通訊工具,而以最原始的人力來通知的時候,便說明,真的發生了很值得研究的有趣的事了!

「啊……知道了,博士,你就將那兩位先生做一下最後的調適,隨時準備出動吧……迪亞斯,希望你能夠為打斷我的思路的罪過,準備一個充分的理由!」

迪亞斯冷漠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仿佛一點兒也沒有聽到上司明明白白的威脅。兩個人回身正要離開,後面的波亞圖博士驀地開口:「理查德先生,剛剛你說,這個成就是驚人的,是嗎?」

理查德停下了腳步,回過頭,面具上閃過一道寒光。

「是的,博士,我是這樣說過。」

「我想你是錯的,理查德先生,你不應該僅僅以『驚人』來形容這個成就!當我們超越了現在的『0』號晶片,完成了這一工作,所產生的影響,只能用『偉大』來概括!對這點,我深信不疑!」

波亞圖的臉上發出了驕傲的紅光,而理查德的面具上面依然是冷森冰寒。

他看了波亞圖好一會兒,才輕輕地回答:「我以為……『偉大』是獻給世界上所能流傳下來的文化和思想的專屬名詞。博士,如果你想讓這個發明成為『偉大』所修飾的東西,你首先便要成為一個哲學家,讓你的心血成為具體又抽象的文化哲學,而不是現在這個所謂的『科學家』。」

話落,他已回頭離去,再沒有停下。

「說吧,發生了什麼事?」

理查德和迪亞斯進入了一個絕對封閉的小廳中,隨意找了一個座位坐下,理查德說話似乎有些漫不經心。

迪亞斯還是沒有什麼表情,只是在小廳唯一的一張金屬桌上敲擊了一下,升起一座立體投影裝置。投影所顯示的,是極天洋局部精準地形圖。

他的手指點亮了一個海域,平平淡淡地敘述事實,「是有關於中天帝國皇帝的事情,一個小時前……」

「等等,親愛的迪亞斯,我記得那個小夥子的事由布拉索全權負責,這個問題應該交由他來處理!」

迪亞斯看了眼前的上司一眼,卻沒有任何其他的表示,仍然沒有語氣起伏的將事情接著敘述下去,而理查德也沒有再阻止他,事實上,惺惺作態只一次,就嫌太多了。

「十五分鐘前,布拉索先生以那個皇帝違反了『聯合長老會』的最高命令,阻礙『捕獵隊』的任務為理由,發動了『大極限咒』,由此形成了一個『大極限世界』,據統計,其中人員……」

「等等!」

理查德叫了暫停,同時也饒有興味地將身子向前探了探,確認性質地問道:「你是說,布拉索他發動了『大極限咒』,而針對的對象是張家的大公子,中天帝國的皇帝張真宇?」

「是!」

「他似乎幹了一件蠢事!不過,我現在想知道的是,我們是否還能與他聯系上?」

「不能!更準確地說,我們已不能了解他在其中的詳細情況,不過,卻可以通過全球定位系統,偶爾察知他所在的方位,從系統的判定來看,時間間隔有規律可循。」

「很好,請繼續!」

理查德非常滿意自己情報官的仔細,他再度恢覆了輕松自如的狀態,微依在椅背上,聽取情報官其後道出的一連串覆雜的數據資料,在接收整理這些資料的同時,他也在思考著,這應該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新紀二0五五年月一月,是一個漫長的月分,很多人在本月的某些天裏,均度日如年。

一月四日,中天帝國皇帝張真宇打破自立國以來「皇帝不問事」的傳統,於極天洋上,阻撓聯合長老會授權的「捕獵隊」行事,斬殺「禁忌」高手多人,且劍指「禁忌」三巨頭之一的布拉索,直言取其性命。

而生命受到威脅的布拉索,則也做了一件大事。在張真宇面前,他以「捕獵隊」最高指揮的身分,命令「捕獵隊」全體成員,結「大極限咒」,以黑暗世界最終極的群戰咒法,向張真宇叫陣,張真宇悍然應戰。

此時,距「天遺世家」滅門慘禍已有六百二十餘年,距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正好六百一十二年整!

而在極天洋的另一端,法爾島上,聯合長老會也迎來了自其成立以來,最值得紀念的日子。這一天,是二0五五年一月九日。

在會議大廳內,來自黑暗世界各方勢力的長老們,在漫無休止的爭吵聲中,度過了漫長的黑夜,時至淩晨六時許,大部分的長老都已經呵欠連天,白頭連點,但仍有一部分人,仍強自打著精神,與對手周旋。

楊子善冷冷地盯著對面禁忌的大長老,雖然他修為精深,但畢竟年齡大了,一些事情記不住,就像現在,他已經將對面的家夥那長長的名字忘了個一乾二凈,此時,他只是以「閣下」、「餵」、「你」,之類的泛指稱謂來應付,不過,對於雙方所爭執的問題,他可是一點兒也沒有忘記!

對手占了腦子裏面有微型處理器的優勢,旁證博引,滔滔不絕。

「事情已經很清楚了,你們炎黃的長老會自稱『狀況穩定,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可是現在怎麼回事?

「一個法律上認定的『傀儡』,竟然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殺掉七位『捕獵隊』的正式成員,粗暴幹涉聯合長老會的正當事務,而且公然威脅『捕獵隊』的高級指揮人員,這種行徑,如果還能以『盡在掌握之中』來形容的話,那我倒要問問了,你們炎黃的『不在掌握之中』,又是什麼樣的一種情況?

「而這種情況,是否能夠證明炎黃長老會在本勢力中的無上權威,還能否證明炎黃長老會存在的價值,且推而廣之,又能否證明在整個世界範圍內,聯合長老會的作用還在繼續呢?」

「泛指稱謂」越說興致越高,聲音漸大,已將相當一部分人給驚醒了過來,會場有了些混亂。

「眾所周知,炎黃的長老會是現存長老會中勢力最大,影響也最大的,這一點,我深表佩服,只不過,炎黃的情況卻不能代表世界的情況。

「在世界的大形勢下,已經有越來越多的後起之秀,想要獲取更多的權力,想要贏得更大的影響,而且,他們也做到了。

「在本方勢力中,後起的以理查德先生為首的『三巨頭』,便是其中的佼佼者,我方近年來事業的蒸蒸日上,世人有目共睹。同樣的,梵河、叢巫、埃瑪三方,現在都是新人當家,盡顯朝氣蓬勃,即使是貴方,也不能否認這些年輕人的巨大作用吧!

「在這種情況下,我們為什麼還要死死地把持著權力不放,由此而造成新老勢力的沖突呢?而且,我們總也不能因為你炎黃一家的情況,便要為此而做出犧牲吧?」

對方情、理、利、德四管齊下,當真是滔滔之如江水,巍巍之若高山,尤其是以張真宇為突破口,以既成事實為依據,當真是占盡了優勢。

楊子善微微瞇起了眼,臉上冷笑,似作不屑狀,但他心裏已是連疊長嘆,以他的辯才無礙,若想駁倒眼前此人,不過翻掌之間,只是那無疑已等於詭辯,又豈是一向心高氣傲的他所能接受的?

鬼使神差的,他望向已經走神的洛河陽,這個幾十年的老對手神游物外已經好久了,他明白,洛河陽是在擔心他那個最得意的弟子,炎黃後起之秀,劍道天才章嚴柳。

後起之秀,又是後起之秀!楊子善心中一陣煩亂,但也在煩亂中下定了決心,不論是強詞也好,詭辯也罷,只要能守住這最後一道防線,不讓這世界成為那群年輕人任性而為的游樂場,他便賭上這張老臉,無論如何,不能退縮!

再度冷冷一笑,他不緊不慢地輕啜了口香茶,唇齒微張,正要開口,大廳中燈光倏滅,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怎麼回事!」

諸多長老大多都是人老成精之輩,實力也都頗為不俗。縱使變生肘腋,他們也沒有一哄而起,大叫「刺客」之類的蠢話。只是各自提高功力,全神戒備。在最初的一聲疑問之後,大廳內反而在剎那間靜寂了下來,幾落針可聞,氣氛如弓凝滿月,蓄勢待發。

「諸位長老……呃!」

廳外奔過來一人,邁進廳口時大叫出聲,打破了廳內的沈寂,只是在這種當口,他這種行為簡直就是找死!這一語當場將大廳內凝重的氣氛打成碎片,氣機牽引,數百位長老引發的滔滔殺機滾滾而出,直追那人而去,那人已嚇得傻了,被殺氣透體而過,整個身子仿佛浸入了冰水之中,再也動彈不得。

「是外面的護衛!」

炎黃首席長老淡然自若的聲音響起,在黑暗中有著特別的魅力,眾多長老臉上訕訕,幸好黑暗中看不真切。

他們各自收了殺氣,這才救了護衛一命,但一時間,此人已言道不得,還好,隨即來到的負責人為諸長老解開了疑惑。

「稟諸位長老,由於島外海域上突然出現的強烈能量幹擾,讓島上的發電機組爆裂,要全部修覆,至少還要兩個小時,請諸位長老見諒。」

「能量幹擾?查明來源了沒有?」

發話的是身為輪值主席的梵河大祭司,這一句話倒是問到了點子上,與他這幾日暈暈忽忽的情況大是不同。

「這……」

負責人怔了怔,明顯的還沒有查明情況,不過,很快答案便由手下送了上來,他的聲音一下了啞了不少。

「稟諸位長老……據察,是五日前布拉索大人等制造的『大極限世界』突然與外部世界達到一定程度的重疊,且他們現在的沖突地點距此極近,由此引發了劇烈磨擦。而且由於這個原因,『大極限世界』裏面的情況已經可以用肉眼觀察了。呃,要不要將衛星拍攝的影像接過來?」

「接過來!」

這已經不是輪值主席一人的回答了,至少有十多個長老同時喊叫,聲勢頗盛。

負責人楞神了片刻,才懂得答應,只是,在此刻,他的回答似乎已沒有必要了……

黎明前最後一線的黑暗隨著時光的流逝緩緩謝幕,淡淡的晨光循著光潔的墻壁,緩緩地向大廳內延伸,微微地照亮了裏面數百張皺紋密布的臉,清爽的空氣帶著海的微腥從窗縫裏滲了進來,空氣聯系著廳內廳外,帶來了天地間的信息。臨進窗戶的長老揮手開窗,廳內積蓄了一晚的濁氣在空氣的對流中消失殆盡,令人神智一清。

霞光從遠方天際開始漫延,五色的雲彩長長的鋪開,似乎沒有盡頭。廳內的老人們感受著雲彩之後,那正在躍動著的,似乎永存不朽的強大生機脈動,一時盡無言。

老人們的安靜並不代表天地的安靜,老人們的無言也不代表天地的無言。正如此刻,天地間陰陽混沌概為一體,陰幾盡而陽未生之際,大氣開始了強烈的轟鳴,遠方的雲彩,在這股力量的沖擊下,四散開來。金光如長劍,橫空出世,劈碎了一夜的沈郁,將漫漫生機,遍灑海天之間。

盛景如斯,海天一線處,有人長歌入雲。

「日出東方隈,似從地底來。歷天又入海,六龍所舍安在哉?其始與終古不息,人非元氣,安能與之久徘徊。草不謝榮於春風,木不怨落於秋天。誰揮鞭策驅四運,萬物興歇皆自然。羲和,羲和,汝奚汨沒於荒淫之波?魯陽何德?駐景揮戈。逆道違天,矯誣實多。吾將囊括大塊,浩然與溟涬同科。」

歌聲方起,長嘯又來,如沖天而起的燎原烈火,在大氣爆炸轟鳴聲中,激烈撞擊。一聲未盡,一聲又起,便如天上颶風嘶吼,呼嘯而過。風助火勢,如巨輪碾過天空,將漫天彩雲盡化飛灰,金光大盛,那灼熱的光球沒有了遮掩,便緩緩地自海中升起,無數道金光長劍撕裂長空,瞬息而至,將大廳內照耀得一片通明。

諸多長老都是「啊」的一聲,有多人顫巍巍地從座位上站起,探頭看向窗口,卻被輝煌燦爛的陽光刺得眼淚直流,什麼也看不分明。

只聽得歌聲徐止,餘音杳然,卻又有長笑當空,說不出的豪情任氣。

「劍試天下群雄,為快意事耳,諸君何不同上!」

廳中又有了幾聲低呼,大多數人瞇著眼睛,強自向陽光極盛處望去,只見得八九道人影,方聚又散,繼而再度合攏。而此刻,漫天的劍氣拳勁之聲方遙遙而至,更有梵音吟唱,穿行長空,轟轟氣爆,不絕於耳,如此聲勢,使諸長老面皆失色。

「太白詩仙的《日出入行》……」

楊子善喃喃地道出方才詩歌的出處,不知道為什麼,他全身的力氣都在此時消耗殆盡,一時間只能坐倒在椅上,不能站起。

身邊莫澤北枯瘦的臉上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十分古怪,楊子善勉力看過去,只能從他嘴唇的蠕動中看出四個字:「日正中天!」

楊子善仰天慘笑,心中堅硬如鐵的防線終於在此刻盡數崩潰。

「可笑,我如此竭心盡力,希以力挽狂瀾,使長老尊崇,大行於世,然,遇此等人,還有什麼用處?」

沒有人聽到他的慘笑聲,只因廳內此刻大嘩聲又起,楊子善不知哪兒來的力氣,從椅子猛地站起,跌跌撞撞來到窗口,向外看去,卻見大海凝波,天光一色,唯有那一抹依稀的劍影,自上而下,指天劃地,剖分陰陽,曰:「天上地上,唯我獨尊!」

天子劍道!

楊子善如中雷殛,霎時間僵立窗口,廳內諸人,皆如此像,只由得窗外天地,在滾滾劍嘯中轟然中分,唯有那無孔不入的陽光,填滿了其中那虛無的空隙。人影至此杳然!

「諸位,事已至此,還有什麼異議嗎?」

炎黃首席長老淡雅出塵的嗓音,輕輕喚回了諸多長老的魂魄,眾人艱難地望過去,卻見他又瞌目垂首,恢覆了以往數日的標準姿態。

果然,張家人還是最聰明!

陽光帶來了冬日一貫的溫和,拋灑在寶石一般的海面上。

而於此時,這溫和的陽光卻見證了一件了不起的事件--新紀二0五五年一月九日,黑暗世界聯合長老會以兩百一十票讚成,十五票棄權的最終結果,通過了《聯合長老會最終議事章程》,由此宣告了,立世一千四百二十年的聯合長老會,最終退出歷史舞臺,黑暗世界由此再度進入鐵血交織,但也激情四射的「英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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